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总统大选与美式选举政治例外论的危机

2024-12-09 00:00:00张春满
统一战线学研究 2024年6期

摘 要:从举行第一场美国总统选举以来,美国的政界精英不断利用各种手段和方法来构建美国选举政治的例外论。构建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的目的,一开始是为了对抗欧洲的政治传统和建立本土制度自信,后逐步发展为建立和维护霸权以及巩固和发展软实力。在历史上,每一个大选周期的隐形政治任务就是努力建构和维持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周期出现了很多新变化,它是过去几十年来最具不确定性的选举、最具暴力威胁性的选举、最受关注的选举、最具科技性的选举。在这样一个过去几十年里最具特殊性的美国总统大选周期,美国选举政治的独特性、合理性、优越性遭受严重质疑。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是基于编织谎言而不是客观事实的大选,是基于分裂而不是团结的大选,是基于暴力威胁而不是和平稳定的大选,是基于破坏规则而不是遵守规则的大选,是基于党派恶斗而不是国家利益的大选,是基于掏空民主而不是增强民主的大选。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不仅会继续强化特朗普双击效应进而造成美式选举政治例外论的危机,而且会对西方的制度自信产生前所未有的消极影响。

关键词:美国总统大选;选举政治;美式民主;例外论的危机;政治极化

中图分类号:D77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3378(2024)06-0182-12

一、问题的提出

当地时间11月6日,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宣布在2024年总统选举中获胜。在世界各国尤其是西方国家选举政治中,美国备受关注。美国一向自诩“民主灯塔”和“山巅之城”,把自己装扮成世界民主的“楷模”,编造了无数有关美国选举与美式民主的“神话”故事。美国政客对内大力宣传美国的民主和选举政治的独特性、合理性、优越性,让美国民众相信这套话语叙事,让美国民众感到自己能够成为美国人是多么带有特权性质和无比自豪的一件事。这种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在美国各界都非常有市场。美国政府和政治精英对外极力推销和输出美式民主,尤其是美国的选举政治,甚至不惜为此使用武力逼迫他国就范。这种“救世主”心态的重要支撑就是美国选举政治的例外论。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包括它衍生出的政治“神话”故事是非常值得关注的政治现象,它的产生和演化包含着复杂因素。首先,构建选举政治例外论本身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在选举政治过程中,美国的制度设计与其他国家的制度设计存在很大的差异。然而,并不是与众不同就能支撑起选举政治例外论,每个国家的选举制度都不一样。那么,美国人是如何成功构建出选举政治的“神话”故事进而支撑美式选举的例外论?美国人利用各种手段构建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的动机和目的又是什么?其次,选举政治古已有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两千年前的古希腊古罗马就有选举,今天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也有选举。为何美国能成功地构建出选举政治例外论而不是其他国家?最后,美国的选举制度、过程、结果在历史上都出现过很多问题,而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却没有销声匿迹,反而被有意强化,这背后的原因和机制也值得探索。

美国的选举政治是国内外学术界关注的焦点,这方面研究成果很多。尽管学术界意识到了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的现象,但是开展系统研究的成果还比较少。美国的选举政治包含很多内容,主要由总统大选、国会议员选举、州和地方选举及其他选举构成。总统大选是美国选举中最受关注的部分,总统大选的研究成果比国会议员选举和其他选举的研究成果多,是整个美国选举政治研究的重中之重。在既有文献中,学者们主要从四个方面关注总统大选问题。第一个方面是影响美国总统大选的因素和问题。影响美国总统大选的国内外因素很多,比较突出的因素包括宗教因素、摇摆州因素、身份政治因素、种族因素、科技因素、经济因素、媒体因素、国际局势因素等。这方面的代表性成果包括埃里克·冈特曼(Eric Guntermann)等人利用大量的历史数据论证美国经济状态对美国总统大选的影响[1]。张毅认为:“鉴于红州和蓝州政党倾向相当稳定,美国7个摇摆州将继2016年和2020年之后再次决定2024年的大选结果。”[2]在对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进行分析时,有些学者提出多个因素共同影响了美国总统大选的结果。孙冰岩认为,良好的“当选性”、合理的竞选策略、疫情的影响以及种族矛盾激化这四大因素共同决定了2020年大选的结果[3]。王浩认为疫情危机、经济就业和族群矛盾成为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的三大热点议题,关键摇摆州的民意走向对选举结果产生重大影响[4]。第二个方面是美国总统大选周期性的变化和特点。孙兴杰和刘妍汝认为,随着2016年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冲击的产生,美国政治可能进入到了一个长周期与短周期相互叠加共振的新阶段,尽管拜登在2020年取代特朗普入主白宫,但是没有改变或者超越美国的政治周期[5]。张春满将2016年以来的美国总统大选周期性特点概括为“特朗普双击效应”,指出美国出现系统性政治衰败的同时往往也会遭遇国家治理困境,并且在内政和外交方面展现出极强的不稳定性和攻击性[6]。李奕昕和王浩指出,自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以来,美国政党政治开启并持续经历着复杂的结构转型。美国共和党已经由“里根共和党”转变成了“特朗普共和党”[7]。

