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不说“拟人”

曾经听过一节一年级的《青蛙写诗》。教师以“青蛙写诗的过程中，都有谁来帮忙了？它们都帮了些什么？”串起整节课，引导学生学习了生字新词，朗读了全文，认识了逗号和句号等标点符号。课即将结束时，教师问学生：“你们说说看，青蛙真的会写诗吗？”学生有的说不会，青蛙没上过学，不识字；有的说会，课文里不是说青蛙写成了诗吗；还有的说小蝌蚪不能当逗号，它要是离开了水，跑到纸上当逗号，会死的……大家各抒己见。幸好教师有很好的场控能力，她控制住学生的讨论后，结案陈词：“生活里的青蛙是不会写诗的，但这篇课文是童话，童话里的青蛙会写诗，这是采用了拟人的方法。”教师边说边在黑板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拟人”，并让学生齐读两遍。

课后，我和这名教师交流这一环节，问她的设计意图。她说，这篇课文是统编教材里第一篇童话性质的课文，童话的写作手法以拟人为主，所以要给学生“扣好童话学习的第一颗扣子”。虽然她说得振振有词，但我却不以为然。先不说“拟人”这个修辞概念对一年级学生来说需不需要讲，讲了后学生能不能理解，即便学生能理解，这种标签式的概念灌输，对他们将来学习童话又有多少意义？其实，绝大多数学生虽然嘴里不会说童话是用拟人手法写的，但都知道童话就是将万事万物人格化、生命化。谁也不会问教师“青蛙又不是人，怎么会写诗？”“小猫不是人，怎么会钓鱼？”教师这么一问，反而干扰了学生的思维。心细的学生一定在想，课文里明明说青蛙已经写了诗，怎么还要问“青蛙真的会写诗吗”？我以为，对低年级学生讲文体知识，讲修辞手法，一定要谨慎。有时候，不说，更好！

写到这里，联想到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一个教学案例。

这个案例记录了一节二年级口语交际课。教师问学生：“花儿为什么会开？”一个学生说：“她睡醒了，想看看这个美丽的春天。”另一个学生说：“她一伸懒腰，把花骨朵给顶开了。”还有一个学生说：“她想和春天比一比，看谁长得更漂亮。”其他学生说：“她想听听燕子姐姐唱歌呢！”有个学生问教师：“老师，那你说花儿为什么开呢？”教师想了想说：“花儿特别懂事，她知道我们班小朋友都喜欢她，就笑开了！”听到这儿，学生看着教师都笑了。只有教师知道，原来准备的标准答案是“春天到了，花儿开了”。

和前面一位教师相比，这位教师的成功之处在于“不说”。不说“拟人”这个修辞概念，反而能促进他与学生平等对话。不说，让他有时间迅速转换频道，将“春天到了，花儿开了”这个成人的答案转换成“花儿特别懂事，她知道我们班小朋友都喜欢她，就笑开了！”这一儿童的话语。

我愿意相信，这位教师除了有正确的儿童教育观，能用儿童接受的语言开展教学，还具有良好的儿童文学素养。他根据儿童学习实际，从客观世界转向主观世界，用拟人化的“花儿笑开了”作答，自觉和儿童打成一片。

于永正老师说小学语文姓“小”，强调小学语文教学要符合小学生的年龄特点和认知水平。我以为，过早进行文学知识讲解，过分追求标准答案，过度教授写作技巧，自以为是地装高雅、玩高深，其实是对“小语生态”的亵渎和践踏。

如果能把课堂设计成儿童喜欢的游戏，寓教于乐，多好！

（浙江省绍兴市上虞区金近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