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聊斋志异》中的《侠女》,书写了一位女性为父亲报仇的故事。这篇精彩的文言小说后被改编成《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两者的主体情节相同,也存在一定差异。弹词追求简约明快的艺术效果,而《侠女》呈现的艺术世界却要丰富与复杂得多。审美眼光和时代差异是形成两者不同风格的重要原因。
关键词:《侠女》;小说;弹词;改编;时代
中图分类号:I207.22文献标志码:A
《聊斋志异》自问世以来就深受读者喜爱,包括弹词在内的诸多艺术形式都对该书的精彩篇目进行了改编,扩大了《聊斋志异》的影响。刊载于《小说月报》第八卷第六号的《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以韵文的形式对原著加以改编,具有新的艺术风貌,也是目前仅见的《侠女》弹词改编之作。本文通过《侠女》原文与其弹词改编的对比分析,意在探讨两作的艺术特点及差异形成的原因。
一、同异互见:从小说原著到弹词改编
《侠女》是蒲松龄书写的一个充满传奇意味的故事。小说中直接出场的人物只有四人,即顾生母子、少女和邻村少年,全篇二千三百多字,篇幅不长,但情节却跌宕起伏、充满悬念,塑造了极具个性的侠女形象。
金陵人顾生多才多艺,家贫、母老、未娶妻,以卖字画养家。紧接着,写顾家对面新租住了一对母女,情节遂围绕顾家母子与少女的交往依次展开。顾生初见少女,是少女来他家借剪刀和尺子。顾母了解到少女与耳聋的老母同住,家无余粮,靠少女做针线维持生活。少女对顾母透露的求婚意图沉默不语,虽艳如桃李,但冷若冰霜。紧接着,小说插写邻村少年来买画,遂成为顾生娈童。少女因断炊至顾家借米,被少年看见后,多次对少女无礼。顾家怜惜少女家贫至孝,经常周济。少女则主动为顾家做针线及各种家务,顾生心生敬意。
小说接着叙述顾母生病,由此带来了人物关系的变化和情节的突转。少女细心照顾生病的顾母,顾母既感动又悲伤自家后继无人,顾生对少女更为敬爱。某天,少女出门,突然回头对顾生嫣然而笑,顾生喜出望外,少女告诫顾生两人欢好只此一次,后少女让顾生警告少年不得再对自己无礼。某夜,少女又来到顾生身边,少年忽推门而入,且出言不逊。少女抛出匕首,一只白狐顿时身首异处,原来少年为白狐所化。次日,两人再次欢会,少女拒绝了顾生的求婚,认为自己情同其妻,不必再言嫁娶。
数月后,少女的母亲去世,顾生尽力营葬。事后,顾生两次夜间翻墙进入少女家,均不见其踪影。后少女出现,已怀孕八月待产。产子后,顾家依少女所言接回孩子,伪称螟蛉。几天后,少女带着仇人头颅出现。原来,少女见顾生家贫难婚,故为其生子以报养母之德,自言其父官居司马,遭仇家构陷而被抄家。少女背负母亲出逃已三年,因照顾老母未能立刻复仇,后又因有孕耽搁。此前夜晚外出,是因对仇家道路门户不熟悉,担心复仇有误。既已报德,又已报仇,少女飘然而逝。
这是一篇非常精彩的文言小说,从文体来看,《侠女》是散体行文的文言小说,小说以限制视角展开叙事。侠女的所作所为特别令人疑惑,情节引人入胜,直到小说结尾才真相大白。确如王士禛所言:“神龙见首不见尾,此侠女其犹龙乎!” [1]307《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则是韵文体文言小说,其叙事视角与小说基本一致,较好地保留了情节悬念,人物也在情节的层层推进中神秘感十足。
从内容来看,《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保留了原著绝大部分情节,但也进行了相应增删。和小说相比,这篇弹词在篇首增加了一个引子,赞誉《聊斋志异》具有高度的艺术表现力,称其“物态描摹疑鼎铸、人情刻镂胜犀燃” [2]1,然后才开始接入小说正文内容。相比增加的这个引子,该弹词在改编时对原著的删减也毫不含糊。这些被删减的内容主要体现在人物与情节两个方面:首先,删除了小说中白狐所化的少年这一人物形象,所有与少年有关的情节也均被抹去。其次,删除了侠女产子前,顾生两次夜入其家而不见其人的情节,后续与之相关的情节也就没有保留。第一次是侠女在生产前告知顾生自己有隐衷,让他不要怀疑自己。第二次是在报仇后向顾生解释,自己夜间外出是去探路,以防报仇出错。此外,小说末尾“异史氏曰”的简短议论也未在弹词中呈现。除此之外,小说的其余内容都被弹词所沿袭。