第三个方面是选举投票和竞选行为。选举投票行为和候选人的竞选行为是美国学界研究美国总统大选政治行为的“一体两面”,这些研究展现了美国上层精英和下层民众之间复杂的互动形态。近些年,西方学术界非常关注社交网络和新兴科技如何影响美国总统大选的投票行为和竞选行为[8]。

国内的有关研究主要从宏观层面展开。周嘉希重点关注了特朗普在输掉2020年大选而再次参与2024年大选中的竞选策略变化[9]。邹虹瑾和谢韬从产业结构调整带来的白人迁徙以及白人价值观的变化视角出发,分析了美国加州选民从投票支持共和党向投票支持民主党转变的内部因素[10]。近些年,美国选举过程中暴露的风险不断增多,引发了国内外学术界关于美国选举安全的研究。一些国外学者重点关注俄罗斯为何可能干预美国总统大选[11],也有学者研究美国民众对美国选举可信度认知的问题[12]。国内学者也非常关注美国总统大选的选举安全问题。例如,杨楠认为美国国家安全体制及文化与其选举安全体系的运行逻辑之间存在多层矛盾,导致美国选举安全将长期面临难以克服的困境[13]。第四个方面是美国总统大选的国内外影响。美国总统大选不仅对美国内政外交走势会产生影响,也可能对全球政治经济发展态势产生影响。谢韬等学者从不同角度对美国总统大选的世界影响进行了前瞻性研判,重点聚焦美国民主的倒退与霸权的未来,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与中美关系、欧美关系重塑,美国总统大选背景下俄罗斯的对外政策,日本对美国总统大选的认知与应对,美国总统大选对国际政治经济及安全环境的影响等问题[14]。其中,因为中美关系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很多学者非常关注美国总统大选对中美关系发展走势的影响和冲击。

本文在充分吸收既有研究的基础之上,从选举政治例外论的角度研究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本文通过分析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的历史建构过程,为探讨本届大选造成的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的危机打下基础。本文重点介绍本届大选周期美国选举的新情况新问题新变化,并从六个角度系统阐述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遭遇危机的主要内容,最后分析美国总统大选可能在制度层面、国内层面和国际层面产生的影响。

二、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的历史建构

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伴随着美国的国家发展逐步建构。从整体上看,美国选举政治的例外论主要包括四个部分:第一点是美国选举场域由完善的法治和制度保驾护航,第二点是美国选举的过程实现了自由和公平,第三点是美国选举的结果能保证权力和平转移,第四点是美国选举以充满效率的方式选出了更优秀的领导人。这四个部分构成相互协作的整体,既覆盖了美国选举的过程和结果,又覆盖了连接过程和结果的整个场域。

