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中医药文化的国际传播路径研究

2024-12-09 00:00:00张吉赵海滨
传播与版权 2024年22期

[摘要]中医药文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杰出代表,其国际传播对中华文化“走出去”具有重要意义和价值。当前,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已取得重大进展,但仍存在制约其进一步发展的诸多因素。进入数字时代,相关主体应适应数字时代的国际传播特点,积极调整传播策略,优化顶层设计,强化数字叙事能力,推动数字中医建设,打造主流舆论新格局,以此加快中医药文化的国际传播步伐,更好地向国际社会展示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

[关键词]数字时代;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加强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挖掘和阐发,努力实现中华传统美德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把跨越时空、超越国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当代价值的文化精神弘扬起来,把继承优秀传统文化又弘扬时代精神、立足本国又面向世界的当代中国文化创新成果传播出去。”[1]中医药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国际传播不仅关乎国际社会对中医的认知和评价,还体现国家的综合实力和竞争力[2]。当前,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虽然取得了重大进展,但是仍面临多元主体协调不足、媒介利用不够灵活等诸多问题。数字时代为中医药文化的国际传播提供了广阔空间,因此相关主体须适应数字时代的传播特点,积极调整传播策略,进一步加快中医药文化的国际传播步伐,更好地向国际社会展示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

一、数字时代国际传播的特点

国际传播是国际传播主体通过传播媒介面向国际受众进行的跨越国境的信息传播与交流。国际传播实践与科学技术密不可分。随着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兴起,人工智能、虚拟现实、5G等技术引领人类社会迈入数字时代,数字技术赋能国际传播,使其呈现鲜明的数字时代特点。

首先,数字时代国际传播主体更为多元。传统的国际传播通常是由政府机构、主流媒体、跨国企业等主体利用口头语言、文字书籍和广播、电视、电影等电子媒介进行宏大叙事和官方外宣。其中,政府机构在国际传播中起着主导作用,其不但掌控国际传播的主要方向,负责制定国际传播的战略方针,而且还通过与他国政府的外交谈判和签订相关协定来推进国际传播具体实践。现代化信息技术和数字化平台的发展使国际传播主体更加丰富和多元,科研院所、高等院校、智库、地方媒体、个人等主体被纳入国际传播体系中,尤其是个人,已成为国际传播的有生力量。自媒体博主、海外媒体记者、普通网民等能够利用社交媒体、视频媒体和新闻媒体平台发表意见,进行互动交流。此外,随着数字技术赋能传播主体,国际传播呈现人机交互发展趋势,虚拟数字人、社交机器人、智能语音助手有望成为国际传播的新主体。

其次,数字时代国际传播渠道日益拓宽。随着人类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国际传播的渠道历经口传身授、文字印刷、电子信息传播,发展为媒介化互动数字传播。书籍、报纸、电话、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体仍然在国际传播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但其受到时空的限制,难以满足受众多样化的需求。数字技术为国际传播提供更为多样化的传播手段和传播场景,加快国际传播渠道的数字化和智慧化转型升级。短视频平台、社交软件、网络论坛、门户网站等媒介渗透至人们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使国际传播的主战场转向互联网,主渠道转向移动端,实现了信息传播的渠道拓展。多元化的互联网平台为不同主体提供了参与、互动、创造内容的场域,个人、企业、媒体等主体能够利用抖音、快手、微博等多种数字渠道进行信息的生产、流通和消费,促进了信息的交流共享。

再次,数字时代国际传播内容趋于多元化、碎片化、个性化。以往,国际传播依赖报纸、杂志、电视等传统媒体,传播内容具有权威性和专业性。进入数字时代,互联网信息技术快速发展,信息能够以视频、音频、图像、文本等多种形式实现高效传播,数字空间充斥着海量的信息资源,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心理等方方面面。伴随大众阅读方式的转变,网络日益成为信息生产和传播的重要渠道,大众能够在网络空间自由地传递数字资源,内容的呈现与获取都更加趋于碎片化。此外,个人能够借助数字平台,依托大数据、VR、人工智能等技术将日常生活内容视听化,在互联网上分享自己的生活片段,或利用多模态数字化叙事手段在社交平台上发表个人见解。

