城市书房社会认养制管理模式新探索

摘 要：文章梳理了城市书房引入社会认养制的背景和初衷，通过展示洞头区花园里城市书房、泰顺县气象城市书房、泰顺县南门城市书房、鹿城区清风社区城市书房引入社会认养制案例，客观总结其产生的积极效益以及存在的困境难点，在此基础上提出对策和建议：加强政策与经费保障、加强认养监管、确保公益属性、灵活认养内容与形式、提高认养回报，以期为各地更好地整合社会资源，推动新型公共阅读空间运行可持续发展提供借鉴和参考。

关键词：城市书房；管理模式；社会认养；创新探索

New Exploration of the Social Adoption Management Model in City's Studies： Taking Wenzhou as an Example

Abstract City’s studies are community mini libraries managed by the main library of a City. This article examines the background of introducing the social adoption system in city's study， elaborates on the original intent behind this exploration， and summarizes the positive outcomes and challenges faced in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is system. Case studies from Huayuanli in Dongtou District， Meteorology in Taishun County， and Qingfeng Community in Lucheng District are used to illustrate these points. Based on these findings， the article proposes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strengthening policy and funding support， improving adoption supervision， ensuring the public welfare nature of the initiative， offering flexible adoption content and formats， and enhancing the benefits of adoption. The goal is to provide references and guidance for better integration of social resources in various regions and to promot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new public reading spaces.

Key words city’s study; management model; social adoption; innovative exploration

1 引言

近年来，国家高度重视全民阅读工作，2023年第10次将全民阅读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在此影响下，各地不断涌现城市书房、书吧、阅读驿站、书咖、书屋等一批各具特色的新型公共阅读空间，它们不仅具有高颜值、高品质和丰富的内涵，在建设与管理模式也独具创新：从政府一元到社会多元，广泛吸纳社会力量参与建设与管理运行，逐步形成政府、市场、社会共同参与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格局。如北京市西城区采取公办民助与民办公助方式，打造出砖读空间、白云驿站、书香酒店、繁星书吧等多种形态的公共阅读空间[1]；广东省公共图书馆以嵌入方式与旅游景区、酒店、民宿和旅游交通集散地等旅游经营单位合作打造出“粤书吧”品牌[2]；济南市通过众筹模式建成了3家从建设到运行财政零投入的泉城书房[3]。而温州作为城市书房的发源地，创新引入城市书房社会认养制模式，由社会力量认养洞头区花园里城市书房、泰顺县气象城市书房、泰顺县南门城市书房、鹿城区清风社区城市书房，探索实践政府与社会力量的双赢。

2 温州城市书房引入社会认养制的背景与初衷

2.1 实施背景

城市书房，是指由政府主导、社会力量参与，依托各级公共图书馆，采用自动化设备和无线射频识别技术，实现一体化服务，具备24小时开放条件的场馆型自助公共图书馆[4]。温州市自2014年4月探索建立第一家城市书房，至今已发展至156家。

城市书房的最大创新点在于政府主导、社会共建的模式，促进了公共阅读资源从宣传文化系统“内循环”逐步转为面向市场和社会的“大循环”，实现了政府和社会共建、共享、共赢[5]。目前，社会力量参与城市书房建设、运营主要有公私合营、公办民营、民办公助等模式。温州地区156家城市书房中，实行公私合营模式的高达143家。基本合作模式为各公共图书馆负责提供图书和借阅设备，以及图书物流、业务指导、阅读活动开展、图书整架等日常运营管理；社会机构无偿提供城市书房的场地和装修，并负责后续的清洁卫生，承担电费、水费、网络费等运行费用。

2.2 探索初衷

书房建成后，后期的运行维护需要不小的费用。2023年，温州市图书馆直属8家城市书房水电、物业、人工、维护费约投入100万元。温州市政府对城市书房建设高度重视，自2015年起先后7次将城市书房列入市委、市政府“为民办实事”项目，每年投入资金500万元，兜底保障城市书房的建设与运行。2023年还修订了《温州市城市书房扶持补助办法》，对在星级评定中被评为五星、四星、三星的市区城市书房分别给予5万、4万、3万元奖励，还对各县（市、区）确有特色的城市书房进行运营补助。

2020年9月，为加强全国各地城市书房的交流与合作，温州市联合北京、上海、扬州等10个城市成立了“全国城市书房合作共享机制”，至今已吸纳130座城市1700多家城市书房加入。在与合作共享机制兄弟单位交流先进经验、做法的同时，温州市图书馆也了解到各地反馈的城市书房的共性困境：受疫情影响，各地城市书房的运行经费被压减，有些书房甚至面临关停窘境。

