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务会计的研究回顾与发展态势

【摘 要】 基于CNKI数据库中以法务会计为研究主题的文献，运用CiteSpace软件对国内法务会计研究的作者、机构、热点、内容、进程进行探索，了解国内法务会计研究历程和现状，同时对比分析了WOS数据库中以法务会计为主题的国外文献。结果表明：（1）国内法务会计研究经历了起步探索期和爆发期，现进入平稳深化期，法务会计研究者、研究机构分布较为分散，各机构之间以及机构内部缺少合作研究。（2）国内学者研究类别更为丰富。国内外都注重实务应用研究，国内将法务会计应用于国家治理，缺乏实际落脚点；国内外均关注人才培养研究，国内主要从宏中观层面展开，国外则侧重于微观视角研究；国内对专门技术与方法的探讨较少，尤其缺少基于新模式和新业态的研究。在此基础上，从提高研究站位、创新应用场景、深化教学研究和拓展研究方法等方面提出法务会计的研究方向，以期为后续研究提供参考。

【关键词】 法务会计； 司法会计； CiteSpace； 可视化

【中图分类号】 F235；F23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24）19-0133-10

一、引言

法务会计作为会计与法学相结合的一门新兴交叉学科，在西方国家的发展已有较长历史，并于20世纪90年代进入我国。Bologna＆Lindquist[ 1 ]认为，法务会计是运用相关知识，对财务会计事项中有关的法律问题进行解释与处理，并向法庭提供刑事、民事方面的相关证据。最初，法务会计只是为法庭提供诉讼支持服务，但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诉讼法律制度日趋完善，法务会计的重要性与日俱增。时至今日，法务会计已涵盖调查会计和诉讼支持两大职能，服务也拓展至司法会计鉴定人、专家辅助人、舞弊与欺诈调查、经济纠纷调解、经济损失认定、反贿赂合规性审阅等诸多领域[ 2 ]。可以说，经济越发展，法务会计越重要。

作为预防、侦测和调查犯罪发生的重要手段，法务会计日益受到实务界和学术界的重视。2016年10月8日，财政部发布《会计改革与发展“十三五”规划纲要》，将拓展法务会计服务列为“十三五”期间我国注册会计师行业发展的目标之一。国内学术界展开了诸多研究，研究内容涉及法务会计的基础理论、制度与标准体系、人才培养与学科建设、与其他学科的比较、法务会计和司法会计的关系、中外法务会计比较、职业机制、法务会计的实务应用等方面。近年来有学者进行了法务会计相关文献的综述研究，但这些研究存在以下不足：已有综述主要从理论上梳理当前研究的进展（黄巧玲，2012；杨爽，2012；寿莉、齐金勃，2014），缺乏对整个研究过程的动态呈现和发展趋势的脉络梳理，即便有研究选择国内CNKI数据库中的文献为样本进行计量分析（叶栩闻、张芷，2017），但无法完整反映国内外法务会计研究的整体图景。

为此，本文采用CiteSpace文献计量分析方法，对1993—2022年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中与法务会计相关的文献进行关键词共现、突现及聚类图谱分析，并阅读和总结WOS（Web of Science）数据库中的外文文献，对过去30年法务会计的研究进程及热点进行梳理和国内外对比分析，以期为我国法务会计的学术研究和实践应用提供借鉴与启示。

二、数据收集和研究方法

（一）数据收集

Bradford的文献离散定律指出，重要文献往往集中发表在少数核心期刊上。因此，选择核心期刊中的文献方能确保研究价值和研究结果的可靠性。尽管法务会计进入我国后，与司法会计的学术概念之争一直未曾平息，但时至今日，从理论和实践层面来看，司法会计就是我国法务会计的起源[ 3 ]，司法会计构成法务会计的重要组成部分[ 4 ]。因此，本文对知网中的北大核心和CSSCI学术期刊库进行主题词为“法务会计”或“司法会计”的检索，最后的检索时间为2022年8月7日。本文检索到中文文献635篇，经人工筛选，去除其中的会议通知、约稿通知等不相关文献，最终得到中文文献569篇。同样，以“forensic accounting”或“judicial accounting”为主题词在WOS数据库的核心期刊合集中检索，得到128篇文献，并选择文献类型是文章（article）和综述（review），语种设置为English，经过人工筛选最终得到76条记录，检索时间同为2022年8月7日①。

