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创新驱动发展的根本矛盾

2024-09-19 00:00:00詹宏伟张鑫
重庆社会科学 2024年8期

摘 要:新发展阶段要求深化创新驱动发展及其研究。运用历史唯物主义揭示创新驱动发展的根本矛盾,可促进创新驱动发展问题研究的深化。发展方式与利益格局之间具有本质的内在联系,发展方式转型的实质是利益格局的转换。与要素驱动发展相适应的利益格局必然与创新驱动发展相适应的利益格局发生矛盾,这是创新驱动发展过程中的根本矛盾。促进创新驱动发展的根本措施是,突破与传统发展方式相适应的旧利益格局、推动生成和壮大与创新驱动发展相适应的新利益格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可以超越羁绊创新驱动发展的一切利益障碍,这是中国创新驱动发展的根本优势。

关键词:利益视野;创新驱动发展;根本矛盾;中国优势

基金项目: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当代中国历史方位与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深层逻辑研究”(2023NDYB13);重庆市教育委员会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个结合’的丰富内涵及发展机理研究”(24SKGH153)。

[中图分类号] D089 [文章编号] 1673-0186(2024)008-0097-014

[文献标识码] A [DOI编码] 10.19631/j.cnki.css.2024.008.007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1]。2023年4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广东考察时强调指出“要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加强区域创新体系建设,进一步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努力在突破关键核心技术难题上取得更大进展”[2]。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阶段的变化,随着我国跟随创新和模仿创新向自主创新和原始创新的升级,创新驱动发展的深层次矛盾不断凸显。揭示并解决创新驱动发展的深层矛盾,是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促进我国创新驱动发展和高质量发展更上新台阶的内在要求。

熊彼特最早提出经济发展意义上的“创新”概念和创新发展理论[3],迈克尔·波特在其代表作《国家竞争优势》最早提出“创新驱动发展”概念及相关理论[4]。创新驱动发展是与传统的要素驱动发展不同的发展方式。传统的要素驱动发展指主要由物质资源投入推动经济增长;与其不同的是,创新驱动发展指主要依靠科技进步、劳动者素质提高和管理创新、制度创新推动经济增长,科技创新是其核心,其他创新都围绕科技创新展开[5]。《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具体界定了“创新驱动发展”的内涵,“创新驱动就是创新成为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科技创新与制度创新、管理创新、商业模式创新、业态创新和文化创新相结合,推动发展方式向依靠持续的知识积累、技术进步和劳动力素质提升转变,促进经济向形态更高级、分工更精细、结构更合理的阶段演进”[6]。不难理解的是,创新发展或者创新驱动发展意味着生产力的飞跃和发展方式的转型升级。

一、研究现状与问题的提出

国内外学者对创新驱动发展问题进行了全面深入的研究,形成了丰富深刻的研究成果,我国学者尤其深刻认识到中国从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并研究提出了促进创新驱动发展的诸多具体措施。其中,从利益角度对创新驱动发展问题的研究极富特色和价值,有助于深化对创新驱动发展的本质及其规律的认识,有助于推进深层问题的解决。本文聚焦利益角度的创新驱动发展问题,从而文献梳理也聚焦利益角度的创新驱动发展研究文献。

(一)国外研究动态

西方学者是创新发展或创新驱动发展研究的先行者,这是由其先发地位和发展阶段、发展水平决定的,其中熊彼特和波特作出了开创性贡献,其他众多学者随后展开了多方面深入研究,其中从利益角度对创新发展或创新驱动发展问题进行了如下重要研究。

第一,现有研究提出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动机促进创新发展。熊彼特学派认为创新是经济发展的源泉和内生动力,认为对垄断利润的期望给创新提供激励,经济发展是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厂商愿意对新知识、新技术进行投资的结果[7]。

第二,现有研究发现,缺乏利益激励是创新不足的原因。新制度学派代表人物道格拉斯·诺思研究发现:前资本主义社会技术创新不足的原因是缺乏利益激励,而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专利制度和产权制度之类的利益激励和利益保护制度对技术创新起了决定性作用[8]。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认为创新的外部性导致个人创新激励不足的问题[9]。

第三,现有研究揭示了创新的利益障碍。熊彼特意识到:利益受到威胁的一部分人会反对创新[10]。美国研究创新的两位知名学者罗伯特·D.阿特金森(Robert D. Atkinson),史蒂芬·J.伊泽尔(Stephen J. Ezell)研究发现:既得利益阻碍创新,是英美衰落的重要原因[11]。美国学者威廉·拉佐尼克(William Lazonick)发现:“股东价值最大化”原则使企业更注重经济活动的短期财务表现,导致企业资源配置的非创新导向[12]。

