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之武退秦师》“义”“利”思辨

［摘要］《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 年版 2020 年修订）》设置了“思辨性阅读与表达”这一学习任务群，要求学生：“发展实证、推理、批判与发现能力，增强思维的逻辑性和深刻性，课内阅读篇目中中国古代优秀作品不少于二分之一。” 对文言文提出了新的教学要求。春秋战国时期，许多人失去对人格的坚守，人们对利益的追求更加疯狂，“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性、道德、伦理被湮灭在利益中，因此，利益与礼义伦理成为诸子百家关注的重要方面。以《烛之武退秦师》为例，在核心素养的基础上探讨《烛之武退秦师》的教学价值，有助于以“义”和“利”为主题实施思辨教育。

［关键词］高中语文；文言文；义与利；《烛之武退秦师》

［中图分类号］G633.33"""""""""""" ［文献标志码］A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2020年修订）》对文言文教学提出了要求：“引导学生能够独立研读文本，并提高阅读古代作品的能力。同时，引导学生从多角度思考，表达自己的看法”。这就要求教师在进行文言文教学时充分发挥主导性作用，为学生提供思维发展的平台，培养学生的思辨能力。同时，能够引导学生通过阅读中华传统文化经典作品，积累阅读经验，并组织学生在一定阅读量的基础上，展开交流和讨论，用历史和现代的观念进行审视，表达自己的看法。

一、《烛之武退秦师》的教学价值

在选入语文教科书的篇目中，《烛之武退秦师》既是名篇，也是定篇。文章篇幅虽短，却利用有限的语言表现出丰富的内涵，语言精练，叙事巧妙，表现了极高的说理艺术。在说理过程中，烛之武的人物形象也是文本解读的关键，他在游说过程中展现的个人智慧值得借鉴赏析，而烛之武在国家危难之际摒弃前嫌、勇担重任也是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素材。

（一）在语言建构与应用上

《烛之武退秦师》秉承《左传》的叙事风格，词简意丰，寥寥数笔，将战争的急迫和烛之武的昭昭爱国之心显露无遗。《烛之武退秦师》在选入高中统编教材中的史传文中，篇幅不长，字数适中，但其中涉及诸多文言知识，只有在教学中，扫除字词障碍，才能进一步疏通文义，夯实理解文章深刻内涵的基础。从另一层面而言，文言文学习讲究融会贯通，通过讲解重要文言常识，举一反三，迁移同类型的文言文的自主学习。文章对于实词与虚词的选取上独具匠心，通过对文章“春秋笔法”中的“微言大义”的赏析，让学生感受文言体式散文遣词造句的魅力。

（二）在思维发展与提升上

教材将《烛之武退秦师》归为“思辨性阅读与表达”学习任务群之一，可见其在思维提升上的重要作用。“思辨性阅读与表达”学习任务群旨在引导学生学习思辨性阅读和表达，认清事物的本质，辨别是非、善恶、美丑，提高理性水平。这也正契合了教材中单元导语对本单元学习的要求。《烛之武退秦师》一文中出现的人物众多，虽君臣之间着墨不均，但人物塑造极具特色且形象鲜明。文本出现的诸如佚之狐、郑伯的形象都具有两面性，教师可有意引导学生根据自身已有的认知，敢于质疑历史事件与人物形象，并做出自己的判断与理解，从而培养学生批判性阅读能力。

（三）在审美鉴赏与创作上

烛之武临危受命，以一己之言且不耗费一兵一卒说退秦师，其说辞可谓是精彩纷呈，结合历史背景与地理位置引导学生品析烛之武的外交辞令，领会烛之武的言语智慧。《烛之武退秦师》虽篇幅短小，却将整个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以简洁凝练的语言联结起来，不拖泥带水，且层层叙事具有较强的逻辑性［1］。“春秋笔法”“留白”等高超的叙事技巧的合理运用，能弥补学生在日常习作或文学创作时逻辑错误、技巧匮乏的欠缺。

（四）在文化传承与理解上

教师可以适机引导学生体悟文本中烛之武身上体现出的“士人精神”，以国家利益为先、不顾个人生命、挺身而出的爱国主义精神深深根植于中华传统美德之中，历经千年岁月越发璀璨［2］。以“惩恶扬善”为叙事目的的《左传》，传递着作者对历史的评价。《烛之武退秦师》中多处提及“礼”，探究“礼”在春秋时期的文化内涵以及对比“礼”在现代社会的意义，促使学生从优秀文本中汲取营养，深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理解。

二、《烛之武退秦师》“义”“利”思辨

（一）国家大义，个人小利

《烛之武退秦师》中，烛之武以一己之力，凭借对时局的洞若观火和过人的辩才，终于使郑国免于灭亡，其临危不惧、解除国难的精神以及能言善辩的杰出外交才能，为人赞叹。全文形象鲜明，语言优美，层次分明、组织严密，说理透彻、逻辑有力。