最后,数字时代国际传播更加突出即时性、共享性、交互性。以往的信息传播受到时空限制,传播速度比较慢,而在数字时代背景下,借助人工智能、5G、大数据等新兴科技和新媒体平台,信息能够跨越时空的限制实现即时传播,人们可以更加便捷地获取信息资源。同时,全球化的信息通过网络平台广泛传播,促使数字信息能在一定时空范围内被多个主体同时接收、分享和利用,国际传播实践中不同文化背景的受众都有同等机会获取资源,从而实现资源共享。此外,数字时代人人皆可成为信息源,传播者和受众的界限被打破,人们不仅能够选择接收什么样的信息,还可以成为信息的生产者和传播者,只需一台移动设备,通过私信、点赞、直播、评论等多种方式,不同主体之间就可以实现直接的互动和交流。

二、新时代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的成就与

问题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遵循中医药发展规律,传承精华,守正创新,加快推进中医药现代化、产业化,坚持中西医并重,推动中医药和西医药相互补充、协调发展,推动中医药事业和产业高质量发展,推动中医药走向世界。”[3]进入新时代,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迎来新的发展机遇,并取得重大突破。中医药文化的国际影响力不断提升,不仅加快了中华文化“走出去”的步伐,丰富了中西方文明交流互鉴的内容,还为世界人民治病养生提供了新的诊疗思路,为人类卫生健康事业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

第一,中医药文化国际认可度不断提升。作为中华文化对外传播的特色名片,中医药文化得到了国际社会越来越多的认可。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当前有113个成员国认可针灸,其中包括澳大利亚、匈牙利在内的29个成员国制定了与传统医药相关的法律法规,承认针灸的合法地位并为其提供了法律保障,20个成员国还将针灸纳入医保。海外建立的中医医疗机构达8万多家,从事中医药相关工作的各类人员约有30万,俄罗斯、加拿大、英国、荷兰、越南等国家,已成功将中药以药品的形式注册并对其进行管理[4]。2014年,国际标准化组织(ISO)发布《一次性使用无菌针灸针》国际标准,该标准由中国专家担任项目提案人和主要制定者。2017年,中国政府和世卫组织签署了《关于“一带一路”卫生领域合作的谅解备忘录》,为中医药走向世界、融入主流医学夯实了基础。2019年,第72届世界卫生大会审议通过了《国际疾病分类第十一次修订本(ICD-11)》,首次将起源于中医药的传统医学章节纳入其中,脏腑系统疾病、外感病、八纲证等中医病证名称得到国际认可,这意味着中医药正式接入国际主流医学分类体系。2022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世界卫生组织中医药救治新冠肺炎专家评估会报告》,报告指出中医药在治疗COVID-19中能起到有效作用,并鼓励世卫组织会员国将中医药纳入新冠治疗方案的考虑范围。

第二,中医药国际合作日益密切。党和国家高度重视基于中医药的国际交流与合作,先后出台了多项与中医药国际发展相关的政策文件,如发布《“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为促进我国卫生领域的国际合作提供行动指南;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明确指出国家支持对外开展中医药领域的交流合作,为中医药的传承与发展提供法律支持;此外,为推动形成“一带一路”中医药全方位合作格局,制定了《中医药“一带一路”发展规划(2016-2020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促进中医药传承创新发展的意见》的发布,则进一步推动了中医药的开放发展。可以说,中医药国际合作的各个领域,在党和国家的大力支持下已取得了重大进展。相关数据显示,目前中医药已传播至196个国家和地区,政府间签署中医药合作协议50个,中医药内容纳入16个自由贸易协定,建设中医药海外中心30个,中医药国际合作基地75个[5]。2019年,由中、泰双方研究机构共同成立的“中泰天然药物联合研究院”,在天然药物联合研发、技术合作、产业对接等方面展开高水平合作。2021年,中国驻南非使馆联合中国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与南非西开普大学举办“南非非洲传统医师中医培训班”,向当地的传统医师普及中医药知识技能以及产业化发展经验[6]。