美国政治精英非常注重建立选举与法治的联系,意图打造出一种由法治保驾护航的选举形象。随着美国政党政治的兴起,美国在19世纪30年代形成了由政党代表大会提名总统候选人的制度,但是这个制度在当时完全由党魁控制和操纵,并以秘密会议的形式来落实。毫无疑问,这样的“暗箱政治”不会让美国的总统大选落下好名声。因此,美国逐步通过法律让美国的选举过程走向公开化、法治化、透明化,营造出一种“依法选举”的氛围和场域。以此制造“美国总统大选历史悠久、定期举行、公平公正”的话语叙事。美国在1789年举行了第一场总统选举,之后每隔四年定期举行,持续至今。即使在美国内战和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的总统大选也如期举行,展现了非常强的制度韧性。按照美国人的逻辑,美国总统大选之所以能够持续两百年不断发展,就是因为公平公正。竞选失败的总统候选人不会质疑和推翻选举制度,还可以在四年之后再次挑战之前的赢家。为了让美国总统大选的结果能够被接受,美国政党在历史上常常做出妥协和交易[15]。例如,在1876年美国第23届总统选举中,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拉瑟福德·海斯(Rutherford Hayes)获得了165张选举人票,他的竞争对手民主党候选人塞缪尔·蒂尔登(Samuel Tilden)获得了184张选举人票,还有来自4个州的20张选举人票悬而未决。关于这些选举人票的归属,两党僵持不下、互不相让。为了让美国的选举游戏继续下去,最终两党选择进行一场政治交易。民主党承认海斯以185票对184票多出一票当选,但是海斯不可连任,同时共和党需要从南方各州撤军。这一政治交易也被称为“1877妥协”。

美国选举政治存在诸多内在制度缺陷[16]。这些制度缺陷包括投票资格混乱、选举过程各州不同、不实行直接选举、存在大量制度模糊,等等。投票资格混乱是突出的制度缺陷,直到现在美国都没有非常明确而稳定的法律或体制机制来对投票人的身份认定进行细致规定和政策执行[17]。在本届大选周期,美国的民主党和共和党还在为选民投票资格博弈。事实上,投票资格在众多国家都不是问题,谁有资格投票谁没有资格投票是一个很容易被确定并被严格监督的事情。美国是联邦制国家,但不是世界上唯一的联邦制国家。在其他联邦制国家,各州或者加盟共和国的选举制度比较清晰和明确,现实操作层面一般没有很大差异。然而,美国的党派政治严重侵扰了各个州在选举过程中的制度设定和实践操作,导致各州之间不仅差异巨大而且异常混乱。美国的选举制度在19世纪初期闹了很多“乌龙”。因为选举规则和制度模糊,在1800年大选中民主共和两党的两名候选人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与阿伦·伯尔(Aaron Burr)各赢得73张选举人票,竟然打成平手。美国选举制度被诟病最多或讨论最多的,非选举人团制度莫属[18]。美国总统大选结果由选举人票而非普选票决定,这就意味着美国的选举并不是直接选举,而是间接选举。与选举人团制度相伴随的赢iFXMBKdHat4J/exRn6YzrQ==家通吃规则,更是让美国总统大选远离了民主原则。2000年和2016年的两次总统大选,均以共和党输掉普选票但赢得选举人票成功入主白宫而告终。这些制度缺陷导致了选举结果争议问题、政党候选人选拔和替换问题、总统候选人初选资格问题,有时甚至酿成严重的宪法危机[19]。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由四部分内容构成,但是支撑这些内容的核心要素是选举的定期举行。保持四年一次的总统大选频率构成了美国建构选举政治例外论的基石。为了让美国的总统大选以四年一度的形式不断进行下去,美国政治精英实行了很多政策举措和危机时刻的政治妥协。他们认为,只要美国保持了四年一次的总统大选,就在世界选举历史上留下了特殊的政治记录。美国政治精英以此为根据宣传美国选举政治的种种优越性和极强特殊性。至于美国选举制度的种种缺陷,则被媒体和政界有意合谋掩盖。

美国政治精英打造选举政治例外论的目的经历了历史性转变。在19世纪,构建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是为了建立本土制度自信,是对抗欧洲政治影响的防御性举措。在19世纪,欧洲大国是主宰世界的主要力量,美国是一个新兴国家,在很多方面无法与欧洲列强抗衡。美国的政治体制与当时西方主要国家的政治体制差别也很大。英国是君主立宪制国家,实行议会政治体制,按照单一选区多数决的方式进行选举。这与美国的三权分立、选举人团制度天差地别。法国的国民议会体制与美国的国会制度也不一样。这一时期的美国面临着来自大西洋彼岸很大的政治压力,19世纪初期的美国是没有制度自信的。当时的联邦党人和反联邦党人之所以争论不休,是因为对美国在外部压力之下走什么路产生了分歧。随着美国在20世纪崛起为资本主义头号强国,美国政治精英已经不需要再担心缺乏制度自信的问题,维持选举政治例外论的目的变为建立和维护霸权。在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内部的权力格局和整个世界的发展局势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多个西方传统强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受到重创,美国一跃成为资本主义阵营头号强国,与苏联争夺世界霸权。苏联的政治制度和美国的政治制度差异巨大,因此这一阶段不断强化美国的选举政治例外论有着很强的地缘政治意味。战后的新兴国家和民族解放运动之后的独立国家在政治道路上是向苏联学习还是向美国学习,成为一个重大问题。美国出于维护霸权的需要必须努力维持美国选举政治的例外论,吸引更多国家倒向美国。20世纪末,美国政治精英高调对外宣传美国总统大选的种种优越性、对外输出民主,则是出于巩固霸权和发展软实力的现实需要。尤其在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政府时期,苏联不复存在,美国成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这一时期恰逢美国著名学者约瑟夫·奈(Joseph Nye)提出软实力理论[20]。美国选举政治的光环被人为地照得更加亮眼,选举政治开始成为美国软实力的重要内容。