温州作为“中国民营经济重要发祥地”与“全国城市书房合作共享机制”发起城市，率先开始探索：在前期政府已投入大量建设经费后，可否在后期运营中引入社会力量实施社会认养，利用城市书房地处闹市区优越位置、装修温馨时尚、文化氛围浓郁、受读者青睐、客流量足等资源优势，甄选有实力、有创意、有情怀的认养方，进行文创产品、咖啡轻餐等多元业态经营，变“政府输血”为“自主造血”，破解城市书房长效运维难题。

3 认养概念及其在图书馆领域的应用案例

3.1 认养的概念阐述

“认养”是指养活与认养人无关系的人或动植物，认养与认领、认保等词汇内涵基本等同，均指认养人主动承担与己无血缘关系的人或无产权关系之物件的养护行为[6]。目前，认养在社会各领域都有诸多实践，如文物认养、古树认养、绿地认养、动物认养、农业认养等。特别是在文物认养方面实践较多，经验较丰富，如文物大省山西省出台了《山西省社会力量参与文物保护利用办法》，规定了文物认养的范围、程序、年限，明确了认养后的用途、认养人的权利和义务等问题。截至2023年底，经过6年探索，山西已有420余处文物得到认养，共保共享的合力正在形成[7]。大批社会资本的引入，不仅减轻了财政压力，一批濒危古建筑也得到抢救性保护。

3.2 认养在图书馆领域的实践

在图书馆业界，认养的实践尚处于起步阶段，相关研究十分匮乏。2020年7月，温州市人民政府在城市书房配套管理文件《温州市城市书房建设与管理办法》中，首次提出“社会认养制度”：“各级文化广电旅游行政管理部门可以建立城市书房社会认养制度，鼓励和引导企业、社会组织或个人通过认领、资助等形式参与城市书房的运行和管理，认养期间可以采用冠名、铭牌公示等方式给予鼓励。”[8]文件下发后，温州市洞头区、泰顺县、鹿城区等地相继招募社会力量，探索实施社会认养制。

3.2.1 洞头区花园里城市书房引入社会认养制

该书房建于2020年10月，位于洞头区北岙街道县前路，面积约240平方米，由洞头区图书馆与区城发公司合建。其中，区城发公司负责提供场地与装修，区图书馆提供图书、自助借还设备等设施设备。

建成开放前夕，洞头区图书馆向社会发布认养公告，并成功招募温州尼珂波咖啡有限公司认养该书房。经过友好协商，双方签订为期五年的合作协议，明确各自权利与义务，具体如表1所示。

自认养以来，书房有序运营，认养方聘请的2名管理员在区图书馆的培训指导下，解答读者咨询、整理书架、做好咖啡吧经营；区图书馆定期更新图书，并在书房开展亲子绘本分享会、插花、香薰制作等阅读活动，丰富读者阅读体验。如表2所示，2023年花园里城市书房服务读者32 240人次，位居该地区6家书房榜首。在温州市城市书房星级评定中，蝉联2021、2022、2023年度五星城市书房（最高级别），实现了合作双方的共赢。

3.2.2 泰顺县气象城市书房、南门城市书房引入社会认养制

泰顺县气象城市书房建于2020年9月，位于泰顺县罗阳镇云寿路气象局一楼，面积283平方米，藏书11 000册，由泰顺县图书馆与县气象局合建。其中县气象局提供场地和装修，县图书馆提供图书、自助借还设备和刷卡门禁等设施设备。书房以气象为主题，推出具有山区特色的云海观光、生物多样性寻觅等VR体验活动，集读书、交流、休闲、科普等功能为一体。

2021年8月，泰顺县图书馆向社会发布认养公告，并成功招募温州煊彩文化创意有限公司进行认养，双方签订协议约定：县图书馆负责对认养方进行业务辅导和技术支持；做好书刊更新与物流配送；维护自助借还机等设施设备；与认养方共同开展书房宣传推广工作。煊彩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则负责书房日常运营，包括读者服务、图书整架、清洁卫生等，并承担书房水电费、网络费、物业管理费、电器桌椅维修费等日常维护费用。同时该公司在书房允许的场地开设陶瓷彩绘手工作坊、售卖早点，并享受免交租金的优惠政策。实施认养以来，书房运行良好，在温州市城市书房星级评定中，获评2022年度五星、2023年度四星城市书房，不仅成为当地市民阅读的好去处，认养方开展的陶瓷彩绘活动也受到欢迎。

