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本溯源:《三国演义》英译底本考

2024-08-22 00:00:00陈永江
美与时代·下 2024年7期
关键词:底本三国演义

摘" 要:1925年,《中国科学美术杂志》在第3卷第5~8期连载了4篇题为“THE BATTLE OF RED CLIFF”的英文节译文,译者均为潘子延。然而,学界目前尚未就这几篇译文的底本考辨问题展开讨论。文章以《三国演义》存世原本为参照,分别从字(词)、句两个层面出发,通过五种方法进行考辨,最终判定译文的主要底本为毛宗岗评本,极少部分内容源自嘉靖本。此译文底本问题的厘清有助于深化关于《三国演义》及译者潘子延的翻译研究,同时也希冀学界对译文底本问题给予更多重视与讨论。

关键词:《三国演义》底本;中国科学美术杂志;潘子延;毛宗岗评本;嘉靖本

我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的《三国演义》因其流传甚广,拥有众多版本。这些版本(包括残本)不仅国内有藏,还散藏于世界各地。因此,这部经典之作亦有诸多译本存世,目前已被译为日文、拉丁文、英文、法文、德文、荷兰文、俄文、爱沙尼亚文等十七种语言。最早的《三国演义》外译本是出版于1689-1692年的湖南文山日译本,最早的英译本是载于1820年《亚洲杂志》第一辑卷10及1821版《亚洲杂志》第一辑卷11上的《著名丞相董卓之死》,译者为汤姆斯(Peter Perring Thoms)[1]。

目前,学界有关《三国演义》翻译研究的成果较为丰硕,但一些研究存在结论偏差甚至谬误的情况,部分原因在于学者缺乏版本意识,而该意识的树立,恰对翻译研究至关重要。确定译文底本,不仅能使研究者更加全面准确地分析译者翻译动机、文本选择、译文风格再现以及翻译方法策略的使用等问题,还可避免学者因随意选取某现今主流版本作底本,进而得出张冠李戴、经不起推敲的研究结论。有关《三国演义》底本问题的研究相对较少,但国内学界近年来逐渐意识到译文底本考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郑锦怀认为,中国典籍版本众多,研究者需考察清楚译者到底采用哪种版本的中国典籍作为底本[2]。王金波通过考证《红楼梦》英译本后四十回的底本,指出确定译者所据底本无疑是研究工作的首要步骤,而由于评论者错引原文、乱评译文,导致出现了片面、偏激结论[3]。吴晓芳结合《西游记》英译史和学术史的发展脉络,详述其英译三阶段中的底本问题,并指出确定译文底本有助于正确全面认识译者对小说主旨的理解、译者的翻译动机及翻译策略等问题[4]。王天宇在考辨《骆驼祥子》法译本底本后指出,应树立版本意识,以更加严谨、科学的态度从事翻译研究[5]。国外学界对《三国演义》底本问题略有讨论,如韩国学者崔英俊()在其《三国演义》翻译研究的文章中指出,古籍翻译不能忽略底本研究[6]。基于此,本文对潘子延所译《三国演义》进行底本考辨和判定,在推进相关翻译研究的同时也希冀学界对译文底本问题给予更多重视与讨论。

一、《三国演义》版本

流变史及拟比对底本的选择

元末明初,杂剧作家罗贯中创作了《三国演义》。从版本流变历史来看,它是目前流传时间最久、现存版本最多的章回体长篇小说。国内最早有关《三国演义》版本问题的研究是郑振铎所著《三国志演义的演化》,据他推断,《三国演义》最初的刊本为嘉靖本《三国志通俗演义》,国外学者亦有相似结论。日本学者中川瑜认为,明代30多种《三国演义》刊本均从嘉靖本《三国志通俗演义》发展而来[7]。英国学者魏安指出,目前所知的《三国演义》存世版本有35种之多,最早的两种版本则是嘉靖年间的刊本,即嘉靖本和叶逢春本[8]1。也就是说,嘉靖本以后的诸多版本都以它为祖本,虽然形式上有一定变化,但内容都极为相似。从晚明开始,陆续出现了多种《三国演义》评本,比较著名的有李卓吾评本、钟伯敬评本、李笠翁评本等。到清康熙年间,毛纶、毛宗岗父子在李卓吾评本的基础上编成《四大奇书第一种》,即毛宗岗评点本《三国演义》(以下简称“毛评本”),其问世后不久便雄霸天下,成为《三国演义》通行本。在众多评本中,嘉靖本和李卓吾评本(包含其分支毛评本)出自同一祖本,成为一个版本系统[8]67。我们综合《三国演义》版本流变历史以及潘子延译文发表年代,推定了两个拟比对底本:一个是现存最早,且与李卓吾、毛宗岗评本出自同一祖本的嘉靖年间刊本——嘉靖本;另一个是与潘译文刊载年代最近的清康熙后《三国演义》通行本——毛宗岗评本。

