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侯外庐主编的《中国思想通史》是学界最早以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研究中国思想资料的著述,曾长期引领中国学术思想的发展。不过,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一些学者开始提出《中国思想通史》不应该预设一个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框架。但古往今来的学者研究思想史或哲学史皆会预设理论框架。而且以今日视角看,《中国思想通史》仍然具备知识的“含金量”和理论的“含金量”,有着广泛的社会影响力。这种“含金量”虽然受限于当时的历史条件,但也具备历久弥新的永恒性。另外,通过文本细读我们可以发现,《中国思想通史》对唯物、唯心分析工具的使用是严格把握分寸、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不能将唯物、唯心分析工具泛化、绝对化的错误归咎于《中国思想通史》所开创的学术范式上。
[关键词] 侯外庐;《中国思想通史》;范式;学术价值
[中图分类号] B223.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1763(2024)03-0020-05
How to View the General History of Chinese Thought Edited by Hou Wailu?
JIANG Guanghui
(Yuelu Academy,Hunan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2,China)
Abstract:The General History of China Thought, edited by Hou Wailu, is the earliest work to study Chinas ideological materials from the standpoint, viewpoint and methods of Marxism, which has led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s academic thought for a long time. However, after the 1990s, some scholars began to propose that the General History of Chinese Thought should not presuppose a Marxist theoretical framework. Scholars have always presupposed a theoretical framework when studying the history of thought or philosophy. From todays perspective, the General History of Chinese Thought has the value of knowledge and theory, and has extensive social influence. Although this value is limited by the historical conditions at that time, it also has timeless eternity. In addition, we found that the use of materialism and idealism in the General History of Chinese Thought is strictly measured and analyzed in detail. The errors of generalization and absolutization of materialism and idealism cannot be attributed to the academic paradigm created by the General History of Chinese Thought.
Key words: Hou Wailu; General History of Chinese Thought; paradigm; academic value
一 引 言
侯外庐先生一生勤于笔耕,著作等身,近年张岂之主持汇编的《侯外庐著作与思想研究》有33卷之多
其中侯外庐先生的著作(含影印本)共有31卷,学界关于侯外庐思想研究的成果有2卷。具体见张岂之主编《侯外庐著作与思想研究》,长春:长春出版社,2016年。。而其最著名的著作有《中国古代社会史论》《中国封建社会史论》《中国思想通史》等,后者尤为中外学者所重视,是中国思想史(中国哲学史)研究的重要参考书。
《中国思想通史》是学界最早以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研究中国思想资料的著述,在20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的整整三十年(除去“文化大革命”十年)中引领了中国学术思想的发展。不过自20世纪90年代以后,随着改革开放,学术思想呈现多元化的发展趋势,学术界关于中国思想史和中国哲学史的研究也出现了多种探索的路径。这时学术界出现这样一种意见,其大致意思是:研究思想史(包括哲学史)不应该预设一个理论框架,一些学者甚至这样认为,侯先生主编的《中国思想通史》具有重要的学术参考价值,只是其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框架已经过时。去掉这个理论框架,其资料的搜集与分析仍然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可是若这样处理,那便不是侯外庐的学术思想了。