第三,中医药成果惠及世界人民。中医药在常见病、多发病、疑难杂症的防治中具有重要作用,符合现代医疗服务的基本要求和发展趋势。随着国内外突发公共卫生事件频发,公共卫生安全问题已经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中医药以其深厚的历史积淀和独特的治疗理念日益凸显自身不可替代的地位,为世界各地的患者提供了多种有效的治疗选择,其成果正广泛惠及世界人民。屠呦呦受中医典籍启发,从青蒿中发现青蒿素并率先将其作为抗疟药的研究对象,提供了对抗疟疾的新型疗法,挽救了全球数百万人的生命。王振义、陈竺等人为世界肿瘤治疗贡献了“中国方案”,他们按照中药配伍原则将传统中药的砷剂与西药结合治疗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造福了万千白血病患者。此外,中国积极开展对外医疗援助,承担相应国际义务。目前,中国已向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的70多个国家派遣了医疗队,基本上每个医疗队中都有中医药人员,约占医务人员总数的10%[7]。截至目前,全球有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口接受过中医药、针灸、推拿或气功的治疗。

当前,中医药文化的国际传播仍然面临一些问题。一是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的话语体系面临跨文化障碍。由于文化土壤和历史背景不同,中西方在价值观念、意识形态、风俗习惯上有所不同,中西医理论体系、思维方式、治疗方法等存在较大差异,中医药文化的深刻内涵难以被西方民众真正理解。二是对新媒体平台等新型传播载体的应用与监管不足。当前,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主要依赖传统的交流渠道,对社交媒体、移动互联网、人工智能等的运用有限,在媒体平台的监管和建设方面也存在诸多不足。三是传播主体间的协同创新机制建设不完善。目前,政府主体依然占据主导地位,各民间主体还处在“各自为政”“孤军奋战”的状态中,各传播主体间的统筹配合、协同创新尚未提上日程。四是中医药国际化人才数量不足、质量不高。中医药文化走出国门的关键在于中医药人才走出国门。当前,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缺乏复合型的专业人才,这是中医药文化“走出去”主要的制约因素。五是复杂的国际舆论影响中医药文化的国际传播。一些西方国家仍旧固守冷战时期的思维模式,对中国的崛起持有警惕和怀疑的态度,企图利用“中国威胁论”鼓噪国际社会,炒作“文明冲突论”,甚至一些西方媒体故意污蔑诋毁中医,歪曲了西方民众对中医药文化的认知。

三、构建数字时代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的

路径

在中医药文化的国际传播中,相应主体应当牢牢抓住数字时代传播的特点,积极应对挑战,注重主体协作、话语建设、途径创新等,为中医药文化的国际传播提供更好的舆论环境,向世界讲好中医药故事,提升中国国家形象。

一要加强统筹协调,优化顶层设计。毫无疑问,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取得的巨大进展得益于各传播主体的积极推动,但必须指出的是,政府主体和民间主体之间以及各民间主体之间仍缺乏合理有效的统筹协调,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的整体进程及实际效果。因此,政府须运筹帷幄,做好顶层设计,一方面,应彻底转变自身角色,从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的“台前”转向“幕后”,给民间主体更多的空间和发展余地。另一方面,随着数字时代网络和数字技术的蓬勃发展,中医药科研院所、中医药高等院校、中医智库、地方媒体、个人等在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基于此,政府既要鼓励民间主体的多样化、数字化发展,又要组织实现各民间主体间的统筹配合、协同创新,构建政府主导下的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多元主体协同合作