第四,现有研究提出了克服利益障碍的方案。西方主流理论秉持理性经济人逻辑提出主张:只有明晰产权(私有化)才能促进创新;诺思主张制度变革,认为当变革收益大于成本时人们就有变革的动力,第一行动集团制订和评估变革方案,并联合第二行动集团发动变革;诺思还分析了意识形态节省制度变革成本的作用;关于政府、市场与创新发展的关系,论争激烈[8]。

(二)国内研究动态

王伟光、谭培文、洪远朋等学者系统深入地研究了利益问题[13-15],为从利益角度切入创新驱动发展问题提供了重要启示。其他学者从利益视角对我国创新驱动发展问题的研究如下:

第一,现有研究揭示了我国创新驱动发展的利益障碍。李后强、陈杰等学者认为,与传统发展方式相适应的既得利益是创新驱动发展的最大阻力[16-17];张来武认为我国科技创新中存在的最大问题是创新的激励不够,动力不足;指出行政性垄断对创新发展的危害[18]。柳卸林、高雨辰、丁雪辰认为,我国创新发展存在的问题是,对没有短期效应但可能技术附加值高的产业没有兴趣,基于 GDP 的考核标准使公共部门过分重视部门利益,以此形成的政府管制,地方政府的保护主义也阻碍了创新驱动发展模式的建立[19]。王宁认为创新观念施行的受益者和受损者之间会常常发生冲突[20]。

第二,现有研究提出了克服利益障碍的方案。多数学者主张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积极推动政府职能改革,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强调政府与市场合作互补[21-25];诸多学者主张建立和完善保护、激励创新的体制机制[18-19,21,26-32];一些学者明确主张大力推进改革,破除阻碍创新的利益格局[16,18,33-34]。

第三,现有研究从利益角度揭示了中国优势。侯惠勤认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不允许特殊利益合法化、不允许既得利益的永固化、不允许为了眼前利益而牺牲长远利益,而私有制本身就意味着特殊利益的合法化、既得利益的永固化[35];张维为认为执政党代表整个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是中国的制度优势[36]。但这些研究尚未与克服创新发展的利益障碍问题直接联系起来。

(三)对国内外研究的总体评价

国内外学者对创新发展或创新驱动发展的利益障碍问题的研究富有启发性,为进一步的研究准备了丰富的思想材料。但总的来看仍然存在下述问题和不足:

第一,西方主流理论忽视私有产权和市场对创新发展的二重性作用,其所谓的变革仅仅涉及创新驱动发展的浅层利益调整,回避资本主义根本制度问题和创新发展的深层利益障碍问题。我国学界的研究也存在类似问题,从基本生产关系或根本制度的角度的研究阙如。

第二,我国创新驱动发展的绩效和优势在实践中已较充分显现出来,但国内经济学等具体学科多用西方理论逻辑(如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理论,尤其新制度学派)解释中国创新驱动发展,常常捉襟见肘,理论滞后于实践,中国经验和优势尚需进一步理论提炼和新的学理阐释。

第三,虽然国内有一些学者提到了从利益视角研究创新驱动发展问题,但这个思路没有深入下去,大多是点到为止,缺乏深入化和系统化的研究成果,尤其缺乏从根本制度的角度深化对创新驱动发展问题的研究。

总之,从利益角度切入创新驱动发展问题研究,是一种很有价值的研究思路,已有研究成果提出了关于创新驱动发展的诸多具体问题和具体措施,也是极有价值的。但如果拘泥于各种具体矛盾和具体问题或浅层次矛盾和浅层次问题,而不深究和解决根本矛盾,则分析和解决问题往往不得要领或事倍功半。我们认为,历史唯物主义分析框架的引入,有助于克服现有研究的不足。

二、创新驱动发展的根本矛盾的理论分析

创新驱动发展必然遭遇各种矛盾和问题,只有揭示并解决根本矛盾和问题,才有利于认识和解决各种具体矛盾和问题。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两对基本矛盾(生产力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是贯穿人类社会发展过程的根本矛盾或基本矛盾,其他矛盾都是非根本矛盾、派生性的矛盾,即其他矛盾都由这两对根本矛盾派生,或受制于这两对根本矛盾。而社会根本矛盾的本质是利益矛盾,具体而言是不同利益关系之间的矛盾,是不同利益格局之间的矛盾,“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本质上是社会总利益与各个群体的利益目的之间的矛盾”[37]。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有助于从利益视角揭示创新驱动发展的根本矛盾及其实质。

