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应用,全球新闻传播生态迎来巨大变革。我国传媒业在面向东盟构建“亚太命运共同体”叙事体系时,不仅要全面理解和清晰界定理念价值,同时应针对多元主体间的协同与冲突、文化差异与叙事接受度的问题,探索叙事内容与形式的创新,并谨慎处理智能传播技术的双刃剑效应。文章提出通过引入智能传播技术,让叙事文本的内容生产更加高效;通过算法预测不同叙事元素的受众反馈,让叙事基调更加灵活;通过人工智能技术的数据处理和识别,让叙事框架更具说服力。研究进一步提出,依托人工智能赋能传媒业的实践,可以有效激活多元境外传播主体,并基于“共享共情”促成共识,调适境外受众的认知图景。这些策略通过多圈层叙事共振,不仅拓展了叙事的广度和深度,也为中国-东盟“亚太命运共同体”叙事体系的构建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基于此,文章提出依托人工智能赋能我国传媒业对东盟传播实践的具体路径,通过激活多元境外传播主体、基于“共享共情”的叙事构建以及调适境外受众的认知图景,实现多圈层叙事的共振,从而拓展叙事的广度和深度,助力中国-东盟“亚太命运共同体”叙事体系的构建。
关键词:智能传播;“亚太命运共同体”;东盟;叙事体系;传播路径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4)13-0042-04
课题项目:本论文为2023年度广西高校中青年教师科研基础能力提升项目“PCEP背景下中国-东盟财经新闻‘互利共赢’话语传播策略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023KY0639;2021年度广西哲学社会科学规划研究课题一般项目“中越边境地区县级融媒体基层话语权竞争与媒介治理机制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21BXW001
智能传播时代,自然语言处理聊天机器人软件(简称ChatGPT)和生成式人工智能内容(简称AIGC)的广泛应用,标志着当前已迈入人工智能技术的新纪元。这些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广泛应用不仅在全球范围内重塑了新闻与信息传播生态,也为传媒行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与机遇[1]。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坚守中华文化立场,提炼展示中华文明的精神标识和文化精髓,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2]。在此背景下,我国传媒业面临智能传播时代技术进步带来的历史机遇,尤其是在面向东盟国家构建“亚太命运共同体”叙事体系时,为区域经济合作与发展创造有利的国际舆论环境显得尤为重要。
本文通过探讨智能传播时代,我国传媒业如何利用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特别是自然语言处理与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构建与传播中国-东盟“亚太命运共同体”的叙事体系,分析其理念价值和面临的现实问题,探索有效的传播路径,以期为中国与东盟的深入交流与合作提供新的视角和思路。
在国际关系中,“亚太命运共同体”的概念占据重要地位,其核心在于强调区域内国家之间的相互依赖和紧密合作。从历史的视角来看,中国与东盟国家长期以来在经济、文化等多个领域都保持着密切的交流与合作。2020年11月20日,习近平主席在北京以视频方式出席亚太经合组织第二十七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并发表重要讲话时指出,“今年,亚太经合组织的一项重要任务是开启2020年后的合作愿景,我们达成了共建亚太共同体的目标。我们应该以此为新起点,开启亚太合作新阶段......共同构建开放包容、创新增长、互联互通、合作共赢的亚太命运共同体”[3]。“亚太命运共同体”概念的提出,既是中国对与亚太经合组织合作实践的总结,也为未来合作提供了理论指导和政策指向。
