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舍生取义的“戊戌六君子”,却不晓还有一位“第七君子”——张荫桓。张荫桓商人出身,靠捐官走上仕途,但他悉心洋务,做派西化,履涉外务,不仅是甲午战争时期清政府重要的外交决策参与者,更是戊戌变法幕后的重要推手,虽建树有限,但最终以身殉国,仍然值得纪念。
弃科举,学西学
1837年,张荫桓生于广东佛山商人家庭,从小听着打算盘的声音长大。他喜欢洋务和外语,不爱孔孟和科举,以致二十岁了连个秀才也没考取,便随舅父李宗岱去济南闯荡。李宗岱是进士、翰林,时在济南做道台,见外甥是个白丁,便花钱给他捐了监生和候补知县。张荫桓却越发专研洋务和外语,时事文章也写得花团锦簇。两年后,李宗岱升任山东布政使,把张荫桓荐给山东巡抚阎敬铭做幕僚。
阎敬铭看了张荫桓的文章,夸奖他善文辞、有智谋、晓时务,于是叫他负责处理教案,离任前还把他荐给继任丁宝桢。丁宝桢同样看好张荫桓,提拔他做候补道台,派他去湖北深造洋务。1868年,张荫桓做了道台赴湖北,在总督李瀚章(李鸿章兄长)幕中总办营务七年。张荫桓于1874年调任山东登莱青道台,1884年调任安徽宁池太广道台,不久又接连任山东盐运使、芜湖关道台、安徽按察使。1885年,张荫桓进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年底即被清廷任命为出使美国、日斯巴尼亚(即西班牙)和秘鲁大臣。慈禧太后接见他时说:“汝办事认真,今予汝外官,当能为国家出力。”
1886年3月20日,张荫桓漂洋过海来到华盛顿城郊,前任公使郑藻如率属下官员迎接,二人共同乘马车进城,住进康涅狄格大道斯图尔特堡使馆大楼,接手处理中国与美国、西班牙和秘鲁的外交事务。任职期间,张荫桓积极处理了“石泉惨案”赔偿案、小吕宋设领问题、美国《限禁华工条约》风波、华人医院的筹建等事务,出色的外交才干可见一斑。
在美国,张荫桓常常参观访问政府、国会、大学、科研等机构,来往于工厂、银行、邮局、保险行、博物馆,出席舞会、宴席等社交场合,接触种洋痘、传话机、寒暑表、光学画等新鲜事物,很快便成为清廷最懂西方社会的高官之一。张荫桓尤其对《美国合邦盟约》推崇备至,他在1886年12月15日的日记中写道:
美为民主之国,应译其创国例备览。蔡毅约(蔡锡勇)有译本,甚清晰,其词曰:美国合邦盟约:我合众国人民意欲联合众邦,以益巩固,昭公义、保安居、敦守卫,兴利除弊,爱及后裔,永享自由之福,特立盟约曰美国合邦盟约。
《美国合邦盟约》,即《美利坚合众国宪法》,中文译本出自蔡锡勇,他曾先后在广州同文馆和京师同文馆学习外语,1878年随驻美国、西班牙、秘鲁公使陈兰彬出使美国,担任清廷驻美使馆翻译。张荫桓得到此译本,如获珍宝,他在日记中写道:“此项译文,不知吾华有无刊本,录于简端,以资考核。夜雪竟夕。”为此,他不惜摘抄了一个通宵,可见其敏而好学。
结交帝党领袖翁同龢
1889年,张荫桓结束出使事务后回国,因为清廷急需洋务人才,于是大受重用,出任户部侍郎加尚书衔,兼总理衙门大臣。张荫桓1894年出使日本,1897年出使英国,深得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的信任。
回国后,张荫桓大力提倡西学,出资聘请美国人林余等人,组织编译了二百余卷的《西学富强丛书》,详细介绍数学、化学、天学、地学、矿冶工程、兵学、史学、法学等西学知识。该书一经出版,即成为中国了解外部世界的窗口,对于开启民智、引发国人对政治体制的深思饶有助益,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维新变法的思想基础。