机制。

二要强化数字叙事能力,讲好中医药文化故事。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用中国理论阐释中国实践,用中国实践升华中国理论,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更加充分、更加鲜明地展现中国故事及其背后的思想力量和精神力量。”[8]中医药文化根植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着丰富的哲学思想、人文精神和价值观念,但其内容庞杂,导致西方民众难以理解中医药理论体系的内涵和中医药文化的精髓。因此,在中医药文化的国际传播中,相关主体要立足于中医药学的生动实践,挖掘名医案例、历史典故,梳理中医药文化资源,提炼中医药文化精神标识,善用多媒体、跨媒体和交叉媒体表现形式,以现代化数字叙事的方式阐释中医药文化的精神特质。相关主体须有效利用人工智能、5G、虚拟现实等数字技术和抖音、微博、谷歌等数字化平台,结合受众兴趣点,构建多元叙述场景,增强叙述的感染力和影响力,从而讲好中医药文化故事,展示更加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医药文化形象,进一步提升中医药文化的国际认可度。

三要依托新媒体平台,推动数字中医建设。在中医药文化的国际传播中,相关主体要依托新媒体平台,强化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积极开发数字资源、善用数字化技术。数字基础设施能够实现数据信息的互联互通,为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提供强有力的支撑。相关主体应借助微博、微信、Facebook等社交工具,积极构建互联网中医院、中医云诊间、智慧中药房等,为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开辟数字化发展新路径。数字资源的开发利用是推动中医药文化数字化的重要方向。相关主体可以将名医名家、中医名方等中医药经典元素转换成电子期刊、数字图书、音频图像等数字形式,实现中医药文化资源数字化,有助于搭建中医药文化一体化数字资源共享系统,推进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和共享。数字化技术是中医药文化数字化建设的技术保障。数字时代涌现了许多具有颠覆性的技术,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等技术突破了传统传播方式的局限,改变了信息传播、传递和展现的方式,为中医药文化的国际传播提供了便利。相关主体利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搭建中医药文化线上体验平台,不仅能够实现名老中医临床经验活态传承,还可以实现中医诊断智能化,更好地为各国民众提供诊疗服务。

四要打造主流舆论新格局,提升中医药舆论话语权。数字时代网络媒体迅速发展,西方发达国家利用Facebook、推特、YouTube等平台,污名化中医药文化,左右着中医药国际舆论的走向,在这种情况下,相关主体应重视中医药舆论安全,提升中医药舆论引导能力,构建“网上网下一体、内宣外宣联动”的中医药文化主流舆论新格局。例如,我国主流媒体可以通过入驻海外热门社交媒体平台,主动设置议题,扩宽中医药文化的国际社会发声渠道,摆脱在国际舆论场中的被动局面。相关主体还可以搭建自有社交媒体平台,加快我国主流媒体的数字化转型升级和媒介融合发展,将中医药文化以新颖、有趣的方式呈现给网民,打开向世界传递中医药声音的网络窗口。同时,相关主体还有必要培育喜爱中医药文化的意见领袖,充分利用这些明星型和专家型意见领袖的网络影响力,提升中医药舆论话语权。最后,由于新闻传媒从业者一般缺乏中医药专业知识和素养,而中医药人才往往又不具备新闻素养,因此相关主体培养兼具中医药专业素养和新闻业务素养的复合型人才,是开拓主流舆论新格局、提升中医药舆论话语权的关键。

[参考文献]

[1]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一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8.

[2]许晶晶,朱家胜.中医药文化对外传播的重要意义[J].课程教育研究,2018(39):30.

[3]本书编写组.习近平的小康情怀[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

[4]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五年发展规划(2021—2025)[EB/OL].(2021-12-31)[2024-08-25].http://wfcms.org/index.phfc5277a11326a683678dfaa948a3eba5a11cfaee0fc90ca85764fcf4aed0fe82p/show/21/3260.html.

[5]马嘉.核心产品销售火热 中医药出海步伐加快[N].中国商报,2024-01-30(006).

[6]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共建“一带一路”中医药领域国际合作发展报告(2023)[EB/OL].[2024-08-25].https://www.yidaiyilu.gov.cn/a/icmp/2023/12/15/20231215179983118/a1806ff23cfb4d7c9d26c5831fd94b98.pdf.

[7]《中国的中医药》白皮书(全文)[N].中国中医药

报,2016-12-07(004).

[8]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四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