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怡 陆韵
摘 要 场域理论视角下,家庭中儿童节制美德培育面临节制美德场域薄弱化、美德惯习扭曲化、培育资本单一化的困境,需沿着亲子关系结构改善、亲子交往经验积累、亲子教育资本赋能的思路寻求改善,具体实践路径包括协调亲子在场关系结构、重塑儿童日常行为惯习、发挥家庭教育资本优势。
关 键 词 节制美德;场域理论;家庭教育
中图分类号G41
文献编码A
文章编号2095-1183(2024)06-0029-04
①本文系浙江省普通本科高校“十四五”教学改革项目“学科融合·协同创新:新文科背景下地方师范院校小学教育专业人才培养路径探索"(编号:jg20220558)成果之一。
节制美德要求个体对自身的内在情感欲望、外在言行举止把控在一定限度之内。[1]提倡和养成节制美德,是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和谐社会、文明国家的重要举措。在当下物质丰裕时代,社会物质财富不断增长,利益关系更加复杂。对正处于萌芽发展阶段的儿童来说,容易在欲望的放纵中迷失自我。当前学界对于节制美德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伦理学领域,而从家庭教育角度研究节制美德培育的内容相对较少。皮埃尔·布迪厄(Pierre Bourdieu)构建的“场域—惯习—资本”分析框架,有助于从社会结构与人的相互作用角度,剖析家庭中节制美德培育的发生动因和形成机理。为此,本文将基于场域理论视角来分析家庭中儿童节制美德培育的实践困囿,追寻家庭中儿童节制美德培育的出路。
布迪厄基于“场域”“惯习”“资本”三个概念构筑了新的社会实践观,认为场域是按照特定逻辑建成并存在各种客观关系;惯习可以视为定势,是一种经验潜在;资本表现为文化资本、社会资本、经济资本三种类型。家庭中儿童节制美德培育是儿童在家庭场域中,受到主体惯习驱使和各种形式资本影响,实现自身节制美德结构化的过程。基于场域理论,当前家庭中儿童节制美德培育主要面临如下三重困境。
(一)亲子关系结构失衡造成节制美德培育场域薄弱化
中国在现代化进程中,以亲子互动为中心的家庭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研究表明,城市难以提供农民工举家进城所需的公共服务以及福利保障,从而使农民工家庭不得不以离散化的形式在城乡间流动。[2]家庭成员之间由于缺少有效沟通和交流,家长只对儿童学业成绩的显性培育有着“高要求”,但对儿童节制美德的隐性培育存在“低互动”的问题。年轻父母外出务工,无疑让儿童节制美德的培育缺少了关注和指引。心智发育还不成熟的孩子难以建立正确的价值观念并抵御外界的诱惑,一般情况下,当儿童的监护人主要由祖父母来承担时,由于祖辈受教育程度总体上相对较低,常常未能及时意识到节制美德培育的重要性。再加上“隔代亲”的缘故,祖辈大多漠视限制规则甚至放纵满足儿童提出的所有要求。
(二)家长节制榜样缺失引发儿童节制美德惯习扭曲化
家庭中儿童节制美德培育依赖于亲子关系基础上的代际互动,因此父母的不良行为在潜移默化中会对儿童节制美德培育造成不利影响。已有研究表明,父母未加克制的“低头行为”和儿童手机过度依赖行为有因果关系。[3]在儿童面前,父母没有做好节制的榜样,未能克制自身的不良惯习,那么儿童也难以把握节制美德的真谛。家庭中儿童节制美德惯习扭曲,主要由于家庭让其形成了一种错位扭曲的性情倾向。例如,母亲情绪调节困难会导致儿童表现出过度反应和无规律的情绪调节模式,而父亲则会使儿童表现出有关情绪外化问题。[4]父母情感处于不稳定状态,会让儿童从小形塑非理性观念。在家庭场域当中,父母是儿童最主要的参照模板,父母放纵自身的欲望,儿童作为未成年人就会“刻板学习”。
(三)教育投资功利导致儿童节制美德培育资本单一化
