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规则”变“规训”

案例所呈现的康康插班进入幼儿园后的场景，尤其是在与教师、同伴相处过程中处处表现出的与规则格格不入的场景，引发了我的思考和共鸣。

康康是个没上过幼儿园的孩子，我们可以猜测，在4岁前，他爱自由的天性得到了充足的滋养，当他进入幼儿园这个小社会时，这种天性便与集体的规则产生了碰撞。

康康在排队时一会儿被草丛里的小花吸引，一会儿因地上的石子、蚂蚁分心，有时甚至会从队伍里消失。不难理解，这是因为康康对新奇的事物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迫切地想知道花怎么开、蚂蚁去往哪里，因而克制不住地想要走近，凑到跟前去看、去闻、去触碰、去感受。然而作为集体中的一员，康康这样做势必是“不合拍”的，因此其他孩子只要一看到他离队，就会批评他，并把他“抓”回来。作为同龄人，那些孩子应该也有着与康康一样的好奇心，他们之所以会批评康康，是因为内心已默认权威的管理下集体共同行动的要求。然而，规则本身总是合理的吗？如果规则与孩子的需求相背离，那么孩子或是不得不违背本来的意愿去服从规则，或是表现得与康康一样“不合拍”、游离于集体之外。

用餐时，康康总能挑起各种话题，引得整桌人跟他一同聊天。这一行为有悖于幼儿园进餐环节专心、安静的要求。我们可以理解，进餐规则是从保障卫生和安全的角度出发提出的，然而放眼我们的社会，没有哪个家庭在餐桌上是沉默不语的。一家人忙碌了一整天后回到家，聚在同一张餐桌上时，边用餐边分享近日发生的大事小事、喜悦或烦恼，是难得的沟通和联络感情的机会，餐桌将一家人更好地联系在一起。康康总是能在小小的餐桌上侃侃而谈，这不仅是他交往和表达能力较好的表现，也是他对生活世界、周遭事物具有敏锐感知力的表现。同时，他之所以不顾他人的提醒总是在进餐时聊个不停，或许是因为同伴的倾听和参与让他感觉到被需要和被重视。教师需要从中看到孩子真实的需求，而不是仅仅反复强调规则。

那么，如何处理好个体的需求与集体的规则之间的关系呢？

社会生活无疑需要规则，孩子的全面和谐发展也需要来自规则的引导与关照。而同时，孩子也是具有独立意志的人，是自己生活的主人。倘若“规则”背离了孩子的需求，就变成了“规训”。在一日生活中，教师要避免过于精细化地对活动的内容和时间做出安排，别用诸多的“不许”“不要”“不能”来限制孩子的行动，以求得成人眼中的“井然有序”。陶行知先生在《创造的儿童教育》一书中提出了“六个解放”，即解放儿童的头脑、双手、眼睛、嘴、空间和时间，使他们敢想敢干、能看会问，有时间与空间做自己有兴趣的事情，得到真实的发展。教师若能看到孩子在“一刀切”的规则限制之下表现出的挣扎，便能反思制定规则的初心，支持孩子成为规则的主人，让规则为孩子的真实需求服务。

王守仁先生曾言：“大抵童子之情，乐嬉游而惮拘检，如草木之始萌芽，舒畅之则条达，摧挠之则衰萎。”让环境顺应孩子的内在需求，孩子的成长便水到渠成，“康康”们自然也不再会是教师心头难解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