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名人传记》2023年10期,一看目录,《赵萝蕤传奇》吸引了我的目光。赵萝蕤,这个名字很熟悉。再阅文章,真是感慨万千。此文使我了解到赵萝蕤不平凡的一生,特别是后期坎坷的遭遇,令人扼腕。我沉默良久,泪水盈眶。因为我与赵萝蕤先生有过交往。
1984年,我因撰写我的老师、美学大师宗白华的学术传记《宗白华评传》,在北京图书馆查阅抗战时期宗白华先生主编的《时事新报》《星期学灯》副刊时,发现《星期学灯》副刊于1943年10月4日、8日,12月5日连载了赵萝蕤的长篇论文《一些可能的文学理论》,并配有宗先生撰写的编者按语:“赵萝蕤女士译过艾略特的《荒原》,曾替本刊写过一篇分析这名著的文章,她的新鲜有劲的散文,也在《学灯》上发表过两篇……”
由此可知,此前宗先生曾在《星期学灯》副刊上发表过赵萝蕤分析《荒原》的文章和她写的两篇散文。因我在报纸上查不到这篇文章及两篇散文,就将上述情况写成一信寄给赵萝蕤教授,并希望她提供宗白华先生与她交往的一些情况。信寄到北京大学西语系,不久收到她的亲笔复信:
邹士方同志:
来信收到。当年我在《学灯》发表作品也许首先是因为宗白华先生和我爱人陈梦家是极熟的朋友。那时梦家在西南联大任教(清华大学),而我因遵守夫妇不同事的规定,有一个时期在云南大学任讲师,教过一个时期先修班的英语,也教过欧洲文学史。我们在昆明住了六年,也有不少时间我是家庭妇女,没有工作。我认识宗先生是在他到了北大以后。我住北大时有时还去看望他和夫人,但是我自1979年开始便搬进城里,虽未退休,但很少回学校去,因此已很久未见到宗先生,希望他健康长寿。
我的稿件和以前所作都在“文化革命”(“文化大革命”)中全部沦丧,所以我也不记得我投过什么稿。只记得似乎宗先生表示还满意的是我的一篇介绍艾略特《荒原》的文章。如果你能帮我开列一个我的投文稿的目录,我也许还能回忆起来。
宗先生是我们的前辈,道德文章都是我们很钦佩的。他很关心青年的成长。当年我投稿时还很幼稚,但是他鼓励我,经常发表我所作,使我受到极大鼓舞。如果你见到宗先生时请代我问好,我若回北大,当去拜访。
萝蕤
1984.3.20
当时我对赵萝蕤教授的情况了解甚少,就没有去访问她,失去了与她谋面的机会。后来,这封信的原件也不知去向。现在想来,十分遗憾。
但过了些年,机缘巧合,我居然看到了赵萝蕤教授父亲赵紫宸的墨宝。
那是2007年9月20日,我到北京大学燕东园拜访数学系九十七岁的老教授徐献瑜先生。先生的客厅里悬挂着一幅书法,是赵紫宸先生书赠徐先生夫妇的。由此我们谈到赵萝蕤。徐先生告诉我,他曾任燕京大学数学系系主任,与赵紫宸先生、赵萝蕤都是好友。赵萝蕤不仅是燕京大学神学院院长赵紫宸的女儿,还是燕京大学校长陆志韦的干女儿,能诗能文,而且弹得一手好钢琴。
那书法内容是辑李商隐诗句:“青鸟殷勤为探看,碧城十二曲阑干。香肌冷衬琤琤佩,衣薄临醒玉艳寒。上尽重楼更上楼,朱栏画阁几人游。郎君下笔惊鹦鹉,好好题诗咏玉钩。”观之,满目沧桑,令我浮想联翩。
而赵萝蕤先生除译有《荒原》《草叶集》之外,还译有《哈依瓦撒之歌》、《黛茜·密勒》、《丛林猛兽》、《我自己的歌》(获北京大学科研成果荣誉奖)。与杨周翰、吴达元共同主编的《欧洲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获北京大学科研成果一等奖、全国优秀教材奖。《欧洲文学史》至今仍是一些大学的教科书。
北京 邹士方
名人传记2024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