在理论层面,区域主义和构建主义为“亚太命运共同体”的构想提供了坚实的学理支撑。区域主义强调基于地缘政治和经济利益的区域内国家之间的合作。而构建主义则从认同和文化的维度出发,探讨共同价值观和规范在国家行为中的作用。结合这两种理论视角,可以发现中国的区域战略和外交政策不仅着眼于经济合作的实际利益,更重视通过文化交流和政治对话加深与东盟国家之间的相互认知。这种综合运用经济手段和文化、政治策略的方法,有效促进了“亚太命运共同体”理念在区域内的认同和传播。
在具体实践中,中国与东盟的文化交流和经贸合作项目为加深双方的相互认知和文化认同提供了丰富的案例。共建“一带一路”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如铁路、港口等,不仅促进了物质层面的联通,也为人文交流提供了便利。这些项目的成功实施,不仅加强了中国与东盟国家在经济领域的互利合作,也促进了文化认同和政治互信的构建,为“亚太命运共同体”理念提供了生动的实践证明。
中国-东盟“亚太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是经济全球化和区域一体化背景下的战略选择。通过历史梳理、学理探究和实例分析,可以看出,这一理念的提出和实践不仅深化了中国与东盟国家之间的经济合作,更促进了双方在文化、政治领域的相互认知和认同,为区域内的长期和平稳定和共同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亚太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意义重大,但东盟十国在政体、宗教、民族、法律、基础设施等方面存在巨大差异,在构建与传播“亚太命运共同体”叙事体系的过程中,我国传媒业面临不同的挑战和问题。
(一)多元主体的协同与冲突
在“亚太命运共同体”叙事传播过程中,我国政府、媒体、民间组织等多元主体各自扮演着重要角色。政府主导策略性叙事构建,媒体负责叙事内容的广泛传播,而民间组织则在基层社会中推动叙事的接受和认同[4]。然而,不同主体的目标、策略和利益往往存在差异甚至冲突,影响了叙事传播的协调性和效率。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在于建立有效的沟通协调机制,促进不同主体间的信息共享、目标对齐和策略协同,要在关键议题上形成统一的叙事主题和主线,从而形成合力,优化整体传播效果。
(二)文化差异与叙事接受度
中国与东盟国家之间的文化差异对“亚太命运共同体”叙事的接受度产生了显著影响。文化背景、价值观念和社会习俗的不同,使得相同的叙事内容可能在不同文化环境中引起不同的解读和反应[5]。因此,我国传媒业如何克服东盟各国的文化差异,增强叙事的跨文化共鸣成为一项紧迫任务。这就要求我国传媒工作者深入理解目标国的文化背景,尊重文化多样性,同时寻找文化共性,通过更具包容性和普遍性的叙事策略,增强不同文化背景下受众的认同感。
(三)叙事内容与形式的创新
随着智能传播时代的到来,“亚太命运共同体”叙事的内容与形式也面临创新需求。当前我国传媒业的相关叙事往往局限于传统的传播模式和内容形式,难以充分吸引和影响东盟地区的受众,特别是年轻一代[6]。可以利用新媒体和新技术,如社交媒体、视频平台和虚拟现实技术等,创新叙事的表现形式,提高叙事的吸引力和说服力。此外,可以采用故事化、情感化和互动化的叙事策略,更有效地与东盟地区的受众建立情感联结,促进叙事的深入理解和广泛传播。
(四)智能传播技术的双刃剑效应
智能传播技术的发展为“亚太命运共同体”叙事的传播提供了强大动力,同时也带来了信息过载和数据偏见等问题。一方面,高效的信息传播技术使叙事能够迅速覆盖广泛的受众;另一方面,信息的泛滥使受众难以辨别信息价值,导致重要叙事被边缘化或被误解[7]。此外,尤其要对数据偏见问题引起高度重视。研究发现,ChatGPT在多次实验中表现出趋同的自由主义价值取向,并在不同句式、语序、用词和语种中呈现出高度稳定性[8]。ChatGPT在国际政治经济议题中的“西方中心主义”偏见源自本就存在偏见的原始训练语料,而数据驱动的机器在自我学习迭代过程中会由此复刻,甚至放大或强化潜在的政治和文化偏见。因此,需要加强对智能传播技术的引导和规范,优化信息筛选和推送机制,提高叙事内容的质量和多样性,确保传播的有效性和针对性。
在构建基于人工智能技术的中国-东盟“亚太命运共同体”叙事体系时,需要关注叙事文本的智能生成、叙事基调的算法优化和叙事框架的共建融合三个层面。
(一)叙事文本的智能生成
叙事文本的智能生成是构建中国-东盟“亚太命运共同体”叙事体系的核心环节。利用ChatGPT、AIGC等人工智能技术,我国传媒业既可以实现叙事文本的高效生产,也可以精准适应不同文化背景和受众偏好。这种智能生成的叙事文本不仅具有多样化的表达形式,而且能根据东盟受众的文化特征和接受习惯调整内容和风格[9]。通过算法精准分析目标国受众数据,我国传媒业就能够定制叙事内容,确保其相关性和吸引力。