三、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的新变化

美国的总统大选在时间安排上具有比较强的制度性。从1792年开始,每隔4年举行美国总统大选。在1845年,全民投票日定为选举年11月1日之后的首个星期二。因此,美国总统大选有清晰的时间周期。在不同的大选周期,我们能看到美国选举的一些新情况、新特点、新变化,而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周期产生的变化前所未有。

其一,美国迎来最具不确定性的选举。以往的美国总统大选存在不确定性,主要是指大选结果的不确定性。不到所有选票开出,没有人能够确定谁会当选。这个不确定性是每次美国总统大选最主要的看点。而这一轮美国总统大选存在三方面的不确定性。第一个方面是候选人的不确定。美国总统大选需要共和党和民主党各自推出本党的总统候选人和副总统候选人。在2024年上半年,共和党方面推出的候选人特朗普被地方法院剥夺了参与党内初选的资格,但其后,美国最高法院恢复了特朗普的初选资格。2024年5月,特朗普在“封口费”案中被判有罪,34项罪名全部成立,特朗普由此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位在刑事案件中被判有罪的前总统。特朗普的“戴罪之身”导致很多人怀疑他是否需要去监狱服刑而无法参加美国总统大选。美国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也存在不确定性。民主党的原总统候选人拜登年龄偏大,人们怀疑他的认知能力和身体状况能否支撑他参加选举并连任。拜登本人拒绝退选,认为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而在第一场电视辩论之后,因为拜登的表现实在糟糕,美国民主党内部给予拜登前所未有的压力逼迫退选。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成为美国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这意味着直到美国选举投票日前100天左右,两位总统候选人才最终确定。

第二个方面是选举安排的不确定。美国总统大选的很多制度性安排在这次选举中都被改变或者调整。比如,特朗普不参加本党的党内初选辩论,这招致了其党内竞选人的强烈不满。此外,第一场总统候选人的电视辩论由下半年提前到6月份举行,而第二场辩论由于拜登退选而迟迟没有敲定时间和地点。美国当地时间2024年9月10日晚,哈里斯和特朗普在费城展开电视辩论。美国民主党在拜登明确表态退出竞选之后,一度出现很大的混乱。谁来接替、怎么接替参选产生了很大的不确定性。美国民主党只能通过临时性的变通举措,以线上方式最终确认了哈里斯的党内候选人提名资格。

第三个方面是选举结果的不确定。因为特朗普始终没有明确表态他是否会尊重11月份美国总统大选的结果,因此很多美国民众非常怀疑美国总统大选在11月份的投票日结束之后能否顺利选出新总统。美国总统大选最终会是什么结果,最终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收场,会不会造成国内政治危机,美国人对此心里也没有底。

其二,美国迎来最具暴力威胁性的选举。世界上部分国家的选举活动往往不能顺利地以和平方式举行,在选举过程中充斥着暴力因素,一些暴力行为甚至演变成了极端的暴力冲突。美国自诩世界民主“楷模”e5b0c165f3da93204aa39eb45dde92e0,选举活动自然不应该有暴力威胁。但是美国的选举在这轮大选周期充满了很多的暴力威胁因素。在社交媒体和舆论报道中,很多人都注意到针对总统候选人的暴力威胁、仇恨话语和言语诅咒。特别是在两党政治攻击不断升温的情况下,两党剑拔弩张的选举气氛助推了一些美国民众对两党候选人的仇视心态。