二、潘子延译《三国演义》底本的考辨及判定

一般而言,收集有效证据有助于译文底本的考证,最直接的证据是元文本(metatext),包括译者撰写的前言和后记。除此之外,署名、书名、标题、献词、致谢、参考文献等副文本(paratext)也应给予关注[9]。我们认为,此考辨方法对全译本来说较为适用,但对节译文而言,可能会因上述参考要素的大量缺失而只能从最直接的证据——元文本入手,而本文所考察的潘子延节译《三国演义》就属此种情况。因此,我们将分别从字(词)、句两个层面出发,使用五种方法来进行元文本和两拟比对底本的考辨,最终完成译文底本判定。在此过程中,我们亦论证了不同底本对译本内容、风格等诸多方面所带来的影响,从而说明确定译文底本在翻译研究中的必要性与重要性。

(一)字(词)层面的比对

毛评本的用字相较于嘉靖本而言更为简洁精炼,故事线清晰,主题鲜明。究其原因,毛评本对小说内容进行了大量增删,大到整段情节,小至一字一词。正是这样的字斟句酌,达到了妙笔生花的效果,使读者能从细小之处见真章。本小节即从字(词)之别入手,对比潘译本与两评本的差异,进而看视它们之间的关系。比对过程详见表1①。

如表1所示,潘译本与毛评本和嘉靖本在字(词)层面共有36处不同。其中,潘译本与毛评本有1处不同,与嘉靖本有35处不同。我们将通过三种方法来分析表1中译文与两底本间的这些相异之处,继而确定译文底本。这三种方法分别为:1.通过某评本内容脱漏来判定;2.通过评本间字(词)选用的差异来判定;3.通过译本夹注内容与某评本相应内容是否一致来判定。

第一种方法主要指一些内容在某评本中完全未被呈现,从而可直接进行底本判定。这样的情况共17处,嘉靖本多于毛评本。下面以第1处为例:

潘译本:Then it is evident that the object of the visitor is not to condole.

毛评本:然则鲁肃此来,非为吊丧。

嘉靖本:此非吊丧。

可以看出,毛评本和嘉靖本最大的区别在于“鲁肃”这个角色是否出场。毛评本中的主语“鲁肃”避免了指代不明,引导读者紧跟故事情节发展,从而保证阅读的流畅性。嘉靖本中的主语“鲁肃”出现脱漏,这会导致读者阅读逻辑线断裂,影响阅读。我们从潘译本中可看出,“then”和“the visitor”在毛评本中均可找到对应字词,即使出现了表特指的“the visitor”,读者亦能准确推断其意义指向。潘译本不仅符合英语基本的句式规则和目的语读者的阅读习惯,而且避免出现逻辑裂隙,很好地保证了阅读节奏与接受效果。由此,我们可判定译文底本为毛评本。

第二种方法是指评本间所选用的字(词)有差别,导致主题内容、行文风格以及人物性格、形象刻画等方面出现较大差异,据此亦可直接进行底本判定。我们以第10和第11处为例:

潘译本:The invitation might not be well meant./A banquet was spread.

