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早期哲学思想研究

[摘 要]马克思早期便形成了以现实的人和市民社会决定国家为理论出发点，致力于改变世界的哲学思想是其思想一以贯之的显著特征，也是后来马克思成熟哲学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德法年鉴》时期，马克思通过对当时德国现实的分析，批判了其内部思想派别的主张，指出了德国哲学与现实严重脱节的情况，明确了哲学应当着眼于现实问题。继而通过对思辨哲学的扬弃，建立了以现实的人为中心、市民社会为现实基础的哲学思想。马克思还从现实社会关系出发，明确了哲学作为理论力量与无产阶级作为实践物质基础的深层次结合是实现哲学改变世界的实现途径。

[关键词]马克思；哲学观；无产阶级

在《德法年鉴》时期，马克思指出了当时德国哲学与现实严重脱节的现实困境，批判了当时想要改变德国落后现状的理论派和实践派的主张。他认为，哲学不应当是脱离现实的空中阁楼，而是专注于现实问题的理论。在确定重建哲学的需要后，马克思通过现实的人和市民社会决定国家的思想，确立了哲学应当是改变世界的理论。之后，马克思进一步论述了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想要将哲学从天上拉回人间只有理论的回归是不够的，需要实践的物质基础，而这个物质基础就是无产阶级。

对于如何理解马克思的早期哲学思想，学界一直都存在着不同的研究方向。有的观点认为，马克思的早期哲学思想是受到思辨哲学影响的产物，在马克思将研究转移到政治经济学后便没有了哲学思想，其早期的哲学思想已经失去了活力。有的观点认为，马克思在思想早期提出的“消灭哲学”就代表了其对哲学这一学问的态度，这门学问已经被科学取代，不再适用于社会的发展。需要率先指出的是，马克思的哲学思想始终是存在的，并且是立足于现实、以人本身为出发点，致力于改变现实的科学思想。本文将回到马克思的文本之中，通过其在对德国现实和思辨哲学的批判论述中提炼马克思的早期哲学观点，从而把握其思想核心，以便更好地理解马克思的哲学思想。

一、马克思对德国哲学脱离现实的批判

马克思的哲学思想是历史的，其早期思想提出的哲学应当着眼于现实的哲学主张是建立在对德国现实的批判中完成的。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指出，德国在实践上严重落后于英法等国家，在这些国家都已实现资本主义革命的时候，德国还在经历复辟，还在与旧制度对抗。但德国的问题与其他没能实现资本主义革命的国家不同，是独属于德国的特殊问题。德国哲学远超实践的发展，德国哲学才是真正与其他国家处于同一历史的现实，呈现出其特有的时代错乱，而这种时代错乱源于以黑格尔哲学为代表的思辨哲学的影响。德国人始终以思辨哲学来认识世界，这就是说德国人一向是在头脑中经历历史的，其制度的来源也是德国哲学。那么德国的国家哲学和法哲学就是德国的现实，其现实的落后就是德国哲学已经不再适用于德国发展的现实需要。马克思认为对德国落后的制度的批判只是在重复过时的工作，哲学的现实性已经通过对德国问题的揭示显露出来，对德国的批判应当由此深入到对德国哲学现实的批判。

马克思对德国哲学的批判是通过对当时德国的理论派和实践派的批判完成的，二者都希望改变德国落后的现状，但都存在着同样的问题，即没有认识到哲学与现实脱节的问题。首先，实践派要求对哲学进行否定，但是却没有提出行之有效的措施。实践派眼界的狭隘性就表现在没有把哲学归入德国的现实范围，或者甚至以为哲学低于德国的实践和为实践服务的理论。实践派要求人们回归现实，但忽略了德国人的现实一向是从头脑出发的，一味地否定哲学不能解决德国的现实问题。其次，理论派将德国的斗争归结为哲学范围内的斗争，一切都是绝对精神的自我运动。马克思指出，理论派从观念出发的批判，其结果依旧不过是观念的补充。同时，理论派对任何事物都进行了批判，却忽略了自身也是批判的对象。“他们根本不知道，批判主体和批判对象同属一个世界，当旧的世界本身成为批判对象时，作为来源于旧世界的哲学依然要完成自身的否定。[1]”理论派专注于观念的否定，试图仅仅是用哲学话语去批判现实世界，观念中的批判的结果便是使哲学远离了现实。马克思借实践派点出了哲学的理论指导作用，实践派没有意识到想要真正的否定哲学，就必须使哲学成为现实。马克思借理论派的观点点出了建立新哲学的必要性，这种哲学不是只停留在思辨层面，而是立足于现实需要的学问，哲学应当是源于现实、用于现实的学问。