(一)社会基本矛盾的本质是利益矛盾

利益视角有助于克服对历史唯物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理论的抽象化理解,促进对社会基本矛盾理论深入具体的理解,开掘这一理论更深刻更丰富的理论内涵。

首先,生产力与利益格局(社会利益格局指社会利益主体之间的利益关系结构[38-39])之间具有对应关系,不同的生产力对应不同的利益主体结构和不同的利益格局,生产力与利益格局之间具有内在的联系。生产力作为人们用资源生产社会利益的力量,只能生产出作为分配对象的“蛋糕”[37]。一定的生产力对应依靠这种生产力谋生的人们,形成相应的利益主体结构,生成相应的利益关系和利益格局;生产力发展了,就会产生依靠新生产力谋生的新的人群结构或利益主体结构,并相应地生成新的利益关系、新的利益格局。例如,铁器手工农业形成以其为生的人们,形成相应的利益主体结构——地主阶级与农民阶级,生成了相应的利益关系和利益格局;机器大生产形成以其为生的人们,形成相应的利益主体结构——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生成了相应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利益关系和利益格局;等等。

其次,生产关系与利益格局之间具有对应关系,不同的生产关系对应不同的利益关系和不同的利益格局,生产关系与利益格局之间具有内在的联系。“生产关系本质上就是人们基于自身需要以及满足需要的生产劳动而在他们之间发生的经济利益关系。”[40]或者说,“生产关系实质上是指人们在自己的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经济利益关系。‘经济利益’是生产关系的灵魂”[37]。一定的生产关系对应于一定的利益关系,一定的生产关系规定了一定的利益格局。例如,奴隶制生产关系、封建制生产关系、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分别对应不同的利益关系和利益格局。在前三种生产关系下,劳动人民在物质生产实践中创造的物质利益被垄断生产资料的剥削阶级占有和支配,劳动者只获得维持最低生存的物质利益。在社会主义生产关系下,劳动人民支配和享有自己劳动创造的物质利益,改变了被剥削被压迫的命运。在我国,计划经济体制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分别形成不同的利益格局,从前者转向后者,利益关系和利益格局发生了深刻的改变。

再次,生产力同生产关系的矛盾实质上就是不同利益格局之间的矛盾。“唯物史观要求我们必须把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还原为人与人的矛盾。”[37]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集中表现为人与人的矛盾: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的社会力量与维护旧生产力的社会力量之间的利益冲突,这种利益冲突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的现实表现形式”[37]。新的生产力出现后,新生产力压缩甚至取代原有生产力,则靠原有生产力谋生的人群的利益就会受到损害,例如,机器生产出现后,那些靠手工生产谋生的人们的生计就会受到损害。于是新生产力主体与原有生产力主体之间必然发生冲突、新生产力下形成的利益格局与原有生产力下形成的利益格局之间就会发生冲突。而生产关系的本质是利益关系,一定的生产关系对应一定的利益格局。那么可以说,所谓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就是新旧利益格局之间的矛盾,即:一方是与原有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相适应的利益格局,另一方是与新生产力和新生产关系相适应的利益格局,这两种利益格局之间必然发生矛盾和冲突。

最后,革命和改革的本质是改变利益格局。原有上层建筑维护旧生产力和旧生产关系下的既有利益格局,打击和破坏新生产力和新生产关系下的新利益格局,新生产力发展因此受到阻碍。通过改革或革命改变原有上层建筑、构建新上层建筑,然后运用新上层建筑的力量解构旧利益格局和旧生产关系、推动新利益格局和新生产关系的发展壮大,从而解放和发展生产力。

总之,在“生产力—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上层建筑”三要素相互作用的关系结构中,利益关系是三者关系的实质,利益是三者相互作用的纽带或中介,正是通过利益关系的变动,三者形成相互作用的关系。

(二)发展方式与利益格局之间存在内在的、本质的联系

上文从利益视野揭示了社会基本矛盾的实质,启发我们更深刻认识发展方式,发展方式与利益格局之间存在内在的、本质的联系。

首先,一定的发展方式对应于一定的生产力,发展方式与生产力之间具有内在的本质的联系。发展方式指进行发展的基本方法和途径,任何发展都是在一定发展方式下进行的。发展方式不是主观随意选择的结果,从根本上看,其受制于一定的生产力性质和水平。“粗放型发展方式与我国生产力水平低、科技落后、劳动者素质低这样的生产力相适应,集约型发展方式与科技水平高的新生产力相适应;转变发展方式本质上是我国生产力水平再上新台阶的客观要求。”[16]传统型发展通过大规模要素或资源投入的方式获得粗放性的高速增长,但其增长的技术含量小、效率低,发展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问题严重,而新型发展通过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等方式获得有效的、集约的增长,由前一种发展方式转向后一种发展方式意味着生产力质的转变和生产力水平的飞跃。