首先,研究思想史或哲学史,应该不应该有理论框架?
我们回顾历史,朱熹以“天理论”为理论框架,解释儒家经典,评论历史事件,写出《四书章句集注》和《资治通鉴纲目》等一系列著作。杨简以心学理论为框架,解释《周易》和《诗经》,黄宗羲以“心无本体,功力所至,即其本体”[1]379的工夫论为理论框架编纂《明儒学案》,谭嗣同引进西方的“以太”说为理论框架建构他的仁学理论,说明古代和近代学人整理和研究学术思想,都是有理论框架的。
到了现代,胡适以杜威等人的西方实用主义为理论框架撰写《中国哲学史大纲》;冯友兰以摩尔、罗素等人的西方新实在论为理论框架撰写《中国哲学史》和《贞元六书》,倡导“新理学”;贺麟以柏格森直觉主义为理论框架建构“新心学”;侯外庐则以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论为理论框架主编《中国思想通史》。他们都在为各自所预想的社会前景通过讲述中国哲学提供一种思想利器。所以,问题不在于研究和撰写中国思想史或哲学史应不应该有理论框架,而在于什么样的理论框架更好。
杜威、摩尔、罗素、柏格森、马克思等人都是西方人。不同的是,马克思是为全世界的劳苦大众的利益发声的。中国共产党选择信仰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共产党领导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建立新中国之后,马克思主义理论成了国家意识形态。在这种历史背景下,侯外庐及其合作者在20世纪40年代中期开始的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研究和编撰的《中国思想通史》成了一面旗帜。
二 《中国思想通史》的“含金量”
评价一部著作的学术价值,要看这部学术著作本身的“含金量”。这个“含金量”至少包含以下三个方面:一是知识“含金量”,二是理论“含金量”,三是社会影响力。这种“含金量”虽然受限于当时的历史条件,但也应具有历久弥新的永恒性。
一部著作知识的“含金量”和理论的“含金量”,可以通过著作本身的分析来得出,但这样做,工作量相当浩大。限于篇幅,我们采用一个简单的方法,即从作者(主编者)的知识和理论的素养优势与其他学者的对比来得出。
一是知识“含金量”的优势。侯先生原名侯玉枢,少年时从私塾老师读经诵经,到了十三岁时读完四书五经,把子曰诗云之类背得滚瓜烂熟,由此奠定了扎实的国学基础,以至后来能驾轻就熟地研究先秦各种学术。就此点而言,民国时期的国学大家都有类似的经历和能力。但后来新式学者则很难做到这一点了。
二是理论“含金量”的优势。侯先生于1923年,即他二十岁的时候,考上北京法政大学,又考上北京师范大学,同时在这两个大学上课。在课余阅读中,他对哲学兴趣最高,西欧的人文主义、德国的古典哲学,都是他研读的内容,并在此时接触到马克思主义学说。1924年,侯外庐由同乡好友介绍在北平认识李大钊,以后两年间多次拜访李大钊。李大钊多次谈到马克思的《资本论》,抱憾中国还没有一部较完整的译本。1927年侯先生赴法勤工俭学,目的就是要在那里翻译《资本论》。侯先生那时已懂德文、英文、法文、日文,翻译《资本论》时参照了这四种语言的《资本论》译本。为了了解《资本论》的背景知识,他补读了黑格尔、费尔巴哈、康德、亚当·斯密、西斯蒙第、李嘉图等人的著作。1930年他回国后继续翻译《资本论》,在北平他结识了中法大学教授王思华,与王思华一起合作翻译《资本论》,并于1932年完成了《资本论》第一卷上、中、下册的翻译,同年上册出版。1936年,用玉枢(侯外庐)、慎铭(王思华)署名的《资本论》第一卷全本出版。这是《资本论》第一卷全本的第一个中译本。1938年,郭大力、王亚南合作翻译的《资本论》全三卷中译本在上海出版。由于当时信息闭塞不通,侯外庐与王思华并不知道郭大力与王亚南同时也在翻译《资本论》。所以,在1938年侯外庐与王思华完成《资本论》三卷全译本准备出版,但被告知郭大力和王亚南翻译的《资本论》三卷全译本已经出版时,他们就打消了出版自己翻译的《资本论》全译本的念头。
侯外庐于1928至1938年翻译《资本论》,以及研究西方哲学、政治经济学的经历,使他奠定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坚实基础,这在当时的学人中,尤其是研究中国历史的学人中是少之又少的。与他有同等功力的郭大力在1953年担任中央党校政治经济学教研室主任;王亚南于1950年担任厦门大学校长。他们二人学术兴趣都在政治经济学上。而侯外庐的学术兴趣则在中国通史和思想史上。他早年背诵经典和十年钻研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经历,便成为他在中国历史学和思想史研究上的独特优势。所以在20世纪40年代、50年代,中国思想史(包括中国哲学史)领域,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广度和深度方面,无有出其右者。而这正是当时侯外庐主编《中国思想通史》的主体条件,也是其后在中国思想史(中国哲学史)领域独领风骚的根本原因。