气象城市书房经过一年多的探索后，2022年泰顺县继续在当年新建的南门城市书房实施社会认养制，并成功招募温州市和艺汇文化艺术发展有限公司进行认养。合作模式与气象城市书房类似，不同的是该书房以泰顺茶文化为主题，设置了茶文化图书专架，墙上展示泰顺茶歌、茶诗和茶园风光照，认养方采用茶文化文创产品线下展示、线上售卖的方式取得经营收入。实施认养以来，书房有序运营，为读者营造书香伴着茶香、书茶一体的阅读氛围，在温州市2023年度城市书房星级评定中，获评四星城市书房。

3.2.3 鹿城区清风社区城市书房引入社会认养制

与洞头区花园里城市书房、泰顺县气象城市书房、泰顺县南门城市书房整体打包认养模式不同的是，2023年鹿城区清风社区城市书房引入第三方咖啡公司探索实施单项认养模式。即认养方不再整体认养读者咨询、图书上架、卫生保洁等书房日常运营服务，而是充分发挥优势，单一认养书房的某项服务。

鹿城区清风社区城市书房建于2023年10月，位于鹿城区双龙路南汇街道办事处，由鹿城区图书馆与南汇街道清风社区合建。其中区图书馆提供图书、自助借还设备等设施设备，南汇街道则从办公大楼腾出上下二层约340平方米办公空间用于书房建设，打造了温州首家集市树、俚语、瓯绣等温州元素于一体的俚语城市书房。

书房建成后，鹿城区清风社区聘请了2名管理员负责书房运营，并引入了温州市南汇俚语咖啡馆经营书房咖啡吧。合作模式为：鹿城区清风社区免费提供二楼的场地，承担水电费；南汇俚语咖啡馆则提供咖啡师、甜品师、设备、材料等，以公益价出售果汁、牛奶、甜品等饮料、轻餐，还结合书房主题推出文创“俚语咖啡”，在咖啡杯上印制“嬉嬉吃吃眙眙书”等温州俚语，既时尚独特又宣传了本土非遗文化。实施认养以来，书房广受读者好评，咖啡甜品与图书的组合为书房增色不少，也更符合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因咖啡吧开业不久尚处于起步阶段，咖啡馆积极通过上线美团团购、微信点单小程序、充值有礼等活动，吸引更多流量与消费者，解决鹿城区清风社区经营性收入问题，努力实现咖啡吧营利贴补书房运行的远期目标。

3.3 认养实施要素设计

在4家书房探索实施社会认养的经验基础上，笔者所在的温州地区城市书房社会认养项目组邀请各县（市、区）图书馆召开书房认养专题讨论会，并前往洞头、泰顺、鹿城等地开展实地调研，面向全市12个县（市、区）125家城市书房线上开展“关于对参与城市书房社会认养制的调研”，共收回有效问卷80份，其中58家书房愿意加入认养名录。在充分掌握认养实施情况的基础上，项目组起草《温州市城市书房社会认养试点方案》（草案），对申报对象、认养内容、认养时间、认养流程（见图1）、奖励与评价等方面作出规定，对文化主管部门、图书馆、社会力量的权利和职责进行明确。同时设计《城市书房认养申请表》、《城市书房认养协议》（模板）、《城市书房认养牌》等配套材料，后续将面向社会招募更多社会力量加入书房认养实践。

4 城市书房引入社会认养制产生的积极效益

4.1 缓解政府人、财、物方面压力

社会认养可以调动社会资本和民间力量参与书房运营，减轻地方财政投入压力。如洞头区花园里城市书房，区图书馆原本需招聘2名管理员负责书房运营，按每人每年工资、医保、社保等费用约6.5万元，财政每年共需支出约13万元。实施社会认养后，认养方工作人员承担书房管理员的工作职责，再加上平均每家书房年水电费、网络通讯费、物业费等维护费约5万元，相当于每年节约财政经费约18万元。初步探索出一种不完全依赖财政扶持，通过自身努力分担运行成本，保障书房可持续平稳运行的模式。