（二）研究方法

CiteSpace以可视化手段呈现科学知识领域的信息全景、热点研究、前沿方向以及发展历程，展现出显著的优越性和高度的精确性（侯剑华、胡志刚，2013）。因此，本文主要运用CiteSpace 5.8.R3信息可视化分析软件，对收录在中国知网核心学术期刊的法务会计研究中文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明晰国内法务会计研究的发文量、热点、前沿，同时手工梳理WOS数据库中法务会计研究的英文文献，总结研究现状，展开国内外对比，以期对研究趋势有所把握，为开展相关研究提供理论基础。

三、国内法务会计研究现状

（一）文献年代分析

发文数量的变化直观反映了研究领域的发展状况与趋势。国内核心期刊中关于法务会计的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1993年尹建平、喻景中对司法会计学的研究。由图1可知，1993—1999年研究进展缓慢。1998年，“法务会计”概念引入我国，以经济管理学者为主的法务会计拥趸者与来自司法界的司法会计维护者之间展开了学术争鸣，由此带来了2000年及其之后发文量的攀升，2011年达到研究顶峰。然而，陷入话语权的争执使得理论研究日益停滞，2012年至今，平均每年仅10篇左右，也说明学术界对法务会计仍具有研究兴趣。

（二）基于CiteSpace可视化分析

笔者运用CiteSpace对国内核心期刊569篇法务会计文献进行统计与分析，并展现该领域的作者和机构合作情况以及热点、前沿与发展趋势。

1.核心作者与合作分析

作者共现分析能够凸显某领域的核心作者并揭示作者间合作强度。发文数量以节点大小展示，作者间合作密切程度以连线粗细呈现，发文时间的早晚以颜色深浅表示。图2中，共出现作者453个，连线170条，网络密度为0.0017。根据普莱斯定律，本领域中发文量大于等于3篇的作者被视为高产作者。由此分析法务会计领域的高产作者有37位，共发文188篇，占总发文量的33.04%，但该领域尚未形成明确的核心作者群。国内法务会计研究领域的高产作者分别是杨为忠、谭立、李若山、于朝、董仁周等。

李若山与曹利、杜滨等构成一个作者群，在法务会计进入我国的早期，该团队对法务会计的内涵、功能进行了界定，并以法务会计在国外的发展史及现状为线索，研究在我国发展法务会计及完善配套研究的必要性。此外，于朝与肖琼团队、孟祥东与许东霞团队等成果产出也较为丰富。但是，除于朝与肖琼团队属于项目驱动下跨区域、跨单位的地缘关系以外，其他几组主要为导师与学生、同事之间、同学之间的学缘关系。总览全图，各团体间并无网络联结，说明该领域研究状态较为分散，学术合作相对薄弱。

2.核心机构与分布特征分析

学术论文是展现机构研究方向和水平的重要载体。CiteSpace中，节点越大表示机构发文量越大，节点的重要程度以中心性来衡量。利用CiteSpace中的Institution模块对法务会计领域569篇文献的发文机构进行分析，阈值设置为2，如图3所示，可以得出该领域的主要研究机构，并根据节点之间的连线了解研究机构的合作程度。图中显示共有352个节点，108条连线，密度为0.0017，法务会计领域机构合作与作者合作呈现相似的规律，各个机构的合作网络较为分散，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交流空间较大。