从艺术效果来看,改编后的《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情节线索清晰、侠义主题突出、人物更加单纯,具有简约之美;而蒲松龄笔下的《侠女》更丰富复杂,则另具艺术魅力。
二、简约明快之美:弹词改编的追求
与小说原著相比,《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删除了由白狐所化的少年以及和这一人物相关的情节,这就使得人物特点更加凝练、情节线索更加清晰、作品主旨更加突出,弹词改编总体上更为简约明快。
从人物关系来看,弹词改编时删掉了少年,直接影响到顾生和侠女的形象塑造。弹词保留了《侠女》中顾生的所有优点。首先,顾生富有才华且淡泊名利,事母至孝,为照顾母亲而固守乡土,以为人书写字画为生,宁甘贫寒。其次,顾生胸襟开阔,慷慨无私。侠女拒婚后,顾生并未恼羞成怒、自怨自艾。在侠女家中断炊时,顾生没有落井下石,还亲自送米上门。自家极度贫寒,顾生仍出手相助,颇有君子之风。再次,顾生懂得感恩和回报。侠女经常到顾生家帮忙操持家务,顾生没有视之为理所当然,而是“益德之”,并且“每获馈饵,必分给其母” [1]303,几乎将侠女之母当作自己母亲。侠女不嫌臭秽,悉心照顾生病的顾母,顾生甚至以跪拜的方式表达感激。
《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保留了顾生形象的上述特点,对小说中顾生在两性情欲中的意乱情迷,全都加以剔除。由于弹词在改编时直接删除了少年这一人物,顾生与其“稍稔熟,渐以嘲谑,生狎抱之,亦不甚拒,遂私焉。由此往来昵甚” [1]302的交往过程及狎邪之情自然就不复存在。小说中的顾生还在营葬侠女母亲之后,认为侠女“孤寝可乱”,于是“逾垣入”,弹词在改编时也一并删除。弹词对顾生在两性情欲当中的表现大加删改,将其塑造成在伦理道德上毫无瑕疵的谦谦君子。
少年形象的删除也减去了这一形象与侠女的交集,小说中的少年数次挑逗侠女,侠女委托顾生警告少年,并在少年出言不逊时出手斩杀。更重要的是,由于少年是白狐所化,侠女斩杀白狐的情节设计,就使侠女具有了超自然的力量。总体而言,小说的侠女具备两个维度的神秘色彩:既立足现实生活情境,又兼具超自然的神性。弹词保留了前者而剔除了后者,经此改编,同样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侠女,既保留了神秘感,同时又剔除了超自然的幻想,其效果就在于,让侠女在现实生活的逻辑中展现世俗凡人的传奇色彩。
从情节来看,弹词删减的是情节支线。小说的情节主线均围绕侠女与顾家母子的交往展开,通过顾家母子的视角来展示侠女形象及其复仇经历。白狐所化的少年及其与顾生从相识到狎昵,从初见侠女的惊讶到数次对侠女的无礼,直至最终挑衅侠女导致自己身首异处,均属于情节旁支。而且,故事的悬念主要来自于情节主线,情节支线的删除对小说的悬疑效果影响不大。侠女拒绝嫁入顾家但接受顾家周济,她与顾生并非情侣,却又几度绸缪,她与顾生也非夫妇,但所作所为却犹如其妻,她甚至为顾生产子,但又让顾家只认作养子,这些神秘感十足的叙事都在弹词中得到了保留。弹词在改编时,将少年及其关联情节删减,保留了故事的主体部分及其悬疑色彩,情节线索简单明了。
从故事主旨来看,小说和弹词均注重讴歌侠义主题,刻画侠女在艰难困苦中的隐忍与坚毅,肯定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果敢与担当。围绕这一主题,两作高度赞誉了侠女与顾生的孝亲之举,两人虽身处贫寒之家,但都为事母至孝的有德之人。小说中,少年形象及其与侠女的交锋,虽能刻画少女的隐忍与果断,但对主题的影响不大,而少年与顾生的狎昵之情,既与侠义主题无关,又与孝亲、报恩无涉。删除少年形象及关联情节,作品的主旨更为突出。