在媒介应用方面,社交媒体和在线新闻等新媒体平台可以通过算法优化推送,增强叙事文本的互动性和参与性。这使叙事内容不仅比传统媒体表现得更加生动和亲民,而且能够即时调适,结合公众的互动反馈进一步优化内容[10]。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提升了叙事文本的生成效率和质量,同时确保叙事内容能在全球多元文化背景下进行广泛传播,深化共鸣,有效推广了“亚太命运共同体”理念。
(二)叙事基调的算法优化
叙事基调的算法优化是在东盟国家有效传递“亚太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关键环节。我国传媒业可以利用高级数据分析和机器学习技术分析主流媒体报道、民间交流与网络互动中的叙事和反馈,进而发现并缩小中国叙事与东盟受众认知之间的差距。
通过算法优化,我国传媒机构可以精细化解析东盟国家主流媒体对中国及其倡议的报道态度,以及民众在社交媒体和其他数字平台上的直接反应。人工智能技术不仅可以识别出文化偏差和潜在的误解,还能预测哪些叙事元素最可能引起正面或负面反响[11]。算法优化可以帮助传媒工作者深入理解不同东盟国家受众的期望和需求,确保叙事在表达中国立场和理念的同时,有效触动东盟受众的情感,引发共鸣和增强认同。
(三)叙事框架的共建融合
叙事框架的共建融合则是在媒介话语构建的基础上,通过跨文化传播实现叙事的共振和共识。以“互利共赢”为核心基点,叙事框架共建的目标是在中国与东盟国家之间建立一个共享的叙事空间,其中话语要义的新阐释、话语空间的融合以及叙事的共振都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路径[12]。这一过程要求我国传媒业工作者充分考虑到跨文化传播的复杂性,尊重东盟国家的文化差异和社会习俗,同时在叙事中寻找和强调共同的价值和目标,以促进双方的深度交流和理解。叙事框架的共建不仅是叙事内容创造的技术问题,更是一种跨文化理解和沟通的艺术,要求叙事构建者具有高度的文化敏感性和创新能力。
在构建和推广中国-东盟“亚太命运共同体”的过程中,跨文化传播路径的选择至关重要。这就要求不仅要有故事,还要能讲好故事,充分运用人工智能技术和新媒体平台,探索有效的传播路径。
(一)激活多元境外传播主体
在“亚太命运共同体”的叙事传播中,政府、媒体、社会组织、企业及民众等多元传播主体扮演着不同但相辅相成的角色。共建以“互利共赢”为核心的叙事框架,要求这些传播主体实现有效的合作和协同,通过多圈层的叙事共振,拓展叙事的广度和深度。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和网络运用的普及,全球范围内的传统“舆论战”正逐步演化为以新媒体为核心的网络“认知战”。以“深度伪造、第三者中立、炒作问题”为表现形式的网络“认知战”正通过社交机器人这一“算法武器”在全球公共事件中影响着公众认知[13]。因此,要顺应网络“认知战”的新趋势,运用人工智能技术,对东盟地区不同受众群体进行情感分析和定制化传播,减少单一叙事对受众认知的负面影响。还可以借助抖音(Tik Tok)等新媒体平台,鼓励民间力量、社会组织和企业参与,以更加贴近民众的方式和内容,建立信任和引发共鸣。
(二)基于“共享共情”促成共识
跨文化传播的首要任务是促成共识,这要求传播内容不仅具有普遍性和包容性,还要能触动受众的情感,实现“民心相通”。以AIGC为代表的智能内容生成技术在新闻传播领域的广泛应用,促成了叙事者构思创意与人工智能生产内容共同影响他者的新局面[14]。
因此,在依靠模型、算法、算力生成文本、视音频内容的同时,还需要发掘和讲述贴近民生、具有亲和力的中国故事,尤其要从目标国家普通人的视角出发,展现中国的科技进步和发达的数字生活。这类故事能够展示中国发展的真实面貌,减少信息失真和误读,增进东盟受众对中国现代化成就的理解。在叙事构建中,重构话语要素、话语媒介和话语权,不仅涉及内容的选择和表达,更关系到如何运用人工智能技术实现多维度的话语构建,引发跨越地域、文化的情感共鸣。
(三)调适境外受众的认知图景