对发文机构进行分析可知，盐亭县会计学会为最早研究机构，法务会计领域发文量排在第一位的机构是上海市杨浦区人民检察院，发文量为27篇，这得益于其丰富的司法会计鉴定工作资料，主要的研究方向是涉诉法务会计实践以及鉴定文书评析。排第二位的是渤海大学，发文量也是27篇，核心研究内容包括基础理论、职业机制、人才培养与学科建设。排在第三位的西南政法大学，发文量为23篇，研究侧重于基础理论、司法会计鉴定技术与方法。从研究机构的类型来看，国内法务会计研究呈现“高校为主，检察院、学会和研究中心为辅”的模式。前二十名机构中，高校占17席。在17席高校中，政法类高校6席，剩余11席均为财经类高校或综合性高校的管理院系，这本身就契合法务会计作为交叉学科的特点。其既可以依托政法类高校着重开展法务会计在司法实践中的研究，又可以依托管理院系开展法务会计理论与实践研究（李传宪、费爱华，2007）。

3.研究热点分析

（1）关键词频次及中心度分析

采用CiteSpace对关键词进行分析，根据关键词频次与中心度指标分别排序，排名前十的关键词如表1所示。由于本文使用“法务会计”或“司法会计”作为检索的主题词，所以不再考虑这两个关键词。

通过表1分析可知，高频次关键词涉及“会计资料”“专家证人”“会计信息”“鉴定人”“会计学”等。然而，并非高频次关键词就具有高中心度，在CiteSpace软件中，以Centrality≥0.1作为高中心度的分界点，同时具有高频次、高中心度的关键词是该领域该时期研究的重点与热点，成果较为丰富，且与其他关键词也有很高相关性，如“会计资料”“会计信息”“鉴定人”“会计学”“诉讼支持”“审计”“会计证据”，属于研究的主流领域。而“专家证人”“市场经济”“人才培养”的频次较高，但是中心度低于0.1，说明这些关键词研究虽多，但与其他关键词关联较少，重要性偏低，可能会逐渐淡出。

（2）阶段性前沿研究领域分析

关键词突现图谱能够显示文献被引频次突减或突增的情况，进而展示法务会计的阶段性前沿研究领域。使用CiteSpace的Burstness功能对突现的关键词进行观测，如图4所示。其中“会计资料”影响周期为1993—1999年，作为彼时我国法务会计主要工作领域的司法会计鉴定，其对象是由司法机关依法调集和提供的与案件有关的会计资料，自然受到学者关注。2001年，我国正式加入世贸组织，加快了市场经济的进程，市场经济环境下的会计法律问题日渐增多，因此，“市场经济”在2003—2007年突现率最高。2002年，最高人民法院相继发布民事诉讼证据和行政诉讼证据规定，标志着我国在司法实践中正式引入专家证人制度。“专家证人”在法律制度推动下受到学界重点关注，2005—2006年成为法务会计领域研究前沿热点，但热度持续时间较短。随着2009年《国务院办公厅转发财政部关于加快发展我国注册会计师行业若干意见的通知》（国办发〔2009〕56号）提出会计师事务所在巩固传统业务的基础上，积极向司法鉴定等其他相关业务领域延伸，“司法会计”成为2009—2011年突现率最高的关键词。

（3）发展趋势分析

为能够直观呈现国内法务会计研究在1993至2022年的研究特征与各阶段的研究主流，用CiteSpace对关键词进行统计，参数设置与之前相同，将视图显示类型选择为Timezone，得到如图5所示的关键词时区图。

以时间为横坐标的整体Timezone图展现了关键词在时间维度的演进，某一时间段内的文献较多，说明当时该领域为研究重点，时间段间的节点连线表明传承关系，联系的紧密程度由连线多少呈现。由图5可知，1993—1998年的节点较少，仅为司法会计、会计资料、会计证据、鉴定人和司法实践，且连线较少，这与上文年发文量分析保持一致，原因在于“法务会计”这一概念还未正式进入我国，仅涉及20世纪50年代从苏联引入的司法会计鉴定，这一阶段是法务会计的初步探索期。

