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行动与纪念:非虚构灾难新闻叙事研究

2024-10-12 00:00:00杜紫薇
新闻研究导刊 2024年16期

摘要:灾难是人类永恒的命题,非虚构写作实践在文学、新闻和商业的加持下找到了灾难书写的原初动力。借由移动传播和社交平台的发展,非虚构突破了传统新闻报道的写作风格和内容生产模式,叙事题材更加多元,表现方式也更加丰富,这在灾难事件的报道中尤为突出。立足于新媒体平台,非虚构以独特的人文视角和文学性的表达,逐渐呈现出平民化趋势,极大地激发了写作者的主观能动性。在非虚构日益勃兴的背景下,文章梳理商业逻辑接入非虚构写作的历史源流,厘清非虚构如何接续文学传统借由灾难事件激活社会情绪的共振,并分析灾难新闻报道中非虚构写作的空间叙事逻辑。文章认为,灾难事件中,个体情绪借由“行动介入”式的文学表达,关注事件背后人的生命经验,解答新闻“如何”与“为何”的问题,从而形成社会情绪的共振。并通过第一人称在场的“我”,进行沉浸式的空间书写,形成物理空间和象征空间的双生共构。这迎合了新闻报道追求的“在场感”,以“行动”和“在场”激活新闻事实,这也是非虚构能够从精英群体向大众群体敞开的方式。其在实体和赛博空间的交叠下实现纪念性空间生产,实现社会基调从“灾”到“救”、从“悲情”到“温情”的转变,形成了灾难背景下集体情感的社会修复。

关键词:非虚构;空间叙事;新闻;灾难报道;空间生产

中图分类号:G21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4)16-0014-05

近年来,非虚构(non-fiction)不断深入公共议题,颠覆传统新闻范式,重构社会个体之间意义生产的框架,进而成为国内新闻界热切关注的写作样式。尤其对于灾难事件,非虚构兼具文学性和新闻性的特点,满足了公众对巨大历史洪流中普通人命运的窥视,听见了“远处的苦难”[1]。通过对“他者”苦难的观看,受众建构起了与“他者”超越距离的、想象的、共在的联系。

一、问题的提出

灾难议题逐渐升格为“显学”。面对重大灾难事件,媒体需要理解、叙述和记忆灾难,抚平集体创伤,使灾难从“例外状态”转化成为日常经验[2],从而复现灾难下普通个体的生命体验,将社会对灾难的认知嵌入现代性反思之中。

2022年,“3·21”东航MU5735航空器飞行事故发生后,短时间内,新闻播发密度急剧增加,包含大量强情节和人物故事的非虚构新闻作品也加速进入公众的视野。

事故发生不到24小时,救援工作仍在紧张进行,失联人员名单还未公布,就有媒体发布非虚构新闻作品,因抢先发布失联名单,透露无人生还的信息,该媒体引发极大争议,受到部分网民激烈指责。聚焦受灾者隐私、揭示灾难惨烈、表达生命脆弱的“创伤叙事”,以及灾难报道故事化的提前入场等,引发了关于新闻加速、叙事与伦理之间的讨论[3]。

另一篇非虚构新闻作品则以自述体的方式记录了遇难者一家三口生前的故事,用朴实、克制的话语还原其生活细节,填充了受灾数据背后真实可感的人,激发了受众的恻隐之心。可见的是,非虚构往往采用普通人的视角叙事,运用文学化的手法,表现人物的心理活动和行为表现之间的张力,使文章更具故事性、可读性和吸引力,这也使得非虚构成为灾难报道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灾难必须被言说,而在灾难报道中,非虚构灾难新闻叙事背后文学性与新闻性、个体意识与专业主义、商业价值与公共利益等极具张力的问题域表现得尤为突出。

当非虚构广泛参与到灾难新闻的报道中,何以客观真实地书写灾难,为人类构建起关于灾难的记忆,以此形成救灾、抗灾的情感动员机制,成为本文关注的重点。

二、入场:非虚构灾难新闻叙事的发展路径

尽管前述空难发生后部分媒体推出的报道饱受争议,引发人们讨论和反思非虚构报道如何在遵守新闻伦理的框架下实现流量和公共利益的平衡,但灾难发生后,媒体做好灾难事件的报道是必要的。非虚构恰恰能为处在灾难和危机中的人们提供疗愈:用文字将抽象、零碎的灾难事实转化为可言说、可记忆的故事,为人类全面认知灾难、对抗记忆遗忘提供可能[4]。