2024年7月特朗普遇袭案件正是在此背景下发生。这样的政治暴力是美国选举政治中多年未见的。很多人将此归结于两党不断加剧的人身攻击和政治攻击。事件发生后,美国共和党高层曾经一度呼吁要让两党政治攻击降温,为美国紧张的政治气氛降温。然而事实上美国两党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继续加剧政治氛围的紧张度。这样的后果必然是引发更多的政治暴力和政治威胁。2024年8月,美国亚利桑那州一名男子在社交平台明确威胁要杀死特朗普。目前该名男子已被拘捕,但这并不意味着彻底消除了美国选举的暴力危险。2024年9月15日,又有一名持枪男子在特朗普国家高尔夫球俱乐部,准备向当时正在打高尔夫球的特朗普开枪。同月的24日,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哈里斯竞选团队在亚利桑那州的办公室遭到枪击受伤。这是那段时间在该办公室发生的第二起刑事破坏事件。在美国的很多选举活动现场,安保措施不断升级,防弹玻璃越来越多。

其三,美国迎来最受关注的选举。美国的总统大选关注度一直很高,而2016年特朗普竞选又进一步让美国总统大选受到世界广泛关注[21]。与2016年和2020年的总统大选相比,今年的美国总统大选受关注度更高。第一个原因是特朗普再次参加竞选。美国历史上,曾担任过总统的候选人在大选中成功重返白宫的情况只发生过一次,即1892年民主党人格罗弗·克利夫兰在选举中击败哈里森,第二次当选总统。特朗普的受关注度非常高,不仅是因为他口无遮拦,更重要的是他出庭且被定罪,成为一个“戴罪之人”。“特朗普不是在竞选的路上,就是在去法庭的路上。”第二个原因是哈里斯参加竞选。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一位少数族裔的民主党女性领导人竞选总统。一旦哈里斯击败特朗普成功当选,那么这将创造美国的历史。第三个原因是美国总统大选在今年迎来了太多的不确定性,有太多意外。比如,特朗普遇袭和拜登退选。

移民问题推动美国总统大选引起更多人的关注。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在历史上有大量的欧洲移民融入美国,推动国家发展。后来美国又不断吸纳来自亚洲和南美洲的移民。近些年从美墨边境非法进入美国的人越来越多,形成所谓的边境危机和移民危机。美国对待移民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反对这些移民从美墨边境进入美国。在拜登政府时期,数据统计可能有高达数百万人非法越过边境进入美国。美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边境危机。大量移民的涌入冲击了美国地方政府,干扰社会治理,给当地人的生产生活造成很大影响。为此,南方一些州政府调动大量国民警卫力量保卫边境,很多共和党籍的州长甚至因为边境问题聚在一起召开新闻发布会“讨伐”拜登政府。难民危机和边境危机愈演愈烈,移民问题成为今年美国总统大选的核心议题。美国两党在关注和讨论移民问题,美国民众在关注和讨论移民问题,想偷渡进入美国的人也在关注移民问题。总统大选将决定美国移民问题的政策走向,引发媒体和各界的广泛关注。

其四,美国迎来最具科技性的选举。科学技术尤其是颠覆性的科学技术介入西方的选举过程是近些年西方选举政治的新趋势[22]。选举的科技含量越来越高,成为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能够提高选举效率,另一方面则会带来很多风险。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就爆发了技术影响大选结果的丑闻。剑桥分析(Cambridge Analytica)公司未经任何授权访问了社交媒体公司Facebook的个人资料,通过有针对性地发送信息影响选民,间接协助特朗普赢得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这起事件让外界充分认识到科技介入选举过程给美国政治造成的伤害。2024年是全球超级选举年,也被很多人称为人工智能选举元年。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在2022年底随着ChatGPT爆火之后,在2023年又获得了飞速发展。这一轮人工智能从聊天机器人很快发展出文生图和文生视频。