1998年“法务会计”概念进入国内，从而引发了各方关于法务会计与司法会计内涵与关系的讨论，这种争论带来了法务会计理论与司法会计理论的交相繁荣。1999—2011年为法务会计研究的爆发期，主题涉猎广泛，市场经济、会计信息、法律、诉讼支持、专家证人、审计等高频关键词节点不断涌现，并且连线密集。随着法务会计理论和应用研究的开展，出现了人才有效供给不足、鉴定实践不规范等问题，研究者转而关注教育的发展、鉴定标准体系的建立，出现了人才培养、鉴定等重要关键词节点。

从2012年起，研究热点相对较少且小，研究发文量明显下降，说明此阶段研究比较宽泛，多元化特征明显，与处于研究平稳深化阶段相符。一方面对前期爆发的研究话题深入研究，另一方面出现新的热点关键词，如公司治理、案例分析、计量损失、鉴定意见、采信、伪劣商品、预重整、电子证据等。研究热点的转变体现了我国学者对法务会计的研究从理论逐渐走向应用，逐步适应社会经济环境并与我国时事政策紧密结合的特点。

（四）关键词聚类分析

1.聚类结果

采用LLR（Log-Likelihood Rate）算法对关键词进行聚类整理，可以呈现法务会计研究主题的类别，共得到18个聚类结果，具体聚类信息如表2所示。Modularity=0.8615、Mean Sihouette=0.9877，聚类结果较为理想。

2.聚类分析

为使聚类结果更加合理，通过对有效文献进行内容阅读和整理，将上述聚类中相似内容进一步归纳总结为理论研究与应用研究两大方面共八大研究主题。法务会计的理论研究方面包括基础理论、制度与标准体系、法务会计与司法会计关系、法务会计与其他学科关系、中外法务会计比较、人才培养与学科建设研究，法务会计的应用研究方面包括法务会计职业机制、法务会计实务应用。

（1）法务会计基础理论研究。主要包括概念、目标、职能、对象、假设、要素、原则等法务会计基本理论及其结构框架的研究。李若山等[ 5 ]认为法务会计是特定主体运用会计知识、财务知识、审计技术与调查技术，针对经济纠纷中的法律问题，提出自己的专家性意见作为法律鉴定或者在法庭上作证的一门新兴行业。张苏彤[ 6 ]分别从动态和静态角度提出了法务会计的对象。也有学者构建了包括法务会计目标、假设、概念、原则和要素在内的理论结构框架（赵如兰，2001）。此外，有学者对法务会计的重要组成部分如司法会计鉴定证据理论（于朝，2012）、司法会计鉴定客体和对象（齐金勃，2012）及主要功能（郑谊英，2014）进行了研究。总体来说，法务会计的基础理论是后续其他理论和法务会计应用研究的基础，也是人才培养的思想来源。

（2）法务会计制度与标准体系研究。包括鉴定人制度、专家证人制度、标准、体系等理论研究。谭立[ 7 ]认为我国的法务会计专家制度最初表现为司法会计鉴定制度，后逐步引入了专家证人制度的合理成分予以补充，但仍需在专家证人的法律地位和质证权等方面加以改进。为提升鉴定质量，张蕊和杨书怀[ 8 ]从法务会计鉴定意见的采信机理、证据能力与证明力的统一入手，构建了包括可采性、质证和采纳在内的法务会计鉴定意见的采信机制。还有学者构建了包括建立统一的司法会计鉴定技术标准、确保司法会计鉴定主体合法性等在内的司法会计鉴定体系（赵毅，2006）。

（3）f704827d3ba12d91426214bca76a50f9c5188d48c7a4c518bbcdf1229f540e2d法务会计与司法会计关系研究。在我国，“法务会计”概念一经出现，其理论发展过程就是与司法会计的争论过程（刘晓善，2012）。谭立[ 3 ]、盖地[ 4 ]均认为法务会计的主要内容应包括司法会计。郭子育等[ 9 ]则认为法务会计和司法会计不存在包含关系，是同一种技术学科在不同法律体系下的不同实现与发展。与此类似，于朝[ 10 ]指出英文Forensic Accounting一词的原意是指“法庭会计”，是英美法系国家对“司法会计”的称谓，因而认为“法务会计”包含着或独立于司法会计是错误理念。

