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抓新一轮“以旧换新”政策机遇 加快推动消费和生产领域提质增效

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四次会议明确提出“加快产品更新换代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要鼓励引导新一轮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通过了《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并正式印发，新一轮“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启动实施，对甘肃省扩大投资和提振消费带来重大政策机遇。

一、新一轮“以旧换新”新在哪里？

我国上一轮“以旧换新”政策主要以家电、汽车等大件耐用品全民普及为目标，主要解决“有没有”的问题。而新一轮“以旧换新”处于耐用品需求升级阶段，重点聚焦消费品换新、升级的需要，主要解决“好不好”的问题，是我国当前更大力度、更深层次、更强效应的扩内需之举，在投资端、生产端、消费端均能产生较强带动作用，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以“扩内需”为前提助推消费“提质”。从政策设计的周期性看，2009-2011年，我国开启第一轮家电“以旧换新”，累计拨付补贴资金约300亿元，带动五大类家电销售9248万台，拉动直接消费3420多亿元，有效刺激了“从无到有”的消费需求，家用电器和汽车在乡村得到较大普及。经过十几年的发展，我国汽车和家电市场已从单纯的“增量时代”进入到“增量和存量并重时代”，耐用消费品迭代更新较快，但居民消费升级步伐明显滞后于产品升级步伐，过去的产品功能已与当前居民生活需求不相匹配。2023年，我国汽车保有量约3.4亿辆，冰箱、洗衣机、空调等主要品类家电保有量超过30亿台，随着大部分产品使用寿命缩减，耐用消费品更新需求开始进入集中释放阶段。此次“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旨在刺激“从有到优”的消费潜力释放，鼓励新能源汽车、低能耗空调、智能家居等符合当前消费水平和消费习惯的产品更广泛地进入民众生活。

二是以“提标准”为牵引推动设备“换新”。此次设备换新将更好地发挥能耗、排放、技术等标准的牵引作用，通过政策组合，将产品质量安全、节能降耗标准、智能化发展水平及环保品质等方面的技术指标细化实化，推动相关行业生产设备适应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和数字化发展趋势，在市场消费引导下淘汰落后产能，带动产业链的升级。近期，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门印发了《重点用能产品设备能效先进水平、节能水平和准入水平（2024年版）》，将用能产品设备能效水平划分为先进水平、节能水平、准入水平三档，进一步规范产品双碳创新和供给规律，依法依规淘汰不达标设备。据国家发改委测算，基于技术改造升级和设备更新市场规模将超过每年5万亿。

从经济学角度看，设备投资周期与经济周期波动高度契合，经济周期理论中能够反映设备投资规律的“朱格拉周期”理论提出：由于存在磨损折旧、技术替代等因素，机器设备往往存在一定的更新周期，当机器设备开始大量更新换代，固定资产投资将大幅增加，推动经济进入繁荣期，而后随着设备更新完成，固定资产投资回落，经济周期将转为衰退，一般一个周期为7-10年，识别这一周期的重要指标为设备投资增速或者设备投资占GDP比重。21世纪世界大致同步经历了两轮朱格拉周期（2001-2009年，2009年至今）（图1）。目前处于第2轮周期触底结束的时间点，第2轮全球周期在2009年至2015年呈上升曲线，2016年设备投资占GDP比重到达高点，各国设备投资增速开始下降，虽然在2017年有所反弹但在2018年后再次回落至今。我国在2002年开始第1轮朱格拉周期，制造业崛起壮大，成为制造业大国，2010年设备投资占GDP比重到顶，设备投资增速下滑幅度增大，到2011年触底，然后开始了第2轮朱格拉周期。在第2轮朱格拉周期中，高新技术产业和现代服务业迅速发展并且设备更换需求增大，第三产业比重逐渐超越第二产业比重。2015年，设备投资占GDP比重到顶，设备置换增速下降。可见，我国目前正处于上一轮朱格拉周期结束，即将开启新一轮周期的阶段，此次设备换新政策的出台与设备更新大周期基本一致，《行动方案》中明确“到2027年，工业、农业、建筑、交通、教育、文旅、医疗等领域设备投资规模较2023年增长25％以上。”符合经济运行规律，有望推动新一轮固定资产投资快速增长。