美国两党看到了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巨大潜力,积极使用人工智能来助力竞选活动。目前来看,美国共和党比民主党在使用人工智能选举方面更加激进。美国共和党甚至用人工智能工具生成了一个视频。这个AI视频描绘了拜登一旦当选,美国社会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难民冲击和社会崩溃的景象。这个视频在Twitter和YouTube上广泛传播,引发了大量讨论。AI制作的图片在互联网上抹黑特朗普形象。在纽约曼哈顿法庭就特朗普“封口费”案件开庭前,有关特朗普在街头与警察搏斗、被关入监狱等生成式人工智能创作的相关图片、视频在互联网广泛传播,引发民众高度关注和议论。人工智能在后台也在产生影响,那就是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分析选民数据,识别潜在的支持者并有针对性地推送广告。AI还被用来分析社交媒体的网络舆情,以此提高传播效率、辅助决策。在这一轮的美国大选周期,美国一些科技巨头放弃了以往“客观”立场,直接下场支持政党候选人。曾经封禁特朗普Facebook账号的马克·扎克伯格看到特朗普重新竞选且气势很盛之后,决定与特朗普“和好”,并解封特朗普账号。特朗普的Twitter(现在叫X)账号也被解封。美国科技巨头埃隆·马斯克还在Twitter上采访特朗普,提出愿意为特朗普工作。美国人工智能巨头OpenAI公司CEO频繁与美国政府接触,体现了美国人工智能科技企业与美国总统大选的深度绑定。

四、六大维度审视美式选举政治例外论的危机

美国政治精英认为美国选举场域由完善的法治和制度保驾护航,是一套完整合理的体系,体现了制度设计的精妙和有效,也避免了有人钻制度空子的情况。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还认为美国选举实现了自由和公平,没有歧视、压制、阻碍和干扰。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的内核是美国选举的结果能保证权力和平转移,不会让国家因为选举出现局势混乱和政局颠覆。事实上,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不是在“选优”,而是在“比烂”。本文将从六大维度分析美国的选举政治例外论在本届选举周期遭遇的重大危机。

其一,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是基于编织谎言而不是客观事实的大选。准确而客观的信息对于选举政治至关重要。竞选者需要向选民传递准确、客观、中立的信息。只有在这个基础之上,选民才能分析和评价不同的候选人,最终做出真实决策。如果选举过程充斥大量谎言,那么整个选举的目标导向就会出现偏差。选民在这样一场谎言游戏中沦为工具,而无法实现真实意思表达。从表面上看,美国非常重视对谎言的治理。美国严禁在法律过程中说谎。然而,在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中有太多的谎言和编织谎言的行为。例如,特朗普曾经提出外来非法移民大部分都是罪犯和强奸犯,他们来到美国会吃掉很多当地居民的宠物。这是没有充分事实依据的。共和党和民主党还利用人工智能进一步编织谎言和传播谎言。即使在电视辩论等重要场合,外界还是能看到总统候选人撒谎。很多美国媒体甚至会罗列一个事实检测表,把候选人的谎言与现实进行对比。因为选举过程谎言太多,所以选民感到非常困惑。他们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政党候选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特朗普政府时期的副总统迈克·彭斯后来与特朗普分道扬镳。他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只有上帝才能看透人心,暗示自己看错了人,被特朗普蒙骗。

其二,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是基于分裂而不是团结的大选。在18世纪,英国著名思想家埃德蒙·伯克(Edmund Burke)对政党作出定义:政党是人们基于一致同意的某些特殊原则,并通过共同奋斗来促进国家利益而团结起来的团体[23]。这个定义将政党与过去的派系做出了明确区分。派系追求的是个人私利,是不正当的利益,而政党追求和促进国家利益,是正当的公共利益。政党在追求和促进国家利益的过程中增进团结,让国家更有凝聚力。在19世纪,林肯及当时的共和党努力团结和维护美国,避免美国走向南北分裂,这让林肯获得了极大的威望,让当时的共和党在全国层面的选举中获得了长期稳定的胜选支持。过去,美国两党候选人在竞选过程中包括大选结果出来后会明确表态,要团结国家、弥合分歧和差异。而在本届大选过程中,美国共和党和民主党都攻击对方的行为是在分裂国家,是在造成国家混乱,让美国走向歧途。两党的支持者也基于各种原因采取部落化的立场和态度。“美国反对美国”的现象越来越多,“美国分裂美国”的言行也越来越多。例如,美国俄亥俄州参议员、共和党人乔治·朗在2024年7月的一场集会上发表了惊人之语。他说:“如果我们输了这场选举,就需要一场内战来拯救这个国家,而且这个国家一定会被拯救。”这种类似言论表明中间选民越来越少,极端选民越来越多。民主党阵营和共和党阵营的对抗已经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