（4）法务会计与其他学科关系研究。包括法务会计与审计、财务会计等的关系研究。司法会计是一种诉讼活动，审计则是经济监督和评价活动，两者在对象、主体、方法、时间上有区别（尹建平和杨为忠，1993）。而法务会计与财务会计在目的、对象、反映范围、标准等方面也有诸多不同（谭立，2005）。

（5）中外法务会计比较研究。李瑞娟[ 11 ]全面分析了中美法务会计在理论研究、实务发展现状、法务会计报告内涵及应用、教育及培训等方面的差异，为我国法务会计指出了新的发展方向。陈仕清[ 12 ]分析了中美法务会计在法务鉴定与法务咨询两方面存在的差异，并从构建协会保障模式和加强服务规范支持等方面优化完善我国法务会计服务体系。

（6）法务会计人才培养与学科建设研究。包括培养模式、培养目标、案例教学、课程设置等研究。人才培养与学科建设是法务会计持续发展的源泉和动力。周友梅和阚京华[ 13 ]分别从法务会计学历教育、职业教育、社会教育三个方面提出我国法务会计职业人才的培养模式。王玉兰和李雅坤[ 14 ]提出了科学确定人才培养目标、消除专业壁垒、打造跨学科复合型专业教师、设计以舞弊调查为核心的专业课程、大力发展案例教学等法务会计人才培养建议。

（7）法务会计职业机制研究。主要包括职业领域和职业发展机制研究。诉讼（法务）会计工作包括诉讼／犯罪调查、股东／合伙人纠纷的审查等九类主要服务领域（张蕊，1997）。王玉兰[ 15 ]在厘清法务会计前世今生的基础上展望了法务会计的职业发展前景。董仁周[ 16 ]具体构建了法务会计职业的权利义务机制、市场准入机制、独立执业机制、利益保障机制、风险防控机制。

（8）法务会计实务应用研究。学者一方面就法务会计在国家治理层面的应用展开了讨论，董仁周[ 17 ]创造性地提出法务会计治理腐败有其独特优势，王艳[ 18 ]则认为法务会计将成为加强财会监督新视角的“有力选择”。进一步，学者还以案例形式对法务会计应用于包括财务欺诈、非法集资、知识产权侵害赔偿、反商业贿赂、预重整、贪污、逃避缴纳企业所得税、套取医保基金、电信诈骗、套取政府补贴等微观领域展开了研究。另一方面，学者还结合案例对司法会计鉴定技术与方法进行创新，例如函证流程的再造（范伟红，2008）。

四、国外法务会计研究现状

在Web of Science数据库核心合集中以“forensic accounting”或“judicial accounting”为主题词，限定时间范围为1993年1月1日到2022年8月7日，得到128篇文献，选择文献类型是文章（article）和综述（review），语种设置为English，经过人工筛选，最终得到76条记录。经过阅读整理后，国外法务会计研究内容可归纳为：

法务会计基本原理研究。主要包括法务会计的概念、特征、发展成因等研究。法务会计涉及应用会计技术和专业知识来分析各种法律程序中的财务问题。法务会计专业市场的持久特征之一是公共和私人、秘密和可见性、党派和客观性、准入和排他性、同源和自治之间的一系列矛盾[ 19 ]。警方对经济犯罪的界定、公司客户出于保密性和谨慎性的考虑以及对客户需求和利益层次性的灵活回应这三项因素限制了警方参与经济犯罪的调查和裁决，带来了法务会计行业的发展（Williams，2005）。

