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情结

陈建伍

有的人，喜欢一元复始的一月；有的人，喜欢在祝福和向往中迎新跨年的十二月；有的人，喜欢和孩子们一起过儿童节的六月；有的人，喜欢可以享受黄金周七天小长假的十月；而我，唯独对五月情有独钟。

喜欢五月，是我打小儿就有的一种情结。时至今日，我已经成为一个四十多岁、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但对五月的情感仍然有增无减，甚至越发强烈。

五月里，节日特别多，有“五一”国际劳动节、“五四”青年节、国际护士节、母亲节。然而，节日多却不是我喜欢五月的最根本原因。尽管我也会和大家一样特别注重仪式感，尽可能地把这些节日过得有滋有味，但不过都是为了随众而已。

其实，我打小儿喜欢五月有两个最主要原因。

第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五月里有我的生日。

小的时候，特别盼过生日，不光是因为又能长大一岁，关键是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可以实现一个小愿望，比如买一个新书包或者一件新衣裳，吃一顿好吃的或者家人帮助实现一个其他的小愿望。总之，特别期待。我常常会在元旦换上一本新日历的时候，特意翻看一下自己的生日会在阳历哪一天。因为自己的生日是阴历三月末，所以一般情况下，几乎每年都会在阳历五月过生日，上下也不会差太多天。因此，我格外盼五月，有时候，真是动不动会扳手指头算算还有多少天。那时候，就那么单纯。可能也是因为那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或者说小孩子的天性就是在乎吃和玩儿。

渐渐长大以后，虽然不那么迫切地盼过生日了，但还是很在意，非常渴求那种仪式感。哪怕只是家里的平常饭菜，要是家人们能记得这个特别的日子，即便没有生日歌，不说生日快乐，心里也会觉得格外温暖。当然，如果家里人能有所表示，那肯定会更觉得高兴了，哪怕只是餐桌上多一枚煮鸡蛋，或者当天的伙食稍微好一点儿，过生日那天吃饺子好像已经成了每年的惯例。那时候，还不怎么理解“孩生日，娘苦日”这句话，只知道自己过生日就要开心快乐，像个过生日的样。现在想来，这些可能都是因为童年的经历里太缺少关爱了。

直到小学毕业那年，眼看就差三天过生日了，结果母亲因心脏病突发猝然离世。那年的生日，再没有心情过了，可是家人还是坚持为我包了饺子，记得那天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碗里掉，喉咙里像是堵满了什么，说什么都咽不下去。其实，家人们也是不想让我这个突然没妈了的孩子生日过得不舒服，才包了这顿饺子，家人们根本没心情吃，我也只是强咽下几个。从那儿以后，在我的心里，生日又紧紧地和母亲的忌日联系到了一起，虽说过生日再不是之前的那种感觉和心情，但我仍然特别在意这个日子，既想让自己打小儿的习惯有一个延续，也是想借过生日从内心深处缅怀和悼念母亲，因为我坚信她一定会希望自己的老儿子在生日这天开心快乐。

长大以后，娶妻生子；到如今，上要孝敬老人，下要抚养儿女，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就像踩不住刹车的车子，一天天老去。虽然已经怕过生日了，但还是扔不掉打小儿的习惯，这个日子仍然是生命里最重要的日子。为了纪念，更为了怀念。

第二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五月里要准备庆“六一”儿童节。

小时候，盼“六一”儿童节就像盼过年那样。一到学校张罗庆“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我就会黑天白日地盼着快点儿到那天，尤其前一天晚上，几乎一宿翻跟头、打把式地睡不着，就盼着天亮。然而，就为了那一天，几乎整个五月，学校都在忙碌地准备着，训练鼓号队、排练文艺节目、组织田径项目、走方队等，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但不管咋忙、咋累，大家都打心眼儿里高兴。

五月里，有我刻骨铭心的记忆；五月里，有我打小儿留下的情结；五月里，有我永远回不去的童年；五月里，有我对母亲最深切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