其次,一定的发展方式对应于一定的利益格局,发展方式与利益格局之间具有内在的本质的联系。前文已经论证,一定的生产力对应于一定的利益格局,一定的生产关系对应于一定的利益格局,而且我们先行已知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对应关系,这里又明确了一定的发展方式对应于一定的生产力。那么可知,一定的发展方式也一定对应一定的利益关系和利益格局,一定的发展方式必定生成相应的利益关系和利益格局,不同的发展方式必定形成与之相匹配的不同的利益关系和利益格局。例如,传统的要素驱动发展方式有自己对应的利益关系和利益格局,创新驱动发展也必然生成与自己相适应的利益关系和利益格局。

总之,发展方式与生产力之间存在内在的本质的联系,生产力、生产关系与利益格局之间存在内在的本质的联系,发展方式与利益格局之间存在内在的本质的联系。打通了发展方式与利益格局之间内在的、本质的联系,为揭开创新驱动发展的根本矛盾打开了大门。

(三)创新驱动发展的根本矛盾是不同利益格局之间的矛盾

既然发展方式与利益格局之间存在内在的、本质的联系,那么发展方式转型与利益格局改变之间也必然存在内在的、本质的联系。转变发展方式必然触动既有利益格局、必然要求转变现有利益格局,而现有利益格局常常阻滞发展方式的转型,发展方式转型的实质就是利益格局的转换。

新发展方式的生成发展必然遭到旧发展方式下的既得利益的阻挠。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具体表现为不同发展方式下形成的不同利益格局之间的矛盾,生产关系阻碍生产力发展的实质和深层原因在于新生产力和新发展方式触动与旧生产力和旧发展方式相适应的利益主体的利益,因而新生产力的生成发展和新发展方式的生成发展必然遭到既得利益的阻挠,即来自旧生产力和旧发展方式相适应的利益主体的阻挠。

具体到创新驱动发展也是如此。创新驱动发展是一种与传统要素驱动发展不同的新发展方式,既然一定的发展方式对应于一定的利益格局,那么不同的发展方式必定生成与之相匹配的不同的利益格局,传统要素驱动发展的方式必定形成与之相匹配的旧利益格局,创新驱动发展的方式必定生成与之相匹配的新利益格局;而从传统的要素驱动发展转向创新驱动发展必然引起利益格局和利益关系的转变,从传统的要素驱动发展转向创新驱动发展必然受到原有利益格局的阻滞,新旧利益格局之间必然发生冲突,这就是创新驱动发展的根本矛盾。

也就是说,创新驱动发展面临的利益障碍来源于原有发展方式(要素驱动发展)下形成的利益格局。原有发展(要素驱动发展)和创新驱动发展分别对应于不同的发展方式,从而形成两种不同的利益关系和利益格局,它们之间是对立的,推行创新驱动发展遭遇到的利益障碍来源于原有发展方式(要素驱动发展)下形成的利益格局,依靠原有发展方式(要素驱动发展)营生的利益主体阻碍创新驱动发展,因为创新驱动发展损害其利益,威胁其生存。相反,从创新驱动发展中获益的利益主体具有促进创新驱动发展的积极性,是推动创新驱动发展的动力。

总之,在整个社会历史领域,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是人类社会的根本矛盾,人类社会其他矛盾都受这对矛盾支配、都是这一对矛盾的派生。在创新驱动发展过程中,存在各种各样的矛盾,但根本矛盾(即支配其他矛盾的矛盾、派生其他矛盾的矛盾)是与要素驱动发展相适应的利益格局和与创新驱动发展相适应的利益格局之间的矛盾,创新驱动发展过程中的其他具体矛盾都受这一根本矛盾的支配和制约。

三、创新驱动发展根本矛盾典型案例分析

上文论述表明,从理论逻辑看,推进创新驱动发展必然会遭到受惠于原有发展方式的既得利益的阻挠,这是一条具有普遍性的规律。国内外经济社会发展的典型案例充分证实了以上理论分析结论的科学性。