法务会计与其他学科关系研究。国外主要是比较法务会计与审计的区别。Sahdan等[ 20 ]认为审计师确定是否符合审计标准，并考虑欺诈的可能性，而法务会计师则根据与客户的合同，一心一意地关注欺诈和类似的违规行为。舞弊审计师与普通审计师的本质区别在于前者拥有高水平的职业怀疑主义，而且是为了公众的利益（Law＆Yuen，2016）。

法务会计教育研究。Alshurafat等[ 21 ]认为体验式学习方法模拟了技术、理论和道德方面的真实法务会计工作，这将提高法务会计学生对复杂法律规则和流程的理解，并对他们的沟通和反思性写作技巧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与国内法务会计教育研究不同，国外研究者还设计了具体的教学案例，如Negangard＆Fay[ 22 ]通过教学案例向学生介绍了数字证据如何被纳入法务会计调查，并激励他们学习电子发现（eDiscovery）工具和技术。除开展体验式教学以外，法务会计从业者更加重视网络犯罪和安全、数字取证、面谈和审讯等非传统会计的知识，所以应与刑事司法、计算机科学、信息系统学科共同开发建设跨学科项目（Kramer等，2017）。

法务会计职业机制研究。Alshurafat[ 23 ]从学科知识、社会价值、培训体系、从业动机等职业的社会学标准考虑，认为澳大利亚的法务会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作为一份独立职业。法务会计职业机制研究包括职业领域、执业资格和职业技能等。Wahyuni等[ 24 ]认为法务会计从狭窄的法庭内重点调查工具被拓宽至诉讼支持、咨询、专家见证和欺诈审查等领域，取得执业资格的法务会计从业者除具备审计、会计、IT、法律等专业技术技能外，还应具有足够的通用技能如团队协作、人际交往与沟通等。此外，还应具备犯罪学、心理学、社会学知识，具备坚持不懈、怀疑、监视策略、解谜技能、审讯技能和调查技能等（Tiwari等，2017）。

法务会计实务应用研究。学者一方面探讨了法务会计在遏制公共部门腐败[ 25 ]、风险管理[ 26 ]、涉嫌财务虐待老年人案件等各个层面的应用，另一方面就法务会计技术进行了专门研究。国外测试数据质量的常用方法是使用本福德定律的数字分析[ 27 ]，Beneish模型可以有效地检测财务报表中的欺诈行为[ 28 ]。近年来，越来越流行应用结合心理学知识并基于行为特征的跨学科定量预测模型来尽早发现公司财务报告的不当行为，且越来越多地使用新的数据分析技术，包括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Kovalerchuk＆Vityaev[ 29 ]在链接发现、贝叶斯概率和因果网络技术基础上结合一阶逻辑（FOL）和概率语义推理（PSI）的优势来完成从普通或分布式数据库中发现与恐怖主义和其他非法活动有关的交易模式。

五、研究结论与展望

（一）研究结论

通过对1993—2022年CNKI数据库中法务会计研究文献进行年发文量、作者和机构合作情况、热点、前沿和发展趋势进行分析发现：第一，从文献发表和时区图的情况看，1993—1998年是我国法务会计研究的起步探索期，1999—2011年为爆发期，2012年至今是平稳深化期。第二，从作者和机构合作情况看，国内法务会计研究者、研究机构分布较为分散，各机构之间以及机构内部缺少合作研究，现有的研究团队以学缘关系为主，缺乏以项目驱动的跨单位合作关系，且大多数研究机构与研究者对该主题的研究缺乏深度性与持续性。第三，从关键词频次及中心度、关键词突现、时区图来看，法务会计研究聚焦法务会计、司法会计、会计资料、专家证人、市场经济等热点，主题丰富，近年来转向公司治理、案例分析、计量损失、鉴定意见、采信、伪劣商品、预重整、电子证据等关键词。这种转变一方面反映了研究者对法务会计领域的学术兴趣，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法务会计研究紧跟政策与热点，向实务应用转变的趋势。