张荫桓对维新活动一向积极支持。1895年8月,在翁同龢支持下,由康有为发起、侍读学士文廷式出面,组织成立强学会。强学会会址在北京宣武门外后孙公园,是清末由维新人士和帝党分子共同组织创立的第一个维新派政治团体。但不久,强学会即遭弹劾和封禁。张荫桓建议朝廷拨款,改强学会为官学,目的是保存强学会根本,但未被采纳。1896年8月,汪康年、黄遵宪在上海创办《时务报》,聘梁启超为总撰述,大量发表鼓吹维新变法的文章,大受欢迎,日发行量达上万份,是当时影响最大的维新派报纸。张荫桓曾向《时务报》捐款表示支持。同年,总理衙门章京张元济等人在北京兴办通艺学堂,因经费困难,向总理衙门各大臣写呈文。张荫桓同样积极表示支持,即约同僚联名致信各省督抚为学堂募捐,一共获捐好几千银圆。通艺学堂培养了大批维新人才,戊戌变法失败后通艺学堂被并入京师大学堂。为拯救国家财政,张荫桓于1898年主持发行昭信股票白银一亿两,二十年还本付息。但因遭到众多保守派反对,股票发行半年后即被迫停止,只发行一千一百万两白银。
这一来,张荫桓得到支持维新的帝党领袖翁同龢的称赞。翁同龢是同治皇帝和光绪皇帝的老师,还是军机大臣,比张荫桓年纪大、资格老。张荫桓从海外归来,两年后任户部左侍郎,而翁同龢为户部尚书,两人共事长达六年。翁同龢非常赏识张荫桓的外交才能,夸奖张荫桓“尤练达外事”“凡事必咨而后行”,每日与张荫桓书信往来三五次,函中与张荫桓称兄道弟,有时竟称“吾师”,交情非同一般。张荫桓投桃报李,常请翁同龢吃西餐,还几次请他去总理衙门看西洋电影。有一次,张荫桓见翁同龢肩膀久痛不已,便购买电气匣治臂病仪器送给他,以至慈禧太后和朝野上下都认为张荫桓是帝党。
其间还有个插曲。1897年张荫桓结束英国公使任回国,带回在巴黎购买的两枚红、绿帽花。张荫桓把绿帽花送给慈禧太后,红帽花则送给了光绪帝。总管太监李莲英对慈禧太后说,正室着红裙,妾媵才用绿色。慈禧太后出身西宫,闻言勃然色变,命人将礼物退还张荫桓。这是慈禧太后冷淡张荫桓的开始。
其实张荫桓肯学习,极爽快,因此早就沾染了不少西洋做派。张荫桓出国前就以善于向西方学习闻名。早在1884年张荫桓还是芜湖道台时,担任清廷海关总税务司的英国人赫德就在给朋友的信中说:“昨天芜湖道台被召见。太后问他‘中国究竟应该做什么?’他答称‘向外国学习’。他的朋友认为他是个没有希望的人,竟敢在宫中说这样的话。谁知一小时后,朝廷竟下达了一道谕旨,把他提升并调到(总理)衙门任职。”到1897年,张荫桓就已经代表清廷参加英国维多利亚女王登基六十周年的庆贺活动了,并出席赫德夫人和中国海关驻伦敦办事处主任金登干为他举办的宴会。金登干在这年7月2日给赫德的信中,是这样描述“洋气”的张荫桓的:
上星期二,尊夫人请特使(张荫桓)吃午饭,饭后举行招待会,办得非常成功!当晚十时,特使和梁(诚)来拜访内人。只有我们一家人和特使,没有别人:露易莎和珍妮弹钢琴,博比和戈登拉小提琴,请他听一点音乐,随后他玩了三局惠斯特牌,抽烟,啜饮掺苏打水的威士忌酒,毫不感到拘束。
与康有为、伊藤博文的关系
从1898年6月11日到9月21日,戊戌变法仅持续了一百零三天,史称“百日维新”。戊戌变法是得到慈禧太后允许的。变法前夕,光绪帝通过庆亲王奕劻告知慈禧太后:“太后若仍不给我事权,我愿退让此位,不甘作亡国之君。”慈禧太后回话:“皇上欲办事,太后不阻也。”光绪帝便将翁同龢草拟诏书之事告诉慈禧太后。慈禧太后回答:“前日御史杨深秀、学士徐致靖言国是未定,良是。今宜专讲西学,明白宣示。”于是,光绪帝便于1898年6月11日颁发“明定国是”诏书,将“讲求西学,变法自强”定为国策,由此拉开了戊戌变法的序幕。