长期以来,我国家长在教育投资方面更注重儿童学业成绩而忽视其节制美德培育。虽然当前国家出台“双减”政策,欲缓解学生的学业压力,减少家庭的教育支出,但是应试教育的“饥饿逻辑”仍然存在,造成智力投资过滥而德育投资不足。有研究表明,家长更关注儿童未来生存,更倾向于以管理代替德育。当儿童将哭闹作为达成愿望的手段时,父母常常未能采取合理教育措施,而一味进行单一乏味的说教,甚至恶化为亲子互斥。于是,儿童节制美德培育资本在家庭教育投资中成为薄弱的一环。
针对家庭中儿童节制美德培育存在的问题,通过“场域—惯习—资本”形成培育路径,构建起节制美德培育体系,能够促使儿童获得更好的发展。
(一)依托亲子关系结构改善,凝聚节制美德场域合力
构建和谐亲子关系结构有利于家庭场域中儿童节制美德培育。在节制美德培育过程中,存在着时空分离抑或只是停留在心理意识层面所形成的疏离型亲子关系。家庭成员应该关注亲子沟通以及家庭德育,进而转向构建亲密型亲子关系,通过教化约束儿童的破坏性欲望。布迪厄表示,场域可以看作一种游戏。家庭成员在场参与“游戏”,通过活动对儿童进行理性规范,推进和谐亲子关系形成,能够增强儿童节制美德培育场域的力量。
(二)凭借亲子交往经验积累,塑造节制美德行为惯习
家庭成员的惯习可以形塑积极主动的行动者,同理,也能够培育具有节制美德的儿童。儿童正是通过家庭才接触到文化,并通过亲子互动形成行为准则与价值观等。[5]家庭成员经由亲子互动规则建立,使儿童慢慢认知、理解、沉淀节制美德惯习。将节制美德惯习作为目标,通过葆有亲密关系的亲子互动来培育儿童节制美德是最现实的路径。
(三)通过亲子教育资本赋能,创生节制美德培育资本
把握家庭教育场域中的资本特性,对于主导家庭教育走向具有建设性意义。由于代际间差异难以改变,父母具有持续学习、补齐短板的意识并将其付诸行动才是关键。这就需要父母对子女的信息进行优化,策略性地引导儿童参与资本管理。同时,父母需要拓宽资本获取渠道,运用多样化的资本形式,帮助儿童对切身领会节制美德的意蕴,触发儿童的节制情感共鸣。
(一)协调亲子在场关系结构,由“身体缺场”转向“良性互动”
1. 洞悉“共同成长”,彰显家庭亲子互动生活育人场域。父母可以把“共同成长”的亲子互动看作儿童与成人在“文化场域”的相遇。在“共依存”亲子互动状态中,子女依赖,父母溺爱,从而使得儿童无法自立自强。对此,儿童可以分享自己的文化观念,父母予以指导对惜物等优秀传统文化进行强化。家庭教育应当重视儿童的“生命体验”,[6]这意味着父母对自身以及孩子的不文明行为需予以惩戒,让孩子在亲身经历中感悟外在约束力。而父母作为孩子的榜样,也需要恪尽职守。这种新型的节制美德双向互通,更多体现为生活沟通与共同进步。
2. 增强“亲代在位”,回归具身性节制美德培育情境。对于儿童来说,涉身的、具身的节制美德观念更容易引起兴趣和认知,反之则不容易被儿童所理解和吸收进而转化为行动。这就意味着回归具身性育人本位是节制美德培育的关键所在。首先,父母应该增加积极陪伴孩子的时间,提高亲子沟通交流的质量。“亲代在位”的核心要素,来源于父母记忆中的真实体验,以及现实中的远距离亲子互动。父母应当传递儿童学会爱家人、有同理心的理念。让儿童懂得在相应的场合为他人着想,克制并选择适当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其次,营造节制美德培育情境,强化儿童具身体验。所谓具身,就是把身体由教育与教学的“边缘”提升到“中心”地位。[7]儿童节制美德培育不仅是通过口头言语教育,还应当在情境中展开。具身性节制美德培育情境的营造,要以儿童认知结构、思维方式为中心,对有价值的信息进行整合。比如,父母可以通过动画等直观的途径让儿童懂得在公共场合随意哭闹的问题,进而让儿童体会在真实情境中随意行为给第三方带来的不适感。
(二)重塑儿童日常行为惯习,由“放纵扭曲”转向“理性节制”