三、丰富与复杂:小说的艺术呈现
相比弹词的简约之美,蒲松龄笔下的《侠女》内涵则要丰富和复杂得多。学者林保淳指出,宋元明时期文人笔下的侠女,大致可分为神秘性与人间性两种类型。前者继承了唐代以来的剑侠传统,“以行迹之诡秘、行事之离奇、技艺之神奇见长”,女性特征不明显;后者则“无论其外在的容貌举止、内心情感思想或‘侠气’性格上,均有更深一层的刻画”。[3]63蒲松龄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又有着个人的艺术追求,并试图将两者融为一体,其笔下的侠女兼具神秘性与人间性。这种尝试令小说中的侠女出现了新的特质。
一方面,侠女这一人物形象继承了剑侠传统,具有上述鲜明特质。小说在情节演进过程中一直包含着诸多谜团,侠女形象及其所为总是令人困惑不解。侠女在恩仇都已报之后,对顾生坦承了前因后果,并迅速离去,不知所踪,小说结尾仍被神秘气息所笼罩。另一方面,侠女虽艳如桃李、冷若冰霜,但其在世俗生活中操持家务,照顾老人,乃至与顾生欢会并为之生子,均具有十足的烟火气息。正是出于对两者的融合,蒲松龄笔下的侠女具有了新的特质。这主要表现为,在渲染其神秘性时,将侠女牵扯进世俗生活的生老病死。而在表现其人间性时,又有诸多超脱世俗伦理之处,这是小说尤其值得注意的地方。具体而言,就是作者并没有将侠女与顾生的交往写成常见的婚恋故事,也一笔未提侠女的爱情心理与婚姻生活,小说丝毫未展现侠女对顾生的爱恋,只围绕其回报“养母之德”才有了主动对顾生的示好。侠女复仇使命在身,不可能嫁入顾家,顾家无力娶妇,无后以继宗祧,在世俗伦理中,显然无后为大。因此,侠女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为妇,而是生子。侠女一改之前的态度,对顾生主动示好,就在于为其生子,而非报之以床笫之欢,侠女对顾生的感情纯粹是感恩而非爱情。侠女非顾生之妻,却为其生子,生子却又不承担母职,这些行为都超脱了世俗伦理的规范。这种对世俗伦理的超越,意外地令侠女这一人物体现出惊人的自主意识,从而在小说史上独树一帜。这种尝试,印证了蒲松龄作为卓越小说家,具有敏锐的艺术感觉。
必须指出的是,侠女貌似具有超越性的自我选择,但其实质仍是对以子嗣为核心的封建伦理道德臣服,这就降低了侠女的思想高度,削弱了这一人物形象的光芒。对此,我们当然不能苛责作者,侠女形象的复杂性,正是蒲松龄试图融合神秘性与人间性的结果。
弹词删除的部分,恰恰是蒲松龄试图展现侠女神秘性的情节。小说中,白狐变成的少年破坏侠女与顾生的欢会,并出言不逊。侠女亮出匕首,追出户外,已不见少年身影,但“女以匕首望空抛掷,戛然有声,灿若长虹,俄一物堕地作响” [1]304,白狐顿时身首异处。侠女斩狐的神奇描写恰好体现出传统剑侠形象的特质。与小说相比较,《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对侠女神秘性的部分内容有所删减,保留了侠女人间性的一面。由于少年是狐狸所变,相关内容的删除也就使故事背景完全建立在现实人生之上。此外,从人物塑造的角度来看,侠女与少年正可形成对比:侠女虽有隐衷,但胸怀坦荡,知恩图报;少年则甘为顾生娈童,对侠女数次非礼甚至公然侮辱。从人格层面来看,两人高下立判。
蒲松龄笔下的顾生形象也并不单薄,虽然与侠女形象相比,顾生完全没有神秘性可言,但这一贫寒书生,仍倾注了作者的热情与想象。从前文分析可知,作者一方面将顾生塑造成具有高尚人格的书生形象;另一方面,又通过书写他的两性情欲,展示出与前者迥然不同的精神面貌。顾生的某些行为突破了儒家伦常的规范,从小说文本来看,顾生在主观上并没有蔑视礼法的故意,这与作者笔下坦承自己爱色,视礼法为无物的书生并不相同。如《青梅》中的程生,小说起笔直陈“白下程生性磊落,不为畛畦” [1]637,展示其不受礼法约束的特点。在程生看来,哪怕是鬼,只要美丽,都可以相亲。当然,也不像《青凤》中自命狂生的耿去病,他明知青凤并非人类,依然当众拍案,表明心意:“得妇如此,南面王不易也!” [1]165相比程生和耿去病,蒲松龄笔下的顾生更多体现了人物在情欲方面的本来面目,那就是自发性而非自觉性。