(一)溯源:商业逻辑接入非虚构写作

非虚构写作始终与社会经济和思潮的发展休戚相关。20世纪80年代,人们追求更具可读性和通俗的报道方式,因而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品,这也成为非虚构厚植的土壤[5]。90年代,新闻文体迎来新的变化——媒体的商业化改革。遵循市场规律,新闻报道横跨政治经济、体育娱乐、社会文化等多个领域,内容丰富,故事性强,富有感染力,因而受到读者的欢迎。事实上,除了在一定程度上沿革报告文学写作传统,非虚构也被看作新闻特稿的本土化实践[6]。

从特稿到非虚构,非虚构的“出场”离不开商业逻辑的普及和驱动。特稿与非虚构之间微妙的话语关系,也随着媒体黄金时代的出走,而逐渐清晰起来——非虚构压过特稿成为主导话语,被视为传统新闻人转型的契机。

基于媒体二次售卖机制式微的背景,非虚构迎着传统新闻价值体系的消解而来。非虚构鲜少提及客观、公正、社会责任、社会监督、职业使命等新闻专业话语,取而代之的是商业模式、盈利、变现、价值、市场等商业词语。毫无疑问,当今新媒体新技术对传统新闻业造成了巨大冲击,新闻业被迫走上转型道路,非虚构成为新闻业拥抱商业逻辑的不二法门。

(二)接续:文学叙事构建灾难书写

灾难是文学的母题,始终伴随人类社会进程,文学也就成了建构和传承这一集体记忆的载体。将灾难与文学放入历史长河中检视:在古代社会,基于政治文化和天人感应观念的考量,灾异书写脱实向虚,回避灾难成因而加以文饰[7];近代以来,灾难文学有滥觞之势,灾难书写具有现实意义,在传播知识、传承记忆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优势。

非虚构沿袭文学精神接续而来,灾难对人造成的身心创伤,由语言和文字传递出来,也由文学表达抚平和疗愈。在文学界,非虚构写作被称为“文学的求真行动”,高度强调真实性,以“求真行动”维护文学的现场性和真实性[8],密切回应现实情境,有力突破了传统文学游离于民众日常生活的窠臼。灾难给人带来的痛苦和伤害是普遍和切实的,非虚构的目光始终聚焦在人的身上,关注普通个体的生存状态,注重对个体生命尊严的呈现。

非虚构通过碎片式的素材建构出真实的社会样态,不排斥文学的在场,致力于素材真实和本质真实的统一,即通过在地化的社会研究方法,借鉴文学技法,注重报道的故事性,揭示新闻事件的时代背景和影响。在灾难报道中,文学化的叙事手法促成了非虚构的灾难故事书写,让人们在宏大叙事下礼赞群体的同时,不忽视灾难带来的个人命运的沉浮,这是对“行动介入”非虚构的最好注脚。

(三)共振:灾难事件激活社会情绪

借由移动传播和社交平台的发展,非虚构的叙事题材更加多元,表现方式也更加丰富。新媒体平台的崛起,使非虚构迎来新的发展机遇。自2010年《人民文学》杂志启动名为“人民大地·行动者”的非虚构写作计划以来,非虚构逐渐呈现出平民化的趋势,这不仅体现为写作主体的扩大,更体现为写作者创作内在逻辑的更迭。与传统新闻报道不同,非虚构以更贴近的方式详尽提供事实和背景信息,竭尽全力解答新闻背后“如何”与“为何”的问题。

非虚构以“行动介入”的形式跨过文学,进入新闻领域,这也成为区隔文学与新闻的方法论。在新闻写作中,观察和采访是重要的环节,非虚构更甚,写作者通过在场式的参与观察,让事件中心的情感自然流露,达成写作者与读者的情感共振。

萨特在《争取倾向性文学》中提出了“介入”理论,倡导文学具有倾向性地干预生活[9]。非虚构写作者恰恰以“行动介入”的方式迎合了新闻的“在场感”,如实呈现写作者的处境与生活场景,表达写作者的真实情感,以“行动”和“在场”激活新闻事实,这也是非虚构能够从精英群体向大众群体敞开的方式。