4.2 丰富城市书房业态

实施社会认养后，认养方以某一领域人才、资金、技术、经验、品牌等资源优势，赋予城市书房更鲜明的特色、更专业化的服务，激发城市书房活力，形成“城市书房＋咖啡店”“城市书房＋书店”“城市书房＋酒店”“城市书房＋民宿”等多种新型业态，让城市书房在原本单一的阅读功能基础上“创意无限”。如认养洞头区花园里城市书房的温州尼珂波咖啡有限公司成立于1995年，积累了28年咖啡制作经验，并建立有专业的咖啡产品研发团队，可以为读者提供更好的咖啡体验，营造“书香＋咖啡”的阅读氛围；认养泰顺县气象城市书房的温州煊彩文化创意有限公司，从事专业陶艺创作多年，他们在书房植入当地非物质文化遗产——手工制陶，并结合“气象”主题，指导读者在陶器上围绕二十四节气、天气气候等元素进行彩绘，促进“气象＋手工制陶”融合，让当地非遗焕发新活力。

4.3 创新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服务模式

近年来，全国各地不断探索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服务实践，形成公私合营、公办民营、民办公助、政府购买服务、设立基金会等多种模式。而社会认养则开辟出一条新的路径，让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服务的模式更加丰富多元。通过该模式，政府无需再派驻书房管理人员，无需支付水电费等运营经费，缓解了兜底保障城市书房运维经费的压力；社会力量通过认养，享受免费使用繁华地段开展商业经营的福利，以及城市书房品牌多年积累的高人气客流；读者也通过引入的业态获取了更丰富的文化产品和服务，提升了阅读体验。社会认养制探索实现了各方的共赢，营造了全社会支持参与文化事业的良好氛围。

5 困境和难点

5.1 认养主体稳定性问题

认养主体的稳定性在认养实施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直接关系着书房能否持续稳定运行，为读者提供优质服务。与财政部门将书房运行经费列入经常性预算、进行兜底保障不同的是，实施社会认养的书房难以避免地存在认养主体不稳定的风险。如认养主体遇到生意变故，无法继续承担书房支出；认养后商业经营遇冷，入不敷出；实施认养的企业负责人发生变动，新的负责人对书房不够重视，这些因素都会让书房面临关闭窘境。如温州市图书馆与智慧谷创意产业园合作的城市书房，建设初期该园区负责人提供了市中心200平方米场地并花重金装修，用大量艺术品作装饰，建成后的书房被市民称为“最小资最暖心的城市书房”，也成为企业与图书馆共建书房的典型。但后来该产业园更换了负责人，书房管理松散，服务下降，读者投诉较多，图书馆在多次沟通无果的情况下，无奈启动退出机制，关闭书房。

5.2 公益性与经营性平衡问题

城市书房之所以备受市民青睐，与它既具备公共服务能力又“高颜值”的装修风格有关，与位于市民家门口便捷的地理位置有关，更与它的公益属性有关。社会认养制中的认养方，出于书房运维资金压力注定要考虑盈利性，也只有实现盈利才能更持久地认养下去。但在实地调研中，各认养方均向项目组反馈了经营困难的问题。有的反映在经济下行的大环境下，市场本就低迷，而经营行为位于书房内，势必要受到书房公益性的约束，不便对外大肆宣传、开拓市场，读者之外的消费者较少；有的反映需要确保读者阅读环境的安静，可开展的经营行为受限较多，甚至连咖啡机工作的声音都要尽量避免影响读者阅读；还有的反映城市书房装有门禁系统，需开通市民卡等证件进入，影响了部分消费者自由进入……如何在坚守公益初心、确保书房公益属性的同时，充分考虑市场需求、科学规划经营策略，实现经济效益的最大化，是考验文化主管部门、图书馆和认养方的难题。

5.3 后续财政经费顾虑问题

2023年，温州市图书馆开展了“关于对参与城市书房社会认养制的调研”，共发出问卷125份，收回有效问卷80份，其中22家不愿意加入。对于不愿意参加认养的原因，有7家图书馆表示“需要与社会力量协作，管理难度会加大”；有4家图书馆表示“担心影响书房的公益性”；有4家图书馆表示“今年已外包给第三方公司无法实施认养”；还有7家图书馆表示“目前地方财政尚可以保障书房运营经费，实施认养后财政势必会大幅压减经费，后续如认养遇冷再申请经费怕有困难。”得益于对城市书房的重视，各地财政部门都在竭力保障书房运营经费。而实施认养存在不可控因素，如认养方中止认养，在近几年受疫情影响地方财政压力大、对公共文化建设投入相应压减的背景下，再向财政申请经费恐怕困难重重。这也是大部分图书馆虽想尝试社会认养，但顾虑后续财政经费无法保障不敢轻易尝试的原因所在。