不过慈禧太后也留了一手。“明定国是”诏书颁发前,慈禧太后接到御史文悌参劾康有为的密折,称其“聚集匪徒,招诱党羽”,“欲保中国四万万人,而置我大清于度外”。想到1895年康有为发动公车上书,又想到自己业已撤帘不问国事,慈禧太后担心有人作乱,便在“明定国是”诏书颁后第五天,要光绪帝下了三道圣旨:一、罢免翁同龢职务,令其告老还乡;二、恢复慈禧太后召见二品以上官员旧例;三、委任荣禄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
“明定国是”诏书颁布后,在康有为、梁启超等人的倡导下,光绪帝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变法运动,张荫桓成为变法第一大臣。梁启超在《戊戌政变记》一书中表示,光绪帝多次向张荫桓询问西方新政;礼部主事王照在著作《小航文存》中也说,张荫桓不是军机大臣,但蒙眷最隆,朝夕参与密谋,权在军机大臣以上,是光绪帝最亲信的大臣。根据张荫桓在《戊戌日记》中的记录,大半年时间里,光绪帝曾二十四次单独接见张荫桓。张荫桓把他在国外的见闻,对西方国家制度建设的看法,毫无顾忌地告诉光绪帝,强烈主张学习西方,提倡科学文化,改革政治、教育制度,发展农工商业,实行维新变法。
然而,张荫桓最受慈禧太后嫉恨的是他向光绪帝推荐了康有为。事实上,张荫桓并没有直接推荐康有为,而是把康有为介绍给翁同龢,翁同龢把康有为举荐给了光绪帝。光绪帝对康有为的奏折大感兴趣,允许他随时上奏。于是康有为七次上书光绪帝,提出各种改革方案和措施。光绪帝随后下达几十道诏令,废除旧衙门、八股文、科举考试、八旗军、绿营军,建立新军,允许自由办报,建立工商农局等,并任命康有为为总理衙门章京。究竟受谁举荐,后来张荫桓、康有为都不承认。但是,一些史学家还是认为张荫桓是推荐康有为的第一人,理由是慈禧太后、保守派和翁同龢都这样认为,但至于张荫桓、康有为为何否认这事,还有待研究。
接着,慈禧太后又怀疑张荫桓与日本人勾结。1898年9月,刚刚卸任日本首相的伊藤博文访华。亲日的维新派欣喜异常,认为变法有日本支持则前景可嘉,希望伊藤博文指导变法。其实不然,伊藤博文访华的主要目的是与中国谈谈东北问题以及中日和俄国及东北亚的关系问题。
伊藤博文来华一个月,主陪同就是总理衙门大臣张荫桓。其间,张荫桓曾设家宴款待伊藤博文。公事方面,伊藤博文在张荫桓陪同下,先后拜访了直隶总督荣禄、庆亲王奕劻和李鸿章等人。有人征求伊藤博文对中国的建议,伊藤博文在演讲中说“治弱国如修坏室”,言下之意是当下中国容易出大事,并提出设立中央银行、军官学校,实行征兵制,修建南北铁路等建议。
9月20日,张荫桓带伊藤博文进宫觐见慈禧太后和光绪帝。接见时,按照规矩,慈禧太后坐在帘子后。光绪帝和伊藤博文交谈时说,希望伊藤博文写两部日本改革的书供中国参考,又示好要送给日本明治天皇双龙宝星头等第一勋章和伊藤博文双龙宝星勋章。慈禧太后此时插话,叫张荫桓为伊藤博文挑选勋章。这是慈禧太后做样子,她心里已怀疑张荫桓撺掇光绪帝联合日本发动变法。在王庆保、曹景郕的《驿舍探幽录》一书中,记录了张荫桓对相关情况的回忆:
某等因问曰:闻伊藤久已罢相,此次来华,系伊藤自来游历乎?抑中朝召来议事乎?张答曰:噫!我之祸亦由于此,此次伊藤系自来游历,我因与彼有旧,至京时来见我,我遂款以酒筵。伊藤觐见,又系我带领,时太后在帘内,到班时,我向伊藤拉手,乃外国礼,而太后不知。上殿时挽伊之袖,对答词毕,又挽伊袖令出,就赐坐,太后皆见之,遂疑我与彼有私。及后有康结日本谋劫太后之说,太后愈疑我矣,夫复何言?