这点在灾难报道中尤为突出。2021年河南郑州“7·20”特大暴雨灾害牵动人心,“真实故事计划”7月24日发表文章《寻找邹德强》,写作者采访了与邹德强一同亲历郑州洪水的同事王勤、从上海赶到郑州寻夫的妻子白敏等人,按照时间线还原了地铁五号线灾害。视觉化的写作手法以极强的穿透力带读者来到灾难现场,邹德强的下落也成为网民关注的焦点。灾难报道背后是被书写的普通人的命运,他们的生命经历通过写作者的深度介入,引发最广泛的社会共振。

灾难事件在极大程度上激发了大众的避险需求和情感抚慰诉求。对灾难信息的需求,本质上是人们觉察到灾难是能够无差别地发生在任何普通人身上的意外事件,而得以讨论避险需求的则是“常人事件”下幸存的人,也就是幸存的“自我”。因而,与大众息息相关的灾难事件被分配了更多的注意力,在一定的社会情境下,大多数人得以更容易地共享某种相同的情绪体验,也就是形成社会情绪。灾难本身带有悲剧色彩,非虚构的灾难叙事往往将每一个普通人置于突发灾难的强社会背景之下,将个人命运与灾难事件相勾连,真实的表达使读者近距离感受到“遥远的苦难”。

三、建构:非虚构写作的灾难空间叙事

灾难会给社会留下深刻的集体记忆。因此,抗击灾难的事件、人物、器具、场所等都将形成关于特定灾难的记忆与象征空间。非虚构通过在场的方式“行动介入”,使物理空间和象征空间双生共构,形成“第三空间”[10]。这一空间既是真实的又是想象的,好似乌托邦又十分实际,既是个体的感受又是集体的经验。

(一)空间叙事:建构灾难的合法性认同

越来越多的研究者认识到空间及空间性。空间既是包含自然的,也是带有社会意味的,可以说,人类是空间性的存在物,人类的历史是不断体验、传播、重构各种空间的历史。因此,在灾难报道中,非虚构写作者关注空间的社会性,通过灾难场景化书写传播现场信息、传递人文主义关怀,呼唤阅读者关注灾难性景观背后宏大的价值议题。这有助于建立集体记忆、召唤集体情感,基调从“灾”到“救”、从“悲情”到“温情”转变,以此建构合法性认同。

回溯到非虚构被广泛应用于新闻领域以前,尽管叙事被看作人类在世存有之必需,解答人存在的意义问题,但长期以来只看到叙事者、人物、情节等要素,灾难叙事也经常以时间为轴串联事件,空间常被视为存在的空间而被忽略。20世纪中后期,人文社会科学出现了“空间转向”,这股转向之风激活了空间的社会属性[11]。简而言之,空间性成了社会结构与社会主体之间相互建构与解构的动态产物,而非历史和社会的附属品。

2020年,谷雨实验室发布非虚构作品《大卡司机驰援火神山:“这场战争没有局外人”》。谷雨及时派出记者深入抗疫一线,赶赴抢建“火神山医院”现场,不仅真实还原了医院建设的真实场景,而且深度采访了“对抗病毒战役中的特殊群体”——卡车司机。

该文聚焦于驰援“火神山”的大卡司机,在叙事上强调卡车司机在三维空间的移动,即奔赴、抵达、离开“火神山医院”三个地点的动态迁移,通过空间移动带出时间维度的向前向后延伸,并与之交叉。此外,“火神山医院”作为真实的物理空间,集结了各式各样前去救援的人员,而非虚构作品中的空间叙事又缝合了新闻与现实。

相比时间线索的叙事结构,空间的非线性叙事弹性更大,丰富了故事的探究维度,文字叙述中抽象的物理空间不止于再现,更串联起孤立的空间想象,从而让空间与空间之间发生关联,并上升为具有合法性认同的共同体。