毛评本:恐其中有诈。/设宴相待。

嘉靖本:其中必诈。/取酒相待。

毛嘉二本的不同之处在于“恐……有……”和“必”“设宴”和“取酒”这两组字(词)的使用,我们可先回视相关故事情节,再行判定。该段讲述的是,关羽认为周瑜之邀有诈,力劝刘备勿去周营,而刘备执意前往。刘抵达后,周瑜假意带帅远迎,行礼请上座,并备酒席相待。毛评本刻画了一个有勇有谋、敬贤礼士的关羽形象和一个表面慷慨大方,实则阴险狠辣的周瑜形象。嘉靖本中,关羽讲话不求策略且冲动武断,周瑜吝啬无远谋。两评本刻画了截然相反的人物形象。潘译本中前一句使用了“might not be”,传递出一种不确定性,这与毛评本为读者营造的气氛相同。就“设宴”和“取酒”这两组词而言,酒仅是宴席中的一个组成部分,二者存在本质上的差异。潘译本中所呈现的“banquet”一词则较为直接地说明了周瑜专设一场宴席来“招待”刘备,体现出他的重视程度和“诚意”。由此,我们判定译文底本为毛评本。

第三种方法是通过译本夹注内容来判断其底本。我们以较为复杂难辨的第5处为例:

潘译本:Ts’ao Ts’ao had erected on the bank of Chang river a magnificent structure, called“Brass Sparrow Tower”(銅雀臺).

毛评本:操于漳河新造一台,名曰铜雀。

嘉靖本:操去漳河边新造一台,名曰铜雀台。

我们先进行两底本内容的比对。“操”即为曹操,译为“Ts’ao Ts’ao”。“于”和“去”实则同义,且译文未作呈现。“边”仅出现在嘉靖本中,且有相应译词“bank”。接着看一个关键也是难辨之处——“铜雀(台)”。嘉靖本比毛评本多一个“台”字,译文中不仅有译词“tower”,还用了夹注“(铜雀台)”。上述三证据均指向同一结论:潘译本与嘉靖本高度一致。然而,笔者通过深入探究,发现这一句译文的底本判定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明了。

我们先讨论“漳河”与“铜雀台”的问题。两评本均提到了这两处,但二者的空间位置关系存在细微差别,故先就此入手进行查考。据史书《三国志》记载,建安十五年(210)冬,作铜雀台[10]。郦道元在《水经注》中有详细记录:魏武又以郡国之旧,引漳流自城西东入,迳铜雀台下,伏流入城东注[11]。从《三国志》和《水经注》的记载可知,铜雀台与漳河确有存在,由曹操于建安十五年(210)命令开始修建铜雀台,后把漳河水引向铜雀台,并使其从铜雀台底部穿流而过。由此可见,毛评本的描述虽略显笼统,但相较于嘉靖本,其描述更接近实际情况。虽然从语言层面来看,潘译本中的“on the bank of...”与嘉靖本一致,但上文的文献查证与论述,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底本内容会对译本产生较为直接和具体的影响。

除方位问题,两底本中的“铜雀(台)”也非常值得关注与讨论。潘子延把“新造一台”译为“had erected... a magnificent structure”,其中“台”字的译词为“structure”,而非“tower”。只有在其本名“铜雀台”出场时才把“台”译为“Tower”,并使用了夹注“(铜雀台)”。从字面来看,这与嘉靖本内容完全吻合。然而,“structure”和“Tower”这两个能指概念实则指涉同一个所指概念“台”。译者这样处理的目的可能是为了避免重复,从而保持毛评本语言简练的特征,而夹注中比毛评本多出的“台”字仅是为了确保建筑物名称的完整度。由此可见,若仅从字(词)层面对这句进行底本判定,结果是显而易见且毋庸置疑的,但通过我们对细节之处的深度挖掘与分析后,之前的判定结果很可能会走向另一面。

以上,我们从字(词)层面比对了潘译本和毛、嘉二底本的不同之处,并以三种不同方法为指导进行深入分析,最终完成底本判定。过程中我们看到,底本判定有时比较简单明确,但有时也存在较为复杂的情况。这种现象警示我们在进行译文底本的判定时,不能仅从字(词)层面入手,而应考虑文本外的诸多因素,同时亦很好地说明了底本判定对翻译研究的基础作用和重要性。

