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氛围感与青少年抑郁的关系:情绪觉察的中介作用

2024-11-07 00:00孟肖杰
基础教育研究 2024年13期

【摘 要】探讨班级氛围感对青少年抑郁的影响以及情绪觉察在两者间的中介效应,为有效干预提供参考。利用基于“我的班级”“贝克抑郁量表第2版”“特质性元情绪量表”等量表编制的问卷对四川省南充市某中学部分学生进行问卷调查,结果发现班级氛围感与青少年抑郁有显著负相关,与情绪觉察呈显著正相关;班级氛围感和情绪觉察同时预测因变量青少年抑郁时,情绪觉察对青少年抑郁有显著负相关,而班级氛围感对青少年抑郁的影响变小;情绪觉察在班级氛围感对青少年抑郁的影响中起部分中介作用。班级氛围感不仅可以直接影响青少年抑郁,也可以通过情绪觉察间接影响抑郁,为此,学校可以从和谐班级氛围和提升个体情绪觉察力两方面进行干预来降低青少年抑郁水平。

【关键词】班级氛围感 青少年抑郁 情绪觉察

【中图分类号】G4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275(2024)13-87-04

孟肖杰 / 西华师范大学教育学院,从事心理健康教育研究(南充 637000)

一、引言

《2022国民抑郁症蓝皮书》数据显示,抑郁症发病群体呈年轻化趋势,50%的抑郁症患者为在校学生,学业压力已成为压在青少年抑郁症患者身上的一座大山。社会急需重视青少年心理健康。有研究显示,“1990—2019年中国儿童青少年抑郁发病率和DALYs整体呈下降趋势,女性抑郁发病率远高于男性,15~19岁发病率高于其他年龄段,应加强关注儿童青少年抑郁问题”[1]。影响青少年抑郁的相关因素大致可以分为两类:环境关系和自我认知。环境关系一般指青少年与周围人的人际关系,而自我认知代表青少年对自身自尊心和情绪状态的了解状况。根据教育生态学的观点,人类发展生态学理论中最重要的部分是与儿童直接互动并影响儿童发展的微观系统,这个系统首先是家庭,但在上学期间,学校和对儿童有重要意义的同伴群体加入了这部分环境,即在学校中,班级环境作为微观环境,对初中生学校适应存在显著的影响[2]。有研究表明,“教师表扬、班级环境和学生心理健康存在互为因果、相互影响的关系”[3]。班级氛围能影响学生心理健康,一个积极、支持性的班级氛围可以促进青少年的心理健康,而一个负面、压力过大的班级环境则可能导致青少年的心理问题和困扰。[4]可见,班级氛围感对青少年抑郁有直接或间接的影响。除了班级氛围感,个体对多种情绪的感知能力也会影响抑郁情况。情绪觉察的适应性功能会对个体产生影响,低情绪觉察的个体相较于高情绪觉察个体而言,更难以获取自身情绪,从而导致个体无法应对生活中的负性事件,使个体陷入抑郁情绪中。综上所述,班级氛围感和情绪觉察均是能影响青少年抑郁的重要因素。

基于情绪认知理论和社会信息加工观,青少年就学期间所在班级的班级氛围感,是其成长微观系统中重要的环境变量,与青少年抑郁关系密切,但与此相关的实证研究偏少,目前研究没有深入探讨班级氛围如何影响青少年抑郁。本研究将探讨班级氛围各维度如何影响青少年抑郁,以及情绪觉察在其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以期丰富青少年抑郁的相关研究。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2023年8~9月,本研究采取随机抽样的方式在四川省南充市某中学开展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500份,回收后删除无效问卷,最终得到有效问卷445份,问卷有效率为89.00%。

(二)研究工具

1.班级氛围感

班级氛围感研究问卷采用江光荣编制的“我的班级”问卷[5]。该问卷可分为5个子问卷,分别代表5个维度,一共38题。问卷采用5点计分,其中项目3、5、7、8、13、22为反向计分,即得分越高,表示个体知觉到的班级氛围感越好。班级氛围感的划分标准如下:一般=80分以下(不包括80分),良好=80~100分(不包括100分),优秀=100分及以上。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是0.91,表明该量表的信度良好。