烛之武说服秦伯时提到：“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越国以鄙远，君知其难也。焉用亡郑以陪邻？邻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且君尝为晋君赐矣，许君焦、瑕，朝济而夕设版焉，君之所知也。”烛之武从地理位置、历史恩怨等方面分析了“亡郑”对秦国无益，从而成功说服秦伯退兵［3］。

国家大义与个人小利是相互联系的。当国家面临危难时，个人的利益应当服从国家的利益。烛之武在说服秦伯时，没有过分强调个人利益，而是以国家大义为重，最终成功化解了郑国的危机。

（二）精于叙事，“义”融于中

首先，文章中的“义”体现在烛之武的行为上。烛之武是郑国的一位官员，他在面对秦、晋联军的进攻时，并没有选择逃跑或者投降，而是决定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来保卫自己的国家。他先是向秦军提出了一个看似荒谬的要求，要求秦军先攻打晋军（秦伯说，与郑人盟。使杞子、逢孙、杨孙戍之，乃还）。秦军在听到这个要求后，感到非常惊讶，但也没有拒绝，而是同意了烛之武的要求。随后，烛之武利用这个机会，在晋军的后方制造了混乱，成功地击退了秦军。在这个过程中，烛之武展现出了高尚的品德和坚定的信念，个人行为充满了“义”的精神。

其次，文章中的“义”还体现在烛之武的思辨上。在面对秦军的进攻时，烛之武并没有盲目地采取行动，而是冷静地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并提出了自己的策略。秦军虽然强大，但是他们之间存在矛盾和不信任，因此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君亦无所害）。在这个过程中，烛之武展现出了高超的思辨能力和决策能力，他的思考充满了“义”的精神。

（三）工于心计，皆为利往

在《烛之武退秦师》中，烛之武说服秦伯是因为他准确地把握了秦伯的心理，并从秦国的利益角度出发，成功地让秦伯认识到了出兵的利益所在。烛之武从秦晋围郑说起，让秦伯明白攻打郑国对秦国并无好处。攻下郑国，秦国也无法得到太大的利益，反而会因扩张领土带来更多麻烦。烛之武进一步分析晋侯出征的目的在于扩张领土，使秦伯知“焉用亡郑以陪邻？”，如果秦国帮助晋国攻下郑国，晋国会进一步扩张领土，威胁到秦国的利益。郑国存在可以作为秦国与晋国之间的缓冲地带，可以作为秦国向东扩张的跳板——“若舍郑以为东道主，行李之往来”。这样，秦国就能在晋国的扩张中受益，而不需要承担过多的风险和代价。

（四）德礼伦理，义利思辨

《左传》在先秦时期独树一帜，展现的人物众多、形象丰满。以教材中《烛之武退秦师》一文为例，烛之武最初的伦理身份是一个不被君王重用的老臣，未能一展抱负，当君王需要烛之武，烛之武说道：“臣之壮矣，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矣”，这是一个满腹牢骚、失意老臣，这是烛之武的第一重身份。烛之武的第二重伦理身份是郑国使臣，相当于今天的外交官，烛之武从政治舞台的边缘走到中心。使臣是不带武器的家国守护者，语言是刀剑，勇气是盔甲，没有刀光剑影，但少不了唇枪舌战、谋略策划，这是使臣保卫国家的方式。当面临个人利益与国之大义冲突时，伦理身份规定着烛之武要履行的责任与使命。

文中人物的大义选择也值得我们细细品味，烛之武这一人物很值得我们去深入了解。出使秦国，夜缒而出，这是胆识过人的烛之武；舌灿莲花、逻辑严密，这是智慧过人的烛之武。杰出的人物需要历经淘洗，烛之武也同样面临大义选择，但是烛之武身上却展现出了理性的光辉。个人意气还是国之大义？烛之武给我们做出了正确的示范。秦、晋围郑，郑国危在旦夕，佚之狐言对郑伯说：“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烛之武的决定影响着郑国的命运，但此前烛之武不被郑伯重用，郁郁不得志。郑伯重新重用烛之武，烛之武不免发泄早期心存之怨气，“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不得志、满腹憋屈的烛之武先是拒绝郑伯，但是郑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在国家安危面前，个人的利益得失是次要的，最后年迈的烛之武从城墙夜缒而出，可见烛之武心中重国家大义，这是烛之武做出的大义选择，其在做出大义选择的过程中人格也得到了完善。

“烛之武退秦师”的故事最早记载见于《春秋》一书中，有关烛之武劝退秦师的事迹只有一句话：“晋人、秦人围郑。”而《左传》将这件事记录得更加详细，加入烛之武这一人物事迹。文学带有时代使命，战乱四起的时代，只有国家安全，国人才能安心生活，借助这一背景，《左传》重点塑造烛之武这一典型人物形象。郑伯告诉烛之武：“然郑亡，子亦有不利焉。”这是郑伯给烛之武的警示，但这样的警示也给世人敲了警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发生冲突，应以国家利益为重。国家处于危机之中，或是国家灭亡，国人就会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中，失去国人应有的尊严。以南宋朝廷为例，奸臣秦桧为自己的一己之私，以莫须有罪名陷害岳飞，后国家陷入危难之中，金人铁蹄之下，民不聊生，甚至统治者也遭受金人侮辱残害。近代的中国，同样也受到外敌侵略，那是一个风雨如磐的时代，但救国之士前仆后继，因为每个人都明白，国破家亡，百姓将陷入巨大的痛苦。由此可见，《烛之武退秦师》传达的道德教诲是深刻的、具有警示意义的，其伦理内涵与现代意义仍值得我们深入体会。