(二)句子层面的比对

毛评本的句子比嘉靖本更为晓畅,人物形象鲜明,且更符合历史背景,读者能明显地感受到毛评本在故事情节的发生发展方面更加通畅连贯。本小节,我们仍采用“找差异、察关系、定底本”的研究思路和方法,从句子层面进行译本和两评本的比对,以此来判定潘译本所参照的底本。过程详见表2。

如表2所示,潘译本与毛评本和嘉靖本的内容存在62处不同。其中,潘译本与嘉靖本有58处不同(含16处嘉靖本中全无的内容),与毛评本有4处不同。就相异之处的分析判定方法而言,表2较表1新增了两种,即通过句序的调整和句类的转换进行底本确认。

首先看表2第一种方法:通过句序的调整来判定译文底本。我们以第21处为例:

潘译本:Liu Pei, one of the present-day heroes, will most probably turn out to be a formidable rival of ours in the future, so I will do my best to weed him out.

毛评本:玄德世之枭雄,不得不除。

嘉靖本:玄德世之枭雄,今若不除之,乃东吴之大患。

我们先来看两底本在内容方面的不同之处。前半部分相同,且译文也无出入。后半部分中“不得不除”和“今若不除之,乃东吴之大患”存在表述上的差异。《三国演义》中的情节是周瑜在鲁肃询问其为何约见刘备时所给出的答复。嘉靖本给读者一种必须将刘备除之而后快的急迫感,容不得半点拖沓,甚至还将内心深处的恐惧感显露无疑。反观毛评本,周瑜仅用四字回答,其主观情绪和态度给读者带去了较小的冲击,“除”刘备的紧迫程度并不强烈,且未交代原因。我们再转向潘子延译文,与嘉靖本较为相似,仅调整了有关周瑜“除去”刘备的因果位置。译文同样首先交代刘备在江湖上的地位,接着呈现他未来发展的一种可能性,继而表明由这种可能性所催生出的应对办法。译者潘子延这种“先交代原因,后道出结果”的安排虽与原句句序不完全一致,但译文的意义传达更合逻辑,句子读起来更为顺畅,同时也复刻了原文中周瑜要除掉刘备的紧迫感以及恐惧感,这与嘉靖本完全一致。

表2第二种方法是通过句类转换来进行译文底本判定。我们以第6处为例:

潘译本:I do not like to tell him without his asking first.

毛评本:彼不问我,我故不言。

嘉靖本:汝不下问于我,吾何言之?

两底本在句类上存在明显区别:毛评本是陈述句,嘉靖本为疑问句。该句主要讲述的是诸葛亮因激怒孙权,在被鲁肃责问时所给出的答语。毛评本所展现的诸葛亮符合我们对他一贯自谦、淡然的性格特点之预设。嘉靖本则刻画了一个说话直爽,言语间存有责怪之意的诸葛亮形象,句尾问号的使用亦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可以见出,两评本不仅在句类上存在显著差异,而且在人物性格刻画、情感表达以及情节展开等方面也各不相同。潘子延译文同样采用了陈述句,且描画了一个泰然自若的诸葛亮形象。故基于句类和句意两个层面的比对分析,这句译文的底本是毛评本。

以上,我们从句子层面比对了潘译本和毛、嘉二底本的不同之处,并用新增的两种方法进行了对底本的深入分析与判定。这两种方法中,句类转换相较句序调整在实际操作中更为简易,因为后者需要透过语言表层来看视元文本与哪个底本在逻辑性和达意等方面一致,方能作出译文底本的合理判定。

(三)底本判定结果的验证

上文呈现了潘译本与毛评本和嘉靖本在字(词)、句两个层面的比对分析,共有98处内容不一致。其中,潘译本有93处内容与嘉靖本不同,有5处与毛评本不同。质言之,潘译本与毛评本的相似率约为95%,与嘉靖本的相似率约为5%。该数据统计结果较为直观地证明潘子延译《三国演义》的底本主要是毛宗岗评本。