2.抑郁

本研究采用贝克抑郁量表第2版(简称BDI)[6]检测学生自评抑郁情况。BDI共21项,评分标准划分为4个等级,分别是无该项症状=0分,轻度=1分,中度=2分,严重=3分。BDI只有单项分和总分两项统计指标。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是0.93,表明该量表的信度良好。

3.情绪觉察

中介变量情绪觉察的测量工具采用中文版特质性元情绪量表(TMMS)[7],问卷共有3个维度,总量表和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在0.72~0.77之间,表明该情绪量表具有较好的信效度。

(三)研究程序

采用问卷调查法,以线下的方式收集数据。在征得学校、被试同意的情况下,向被试发放问卷,被试作答问卷之前,由主试向被试叙述指导语,以确保被试能够独立正确作答问卷内容。被试作答完毕,由主试统一收回,之后利用SPSS23.0对数据进行相关分析、多元回归分析和中介效应分析。

三、研究结果

(一)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使用Harman单因子检测对数据进行计算和检验,检验结果得出最大因子方差解释率为25.56%(<40%),初步说明共同方法偏差不能解释变量间的大部分变异。

(二)相关分析

本研究为进一步探究班级氛围感、情绪觉察与青少年抑郁的关系,运用Pearson积差相关方法,来对当前研究变量进行相关分析,结果如下:班级氛围感与青少年抑郁显著负相关(r=-0.13,P<0.05),情绪觉察与青少年抑郁显著负相关(r=-0.14,P<0.05),详见表1。

(三)回归分析

为了进一步探究班级氛围感各维度与青少年抑郁之间的关系,本研究进行了多元回归分析。采用SPSS23.0统计分析中的“强迫输入法”,以解释所有自变量对因变量的整体预测力。结果表明,班级氛围感维度中的秩序和纪律能够显著负向预测青少年的抑郁(β=-0.30,P<0.05),从标准化回归系数来看,秩序和纪律的β系数绝对值较大,说明秩序和纪律对青少年抑郁有较高解释力,而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学习负担、竞争四个预测变量的回归系数均不显著,表示这四个预测变量对学生抑郁的变异解释较小,详见表2。

(四)情绪觉察在班级氛围感与青少年抑郁之间的中介作用

班级氛围感对青少年抑郁有显著负向影响(β=-0.13,P<0.01);班级氛围感对情绪觉察有显著正向影响(β=0.18,P<0.01);当班级氛围感和情绪觉察同时预测青少年抑郁时,情绪觉察对青少年抑郁有显著负向影响(β=-0.14,P<0.01),班级氛围感对青少年抑郁的影响变小(β=-0.10,P<0.05),因此情绪觉察的中介作用为部分中介作用,详见表3。

本研究为了检验情绪觉察中介作用的稳定性,进行了进一步的Bootstrapping检验。结果显示,直接效应量为-0.10,95%的置信区间为-0.197~-0.008,不包括0;间接效应量为-0.03,占总效应的23.08%,95%的置信区间为-0.063~-0.003,不包括0,说明情绪觉察在班级氛围感与青少年抑郁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如图1所示。

四、讨论

(一)班级氛围感、情绪觉察与青少年抑郁的关系

首先,班级氛围感与青少年抑郁存在显著负相关,这与前人研究结果一致,例如屈智勇等人的研究表明,在团结向上型的班级,学生的学习兴趣、学习效能感和自信心较高,相反,问题型班级中学生的学习兴趣、学习效能感和自信心也是最低的。[8]这表明班级里同学之间氛围越积极、友好,个体产生抑郁情绪的可能性越小。该研究结果启示我们,学校应注重学生班级氛围的营造,尝试建设积极、温暖的班级氛围,减少学生抑郁情绪的发生发展。除此之外,研究采用多元回归分析对自变量班级氛围感的5个子维度对青少年抑郁的影响进行分析,由表2可知,秩序和纪律对青少年抑郁影响较为明显,师生关系、同学关系等子维度对青少年抑郁的影响不太明显。这启示我们,在营造班级氛围感的同时,学校应注重班级秩序和纪律的建设,例如建立奖励制度,表扬遵守纪律的同学,又或者制定相关班级规章制度,让学生有所束缚,了解如何践行正确的行为以维护班级秩序和纪律等。