将国内CNKI数据库关于法务会计文献进行聚类分析，并与国外法务会计研究现状对比后得出：（1）整体来看，国外学者现阶段侧重于开展法务会计的实务应用规则和技术、职业机制、人才培养研究；国内学者研究类别更为丰富，除实务应用、职业机制、人才培养以外，对法务会计基础理论、制度与标准体系也较为关注。可能原因如下：一方面是本文国内外文献选取起点均为1993年，而国外法务会计研究起步较早，相关研究在1993年之前较多，现阶段更多集中在结合案例开展法务会计规则与技术的研究、人才培养和职业机制的研究等领域；另一方面是在英美法系制度下，法务会计的经验和个人特质通过口碑进行传播，使得个人作为法务会计专家的声誉成为重要的战略资源，因此无需为法务会计设置过多理论框架。（2）具体来看，近三十年，国内外都非常注重实务应用研究，对反公共腐败和反财务欺诈等国家治理领域均有所涉及。但当前国内将法务会计应用于国家治理，更多涉及机制研究，缺乏实际落脚点，且国内外均十分关注法务会计人才培养研究。国内主要从培养模式、培养目标、课程设置等宏中观层面进行研究，而国外侧重于从课堂教学方法和具体教学案例等微观层面的研究。另外，相比于国外，国内对法务会计专门技术与方法的探讨较少，仅有的研究也局限在传统业务模式上，缺少基于新模式和新业态的研究。

（二）研究展望

数字经济和绿色低碳已渗透到日常工作生活中，应深刻理解法务会计在其中可以发挥的重要作用。基于现有国内外研究成果，未来我国法务会计研究可以从以下方面推进。

1.提高研究站位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全面推进国家各方面工作法治化”，企业合规作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一种体现，多涉及贿赂、腐败、欺诈、垄断等围绕企业证账、报表等财务资料进行的相关事宜，作为会计和法学的交叉学科，可以推测今后法务会计在企业合规中将大有可为。事前，法务会计作为合规负责人可以制定合规计划，提供合规咨询服务，帮助企业防控合规风险；事中，法务会计作为专家可以调查分析合规证据，提供诉讼支持服务；事后，法务会计作为第三方评估专家可以监督涉案企业合规整改情况，推动整改落实。应立足中国本土，在综合分析合规风险成本与合规收益的基础上，开展法务会计推进企业合规事前、事中、事后全链条实施路径的研究。

2.创新应用场景

当前我国大力发展的数字经济通过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物联网等新型数字技术极大改变了社会生产生活方式。考虑我国经济不断向智能化、平台化、生态化、一体化转型的背景，今后应拓展法务会计切合我国本土实际的多元化实践场景。诸如在法务会计传统服务领域反垄断分析和税务稽查（Yang＆Leeb，2020）的基础上，围绕数字经济和数据驱动商业模式开展反平台垄断分析、网络经济涉税调查；依据《注册会计师行业发展规划（2021—2025年）》拓展生态环境保护服务领域的要求，开展涉及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纠纷的诉讼服务。要顺应新业务场景，结合大数据等技术以及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手段来创新法务会计技术方法，使法务会计实务基业长青，带动法务会计理论深化。

3.深化教学研究

国内外在教育领域应相互借鉴，共同进步。就国内法务会计教育而言，应学习国外法务会计教育的务实性原则，研究如何借助不同的教学方法、开发适宜的教学案例来培养合格的法务会计人才，尤其需要思考如何将人才培养与数智技术进行融合，从而实现教学即实训、实训即实务的多场域无缝对接。

4.拓展研究方法

尽管国内理论研究成果较为丰富，但大多局限于规范研究。陈德怀和陈德启[ 30 ]开创了实证法在我国法务会计领域的实践运用，但是在理论研究层面尚不多见。未来建议不同领域尤其是法学界和经管学界的作者和机构摈弃成见，加强合作与沟通，在现有理论与现实问题的基础上进行量化研究，充分强调事实判断的取向，如运用实证研究对法务会计的治理作用进行检验，以使法务会计领域的研究更加深入、持久，且能够保障法务会计研究的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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