顾生博才孝亲、无私助人、贫困自守,是典型的具有儒家仁爱之德的君子,但在情欲面前,发乎情却不能止乎礼。这就使顾生形象也具有了相当的复杂性,这个贫寒书生并非纯然谦谦君子,也非纯粹好色之徒,同时也不是超越世俗礼法的狂狷之士。这一人物,既深受儒家伦理道德熏染,却又并不循规蹈矩。在展示顾生情欲时,作者不仅书写了他对侠女的情不自禁,还描述了他与少年的狎昵有私。对后者的书写,恰恰体现了蒲松龄对中国传统男风文化的把握。中国古代男性之间的爱恋现象源远流长,留下了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等著名典故。对顾生的同性相狎,作者以调侃的态度进行了评价:“人必室有侠女,而后可以蓄娈童也。” [1]307即只要家有侠女这样不会受娈童诱惑的妻子,男子还是可以蓄娈童的。
《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不但删除了少年及其与顾生狎昵的情节,也删除了顾生夜间逾墙,意欲与侠女绸缪的情节。这一改编,将顾生拉回到儒家传统道德的范畴之内,顾生成为儒家君子人格的典型。这种处理自有其考量,但无疑化繁为简,过于彰显道德力量,忽略了人物形象的复杂性。
综上所述,蒲松龄通过侠女与小说中其他人物的对比,借助顾生母子等人的视角,展开侧面描写以及灵活运用虚实结合的方法,成功塑造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侠女形象。作者改变了原本性别特征与性格特征不那么清晰的传统女侠形象,塑造了个性鲜明、面目迥异的侠女。在试图融合神秘性与人间性的艺术追求中,作者既赋予侠女以强大的自主性,使之在小说人物谱系中焕然一新,同时又使人物囿于伦理道德的束缚而限制了这一形象所能达到的高度。但对于生活在清代康熙年间的蒲松龄而言,要求其具有超越时代的价值观念,未免严苛。对顾生形象的处理也同样如此,既立足儒家立场,又试图体现人性的本来面目,使这一人物具有了自身的独特性。总体而言,这是一篇优秀的文言短篇小说。小说人物具有个性特征,作品对侠义精神的渲染也极为成功,整篇小说充满了浪漫气息。
余论
《聊斋志异》是文言小说精品,体现了蒲松龄令世人惊叹的创作才华,就《侠女》而言,故事本事来源于唐代。卞孝萱指出,在唐代贞元末、元和初就有一个女子为父报仇的故事,分别见于李端言的《传》、崔蠡的《义激》、李肇的《唐国史补》、薛用弱的《集异记》及皇甫氏的《原化记》。[4]51但蒲松龄对该故事进行了极大的改动,只保留了女子为父报仇这一故事核心要素,其余情节几乎完全不同。在唐人笔下,该女子外在特征是非常模糊的,且报仇后,还决绝地杀掉自己所生孩子才离开。蒲松龄笔下的侠女则要丰满得多,在外貌、言谈、孝亲、生子、报恩等诸多方面,都迥异于唐人所述,且为突出侠女形象,还浓墨重彩地塑造了顾生这一孝顺母亲、慷慨助人的贫寒书生形象。不考虑文体差异,两个不同时代的侠女,价值观念的差异是极为明显的。唐人的重侠轻儒与蒲松龄强烈的儒家伦理道德观念,使各自笔下的侠女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色彩。
《侠女》本身的丰富与复杂,也吸引了后续的改编者,檗子就将这篇文言小说改编成了弹词。从艺术效果来看,《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通过对小说的取舍,呈现出简约明快之美,不失为一篇成功的作品。这既体现了改编者的审美眼光,也与其改编动机密不可分。弹词的引子中透露了作者的立场,对违背儒家忠孝伦理的故事,作者痛下针砭:“恨只是劝忠劝孝文无几,无非那诲淫诲盗字连篇。” [2]1弹词作者夸赞《聊斋志异》不但艺术水准高超,而且“贞姬侠客千秋在”“可歌可泣般般事”,人物与事件都值得夸赞,因此“谱作弹词劝世间”。[2]1通过这段话,可见檗子对《侠女》的改编意在宣扬忠孝伦理和侠义精神。因此,弹词保留了顾生形象的所有优点,而删除了具有“诲淫”嫌疑的情节,使这一人物在道德上无可指责;侠女的形象也转变成为更具有人间烟火气息的孝女、侠女,而非幻境中人。两个形象相辅相成,服务于弹词作者的劝世意图。