其次,青少年的情绪觉察也能够显著负向预测青少年抑郁,这一结果也与前人有关青少年情绪与抑郁程度之间关系的研究结论一致[9]。发展心理学认为此阶段群体处于情绪的“狂风骤雨”时期,表现为情绪不稳定且难以管理。初高中时期的学生学业压力剧增,这一时期的学生在生活中和学习上可能会遭受各种压力和挫折,如果学生情绪觉察能力较差,可能无法及时察觉自己面临的压力和负面情绪,长此以往,可能会导致抑郁的产生。神经科学的研究表明,一方面,青少年具有更强的情绪敏感性,而负面情绪会阻碍学生的学习与认知发展;另一方面,青少年具有更好的情绪管理的生理机制,学校要重视这一阶段学生的心理健康教育,科学引导学生进行情绪管理,为学生的可持续健康发展营造更有利的成长环境。[10]

最后,班级氛围感与情绪觉察存在显著正相关,即班级氛围感越好,青少年的情绪觉察能力越强。青少年的情绪觉察是指个体感情的自觉,是个体先天生理基础与后天社会文化相互作用的结果,班级和学校环境的质量,对青少年情绪意识形成有重要影响。良好的班级氛围有利于建立积极的社交关系,这种积极关系可以加强个体的社会支持,为个体提供更多的心理能量,例如减轻学生的压力,帮助他们更好地管理情绪等。同学之间友好的帮助、交谈可以使个体的不良情绪尽快得到解决,同时个体在得到他人帮助的同时,也会选择主动帮助他人,形成良好的助人循环,而这些能间接增强个体的情绪觉察力。

(二)情绪觉察在班级氛围感与青少年抑郁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

情绪觉察作为情绪智力的一种,可以直接影响青少年的情绪反应,而且还可以通过认知动机、决策、情感、兴趣等方面间接作用于青少年的行为,对青少年抑郁及后果起着重要调节作用,进而影响青少年个人的心理健康水平。本研究以班级氛围感为自变量,情绪觉察为中介变量,青少年抑郁为因变量,构建了情绪觉察、班级氛围感与青少年抑郁的一个中介模型。情绪觉察在班级氛围感与青少年抑郁的中介效应显著,情绪觉察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23.08%,即班级氛围感对青少年抑郁有显著的负性预测作用,并通过情绪觉察来间接影响青少年的抑郁情绪。情绪渲染效应是指班级中同学之间的情绪会相互传递,如果班级氛围是积极、温暖的,且大部分同学情绪稳定,身处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学生能更容易地感知自己与他人的情绪,彼此互相支持和鼓励,这种积极的情绪渲染效应会促进学生的心理健康,减少抑郁情绪的产生。相反,如果班级氛围是消极、冷漠的,学生身处敏感紧张的氛围当中,则不能正确感知自己与他人的情绪,同学之间会存在争吵、矛盾等,这种消极情绪也会传染,甚至扰乱他人的情绪平衡状态,增加抑郁风险。

可见,教师在关注班级氛围感建设的同时,也要注重培养学生的情绪感知能力,学校和教师应采取一定措施,如开展心理健康教育活动课程、组织学生多参与心理健康活动、加强班级管理工作等,为学生创造舒适、温暖的班级氛围,同时增强学生的情绪觉察能力,促进青少年心理健康成长。

五、结论

第一,班级氛围感、情绪觉察与青少年抑郁三者之间存在两两显著相关关系,即班级氛围感与青少年抑郁呈显著负相关,情绪觉察与青少年抑郁呈显著负相关,班级氛围感与情绪觉察呈显著正相关。

第二,对自变量班级氛围感对青少年抑郁的影响进行多元回归分析,发现纪律和秩序子维度对青少年抑郁有较高预测作用。

第三,情绪觉察在班级氛围感与青少年抑郁中起部分中介作用。

六、展望

首先,本研究是一项横向研究,本研究的数据只能反映被调查者在调查时的状态,缺乏对被调查者综合过程的观察,之后可以考虑进行追踪调查。其次,关于样本的选择,本研究的样本量比较小,只在某中学开展调查研究,不具有普遍性,如果能进一步扩大样本容量以及抽取选样范围,则可以更好地反映青少年抑郁群体的情况。最后,本研究所选用的量表虽然经过标准化程序、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同时也采取了一些程序控制等手段尽可能地减少社会赞许性,但是未来研究可以考虑采用他评的方式,或者考虑用实验法进行验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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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宛蓉,兰文杰.教师表扬班级环境与八年级学生心理健康的交叉滞后分析[J].中国学校卫生,2020,41(6):8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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