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受众的信息消费习惯和媒体使用偏好日趋多元化。可以利用算法、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有效地选择和调适传播内容和方式,使其契合不同地区受众的偏好。可以通过深入分析东盟国家受众,有效识别其新媒体平台使用习惯和内容偏好,据此优化内容分发策略和传播形式。在叙事构建上,我国传媒业可以采用多样化的叙事类型和多模态的表现形式拓展话语空间,有效应对跨文化传播中的“在地化”难题,确保叙事内容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可接受性和影响力。
在当前国际舆论格局下,“西强中弱”的现象依然存在,中国在全球舆论场的话语权与影响力仍面临严峻挑战。特别是在东盟地区,由于文化差异和话语权缺失,中国与东盟之间存在明显的“沟通障碍”。在此背景下,人工智能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应用,为中国-东盟“亚太命运共同体”叙事体系在东盟地区的有效传播开辟了新的思路。
人工智能技术,特别是自然语言处理、大数据分析、算法推荐等先进技术,可以通过精准匹配受众偏好、优化内容传播策略、实现叙事内容的个性化推送等方式,提高传播的效率和针对性,实现跨文化、跨界限的有效沟通。在人工智能技术的辅助下,可以深入分析目标国家受众的行为习惯、偏好和文化背景,实现叙事内容的个性化匹配和推送,这不仅能增强叙事内容的吸引力,也能提高受众的接受度。此外,人工智能技术还能够识别并适应跨文化传播的障碍,通过大数据分析揭示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认知差异,为叙事内容的创新提供数据支撑,有效解决“有故事但不会讲故事”的问题。面向未来,持续探索和优化人工智能技术在叙事传播中的应用,能进一步提高叙事传播的效率,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参考文献:
[1] 黄旦.作为人类文明进程动因的媒介:从ChatGPT说开去[J].新闻记者,2023(6):3-10.
[2] 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N].人民日报,2022-10-26(01).
[3] 习近平.携手构建亚太命运共同体:在亚太经合组织第二十七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上的发言[EB/OL].新华网,(2020-11-20)[2024-04-09]. 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leaders/2020-11/ 20/c_1126767392.htm.
[4] 陈伟军.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的国际传播力提升路径[J].南方传媒研究,2023(1):24-29.
[5] 李彪.新时代中国国家形象的“传播折扣”与应对[J].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23(24):24-31.
[6] 陈超,罗慧芳.亚太供应链的叙事转向与应对[J].对外传播,2024(2):50-52.
[7] 张洪忠,王競一.机器行为范式:传播学研究挑战与拓展路径[J].现代传播,2023(1):1-9.
[8] 史安斌,俞雅芸.人机共生时代国际传播的理念升维与自主叙事体系构建[J].对外传播,2023(4):9-13.
[9] 金雪涛,周也馨.从ChatGPT火爆看智能生成内容的风险及治理[J].编辑之友,2023(11):29-35.
[10] 何佳雨.中国国家形象叙事体系建构浅析[J].青年记者,2023(18):38-40.
[11] 张文祥,沈天健,孙熙遥.从失序到再序:生成式人工智能下的信息秩序变局与治理[J].新闻界,2023(10):41-51.
[12] 漆亚林.中国国家形象建构的历史进路与路径选择[J].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23(24):5-14.
[13] 喻国明,郭婧一.从“舆论战”到“认知战”:认知争夺的理论定义与实践范式[J].传媒观察,2022(8):23-29.
[14] 张爱军,姚莹.数字情感共同体建构中的情感共鸣机理、路径与对策研究:基于数字化媒介时代的国家形象建构分析[J].黑龙江社会科学,2023(6):42-48.
作者简介 姚婷,副教授,研究方向:跨文化传播、媒介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