我们在前文多次强调元文本与底本之间存在高度复杂性与关联性,加之译者的诗学取向等因素,共同导致译文可能产生更大程度的变异。为防孤证不立,我们用词类的异同来对上文判定结果进行验证。之所以选择从词类角度出发,是因为原作中的名词、数量词、方位词在翻译过程中极少会被改动,即便发生这种情况,也不至于和某一版本完全吻合[12]。通过对98处不同的内容进行二次筛选,我们发现译本与两评本存在多处名词、数量词或方位词之间的不同。表3将就此进行比对,旨在印证上文得出的译文底本研究结论。

通过上述8处比对,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不太容易被译者进行改动的词类包括名词、方(部)位词和数量词三种,以下是详细比对与论述过程:

第一种是名词。表1中的第7和第9处提到了大小乔的名字,潘子延在翻译时对该名字作了夹注“(乔公)、(大乔)、(小乔)”,且均与毛评本中的“乔”字一致,而嘉靖本中该字全作“桥”。该句底本显然为毛评本。

第二种是方(部)位词,如“北兵”“左臂”和“东南风”。表3中第4处是关于三江口周瑜纵火的故事。毛评本中写道“言未绝,弓弦响处,文聘被箭射中左臂,倒在船中”;嘉靖本则是“言未绝,弓弦响,文聘被箭射穿左背,倒在船中”。显而易见,毛嘉二本最大的区别在于对文聘负伤部位的描写,而“左臂”和“左背”分属两个完全不同的身体部位,不至于被混用。潘译本中的译词是“left arm”,这与毛评本中的“左臂”完全一致。

第三种是数量词,最具代表性的是表3第5处,即表2第4处。这句话主要是诸葛亮在向孙权陈述曹操军力,所使用的数量词高达五个。毛评本中分别为“青州军二十万”“又得五六十万”“三四十万”“亦有二三十万”和“不下一百五十万”;嘉靖本中的相应内容依次是“青州军四五十万”“又得兵四五十万”“何止二三十万”“亦有二三十万”和“不下一百五十万”。可以看出,两底本有三处数量词不一致。再看潘译本中相应的译文内容:“two hundred thousand at Tsingchow”“another five or six hundred thousand from…”“the three or four hundred thousand …”“two or three hundred thousand…”和“no less than one million and a half…”很明显,潘译本与毛评本所陈述的内容完全一致。

以上,我们从名词、方位词和数量词这三种词类进行比对和分析,发现均与毛评本的内容一致,从而印证了潘子延译《三国演义》的底本主要为毛评本的研究结论。需要强调的是,这三类词所具有的高稳定性致使翻译活动的复杂性所构建的干扰空间被消解,对底本判定产生的影响微乎其微,故能较为可信地完成对研究结论的验证。

三、结语

本文以《中国科学美术杂志》1925年第3卷第5~8期中由潘子延所译4篇《三国演义》英文节译文为主要研究对象,从字(词)和句两个层面,通过五种具体研究方法,对译文底本进行了考辨和判定。根据比对后的数据以及用特殊词类进行的验证,我们认为这4篇《三国演义》英文节译文的底本主要为毛宗岗评本,极少部分内容来自嘉靖本。与此同时,我们从译文底本考辨过程中看到了较为复杂的判定情况,这恰好证明底本的不同必然会导致译本在主题内容、阅读节奏、读者接受效果和艺术表现形式等诸多方面发生变异,继而直接影响翻译研究的方向与结论。

对此译文底本问题的厘清,有助于学界对《三国演义》及译者潘子延翻译研究的进一步深化,亦让我们清楚地认识到原作版本对翻译研究产生的诸多影响以及树立版本意识在翻译研究中的重要性。以此,我们希冀学界能够对译文底本问题给予更多重视与讨论,从而助力翻译研究产出更为准确全面的研究结论。

注释:

① 表1、2说明:两表格以潘子延译本为主,与毛、嘉评本进行比对。评本中标下划线的内容代表与译文内容相似;标“无”说明评本不包含译文中相应的内容。同时,全文的比对内容达98处,囿于篇幅限制,只呈现其中一部分,感兴趣的读者可联系我们获取完整内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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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齐风华.也谈哈斯宝《新译红楼梦》翻译底本问题[J].红楼梦学刊,2019(5):236-262.

作者简介:陈永江,复旦大学中文系博士研究生,河西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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