其三,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是基于暴力威胁而不是和平稳定的大选。这一轮大选周期的暴力威胁因素非常广泛,包括社会层面、政治活动层面和总统竞选人层面。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特朗普输给民主党人拜登。2021年1月6日,震惊世界的“国会山骚乱”事件发生,特朗普支持者冲击美国国会,试图颠覆大选结果。从这起事件开始,人们突然意识到美国总统大选能否实现和平的权力转移不再是定数。特朗普煽动支持者冲击国会,背后的支持力量是极右翼组织。在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结果出炉后,“骄傲男孩(Proud Boys)”“妇女支持美国优先(Women for America First)”等极右翼组织马上出现在华盛顿特区举行集会,响应特朗普“存在选举欺诈”的说法。因为“国会山骚乱”事件,拜登政府在2021年6月发布首份《反对国内恐怖主义的国家战略》,着手打击极右翼暴力。然而,美国的政治乱局并未到此为止。随着特朗普卷土重来参加2024年总统大选,美国的极右翼势力再次蠢蠢欲动,力量比之前还要巨大。2024年3月16日,特朗普在俄亥俄州的一场集会上表示,如果他不能在11月大选中当选美国总统,美国将发生“屠杀”[24]。特朗普的这番暴力威胁并非空穴来风。2024年的多场竞选活动中发生了暴力威胁情况。除了特朗普遭袭事件,民主党8月份在芝加哥召开的全国代表大会也受到多次爆炸威胁。美国特勤局和芝加哥警局疲于奔命,采取前所未有的举措进行安全检查。

其四,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是基于破坏规则而不是遵守规则的大选。在本届大选周期,第一个被破坏的就是关于投票资格的规则。共和党和民主党利用在州政府的执政权力积极修改本辖区范围内选民的投票资格规则。修改的过程并不是为了照顾选民利益,而是为了有利于本党。第二个被破坏的是关于政党候选人的规则。美国两党选拔本党的总统候选人有明确规则,即利用党内初选的方式选出候选人。然而,这一规则在民主党换帅的过程中被破坏。拜登在2024年7月遭到民主党高层的逼迫退选,民主党很快指定了哈里斯担任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是经过党内初选被确认的总统竞选候选人,哈里斯则完全没有经过党内初选的确认,由部分党内高层支持通过特别程序成为总统候选人。第三个被破坏的是选举结果愿赌服输的规则。特朗普在竞选期间自始至终没有公开表态会遵守选举结果愿赌服输的规则。他只公开表示能接受自己赢得选举的结果。即使在总统电视辩论面对主持人的提问时,他也不愿意做出遵守选举结果的承诺。在选举政治规则不断被破坏的情况下,大金主、最高法院、偶发事件会对美国总统大选产生更多影响[25]。

其五,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是基于党派恶斗而不是国家利益的大选。美国两党竞争在近些年逐渐演变为党派恶斗。在历史上,美国总统大选期间也曾发生过“水门事件”等类似的党派恶斗丑闻。但总体来看,政党候选人之间还是保持了基本尊重,政府的行政部门也很少介入政党争斗,维持了美国政治的体面。而在本届大选周期里,美国的党派恶斗已经超越了美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期。美国司法体系被武器化,成为两党打击政敌的马前卒。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的政治集会,没有多少人在谈论问题、政策和国家发展的改革细节,讨论最多的是把对手投入监狱的话题。在民主党的大选年叙事体系中,他们把哈里斯和特朗普两个候选人定位为检察官与罪犯的对决。而特朗普也多次提到,一旦选举获胜就要调查拜登家族,把拜登等民主党人送进监狱。集会的听众和政党的支持者也非常热衷于把政治对手投进监狱的话题。本届美国总统大选变成了谁把谁送进监狱的一场争斗。美国的选举也被部落化的美国政治所影响,美国两党在大选中的仇恨动员都非常“成功”[26]。