(一)案例一:英国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中落伍

运用上述理论框架,可以有效剖析大英帝国的兴衰,深化对英帝国兴衰的本质和规律的认识。当年称霸世界的大英帝国之所以陷入发展停滞并走向衰落,根本原因在于,通过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获利的既得利益势力阻碍第二次工业革命。“英国资本家不愿耗费巨资更新设备、采用新技术,也不愿冒风险建立没有把握获取高额利润的新工业,而宁可把资金继续投放于传统工业,依靠庞大的殖民地市场推销传统工业品。”[41]英国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领先者和受益者,并由此成就了大英帝国,但也由此导致大英帝国衰落。英国资产阶级从第一次工业革命形成的纺织、煤炭和铸铁等传统行业获利巨大,但他们满足于既有的获利模式,不愿像美国和德国等后起国家那样把大部分资源投向新兴产业,因为如果采用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内燃机和电动机,那么英国资本家既有的蒸汽机就会被淘汰,利益损失巨大,因此英国资产阶级对第二次工业采取了拒绝的态度。美国学者乔尔·莫基尔正确地指出:作为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英国,凭借着第一次工业革命在主导产业——纺织业上所取得的优势,长期居于世界工业垄断地位并占有广大的殖民地市场,据此可以获得规模报酬的利润,企业为实现利润最大化总是抵制创新[42]。我国也有学者研究发现,“资本家由于丰厚的利润,不愿意另行耗资进行固定资产更新和追逐先进技术,从而造成了各重要工业部门技术和设备的陈旧和落后。这种路径依赖事实上阻碍了英国企业家对新生主导产业的追求”[43]。

尤其需要注意的是,作为日不落帝国的英国拥有广大的殖民地,在供给侧,他们可获得广大殖民地丰饶而廉价的资源的支持;在需求侧,殖民地广大的市场足以支撑其传统产业的继续增长,从而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形成的产业结构和产能仍然有生存甚至扩张的空间,从而也丧失了技术创新和产业更新的动力和紧迫感。即使大萧条的到来也没有促使英国进行彻底的改革,因为在当时有着比现代化改造更便宜、容易、现成的退路,那就是依赖殖民地所构成的卫星世界,依赖国际融资、贸易与结算枢纽的国际地位。英国变成了一个寄生型经济体,纯粹依靠国际垄断、殖民地、过去积累的财富,跟着对手现代化改革的后面走[44]。因而英国丧失了创新发展的压力和动力,终于导致英国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中落后于美国和德国。

英国金融资本利益集团的谋利模式也阻碍英国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发生发展。在第二次工业革命来临之际,英国的金融资本家们却为获得短期利益而忽视实体经济投资,尤其忽视实体领域新技术新产业的投资。英国的金融机构的盈利模式是大力向海外拓展,为世界提供信贷,攫取利润和剪息票,以赚取更高的短期收益率,“英国信贷供应了差不多全世界的资本”[45]。英国金融资本和货币资本大量输出海外,资本严重外流,结果导致英国国内投资不足,尤其新兴产业投资严重不足,导致新技术难以扩散,生产规模无法扩大。这是英国第二次产业革命落伍的重要原因。而且,英国政府并不掌控财政政策的决定权,而由英格兰银行控制国家的财政决策权,但是英格兰银行掌控在少数私人金融家和商人股东手中,英国的财政金融政策由这些私人金融家和商人股东控制,这些私人银行资本与产业资本的利益是相矛盾的,他们不关心英国工业发展,不关心工业技术的创新发展所需要的投资,他们仅仅关心如何获得更高的利息、更高的金融利润,1851—1913年间,英格兰银行的利率每隔6~8周就要波动一次,使得英国的企业家吃够了苦头[46]。英国工业创新发展缺乏金融有力支持,必然走向衰落。

英国特有的工会和劳资关系也不利于新技术的发展和应用。英国长期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工会结构和劳资关系,它不是按工业部门而是按行业划分工会,工人的工会会员资格根据其所在的行业决定,而其所在的工业部门却不能发挥重要影响作用。在如此工会体制下,一个工业部门中的某一行业为了谋取本身利益常常损害其他行业或整个企业利益,这便降低了社会吸收新技术来重新分配资源以便对变化了的环境作出反应的能力,从而降低了经济增长率[46]。企业为了采用新设备和新技术,要求其工人必须进行技术和知识的更新,但由于年龄较大、知识层次较低和其他原因,一些工人无法适应发展变化而失业,因而他们极力反对技术更新,成为企业创新发展的阻碍力量。而英国工会的行业制度不利于企业化解这种阻力。