一时间,张荫桓让光绪帝聘伊藤博文为客卿,借日本势力维新变法的说法在京城盛传。天津《国闻报》报道说:“近日京朝大小官奏请皇上留伊藤在北京用为顾问官。”保守派闻讯怒不可遏。庆亲王奕劻跪请慈禧太后“垂帘听政”,御史杨崇伊更是与荣禄密谋废黜光绪另立皇帝,有人还上书请杀康有为、梁启超。御史文悌参劾康有为、张荫桓“保中国不保大清”;国子监司业贻谷上折,说张荫桓实与康有为“同恶相济”;御史王鹏运上奏弹劾张荫桓“大臣误国,请予罢斥”;大学士徐桐上奏,要求“将张荫桓立予严谴,禁锢终身,勿贻后肘腋之患”……
光绪帝一看形势不对,便颁密诏交杨锐带出宫:“朕位且不能保,何况其他?”又密诏康有为:“汝可迅速出外,不可迟延。”康有为、梁启超、林旭、谭嗣同等人跪诵密诏,失声痛哭,誓死要搭救皇帝。康有为决定铤而走险,欲实行兵变迫使慈禧太后交出政权。他写了“围园杀后”奏折,要杨深秀代奏光绪帝,并开始秘密筹划行动。谭嗣同夜访住在北京法华寺的袁世凯,说有皇帝密诏,要他举兵杀荣禄,围颐和园,软禁慈禧太后。袁世凯时任天津定武军首领,一听此话心惊肉跳,但表面如常地敷衍过去。袁世凯一回到天津,赶忙向顶头上司荣禄揭发维新党此举。荣禄愕然,立即驱车六七个小时到北京颐和园告密。
死里逃生还是死
慈禧太后接到荣禄密报,匆匆离开颐和园立刻赶回紫禁城。9月21日凌晨,慈禧太后命人将在中和殿正要上朝的光绪帝带走羁押,宣布实行训政,下令捉拿戊戌变法乱党,撤废变法衙门,封杀变法报馆、团体。当天上午9点,慈禧太后在仪鸾殿东暖阁召见军机大臣,决定于9月23日举办皇太后训政大典,并下令抓捕康有为等人。上午11点,步军统领崇礼亲率三百骑兵,包围宣武门外米市胡同南海会馆。康有为、梁启超闻讯早已躲藏,只抓到康有为之弟康广仁。崇礼怀疑康有为躲到了张荫桓家,便带兵去搜张荫桓家。张荫桓躲入别院,暂且无事。
当晚,张荫桓赴朝官筵宴,见到同席的庆亲王奕劻和军机大臣廖寿恒。奕劻拍着胸膛说:“你放心,与你无干,你不用怕。”廖寿恒也安慰他。张荫桓气呼呼说:“你们无事,事不关你们,自然不怕。参劾我的多,我能不怕吗?”说罢起身离去。
9月23日早朝,光绪帝率文武百官朝贺礼毕,慈禧太后训话,点了张荫桓等人的名字,要求立即交刑部治罪。正式谕旨还没下达,步军统领崇礼就派士兵前往张荫桓家,以去提督衙门接旨为由把他带走。到了提督署,坐等至天黑仍无谕旨,张荫桓便叫人回家取来行李住宿。第二天谕旨到,着张荫桓拿交刑部看管所审讯。随后,张荫桓被转移监禁,与参加戊戌变法的要犯关在一起。
抓获张荫桓后,守旧派担心洋人出面干预,决定不经审讯立即秘密处决张荫桓。但这事还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英国驻华公使窦纳乐获悉此事大惊,立即于9月25日晚致信李鸿章,告知秘密处决像张荫桓这样在西方各国闻名的高级官吏将引起很坏的结果,请李鸿章阻止这种匆忙行动,并表示李鸿章是北京当下唯一懂得洋务的政治家,相信他一定能看出这种迫急的行刑将给予西方人士一种凶暴的印象。同时,窦纳乐又写信给日本驻华公使林权助,请他设法营救张荫桓。
