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翔
《笑林广记》有则《屁颂》,有一个秀才死后去见阎王,自称饱学之士,博古通今。阎王偶放一屁,秀才随即做了篇颂屁的文章毕恭毕敬地上前恭维道:“伏惟大王,高耸金臀,洪宣宝屁,依稀乎丝竹之声,仿佛乎麝兰之气。臣立下风,不胜馨香之至。”
译成白话就是:“啊!大王高高耸起金屁股,一股九阳神气直透丹田,气贯长虹,放了一个宝贵的响屁,像乐曲般悦耳动听,像兰花般香味沁鼻,令闻者无不心驰神往、心花怒放、心悦诚服、沁人心脾。微臣有幸立于宝屁的下风,真受用啊!”《屁颂》可谓尽得拍马屁之精髓,阎王听了大喜,命赐酒宴,准予返回阳界十二年,到期自来报到,不消鬼卒勾引。
逢迎拍马,是古代人际关系中的常见现象,也是中国古代政治斗争中经常运用的权术之一。古代官场之中,拍马者为了达到一定的目的,采用不正常的手法,奉承巴结,吹捧讨好,以博取被拍者的好感和欢心,不精通此道者就会四处碰壁,走投无路。这一丑恶行径,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可谓蔓延甚广,流祸甚远。
明天启年间,魏忠贤执掌国柄,朝野道德沦丧,无耻之风盛行,各级官员对魏极尽逢迎拍马之能事,丑态百出。礼部尚书顾秉谦,为了升官,不顾自己70高龄,甚至比魏忠贤还大18岁,带着儿子登门拜访魏,说:“我希望认您做父亲,但又怕您觉得我年纪大嫌弃我,请求让我的儿子给您做孙子吧!”后来顾秉谦官至首辅。
对于那些手里没有多少资源的人,要拍马,自然处于先天劣势,而要想在方法上“创新”,所以只能比拼谁更下作、谁更无耻。国子监学生陆万龄无权无势,没有什么孝敬魏公公的本钱,只能尽一个书生最大的能耐,向被魏公公玩于股掌的皇帝上书。当时上书的人太多,如果奏章平平无奇,自然不会引起重视。那么奏疏必须在创意上求新。陆万龄在奏疏中请求让魏忠贤配享孔子,魏父配享孔子之父,在国子监西侧为魏忠贤建生祠。其理由是:“督厂魏忠贤提不世之贞心,作一朝之干断,批丹开导。”“驱蔓延之邪党,复重光之圣学,其功不在孟子之下。”把一个大字不识的阉奴比喻成亚圣孟子,其无耻指数实在太高。
民间有句俗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自古以来,“马屁文化”以其独特的生存能力在中国复杂多变的历史进程中繁衍生息,发展成为社会大毒瘤,对吏治官风起过非常恶劣的腐蚀作用,加剧了中国古代封建政权的腐败,恶化了社会风气。
按说,现在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新社会,人人平等,权为民所有,利为民所谋,都是为人民服务,逢迎拍马应该没有市场了。可是,总有极少数在官场经营的人,完全不顾自己的职责和义务,整天一门心思明目张胆媚上,大庭广众面前极尽赞美之词、效忠之心。
究其原因,正是个别官本位思想严重的人占据了高位。这些人眼中只有权势和利益,任人唯亲,时刻不忘抖自己的威风。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那些想向上爬的人热衷走“上层路线”,奉上甜言蜜语,极尽谄媚之能事。于是,逢迎拍马成为小人的护身符。有因会拍马屁而平步青云的“优者”,必然就会有因不会拍马屁而江河日下的“劣者”。如不杜绝马屁文化,长此以往,势必会对正常的升迁程序造成负面影响。
官场拍马风是腐败的催化剂,败坏了党风、官风、政风,损害了公众利益,带坏了社会风气。此等歪风必刹,刹住献媚者的攀高枝的欲望,刹住官员官本位思想的滋长。对马屁文化说不,切实树立人人平等的真理信念,进一步加强权力监督,让官员背后的权力公开化,让群众参与监督,让社会透视权力,断绝一切利益互通的渠道,那么“马屁文化”退出历史舞台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