6 对策和建议

6.1 加强政策与经费保障

无论运营模式如何变化，政府始终是城市书房建设与运营的主导者与推动者，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政策方面，作为一种新的探索模式，城市书房社会认养需要政府出台相关政策法规进行保障，对认养内容、申报条件、实施流程、监督与评价等方面作出规定，厘清政府、文化主管部门、图书馆、社会力量等各方权责边界。在资金方面，各级人民政府应当将书房运行与维护经费列入本级财政预算，进行兜底保障。在此基础上允许社会力量在城市公共阅读空间运营中去探索、创新和“试错”[9]。各级人民政府应鼓励依法发起设立城市书房发展基金，鼓励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向发展基金进行捐赠，用于对冲因社会力量波动、变化等不确定性因素所造成的临时性经费短缺问题，确保城市书房正常开放。例如，温州市图书馆在2014年率先启动法人治理结构改革，面向社会公开招募，吸纳社会力量参与，成立了温州市图书馆理事会和发展基金会，引导社会力量捐资，捐赠资金用于城市书房的建设和运营[10]。

6.2 加强认养监管

认养不代表可以将城市书房完全交给认养方一认了之，相反，实施认养对文化主管部门和图书馆提出了更高的监管要求。一是要做好认养前的监管。召集财政、宣传、文化等职能部门相关人员组成评审组，对有意向认养方的背景、资金保障、人员配备、可引入资源等方面进行充分的评估和筛选，遴选出有文化情怀、有服务实力的认养方。同时需签订协议，明确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向社会公示认养方信息，接受社会监督，确保程序公开公正。二是做好认养中的监管。加强日常监管，对认养方是否按公益普惠的原则运营、按规定时间足额开放、按服务规范提供读者服务等方面进行定期督查，发现问题及时指出并督导认养方整改。三是做好认养后的监管。建立健全考评监督机制，参照《城市书房星级评定办法》，对书房的管理运行、服务供给情况、服务效能等方面进行监测，并面向读者开展满意度调查。对表现优秀的认养方给予奖励和表彰；对不积极履行责任和义务、未及时整改、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的认养方，文化主管部门有权终止合作，启动退出机制。

6.3 确保公益属性

书房一般地处闹市区，地理位置优越、人流密集，具备商业经营的先天优势。在多元主体参与的城市书房建设进程中，如何抑制商业冲动，坚持公益本质，免费提供图书借阅、开展文化活动，一直在“天人交战”，考验着城市管理者智慧[11]。《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指出：“按照公益性、基本性、均等性、便利性的要求，加强公共文化设施建设，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12]，将公益性摆在了公共文化服务的首位。因此不管实行哪种运作模式，引入哪种业态，城市书房都要确保公益性这个基本属性，免费为读者提供温馨安静的阅读环境以及图书借阅、WiFi使用、热水等基本服务项目。从发布认养公告、洽谈协商到进入认养模式后的监管，文化主管部门和图书馆都要强调公益属性。在确保公益基础上，允许认养方开展文创产品、咖啡轻食、普惠性文化活动等特色化增值服务项目，且价格需优惠于市场同类产品均价。

6.4 灵活认养内容与形式

随着人们对文化的需求日益呈现出多层次、多样化、多方面的特点，文化主管部门需要与时俱进，灵活安排社会认养内容与形式。在内容上社会力量可认养城市书房的读者服务、书架整理、设施设备，也可认养卫生保洁、绿植养护、水电网络费等。在形式上可打包认养，也可单项认养（据“关于对参与城市书房社会认养制的调研”统计，大部分图书馆倾向于打包认养便于管理对接）；认养主体可以是文化公司、餐饮公司、书店、景区、酒店等机构，也可以是个人或小型群体；认养时间可以是半年、一年，也可以是长期；融合业态可以是文创商店、特色书店、非遗体验、研学培训、展览展示等相近产业，也可以是咖啡轻食、酒店等跨界产业，等等。只要对书房有益、对读者有益、对公共文化事业发展有益，皆可尝试。同时可适当降低准入门槛，以吸纳更多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事业，形成多元化商业形态，真正实现书房运维的可持续发展。