林权助来到李鸿章府上,说如果杀张荫桓恐怕会引起列国干涉,希望马上制止。这时,英国公使窦纳乐给李鸿章的信恰好到了。李鸿章权衡再三,写信给军机大臣荣禄,请他第二天一早上朝时,劝说慈禧太后暂赦张荫桓,并复信窦纳乐,保证绝不匆忙行刑。
9月28日,慈禧太后召见军机大臣,痛斥变法乱党罪行,下令将康广仁、刘光第、林旭、杨锐、谭嗣同、杨深秀六人立即处死。当天下午4时,“戊戌六君子”被押至菜市口刑场。六君子无一人接受鹤年堂药店敬送的麻醉药“鹤顶血”,当着数万围观群众引颈就戮,慷慨成仁,可谓君子怀德,君子怀刑,非其罪也。时杨深秀四十九岁,杨锐四十一岁,刘光第三十九岁,谭嗣同三十三岁,康广仁三十一岁,林旭二十三岁。
经过李鸿章、荣禄等人努力,张荫桓的问题终于解决了。9月30日,清廷颁布谕旨,将张荫桓流放新疆:
已革户部左侍郎张荫桓,居心巧诈,行踪诡秘,趋炎附势,反覆无常,着发往新疆,交该巡抚严加管束。沿途经过地方,着各该督抚等遴派妥员押解,毋稍疏虞。
1899年4月21日,经过七个月长途跋涉后,张荫桓到达新疆首府迪化(今乌鲁木齐市),住进鉴湖旁的直奉义园。1900年7月,正值庚子事变期间,新疆巡抚饶应祺正陪张荫桓吃午饭,突然接到朝廷谕旨,当即变脸。“已革户部侍郎张荫桓着即正法,将此由六百里加紧谕令饶应祺知之”,张荫桓探身看了电文潸然一笑,二人不语。饭后,张荫桓取出两幅扇面,为陪伴在身边的子侄作了两幅山水画,然后穿戴整齐,步入行刑之所。8月20日,在饶应祺监督下,张荫桓被处决,终年六十三岁,尸棺暂厝红山下。次年春,其子将其灵柩运回广东佛山安葬。
死里逃生还是死。张荫桓也因此被称为“戊戌第七君子”。
庚子事变结束,1901年7月2日,清廷与列强议和期间,美公使柔克义照会李鸿章说,张荫桓“奉使本国时尽力尽心,使两国邦交日愈加厚……本国华盛顿人民闻其被戮犹无不均为悼惜”,要求“将张荫桓一切罪名开除,赏还原衔,追予谥典”。第二天,英国公使萨道义照会清廷外交部,要求恢复张荫桓名誉,以加强英中和睦。12月29日,清廷下旨,“已故户部左侍郎张荫桓,著加恩开复原官,以敦睦谊”。
戊戌变法有爱国救亡意义,对中国近代社会进步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张荫桓商人出身,靠捐官走上仕途,复旦大学陈尚君教授对其的评价可谓客观中正,认为他“出身捐赀,久领钱谷,加上西俗做派,官场多遭人嫌,节操也并非全无可议处,但他是体制内官员中少数知道西方国情者,希望在正常秩序内推动国家进步,虽然建树很有限,但不惜以微力图改变,终以一身殉国,还是值得纪念的”。
名人传记2024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