三是社会影响力。《中国思想通史》最初的写作动因是针对商务印书馆王云五主编的《大学丛书》中一些名家著作如钱穆的《先秦诸子系年》、冯友兰的《贞元六书》等,《贞元六书》首篇《新理学》即明确要接着程朱理学讲[2]4。
1946年,即“抗战”胜利后的第一年,为回应生活书店《新大学丛书》的计划,以侯外庐为主导的几位信仰马克思主义的学者聚在一起商议,决定要完成一部以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为指导思想的中国思想通史,以适应“旧中国的扬弃和新中国诞生的历史转变的大时代”,并推动这个时代“顺着历史的轨迹向前迈进”[3]148,在学术建设方面做一份贡献,使广大干部群众和读者,特别是青年学者学习用新的世界观看待历史、认识世界。这是侯先生等人合作撰写《中国思想通史》的目的。《中国思想通史》各卷陆续出版之后,确实起到了这样的作用。这里举两个例子:
其一,杨天石先生在他的学术自传中,谈到他在20世纪60年代初认真读《中国思想通史》的情形。由于当时经济困难,即使有钱也买不到果腹之物,他一边喝着稀释的酱油汤,一边读《中国思想通史》。而当发现《中国思想通史》最后一卷出版时,他毅然拿原来用以果腹的钱将这本价格不菲的书买下,并自题“购此自励”等字。《中国思想通史》在分析司马迁时,特别强调“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这给了青年杨天石极大的震撼,认为这是研究学术的最高境界。[4]
其二,20世纪70年代初“四人帮”肆虐之时,胡耀邦同志天天在家闭门读书,有一天遣派他的长子胡德平向侯外庐先生借书,指名要《中国思想通史》。当时侯先生也不自由,书房的门上还贴着封条,他命孙子撬开玻璃、爬进书房,“偷”出一整套《中国思想通史》,送给了这位未曾谋面、在大难之中潜心向学的领导干部。[5]
这两个例子足以说明,《中国思想通史》在当时起到了激励人们向前奋进的积极作用。
三 学术发展规律与《中国思想通史》范式探讨
清代学者赵翼有一首诗说:“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6]821李白被后世称为诗仙,杜甫被后世称为“诗圣”,可以说是古典诗歌的巅峰人物,后世几乎无人超越他们。但即使如此,人们也会觉得审美疲劳,需求更新鲜的东西。
我有两位美国绘画界的朋友,我同她们说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拉斐尔和米开朗琪罗的绘画、雕塑很美,她们齐声说:“不好,不好,看腻了。还是中国古代绘画耐看。”这也是审美疲劳。
其实学术也是如此,需要学术范式转换。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需求。我们常说的先秦子学、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宋明理学、清代考据学的代相更替,就是典型的时代学术范式转换的例证。学术发展往往会伴随着学术范式的转换,这可以看作一种规律。
此外,按照辩证法的原理,事物发展到极致时会走向它的反面。学术思潮也体现这一规律,一种思潮出现,总是有起有落,其兴起往往是向上的,正能量在起作用,到其没落之时,就有末流之弊出现。汉代经学初起,最重师法,“师之所传,弟之所受,一字毋敢出入”[7]26。学者只是读经文,存其大体精神,目的在于通经致用,不在于著书立说。而至经学末流之弊,注疏烦琐,支离破碎,解《尚书》“尧典”二字,至于十万言。宋明理学兴起,克服汉代经学烦琐注疏流弊,专主发明义理,至其末流,则出现侈谈心性、空疏无用、脱离实践的弊端,如清代颜元所批评“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即为上品矣”[8]51。我们举这样的例子,意在说明对于一个时代的学术思潮或某种学术范式而言,须作开创者、继承者、末流者的阶段性区分。
还有,辩证法“否定之否定”规律同时揭示,当一个正面的事物发展到极致走向反面之后,并不一定一直走向反面,它一般会修正这个错误,再返回正面的走向。但这种返回,不是简单的回归,而是更高级的回归,它会吸收原本正面的合理性内核,即其立场、观点和方法,剔除其不合理的因素,同时也会吸收反面走向“中”的合理因素,以补充和丰富自己。这用清代章学诚的话说,就是“古今学术,循环衰盛,互为其端”[9]304。汉唐经学衰落,而有宋明理学,宋明理学衰落,清代经学再兴,清代经学衰落,而有民国时期冯友兰的“新理学”、贺麟的“新心学”。这就是“循环衰盛,互为其端”。
上面所谈,是学术发展的一般规律。下面来分析一下《中国思想通史》的理论框架(学术范式)。《中国思想通史》有这样几个特点:
一是遵循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唯物史观,强调思想史研究与社会史研究相结合。
二是强调人民性的原则,重视反映底层人民呼声的资料。
三是对于反抗封建专制的“叛逆”“异端”思想往往给予积极评价。
四是表彰唯物主义和无神论思想,贬抑唯心主义和有神论思想。
关于前三点,学术界多作出积极的评价,几乎不见负面的评论。关于第四点,中国哲学史界颇有异议。异议的焦点有两个,归纳起来就是:第一,唯物、唯心的划分是否可以作为哲学史的分析工具和评判标准。第二,将唯物、唯心分析工具泛化和绝对化是否应该归咎于《中国思想通史》的引领作用。