马克思所言的专注于现实的哲学主张正是在对德国现实问题进行揭示的背景下提出的，其对德国哲学的批判本质上是对整个旧思辨哲学的批判。以黑格尔哲学为代表的德国哲学最主要的特点就表现为“实体思维，寻求超越‘意见’的‘知识’，试图发现现象背后的绝对实在，从不动、唯一、永恒、绝对的‘存在’出发，以二元分裂方式说明世界[2]”。这种思辨哲学为人们提供虚假的彼岸世界，远离物质经济基础，使思想远离现实成为空中楼阁。

二、马克思改变世界的哲学思想

在揭示了德国现实存在的哲学脱离现实的问题后，马克思开始建立改变世界的哲学观，而他的思想出发点是现实的人。在《德法年鉴》时期，马克思就将研究目标转向了现实的人和现实生活。人们对现实生活的逃避铸造了思辨哲学的彼岸世界，但在观念领域中，人们仍旧无法实现公共生活和私人生活的统一。因为人在抽象世界的虚幻的平等和精神的超越，无法真正解决人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问题，现实生活中的人仍旧生活在不平等之中。马克思强调人应当是现实生活中的人，而不是抽象的人。抽象的人之所以会诞生，其原因在于市民社会中私有财产导致的人的异化使人们无法在现实中实现人的本质的真正实现，从而将自身的本质寄托于抽象的形式，思辨哲学过度强调意识的地位正是这一异化的体现。在对现实的人的强调中，马克思致力于消除思辨哲学赋予世界的神圣外壳和非神圣外壳，消除其对人的异化，使人们真正地面对生活的苦难，从而寻求真正幸福的方法。

在论述了真正哲学的出发点应当是现实的人后，马克思将现实基础确立在市民社会上，首要的就是将黑格尔哲学中颠倒的世界颠倒过来。黑格尔哲学作为旧哲学的代表，马克思对黑格尔哲学的批判是最有力的，也是其哲学思想最直观的表现。“黑格尔哲学观通过其哲学的性质和功能得以集中体现，总体上是对由古希腊哲学

家们所奠基的传统形而上学哲学观的完善和发

展。[3]”黑格尔哲学产生于德国由封建主义向资本主义转变的过渡时期，这个时期德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不完善，仍处于旧制度之中。黑格尔哲学的功能性就在于德国以思想遮盖现实制度不堪的过程中形成了以绝对精神的自我否定和自我发展构建的一个庞大的形而上学体系，在观念中实现了人与世界的统一。黑格尔哲学塑造的颠倒的世界表现在国家与市民社会的关系之中。客观而言，黑格尔指出了国家与市民社会之间分离的现状，并指出了二者之间存在着对立统一的关系，但却错误地认为国家决定市民社会。马克思则扭转了这一点，他认为在国家与市民社会的关系中是市民社会决定国家，打破了市民社会与国家在观念中的虚幻统一，现实世界的普遍性与特殊性真正建立在了现实主体的自我矛盾之中，人在市民社会中的生活才是现实的基础。马克思成功揭示了抽象的人和市民社会的本质，成功将哲学拉回了人间，实现了对以往思辨哲学的变革。

在马克思之前存在着两种哲学家：“一种是主观上就不愿改变世界，他们把哲学看作维系社会统治秩序的意识形态，以维系现存秩序为目的，是现存世界的注脚；一种是主观上想改变世界，但他们只是进行理论、观念、意识形态的批判，不去进行实践的批判、武器的批判，以为能改变世界，实际上只是在解释世界。[4]”但无论不同哲学家具体思想有何差异，其本质上都是思辨哲学脱离现实的表现。真正的哲学应当是立足于时代特征，着眼于现实，对现实问题的思考。马克思认为：“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5]”马克思的这一论断针对的就是思辨哲学。停留在观念层面的批判无法真正解决现实问题，正像以前的哲学家们无论自身意愿如何，他们的思想终究没能真正地改变世界。马克思早期哲学理论实际上是在迫使人们放弃幻想，从而在现实中追求真正的幸福，而真正的面向现实的哲学将会是人们认识和改变世界的重要理论武器。马克思对这一哲学观的论述是其思想的重要部分，哲学源于现实，也要归于现实。