其六,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是基于掏空民主而不是增强民主的大选。选举政治要为民主服务,不能本末倒置。在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的建构过程中,美国政治精英把美国民主与美国的选举结合在一起。按照美国政治精英的叙事逻辑,美国总统大选在不断增强美国的民主,让美国的民主更加具有生机和活力。从表面来看似乎确实如此,但是透过表面看实质可以发现,美国民主的内核正在不断被掏空。本届大选非常鲜明地体现出掏空民主的趋势。在本届大选的初期,两党都已经明确竞选工作重点是少数的几个摇摆州。这些摇摆州包括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宾西法尼亚州、亚利桑那州、佐治亚州和内华达州。掏空美国民主的第一个效应就是摇摆州效应。决定选举结果走向的摇摆州越少,美国民主被掏空的结果越显著。民主是多数人的意志,但是美国的民主在大选过程中却离多数人的意志越来越远。掏空美国民主的第二个效应,即选举人票效应。代表民众意志的普选票赢多赢少无所谓,只要赢了选举人票就行。美国民主在本届大选周期进一步强化了选举人票导向,而不是普选票导向。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正在朝着摇摆州效应和选举人票效应同时不断增强的趋势发展。

五、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结果的潜在影响

从制度层面来看,本届美国总统大选严重冲击了美西方的制度自信。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之后,很多西方国家遭遇前所未有的经济困难,经济增长长期陷入停滞和缓速状态,人民生活水平甚至出现倒退,外界对西方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信心有所降低。现在美国选举政治的现实让以西方理论为支撑的制度自信受到严重削弱。美国总统大选的外溢效果很强,美国政党政治和政党领袖在西方世界具有很强的示范效应。美国在2016年大选周期产生了特朗普这样一个“政治素人”之后,西方世界快速产生很多类似人物。在荷兰等国,这些人物甚至以“本国的特朗普”自居。而在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周期,美国选举政治例外论遭遇重大危机,美国选举政治的异化和弊端显露无疑。不少美国民众以美国当今的选举政治为耻,认为两党制下的选举体系已经走进了死胡同[27],更没有人公开谈论向外输出美国民主了。

从国内层面来讲,本届美国总统大选不仅会进一步强化特朗普双击效应,而且必将重塑美国的政治秩序。美国的政治秩序面临很大挑战。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认为美国政治体制的重大变化是出现了否决机制,两党互相拆台只会什么事情都做不了[28]。否决体制出现是美国政治秩序发生变动的初期表现,而本届美国总统大选状况频出则进一步确认了美国政治秩序正在走向衰败。特朗普对哈里斯的竞选并没有绝对优势,尤其是特朗普在2024年被美国地方法院判决有罪,同时特朗普在执政时期的一些失误和错误,也让美国民众非常警惕。哈里斯大选获胜也存在很大难度,美国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位女性总统,哈里斯在担任副总统期间也没有特别瞩目的工作成绩。一些研究认为,特朗普在2020年拒绝承认选举结果的行为对美国的软实力造成了很大的损害[29],本届美国总统大选的结果会进一步削弱美国的软实力。

从国际层面来讲,很多国家不希望特朗普再次竞选获胜,尤其是美国的盟友国家。鉴于特朗普上台期间美国与盟友关系的下滑,欧洲很多国家非常不希望特朗普再次担任美国总统。但是不希望特朗普上台并不意味着特朗普就不会上台,因此一些国家也在两面下注,为特朗普再次上台做预案。按照特朗普的竞选承诺,他将继续加大使用关税武器促进更多的制造业回流美国,大幅抑制美国的通货膨胀现象。这将对美国经济和全球经济产生重大影响,尤其是美国与盟友国家在制造业方面会产生较大分歧。同时中美关系也会迎来新的挑战,如特朗普当选,不排除其政府会进一步加大对中国在供应链关键领域和产品的“卡脖子”。与此同时,特朗普如上台也会进一步推动欧洲政坛的向右转化,刺激更多的极右翼政党向本国政治的高层发展。特朗普政府可能也会调整之前拜登政府的俄乌政策和美国在中东地区的政策,因而对俄乌冲突的走势和中东地区的局势产生直接影响。特朗普多次声称他能在很短时间结束俄乌冲突。如果特朗普上台,俄乌冲突能否在短时间结束值得关注。如果最终的选举结果是哈里斯获胜并顺利上台执政,那么哈里斯在坚持拜登政策的基础之上很可能对国内外政策进行比较明显的调整。哈里斯在国内经济政策、税收政策、政府与企业关系上明显与拜登有所差异,在对外政策方面可能也会进行一些调整。不管谁担任美国总统,从中国的角度出发,我们都要以我为主,保持战略定力,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今天以负责任的态度发展中美关系,不断增强和发展自身实力,按照中国式现代化的既定任务实现发展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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