三是以“大换新”为驱动构建产业“循环”。新一轮“以旧换新”重点提及了回收利用环节，提出落实全面节约战略，抓紧建立健全回收利用体系，促进废旧装备再制造，提升资源循环利用水平。通过支持鼓励大规模设备更新，加快构建可再生资源循环利用体系，建立“生产－回收－再生产”的产业循环，不仅可以全面提升废旧设备和消费品循环利用效率，促进循环经济发展，而且还可极大减少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能够大幅提高国民经济循环质量和水平。据有关行业协会统计，2023年我国废旧家电回收总量达450万吨，但目前通过正规渠道实现环保拆解和再回收的比例仅占20％左右，如按照《行动方案》“废旧家电回收量较2023年增长30％”计算，到2027年，全国废旧家电回收总量当年要超过585万吨，增量空间较为显著，经济价值也有望随着正规渠道建立健全而抬升。近期，商务部等9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健全废旧家电家具等再生资源回收体系的通知》，提出到2025年在全国范围内建设一批废旧家电家具等再生资源回收体系典型城市，培育一批资源回收龙头企业，推广一批典型经验模式，形成一批政策法规标准，也为发展循环经济提供了政策支撑。

二、新一轮“以旧换新”对甘肃省的政策利好分析

结合甘肃省实际，此轮“以旧换新”政策全面实施后预计将在以下四方面对甘肃省产生政策利好：

一是利好消费市场扩张。2023年，甘肃省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4329.7亿元，增长10.4％，增速位居全国第6位，其中主要拉动指标为餐饮收入（498.6亿元，增长22.7％）、基本生活类商品销售（限额以上单位饮料类、烟酒类等商品零售额分别增长23.9％、18.1％）及出行类商品销售（限额以上单位石油及制品类、汽车类商品零售额分别增长13.1％和15.2％）。从拉动因素分析，餐饮收入主要受疫情转段影响，后续增速将逐步回归正常值，而生活类商品增长主要受价格影响，消费市场规模持续扩大的空间有限。新一轮“以旧换新”消费领域重点产品为汽车、家电等耐用品，政策出台后，预计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带动作用明显。以汽车为例，据统计，截至2023年底，甘肃省机动车保有量648.2万辆，当年新注册登记机动车45.9万辆，其中，新能源汽车保有量仅有9.8万辆，当年新注册4.4万辆。即使抛去当年新增，甘肃省机动车保有量接近600万辆，按《行动方案》“到2027年报废汽车回收量较2023年增加约一倍”的要求计算，全省报废车辆需在当前每年30万辆的基础上保持15％以上的增速，二手车交易要在当前每年8万辆的基础上保持8％以上增速，意味着全省汽车替换消费潜力约在每年40万辆并逐年提高，保守以每辆汽车换新消费8-15万测算，每年甘肃省仅汽车消费潜力就在320亿-600亿元以上。而从家电消费角度测算，从2009年家电“以旧换新”政府投入带动比看，对消费的拉动效应达到了1：30，考虑当前智能化、绿色化家电价格降低，中端消费品价格承压下降的现实，预计新一轮“以旧换新”政策中家电消费对整体消费带动比可达1：15左右，即1000万政府家电消费奖补投入可拉动社会消费1.5亿元左右，能够有效拉动全省消费市场进—步扩张。

二是利好工业产业增长。此轮设备更新工业领域是重中之重，《行动方案》围绕推进新型工业化，“聚焦钢铁、有色、石化、化工、建材、电力、机械、航空、电子等重点行业，大力推动生产设备、用能设备、发输配电设备等更新和技术改造。”而甘肃省工业产业大多属于基础性、传统性产业，与政策适宜对象高度匹配，且甘肃省企业老旧生产设备存量多，更新潜力大，仅今年全省计划实施“三化”改造重点项目300个以上，此轮设备更新为甘肃省正在推进的工业企业“三化”改造带来了新的政策机遇，可立足自身“三化”改造工作，依托设备更新政策，积极争取项目资金支持，推动一批传统机床车床、矿山设备、高温锅炉换新升级，助力生产效能持续释放，形成甘肃省新一轮基础产业“投资扩产”的工业新增长点。同时，从朱格拉周期变化与路透社CRB商品指数（反映大宗商品价格）变化趋势看，设备投资周期与金属、工业原料等大宗商品现货价格变化趋势契合度较好，即每一轮设备更新往往伴随着工业原材料价格上涨。在新一轮设备更新政策全面实施后，国内设备制造企业对钢铁、有色金属、能源、化学初级制品等产品需求有望上升，一定程度将助推初级产品价格上涨，利好甘肃省工业产业增长。

三是刺好循环产业发展。此轮政策提出建立健全回收利用体系，加强“换新+回收”新模式发展，畅通资源循环的利用链条，为循环产业发展提供了政策机遇。甘肃省属资源型省份，工业产品多以初级产品为主，此次回收利用资源主要涉及钢铁铸件、有色金属、化学制品等，回收产品与甘肃省工业产业体系高度契合，且从回收物流体系建设的经济性上分析，资源回收适宜多点向单点集中，单点集中再加工，再以初级产品形式外销，回收产品物流模式和加工模式都与甘肃省产业结构匹配。2024年1月，商务部等9部门印发《关于健全废旧家电家具等再生资源回收体系的通知》，提到“在全国范围内建设一批废旧家电家具等再生资源回收体系典型城市，培育一批回收龙头企业”。从交通和物流成本看，甘肃省可以依托自身区位优势和产业基础优势，借助此轮政策机遇，围绕机械拆解运输、金属再制造、维修再利用、废弃物处理回收等加快布局循环产业，建设一批资源回收体系典型城市，加快打造以工业产品回收为主导的西北循环产业基地。