三、马克思哲学改变世界目的的路径探索

在实现了对思辨哲学的颠覆、对哲学理论的重建之后，马克思对哲学改变世界的社会条件进行了考查。哲学单单只是在理论上回归于现实，仍无法实现改变世界的目的，它还要与社会中的解放阶级进行深层次结合，才能真正做到成为改变世界的理论。在马克思给出的德国式问题的解决方案中，马克思详细阐述了这一思想。对德国而言，对思辨哲学的批判不能仅仅停留在理论层面，德国人必须舍弃只在思维活动中同其他国家发展，应当抓住事物的根本，并且积极参与实际的发展，这需要将理论与实践进行深层次的结合。彻底的实践不仅需要哲学的理论指导，还需要物质基础。马克思所建立的源于现实且指导现实的新哲学观是实践的理论指导，是理论部分，而实践的物质基础需要到市民社会中寻找。

实践的物质基础同理论部分一样，必须是源于现实且回归现实的。马克思认为，作为实践的物质基础必须具备两个主要特征。首先，将一个阶级视为解放者，那么与之对立的阶级就会成为公开的奴役者阶级。奴役者阶级必须是汇聚了社会的缺陷，成为社会解放的普遍障碍的阶级，解放阶级从这个领域中解放出来必须颠覆奴役者阶级。其次，这个阶级必须将自身的阶级解放同人民解放完全统一，想要实现自身的解放，就必须实现社会解放。在立足于现实的人和市民社会决定国家的理论前提下，马克思在市民社会中找到了答案，即市民社会中的特殊阶级——无产阶级。市民社会中解放者的无产阶级的形成完全是人为的，是私有财产的结果，这个阶级聚集了社会一切缺点的压迫。无产阶级是社会的急剧解体下遭受到普遍苦难的阶级，而其他一切受到压迫的人都将是无产阶级的一员。只有这样的阶级才具有真正的普遍性，他们反抗的是普遍的不公正，要求的是人的普遍权利。这样的物质基础才是真正源于社会的。马克思强调，实践的力量一定是由市民社会中的内部产生的，因此，这个物质基础便是无产阶级，实践的道路便是无产阶级解放。彻底的实践需要理论与实践的深度结合，哲学将这个解放者作为自身的物质力量；解放者将哲学作为自身的精神力量。“哲学不消灭无产阶级，就不能成为现实；无产阶级不把哲学变成现实，就不可能消灭自身。[6]”

马克思对哲学改变世界的路径探索彰显出其思想的核心内涵，即以实践为中心，将哲学这一人类思想的最高抽象的目的确立为指导现实。哲学作为时代精神的精华，在每个时代有不同的表现，但无论是什么时代，哲学都应当是人们立足于时代、把握时代特征，并在实践中形成的对人和世界的看法的形而上的思考。哲学的发展离不开抽象的方法，但哲学的终点不应停留在抽象的观念世界，而应深入到现实世界。

结束语

马克思早期哲学思想的出发点是当时德国的现实社会，在这个充满了落后的现实和发达的抽象理论的矛盾世界中，抽象的思辨哲学成为许多人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马克思强调对这种思辨哲学的批判，他认为哲学应该是对现实世界的批判和反思，是立足于现实的人和市民社会、致力于改变世界的学问。除了哲学的理论指导，马克思还对实践的物质基础进行了阐释。理论需要与实践结合才能真正改变世界，哲学是理论力量，物质力量是无产阶级解放。无产阶级作为市民社会中的特殊阶级，能够真正将阶级的解放同社会的解放结合起来。只有真正实现哲学与无产阶级相结合，才能发挥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改变世界的力量。

对马克思早期哲学思想的把握是正确理解马克思哲学思想的重要环节，其实践性在早期便已经是思想中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为马克思后来成熟思想的确立奠定了基础，体现了马克思思想的连续性和发展性。同时，通过研究马克思早期哲学思想，能够为当今时代人们全面理解马克思的哲学思想和马克思主义的形成提供不同的视角。

参考文献

[1]李本洲.马克思“消灭哲学”的“现实”意蕴[J].理论月刊，2016（4）：29-35.

[2]闫顺利，蒲书宁.马克思“消灭哲学”的三重指向[J].南昌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7，48（2）：20-26.

[3]吕世荣.青年马克思对黑格尔哲学观问题的颠倒和转换[J].哲学研究，2023（3）：15-25.

[4]陈培永.马克思“改变世界的哲学观”与我们时代的哲学[J].甘肃社会科学，2021（5）：25-30.

[5]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6]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作者简介：冯岑（1998— ），男，汉族，河南周口人，河南财经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在读硕士。

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

冷梅（1976— ），女，汉族，河南郑州人，河南财经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博士。

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