笔者在20世纪80年代初读研究生时就讨厌简单划分唯物、唯心阵营的中国哲学史写法,原因是中国古代许多思想家不谈或极少谈本体论问题,如同《庄子·齐物论》所说“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10]20。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将每位思想家强行划为唯物或唯心阵营,那就不免牵强附会。但我并不认为唯物、唯心的概念不能用,如果用得恰到好处,仍不失为一个重要的分析工具和评判标准。像荀子、王夫之曾自觉地有意识地宣传唯物论思想,尤其是王船山,以前中国哲学史界将他的思想看作“中国辩证唯物主义的巅峰”,我认为这是最为简洁而准确的评语。当代有学者刻意抛开唯物、唯心的分析工具,而用一些传统概念诠释王船山思想,模糊了王船山哲学思想的闪光点和精彩处,反而落在下风。
依据这样的认识,我们以《中国思想通史》第一卷先秦卷为例分析。先秦卷分三编,共17章,在讨论孔子、老子、杨朱学派、法家学派、纵横家学派、阴阳家学派、杂家学派时并不用唯物、唯心的标签去套他们。而凡是运用到“唯物”“唯心”概念时,一定是有确定的、令人信服的材料为依据。上编《中国古代思想绪论》共5章,仅第5章第4节标为《春秋时代的唯物主义思想》,中编《孔墨显学》共2章,仅第7章第3节《墨子唯物主义的认识论》谈及唯物问题,并不以唯物、唯心为标准评判孔子思想。下编《战国百家争鸣的学术》共10章,仅第9章《庄子的主观唯心主义》,第11章《思孟学派及其唯心主义的儒学思想》谈及唯心主义问题。
本段所论及的具体内容可见侯外庐、赵纪彬、杜国庠:《中国思想通史》第一卷,载张岂之主编《侯外庐著作与思想研究》第九、第十卷,长春:长春出版社,2016年。
关于唯物、唯心的哲学史分析方法,始于恩格斯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一文,其中有一段话说:“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与存在的问题……哲学家依照他们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分成了两大阵营。凡是断定精神对自然界说来是本原的,从而归根到底承认某种创世说的人,组成唯心主义阵营。凡是认为自然界是本原的,则属于唯物主义的各种学派。”[11]277-278恩格斯这段话,是否具有真理性呢?当然具有真理性,它提升了对于哲学与哲学史的认识高度。但这段话不能泛化和绝对化。日丹诺夫(1896—1948)曾要求苏联哲学家按照两大阵营的范式编写哲学史,由此将哲学的基本问题泛化和绝对化了。这种思潮也影响了中国哲学史界。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侯外庐主编的《中国思想通史》仍然严格把握分寸,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并未将之泛化和绝对化。这与后世的一些中国哲学史著作普遍划成分、贴标签、分阵营的简单而极端做法有重要区别。这是我们要特别说清的。现在有些讨论所谓“范式”的文章,将后世学界出现的简单化、极端化的错误归咎于《中国思想通史》的范式上,这显然是不公允、不符合实际的。
我们还要指出的是,由于中国哲学史界曾经长期将唯物、唯心问题泛化、绝对化的恶劣表现,近年哲学史界把唯物、唯心问题当作一种“病魅”,避之唯恐不及,这不免矫枉过正。在我们看来,我们强调不应将唯物、唯心问题泛化、绝对化,但这并不意味唯物、唯心作为一种分析工具和评判标准在任何时候都不能用。
现代学者反思唯物、唯心的哲学史范式,试图创立某种新范式,以取代原来的哲学史范式,这种探索是无可厚非的。不过恕我直言,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位学者所创立的哲学史范式是成功的。换句话说,我不认为当代哪部中国思想史或哲学史研究著作的整体学术高度超过了侯外庐先生主编的《中国思想通史》,虽然我们一直期待这样的学术著作问世。为此我作《七绝·咏侯外庐(新韵)》一首以陈此情:
中华思想结通史,历久尤称侯外庐;理论专精材料富,后生有几媲前儒?
[参 考 文 献]
[1] 黄宗羲.黄梨洲文集[M].2版.北京:中华书局,2009.
[2] 冯友兰.三松堂全集:第四卷[M].2版.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1.
[3] 侯外庐.韧的追求[M]//张岂之.侯外庐著作与思想研究:第一卷.长春:长春出版社,2016.
[4] 杨天石.我的学术自传[J].关东学刊,2018(2):71-90.
[5] 朱学文.侯外庐先生的晚年思绪[N].牟坚,整理.中华读书报,2013-12-11(7).
[6] 赵翼.赵翼诗编年全集[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6.
[7] 皮锡瑞.经学历史[M].周予同,注释.北京:中华书局,2012.
[8] 颜元.颜元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7.
[9] 章学诚.文史通义[M].刘公纯,标点.北京:古籍出版社,1956.
[10]王先谦.庄子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1987.
[11]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作者简介] 姜广辉(1948—),男,黑龙江安达人,湖南大学岳麓书院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中国思想史、中国经学思想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