《烛之武退秦师》一文中，从郑伯与烛之武的谈话中，可知烛之武是一个非常经典的道德榜样，但是郑伯也是一个道德榜样，在教学中容易忽视郑伯这一人物形象，细细分析烛之武为何答应出使秦国，郑伯诚恳的道歉是关键原因之一。君主往往都是高高在上，但是文中的郑伯放下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向烛之武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是难能可贵的。君主是不愿意在臣子面前失去颜面的，如屈原与楚怀王，又如唐太宗与魏征，魏征在劝谏唐太宗时非常谦虚，“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魏征劝谏时自谦愚笨，夸唐太宗圣明。再来看烛之武，推辞并说郑伯未能慧眼识珠，内心有怨，但郑伯以“寡人之过”来回应烛之武，可见郑伯非常明智且理性，这样的君主是为君者的榜样，是领导者的榜样。文中烛之武也是一个典型的道德榜样，烛之武在家国大义的选择中完善了自己，他之前未得重用，但最后并未将个人幽怨带入一腔爱国热情中，选择为国家付出。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未得重用的“烛之武”，但是能否像烛之武一样在大是大非、国家利益之间做出正确的大义选择，这就需要榜样的引导，因此，烛之武的榜样力量在教学中不容忽视。

（五）寻史选材，深化思辨

文言文兼有文学价值与史学价值，其史学价值主要体现在文本中传递的特定时代具有的历史观念，该历史观念随着时代的变迁与现如今人们约定俗成的观念已经发生了变化，因此，教师应该补充文本中特定时代所体现的价值观念相关信息，帮助学生看清历史的本质，深入理解内容，把握正确的历史观念［4］。

教学《烛之武退秦师》时，教材中的“学习提示”中提及：“秦、晋围郑是因为其‘无礼’，晋文公认为进攻秦军是‘不仁’‘不知’‘不武’的，因而被古人赞为‘有礼’。该如何理解这里说的‘礼’？ ”在教学中，教师可以顺着教材提供的思路，引导学生对此展开思辨，提升学生对春秋时期军事、外交活动中的行为准则会有更深入的认识。如针对“秦、晋围郑是因为其‘无礼’”补充《左传·晋文公重耳之亡》《左传·晋楚城濮之战》《孟子·尽心下》中“春秋无义战”的课外材料，从中可以发现“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作为发动战争的导火索未免有些牵强。同时《孟子·尽心下》中“春秋无义战”正是印证了因“礼”而发动战争难免是一个借口罢了。同样，晋文公口中说的“不仁”“不知”“不武”，可以通过观察教材中的《春秋列国形势简图》以及补充课外史实“崤之战”，可以发现晋军驻扎函陵享尽了优势，而并没有顾及秦军要远离国家、越过周和晋、长途跋涉到氾南。若晋国崇尚仁义，应“晋军氾南，秦军函陵”，而此后的“崤之战”也印证了秦国之所以“与郑人盟”还是出于利益的考虑。通过补充一系列的课外资源和教学内容的呈现，可以帮助学生正确认识历史所传递的价值观念，深化思辨的内容。文言文思辨教学不应仅借助教材所传递的内容和学生的原有经验，而是在适当时候补充必要的课外资源，为学生开展思辨性阅读提供更广阔、更深刻的视角，促使学生在文本与课外资源中产生心灵的碰撞，擦出思辨的火花。

综上所述，文言文蕴含着中国五千年的文化精髓，在中国历史中占据着重要的文化地位，其中不仅记录着中国精彩纷呈的历史事件，反映着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还刻画着人生百态以及古代哲人的精神境界，许多优秀的文化作品，成为了传承中华文明的载体。在《烛之武退秦师》思辨教学中，教师不仅要寻思其教学价值，同时也要在“义”和“利”的思辨中，从国家大义出发，分析“义”和“利”在文章中的体现，并就“义”和“利”的伦理价值进行有效的阐述。最后，在教学中教师也要拓展课外资源，提升对文章的实质理解，促进思辨教学，提高学生的思维能力。

［参 考 文 献］

［1］詹丹.解读《烛之武退秦师》的三种思路：逻辑、历史、观念［J］.语文学习，2022（10）.

［2］邵前.《烛之武退秦师》一文的核心素养教学探究［J］.文学教育（下），2023（08）.

［3］陈丽.《烛之武退秦师》中的谏言品析［J］.语数外学习（高中版中旬），2023（09）.

［4］胡平.了解历史语境" 读懂文本真义——以《烛之武退秦师》为例［J］.中学语文，2023（28）.

［作者简介］陈可（1981），男，江苏省郑集高级中学，一级教师，从事高中语文教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