6.5 提高认养回报

虽然社会上有一部分兼具文化情怀和经济实力的企业家，如温州尼珂波咖啡董事长林建波先生，他表示，就算花园里城市书房是亏损的，他也愿意用其他门店的经营收入进行补贴，让这个书房继续运维下去。这种热心公益事业的社会担当和文化情怀令人敬佩，但在社会上不具备普遍性。认养需要情怀，也需要生存，更需要政府与社会各界的支持与关注。建议和呼吁财政、税务等部门联合研究税收减免优惠政策，对社会力量参与城市书房认养进行政策扶持；宣传部门对认养案例进行正面报道、传播，这样既能加深社会公众的了解、为书房带来更多读者，也能提高认养方的社会影响力，助力其更好运营下去，带动更多社会力量参与到书房认养中。《温州市城市书房社会认养试点方案》（草案）专门设立了“奖励与评价”版块，提出“认养成功可采用铭牌公示、荣誉证书等方式给予鼓励；可优先使用城市书房、百姓书屋的场馆、讲座、展览、公益培训等资源”；“应对积极参与城市书房认养活动、成效显著的认养方，适当给予星级评定补助资金等奖励，优先推荐其参与省、市平台评比”，希望通过这些举措提高社会力量参与城市书房社会认养的热情与积极性。

7 结语

作为一种创新模式，城市书房社会认养是对《“十四五”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规划》“创新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服务方式”[13]的生动实践，初步达成了政社合作、资源共享、文化增值、读者受益的美好愿景。在温州市图书馆的动员指导下，乐清市图书馆发布招募公告，寻找社会力量参与曲水书苑、观潮书苑的日常运营，收到10家社会机构的报名；瓯海区图书馆已与星巴克咖啡品牌密切洽谈，将由该公司认养辖区内2家城市书房的日常运营。2023年7月，河南省洛阳市4座“河洛书苑”城市书房对外招商，社会力量可免费使用场地开展咖啡、研学、剧本杀、茶艺、读书会等服务。希望在各地的持续探索下，城市书房社会认养能形成一套科学完善、可供推广借鉴的实践样板，促进文化事业与产业的深度融合，实现新型公共阅读空间运营的多元化与可持续发展，推动新时期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

参考文献：

[1] 杨松，孟兰.北京西城区：打造城市公共阅读空间的创新实践[J].国家图书馆学刊，2015，24（4）：3-8.

[2] 付婷，周旖.公共文化空间品牌建设研究：以广东省“粤书吧”为例[J].图书馆论坛，2021，41（11）：136-145.

[3] 张振康，王海.图书馆众筹建设公共阅读空间的实践与思考：以济南市图书馆众筹泉城书房项目为例[J].图书馆杂志，2022（7）：107-113.

[4] 浙江省文化和旅游厅.城市书房服务规范：DB33/T 2181-2019[S].杭州：浙江省市场监督管理局，2019：1.

[5] 胡海荣.点一盏灯，暖一座城——温州城市书房创新公共图书馆服务模式的探索实践[J].图书馆研究与工作，2018（12）：5-8.

[6] 张国超.中国建筑遗产认养制度研究[J].南方文物，2018（4）：267-272.

[7] 山西：文化“守得好”，更要“活起来”[EB/OL].[2023-10-09].http：//wwj.shanxi.gov.cn/gzdt/szdt/202310/t20231009_9382857.shtml.

[8] 温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室关于印发温州市城市书房建设和管理办法的通知[EB/OL].[2020-08-06].https：//www.wenzhou.gov.cn/art/2020/8/6/art_1229117830_1132856.html.

[9] 薛调.天津城市书房可持续发展路径研究[J].图书馆工作与研究，2022（11）：98-104.

[10] 张启林.以法人治理改革推进图书馆社会化管理——温州市图书馆理事会运行实践[J].图书馆杂志，2021，40（9）：76-80.

[11] 金武刚，王瑞芸.论城市图书馆服务体系高质量发展：以城市书房建设为突破口[J].图书馆论坛，2022，42（10）：73-83.

[12]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EB/OL].[2023-10-09].http：//www.mzyfz.com/html/2015/2018-07-09/content-1347366.html.

[13] 文化和旅游部关于印发《“十四五”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规划》的通知[EB/OL].[2023-10-23].https：//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1-06/23/content_5620456.htm.

作者简介：谢巧巧，温州市图书馆馆员，研究方向为社会力量参与城市书房建设与管理模式。

收稿日期：2024-02-29责任编辑：李萍

本文系浙江省图书馆学会立项资助学术研究课题“城市书房社会认养制管理模式新探索”（项目编号：Ztx2022 A-3）和温州市文化广电旅游局研究课题“城市书房社会认养制管理模式新探索”（项目编号：T12022001）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