总之,受惠于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大英帝国,由于各种既得利益的阻碍,严重缺乏推进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动力,致使其在第二次工业革命浪潮中落后于美国、德国等后起资本主义国家,并逐步从帝国宝座跌落下来。近代以来英国发展的巨大落差、大英帝国的衰落留下了深刻的历史教训,给人以深刻的理论启迪,一个国家无论曾经多么领先和强大,如果受制于既得利益,其创新发展的动力就会枯竭,其国运就会走衰,并被时代抛到后面。

(二)案例二:当代美国的衰落趋势

当今美国正处于衰落趋势之中,其原因很大程度类上似于当年的大英帝国。运用本文上述理论框架,亦可有效剖析和深刻认识美帝国的兴衰,洞见其未来走势和必然宿命。

本质地看,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衰落的原因在于,资本主义私有制越来越不适应生产力更高水平的发展,私人资本既得利益势力日益成为创新驱动发展的障碍。“私有制本身就意味着特殊利益的合法化、既得利益的永固化。因此,尽管资本主义也可以采用一些增加社会公共保障和社会福利的政策,但其不可能撼动更不可能打破垄断利益的藩篱。”[35]当今美国充满了阻碍美国和世界经济创新驱动发展的既得利益势力。美国金融垄断资本集团延续着基于美国霸权和美元霸权“剪世界羊毛”的获利模式,这实质上是一种剥削的、寄生的获利模式,不仅导致美国经济的非生产性日益加剧,而且造成地区乃至全球经济危机不断。美国所谓“金融创新”措施造成了严重的债务危机和金融危机。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大财团和资本寡头控制了这个国家的经济权力和政治权力,任何触动资本寡头“奶酪”的措施都难以实施。美国企图永久保持美国霸权及对世界的剥削,满足了其国内保守势力的利益诉求,其反经济全球化和打压他国科技发展的行径愈演愈烈,危害世界范围内基于经济规律构建起来的产业链、创新链,严重迟滞世界经济的创新发展步伐。

当代美西方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狭隘性不断滋长,越来越不利于创新发展,美国学者威廉·拉佐尼克(William Lazonick)的研究成果极能说明问题。威廉·拉佐尼克(William Lazonick)发现,以私有产权为基础的“现代企业制度”存在一个明显的缺陷,它是当代欧美企业创新发展面临的一个重要制约,这个缺陷是:“股东价值最大化”(Maximizing Shareholder Value,MSV)原则使企业更注重经济活动的短期财务表现,造成企业的短期行为,形成了企业资源配置的非创新导向,妨害了欧美企业的创新发展[12]。

当今美国创新发展面临的具体形势比较复杂,创新严重受阻与一定活力并存,其走势取决于三种资本力量对比的变动:其一,以苹果、微软、特斯拉、Facebook等为代表的创新发展资本,它们主要通过创新驱动发展实体经济谋利,是创新发展的推动力。其二,美国华尔街“伪创新资本”通过所谓的“金融创新”和美元霸权剥削实体经济和“剪世界羊毛”,美国军工资本集团通过战争掠夺他国财富,这两种获利模式本质上类似于当年大英帝国运用其世界霸权掠夺广大殖民地廉价又丰富的资源,通过损害落后国家利益而获利,其本质上与创新发展是对立的,这些腐朽的、寄生的、反动的既得利益势力阻碍创新驱动发展。其三,以房地产资本、石化能源资本为代表的传统产业资本,也是创新发展的阻碍力量。美国转变为石油出口大国,福兮祸之所伏,这对美国未必完全利好,其弱化了美国新能源科技和产业发展的内在动力和外在压力,对美国的能源产业创新是有妨害的。美国多次退出世界气候协定,新能源技术无法在美国发展壮大就很能说明问题。以新能源产业光伏产业为例,当美国光伏产业发展面临障碍遭受巨大打击的时候,“美国政府无所作为。美国的能源管理部长期被石油和煤炭巨头把持,因此美国两党需要争取的政治、经济资源也集中在这些巨头手中”[47]。虽然美国创新发展仍然有其优势和一定的活力,也出台了一些鼓励创新驱动发展的政策,但由于力量强大的金融资本寡头、军工资本集团以及传统资本的获利模式与创新驱动发展本质上是相冲突的,所以美国实体经济的创新发展受到损害,导致美国创新发展竞争力呈下降趋势[11]。