四是刺好基础设施更新。此轮政策也一定程度涉及了服务设备更新，更偏向于城建、交通、教育、医疗等实用性社会服务小型基础设施。比如，社会化和公共安防监控产业经历了十多年的普及发展，已进入到“市场存量成熟期”，但“AI安防”“结构化视频数据应用”等新兴业务的普及率还不够高，推动智慧安防、智慧城市、智慧社区管理升级，需要大量的设备更替。比如，2024年我国将开展基础教育扩优提质行动，大力推动数字教育，教育模式逐步向“人工智能+”转型，此前10年的教育信息化采购高峰到期，教学信息化存量市场技术层次与教育模式适配度不高，需要更新教学设备。再比如，《行动方案》明确提出“持续推进城市公交车电动化替代，支持老旧新能源公交车和动力电池更新换代”等等。此类支持鼓励各类服务性基础设施更新的政策导向正在有序释放，可结合城市更新、乡村建设、公安消防及社区养老、教育卫生等行业领域的相关政策，谋划一批换新项目，形成基础设施领域投资的新增量。

三、甘肃省抢抓新一轮“以旧换新”政策的几点建议

一是聚焦“消费”，做好政策衔接。2024年甘肃省《政府工作报告》指出，甘肃省要更大力度释放消费活力，主要是落实扩内需促消费政策措施。抢抓此轮政策机遇，应全面对标国家《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立足甘肃实际，把握当前居民消费“高性价比”偏向性特点，抓紧制定促进汽车、家电等耐用品以旧换新奖补措施，在常态化举办促进汽车、住房、家装家居、电子产品等大宗消费品促销活动的基础上，谋划开展“换新节”“折旧抵现”等活动，支持家电销售企业联合生产企业、回收企业开展以旧换新促销活动，开设线上线下家电以旧换新专区，拉动消费持续快速增长。同时，做好工业领域、城建领域、社会领域政策衔接，整合工业项目“三化”改造与生产设备更新、城建基础设施维护与服务设施换新等政策资金，加快构建甘肃“以旧换新”政策体系。

二是聚焦“循环”，布局产业基地。2023年，甘肃省白银市废弃资源综合利用被认定为全国中小企业特色产业集群，可在此基础上，对照《关于健全废旧家电家具等再生资源回收体系的通知》要求，加大力度培育一批回收利用循环产业集群和再生资源回收体系典型城市，积极推动兰州、天水、酒泉健全资源回收网络，围绕现有产业针对性谋划布局循环利用产业。比如，支持酒泉依托酒泉经开区打造新能源循环产业园区，支持兰州培育家居电器回收利用循环产业园区，支持白银持续建设有色金属综合利用产业集群等。同时，积极探索开展行政事业单位“公物仓”建设，对统一回收平台中经维修可继续使用的办公设备、办公家具，通过“公物仓”以置换、调拨等方式循环使用。

三是聚焦“换新”，推进“三化”改造。提前摸排全省企业设备更新需求，建立“清单库”。围绕甘肃省产业较为集中的新能源装备制造、精细化工、传统石化煤化、生物制药、农机生产制造等行业装备特点，以提高技术、能耗、排放标准为牵引，针对性制定出台支持生产设备换新相应政策，推动重点用能设备能效升级，提高高效节能装备市场占比。以技术创新为目标，结合持续实施制造业创新能力提升、工业新基础能力提升、“专精特新”企业培育提升等“四个行动计划”，以加快工业互联网、工业云、智能服务平台和工业软件等国产化替代、规模化应用为改造重点，围绕开展传统产业“三化”改造和设备规模换新谋划包装项目，积极支持引导矿山开采、金属冶炼、精细化工、装备制造等支柱生产企业设备换新。

四是聚焦“升级”，做实结构调整。实施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根本目的在于推动先进产能比重持续提升。可按照推动新型工业化加快建设现代产业体系的思路，结合耐用消费品升级，积极贯彻落实国务院《关于中西部地区承接产业转移的指导意见》和工信部等十部委《关于促进制造业有序转移的指导意见》，借助新一轮“以旧换新”政策可能带来的耐用消费品巨大市场需求，依托土地、劳动力、能源等生产要素优势，结合“引大引强引头部”行动，加快招引、承接、布局家具生产、纺织工业、涂料合成、小家电制造、数据产业等轻工业产业，持续健全甘肃省产业门类，着力构建“以传统产业为支柱，生产性轻工业为补充，生产性服务业跟进发展”的工业产业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