(二)实践介入:写作主体性与“我”的在场

作为空间的最小计量单位,身体空间建构人与他人、社会的关系,人们以“在场”的方式表达空间感知,达成连贯的自我身份认同感。诚如前文所说,在非虚构中,人、空间、情节共同构成了在场式的空间想象。作为主体的“我”是写作主体要求的核心要义,也让非虚构形成了人称的表达特色。在灾难报道的语境中,“我”既可以是涉事主体,也可以是旁观者,重要的是“我”的客观存在与主观感受相结合,写作者的观察、介入、体验为真实性带来了有力的支撑。阅读者与“我”的距离跨越时空交织在一起,形成在场式的空间想象,这种在场带给阅读者沉浸式的体验感,形成鲜活的认知与感受。

面对可能无差别发生在任何普通人身上的意外灾难时,大众的注意力资源会被高度集中,在全民的参与式讨论中,个体之间相互传递、感染、共享社会情绪。因此,灾难事故中鲜活的个体生命是媒体关注的重点,“我”的视角恰好在文字与介入之间搭建桥梁,给阅读者以真实的感受。

需要注意的是,灾难报道中,为了还原新闻事件的真相及事故背后的原因,新闻媒体常选择采访受灾者的亲属,在这个过程中,需要警惕对受灾者亲属带来“侵扰悲痛”[12]。媒体要正确把握时机,以恰当的方式将真实发生的事件用文本还原,强调对话和互动对主体的作用,降低灾难事件对受灾者亲属造成二次伤害的可能性。

(三)记忆凝结:纪念空间生产与社会修复

空间作为一个容器型媒介,承载了文化传统,也容纳了人们的社会关系,人们使用文本不断地“重复和解释”[13],为集体记忆找到安身之所。尤其是在灾难事件中,灾难作为事实记忆,要通过文本和想象不断被言说,从而转化为一种普遍的民族创伤记忆,这使灾难有了书写的深度和意义。

显然,记忆具有明显的时空属性。非虚构承担着储存、唤醒甚至是遗忘个人和集体记忆的重要责任,也包含着记忆的刻写和重构。阿莱达·阿斯曼将“记忆的场域”引入文化记忆的权力分析中,为空间与记忆的勾连埋下了伏笔,因为记忆场域不仅包含物质层面可感可触的空间,也包括根植于特定时间、传统的象征层面的空间。具体来说,灾难现场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空间场域,这个空间由社会关系、知识系统、话语逻辑等因素共同作用而逐渐成形,同时又是社会记忆的物质载体,既能传承历史,又在时间的场合中被历史塑造,架起了理解过去和现在的桥梁。

当然,不是所有的灾难事件都有条件形成灾难型纪念空间。随着数字技术与新兴媒体的普及,更多的人被拉进参与、建构记忆的纪念实践中去,进而凝结成为与所有人相关的数字集体记忆,赛博纪念空间正悄然到场。

2021年,甘肃白银越野赛21人遇难事件发生后,GQ报道还原了遇难者的生命经历,以文本的方式为逝者搭建“文字哭墙”,即赛博纪念空间[14]。文章用克制的文字勾勒了遇难者生前关于跑步的故事,详细讲述了他们的生平经历以及如何克服身体和环境的困难而奔跑,他们之中很多人甚至是为了生存而跑,破除了许多人对越野跑者“有钱有闲”的刻板想象。这篇文章既是为遇难者搭建的纪念墙,也是对具体、鲜活的灾难承受者的尊重和纪念。

非虚构对灾难记忆的书写,不仅是基于情感经验的体验式记忆,经过写作主体的情感震荡和文本表达,灾难记忆将个体情感体验提升到人性的层面,唤醒历史灾难的创伤记忆,增强社会对灾难事件的忧患意识,形成对灾难的持续性反思,从而契合灾难共同体的深层内核。

四、结语

当下,灾难新闻报道呈现“加速”特征,非虚构以“人”见长,弥合社会情感,成为书写灾难故事的重要载体,平衡灾难性新闻报道中的时间性和价值性。

叙事是推动人类开展传播活动的基本动力,叙事活动与人类所处的空间及空间意识有着密切的联系。可以说,叙事将某些发生在特定空间的事件在“记忆”中保存下来,以抗拒遗忘,并赋予“存在”以意义。非虚构恰恰成了弥合创伤共同体、集体记忆和记忆所附着的空间地点三者间的桥梁,使灾难记忆的物质属性变得可见,也为灾难的集体反思带来情感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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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杜紫薇,助教,研究方向:融合新闻、空间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