1. 重视“节制互律”,建立家庭规则和相互监督制度。一方面,通过建立规则塑造人的意识。家长自身要先有节制意识并且进行自我管理。儿童总是喜欢即时性满足,然而一味地顺从容易导致成年对儿童的放纵。家长可以通过“延迟满足”的规则方式来锻炼儿童的忍耐力,协同孩子一起理解并建立起正确的价值观和严谨的行为准则,让儿童懂得正确把控欲望,聚焦于长远的目标,从而克制眼前利益的诱惑。另一方面,强调节制互律,家长和孩子对彼此的责任进行评估和反馈。家长通过塑造自身节制榜样来影响儿童形成节制惯习,儿童督促家长恪守自身示范作用,由此形成一个节制闭环。家长可以激励儿童积极参与家庭事务,在提高儿童责任感和自我管理能力的同时,达成与儿童的互相监督。父母言传身教,能够将抽象的节制内涵具象化,儿童也可以从中受到深刻的启迪。
2. 把握“节制共识”,形成良性家风和“节制实践感”。家庭中参与儿童节制美德培育的主体不只父母,还包括祖辈或者其他亲属。各个教育主体之间应当达成“节制共识”。一方面,教育者们需要统一节制美德的概念,以便对儿童的观念和行为产生结构性制约。比如,家庭成员可定期开展家庭会议并且制定规范,倡导进行自我管理和自我监督,从而重新构建良性家风。当良性家风的形成与节制美德的培育越趋于同步,家庭成员就愈发认同节制美德的价值。另一方面,提升良性“节制实践感”。“实践感”主要是指面临选择时不用通过有意识的选择就可以进行选择的感觉。[8]而“节制实践感”则是下意识做出的节制行为。比如,儿童乃至成年人都会赖床,这就是缺乏理性,需要使欲望服从理性。节制要求个体能够做出适当的选择,这意味着家庭成员需要培养儿童的选择能力,给予儿童理性的指导并且符合适度原则。在家庭场域节制实践感的推动下,节制美德的培育既要内化为稳定的精神追求,又可外化为自觉的行为实践。
(三)发挥家庭教育资本优势,由“单一说教”转向“多维节制”
1. 借力“数字资本”,催生数字化育人模式。其一,家长利用数字化资源提升自我学习、研修和创新能力。儿童的心智尚未成熟,对于网络空间中的内容难以保证完全自控。家长可以通过树立积极健康的数字数学素养,审慎监管网络环境,正确引导儿童节制使用上网时间并且防范潜在的网络风险。其二,家长可以创新节制美德育人模式。家长与儿童一起利用信息技术,让儿童通过虚实结合的方式,具象化地感受由古至今的节制观念。在儿童了解古人日常礼节要求的文化知识时,可通过AI“穿越”的方式让儿童体会约束感。比如古人会在腰间佩戴玉佩从而限制跨步的大小,由此通过知识迁移,使儿童懂得将情感和欲望控制的适当的“度”。
2. 深化“三向互通”,凝聚校家社育人合力。目前,世界各国都十分重视校家社协同育人机制的构建,并且最终上升为政策、法案。家庭与社会中其他家庭、人、事、物发生的交往,都可能对家庭中儿童节制美德培育产生显著影响。一方面,深化家长参与。基于主客观原因,家长难免存在对儿童节制美德培育实质性参与不足的问题。可从日常活动入手,要求家长让儿童明白各种资源来之不易,并且以感恩之心予以使用,引导儿童由外部被动制约转向内部自觉节制。另一方面,强调“三向互通”。所谓“三向互通”也可称为“代际闭合”,即“父母在家庭内部与子女的交流以及在家庭外部与教师和其他家长的联系”[9]。校家社三方可以利用现代信息技术,从而实现线上线下对儿童节制美德发展的多方关注。学校可设置校规、班规、举办节制主题活动,引导儿童掌控自身情感并评估行为发展趋势,帮助儿童找到合适的方式去抒发负面情感。家长可凭借现有社会资本,引导儿童在校节制行为的延续,与其他家庭一起参与义工志愿活动,以此深化儿童对节制美德的理解。通过校家社三方之间所凝聚的节制合力,能够实现三方协同育人,打破时间、空间上的局限。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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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徐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