高铁案例是一个典型,充分暴露了美国创新驱动发展的利益障碍问题。高铁作为一种新型高效的交通技术和交通方式,对美国整体是有利的,大多数美国人也赞成修建高速铁路。但是高铁会损害美国一部分行业和部门资本家的利益(如汽车行业、石油行业、旅馆行业、筑路部门、航空部门等),他们千方百计阻挠在美国修建高铁。尤其美国石油部门的资本家,一直竭力阻止在美国修建高铁。2009年奥巴马政府打算大规模修建高铁,这会大大减少社会对石油的消费,油价会因此下跌,从而终结美国的石油消耗模式。然而这触动了美国石油部门资本家的利益,他们因此积极地反对修建高铁。美国科氏工业等石油巨头花费巨资进行大力游说,致使高铁修建计划阻力重重,结果是奥巴马政府被迫放弃高铁项目。其实,美国每一次高铁计划流产,背后都有科氏集团的影子,他们动用大量资金支持反对铁路项目的政党、扶植有保守倾向的智库、对知识、权力进行掌控和渗透,成功绑架了许多公共议题,成功保住了自己的既得利益,但葬送了美国高铁事业[48]。不仅高铁、太阳能产业,而且其他新技术新产业的命运都是相似的,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的美国,资本家集团控制了国家的经济、政治、舆论权力,一旦某种新技术新产业威胁到相关利益集团的利益,他们就采取行动扼杀这些新技术新产业的发展。

总之,各种利益集团凌驾于国家和人民利益之上,资本既得利益集团对创新驱动发展的强劲阻挠,是美国创新驱动发展受阻的根本原因,也是美国国力走衰的根本原因,美国必将重蹈当年大英帝国的覆辙是有其内在逻辑的。

(三)案例三:我国创新驱动发展遭遇的利益障碍

我国从传统发展转向创新驱动发展也存在利益障碍问题。其一,新技术、新产品、新业态和新模式的推行与普及遭到那些依赖既有技术、产品、业态和模式营生和谋利的人们的阻挠。我国核心技术自主创新的利益激励机制尚不完善,知识产权的保护有待进一步加强,“先进技术自主开发不如买和租”的观念和相应做法曾经严重妨害我国高技术自主创新和整个经济的创新发展转型。一些所谓“贸工技”发展模式的企业,本质上属于低附加值的装配业,这种经营或盈利模式断不可持续,因为其缺乏自主创新能力和意愿,其转向创新驱动发展异常艰难,其发展越来越难以为继。取消互联网购物模式的声音时时泛起。其二,平台资本和“教培资本”一度野蛮生长,严重阻碍创新发展。平台资本通过砸钱获得垄断地位,然后凭借垄断获取滚滚高额利润,这种盈利模式与创新发展无关,反而严重阻碍我国经济的创新驱动发展转型。“教培资本”不仅大量抽取社会公众的资源,更主要的问题是其所谓的“教培教育”严重违背教育教学规律,严重扰乱国家教育秩序,根本不是什么素质教育或创新教育,反而严重戕害儿童和青少年的创新意识和创新素质的养成。其三,让房地产回归本位和健康发展受到土地财政和房地产金融的制约,已经拥有多套住房者(尤其炒房者)阻碍贯彻“房住不炒”原则。解决经济“脱实向虚”问题,有利于社会在实体领域静下心来从事扎实的创新发展,这必须缩减和规范从事虚拟经济活动的人们的利益,以实现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的平衡和良性互动。其四,政府政绩考核体系有待改革和优化,进一步促进与传统粗放发展方式相适应的政绩考核体系转向与创新驱动发展相适应的政绩考核体系,这对行政体制改革提出了新要求。总之,我国深入转向创新驱动发展要触动在传统发展方式下形成的利益格局,阻力和困难不容忽视。

总之,无论昔日的日不落帝国英国的衰落,还是现在霸权国家美国的衰落趋势,都源于其创新动力和能力的衰竭或衰退,源于与传统发展方式相适应的利益势力阻碍创新驱动发展。这是一个普遍规律,是创新驱动发展面临的根本矛盾。中国的创新驱动发展也面临这样的矛盾。问题的差别在于,相较西方资本主义制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在化解这种矛盾上面具有独到的优势。

四、化解创新驱动发展根本矛盾的中国优势

对于今天的美国来说,私人资本寡头的利益与社会大众的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是冲突的,但国家的经济大权和政治大权都操控在资本寡头手中。美国实体经济创新驱动发展取决于创新驱动发展资本与金融寡头及传统资本力量对比和相互博弈的结果,目前看来前景并不乐观。