弹词作者的改编动机及《小说月报》对《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的刊载,又与清末民初的时代思潮密不可分。清末梁启超创办《新小说》杂志,提出“小说界革命”的口号,希望借小说的感染力来影响民众,改良群治。但是旧小说“诲淫诲盗”,必须变革成新小说,才能达到目的。“小说界革命”风起云涌,一时间席卷中华大地,借小说启发民众,几乎成为时代共识。这一运动极大地提高了小说的地位,小说创作数量剧增,小说专刊如雨后春笋,各种报刊也纷纷为小说开辟版面。《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与《小说月报》都有着鲜明的时代印记,而弹词广受妇女喜爱,也被当时人们认为可以用来改变妇女思想。吴趼人就认为,弹词曲本“虽皆附会无稽之作,要其大旨,无一非陈述忠孝节义者” [5]101。狄平子也认为:“论吾国小说有为旧社会女性教科书者,如《天雨花》《笔生花》《再生缘》等类。” [5]390作者檗子在弹词的引子中对旧小说“诲淫诲盗”的排斥,与“小说界革命”的宗旨一脉相承。而《小说月报》更是借助小说地位的提升,顺势创立的小说专刊。《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的问世,不仅与弹词作者檗子的审美品位相关,而且体现出鲜明的时代特色,这与蒲松龄改造唐人故事可谓殊途同归。而这也成为聊斋故事改编的重要特点。
参考文献:
[1][清]蒲松龄.全校会注集评聊斋志异[M].任笃行,辑校.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
[2]檗子.聊斋志异侠女篇弹词[J].小说月报,第八卷第六号,1917.
[3]林保淳.中国古典小说中的“女侠”形象[J].中国文哲研究集刊,1997,(11).
[4]卞孝萱.一个故事 五种记载——唐人杂传、杂文、轶事、传奇之比较研究[J].运城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0,(1).
[5]陈平原,夏晓虹,主编.二十世纪中国小说理论资料(第一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
The Beauty of Simplicity and complexity:
A comparison between A Heroic Woman in Liaozhai Zhiyi and its adaptation of Tanci
Abstract: The story of The Heroic Woman in Liaozhai Zhiyi is about a woman seeking revenge for her father. This wonderful classical Chinese novel has been adapted into Tanci. The main plot of the two is the same,but there are also certain differences. Tanci pursues a minimalist and lively artistic effect,while the artistic world presented in the nover is much richer and more complex. Aesthetic perspectives and differences in times are important reasons for the formation of different styles.
Key words: A Heroic Woman;novel;Tanci;adaptation;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