对于中国来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对于化解创新驱动发展根本矛盾具有独特优势。“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党是最高政治领导力量。”[49]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最大和最根本的优势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中国共产党始终以最广大人民的利益为根本旨归,“中国共产党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与人民休戚与共、生死相依,没有任何自己特殊的利益,从来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团、任何权势团体、任何特权阶层的利益”[50]。这一优势决定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其他优势,包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优势、制度优势、理论优势和文化优势。这使得我国化解创新驱动发展利益障碍的条件要优越得多。具体而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制度、中国共产党以人民为中心的执政理念、中国共产党勇于自我革命的特质、我国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混合型所有制经济等,可确保党和政府的大政方针政策始终以国家和人民根本利益、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为指向,可有效统筹兼顾局部利益与整体利益、当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关系,避免资本主义私有制产生的利益固化问题,有效防止个别利益和局部利益野蛮生长,切实防止个别利益、局部利益和短期利益凌驾于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之上。

中国的上述根本优势充分体现在创新驱动发展问题上。以发展高铁为例,中国发展高铁项目不会受到局部利益和短期利益的羁绊,中国共产党根据国家和人民的整体利益、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做出发展高铁的决策,只要是符合最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事情,党和政府就会下决心推行,而决不会受到各种利益集团左右,这是中国高铁能够快速发展的根本原因所在[48]。党和政府坚持统筹兼顾的方针,凝聚起发展高铁的强大合力。首先,兼顾不同区域发展的需要,不仅在发达地区发展高铁项目,而且在经济较落后的中西部地区大力发展高铁项目,使我国高铁建设惠及了不同地区人民群众,促进了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其次,兼顾整体利益和局部利益,局部利益服从整体利益、地方利益服从国家利益,但也注重兼顾局部和地方利益,重视调动局部和地方的积极性。再次,兼顾长期利益和短期利益,首先坚持短期利益服从长期利益,从短期看修建高铁有可能暂时亏损,但不能仅凭短期是否盈利衡量高铁的价值,更应该考虑修建高铁的长远价值,高铁有利于国家长远发展,能够带动区域经济和产业发展,能够夯实国家发展的后劲;但党和政府同时也重视兼顾短期利益,充分考虑当期财务承受力和当期经济发展需要。总之,党和政府着眼长远和全局谋划高铁项目的发展,坚持统筹兼顾的方针,使中国高铁的发展实现了国家、企业和人民利益的多赢,形成了团结协作、密切配合的局面,汇聚了推动高铁发展的强大合力。其实,不仅高铁项目如此,中国其他高新技术及其产业的发展以及各项公共事业的发展,都是在党和政府集中统一领导下,从国家和人民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出发,有效克服各种困难和利益障碍,实现了高效、高速发展,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中国奇迹。

五、结语

综上,从理论逻辑和历史逻辑的结合点上可以确认,与要素驱动发展相适应的利益格局必然与创新驱动发展相适应的利益格局发生矛盾,这是创新驱动发展过程中的根本矛盾。促进创新驱动发展的根本措施是,突破与传统发展方式相适应的旧利益格局、推动生成和壮大与创新驱动发展相适应的新利益格局。资本主义制度的狭隘性造成了创新驱动发展遭遇难以克服的利益障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有利于化解创新驱动发展的根本矛盾和利益障碍。

创新驱动发展关乎中华民族的未来和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关乎强国建设和民族复兴大业。由于中国共产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定向,一切阻碍创新驱动发展的体制机制和利益藩篱都一定要被突破,也一定会被突破。这就是中国在创新驱动发展方面的根本优势。只要中国共产党始终保持自我革命的特质,并不断以党的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命,则必然永远保持中国优势,中国前进步伐永远不会被既得利益集团羁绊。只有始终保持中国在创新驱动发展方面的优势,并充分发挥这一优势,才能不断有效化解创新驱动发展中的利益矛盾和利益障碍,促进我国创新驱动发展和高质量发展不断攀登新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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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undamental contradiction of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and China's advantage

Zhan Hongwei Zhang Xin

(CollegeofMarxism, 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67)

Abstract: Essentially,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productive forces and production relations is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the old interest pattern and the new interest pattern. And then, the interest pattern associated with factor-driven development will inevitably conflict with the interest pattern associated with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which is the fundamental contradiction in the process of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The measure to resolve this fundamental contradiction lies in breaking through the old interest patternsassociated with the traditional development approach, promoting the creation and growth of new interest patterns consistent with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We should fully use the advantages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to eliminate theinterest barriers which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meets with.

Key Words: Perspective of interests; Fundamental contradiction;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China’s advant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