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化指的是在整本书阅读教学中,通过科学规划整本书阅读的课程供给,以满足学生在整本书阅读过程中的学习需求。这既是整本书阅读教学规范化的内在要求,也是发挥整本书阅读教学价值的外在保障。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化契合了语文课程改革的政策要求,体现了整本书阅读教学以及语文学习的内在规定性,有助于学生语文核心素养的提升。如何建设整本书阅读课程,需要基于核心素养明晰整本书阅读的育人目标;强化顶层设计,精心组织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内容;注重过程管理,合理规划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实施;提升阅读成效,科学设计整本书阅读的课程评价。
关键词 整本书阅读;课程化;价值澄清;实践进路
引用格式 许芳杰.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化研究[J].教学与管理,2024(10):36-39.
自2001年《全日制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实验稿)》提出“培养学生广泛的阅读兴趣,扩大阅读面,增加阅读量,提倡少做题,多读书,好读书,读好书,读整本的书”[1]以来,整本书阅读的问题就已经显现出来,但并没有引起广泛的关注。直到《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和《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年版)》,将整本书阅读作为学习任务群之一,并在课程标准内容中出现多次。关于整本书阅读的要求,在课标规定的必修、选择性必修以及选修三大课程中都有相关表述[2]。由此可见,整本书阅读在语文新课程改革中的重要性,切实提高整本书阅读的教学质量成为语文新课程改革落地的关键一环。
一、整本书阅读的质量提升迫切需要课程化
1.制定能体现整本书阅读价值的教学目标
整本书阅读具有单篇教学无可替代的阅读价值,但在当前的语文教学实践中,教师对整本书阅读教学的理解仍停留在读“一本书”,至于是一本什么样的书,这本书具有何种阅读价值、教学价值及艺术形态,还缺少从语文研究学理上的廓清[3];另一方面,语文教师的教学仍然难以超越单篇教学的惯习,较多集中于碎片化的分析。因此,在语文教学实践中,整本书阅读内涵的泛化以及目标导向的模糊导致了整本书阅读与其他类型阅读(例如主题阅读、篇章阅读以及经典阅读等)的混杂,因而削弱了整本书阅读教学的针对性。因此,须强调整本书阅读教学的目标导向,整本书阅读教学的具体目标设计迫切需要课程化。如何从语文核心素养结构来制定整本书阅读学程中极具层级性的教学目标连续体,仍然是一个亟待解决的现实难题。
2.整本书阅读的内容选择要体现语文学习的内在规定性
在进行整本书阅读教学的过程中,为了实现语文课程规划所要实现的目标,教师首先面对的是“教什么”和“学什么”的问题。整本书阅读作品内容容量大,组织结构复杂,连续性强,需要对教学内容进行整体性的顶层设计。另外,“整本书阅读在阅读基础、阅读内容、阅读时间、阅读方式、阅读感受、阅读评价等多个方面,都是很个性化的,而课堂时空恰恰相反,它是一种高度聚焦的、几乎所有方面都是统一的,很难复制生活中的阅读”[4]。既然整本书阅读不是复制生活中的阅读,而是高度体现着课堂教学时空规定性的语文学习中的阅读类型,那么在规定的时间内,选择何种阅读内容进入课堂教学,在语文教学实践中仍然是有待解决的难题。以高中阶段《红楼梦》的整本书阅读为例,其中人物关系复杂,信息量大,文学艺术和思想价值丰富,对于这样一本文学巨著而言,教师就需要对“教什么”和“学什么”进行甄选,形成连续的或主题式的教学设计。在甄选的过程中,整本书阅读课程内容的选择既要符合已经建立起来的“优秀标准”,掌握文学作品的深层结构[5],又要体现出作为语文课程内容的语文知识,以及关于语文对象的知识,如语言学知识、文章学知识以及文学知识等[6]。再以《红星照耀中国》为例,在语文教学实践中存在一个常见的误区,就是将这本书作为一本红色经典,与学校的爱国主义主题教育活动相结合,去体会这本书中提到的红军人物的精神品质。然而,语文作为语言文字使用的学科,一方面要关注内容,通过阅读去感受中国共产党人的理想信念,传承与弘扬革命传统[7];另一方面,还要关注言语形式,也就是说这样一本举世公认的史诗般巨著,其立体叙述的叙事艺术、纪实文学作品新闻性的体现和写作方法,也是整本书阅读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内容 [8]。
3.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化体现了过程管理和效果评价的要求
在整本书阅读过程中,如何进行整体规划、任务驱动和过程管理直接影响着学生的阅读效果。具体而言,整本书阅读的时间跨度较大,有的长篇著作甚至需要一个学期来阅读,而阅读的时间涵盖了课外时间、寒暑假时间以及课上的阅读时间。有研究对学生的整本书阅读时间进行调查,发现“有59%的学生是在寒暑假进行整本书阅读;在校学习期间,自习课阅读占11.81%,平时做完作业进行整本书阅读的学生仅占学生总数的3.33%”[9]。因此,整本书的阅读教学需要以学期安排为着眼点,整体安排教学时间。那么,帮助学生规划好课外阅读时间,设置有效的阅读任务,追踪学生在课外阅读中的动态阅读成效,就需要以课程化的方式对整本书阅读的实施进行时间规划。
如何对整本书的阅读效果进行检验,需要科学地设计整本书阅读的评价目标、评价方式以及评价内容等问题。下面以涉及整本书阅读考试的2022年上海市语文春季高考试卷为例做进一步分析[10]。相关试题如下:
《乡土中国》一书中的《乡土本色》一节:
我读《论语》时,看到孔子在不同人面前说着不同的话来解释“孝”的意义时,我感觉到这乡土社会的特性了……,孝是什么?孔子并没有抽象地加以说明,而是列举具体的行为,因人而异地答复了他的学生。最后甚至归结到“心安”二字。做子女的得在日常接触中去摸熟父母的性格,然后去承他们的欢,做到自己的心安。
结合具体内容,分析文中我与母亲的“相处”是否依然符合费孝通对乡土社会“孝”的特点的理解。
应该说,上海春考卷的题目体现了整本书阅读的评价目标,因为在这个题目中并未直接去考察《乡土中国》中的具体内容是什么,而是让学生深度理解书中的概念和思想,进而迁移和运用。这个题目体现了对学生《乡土中国》整本书阅读中理解深度的考察。因此,如何对整本书阅读进行评价,直接关系着整本书阅读教师的教学动力、学生的学习动力以及整本书阅读的阅读成效。
二、整本书阅读课程化的价值澄清
1.契合语文课程变革的政策要求
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化契合了语文课程变革的政策要求。2001年的《全日制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实验稿)》明确提出“读整本书”。在这期间,语文教材仍然是文选型教材,其中长篇作品以选文的形式出现,例如《林黛玉进贾府》《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到2017的高中语文课标,整本书阅读才真正进入到语文课程的视野中,“整本书阅读与研讨”成为一个语文学习任务群。但从学生的实际阅读状况来看,语文课程标准的政策努力效果并不十分明显。导致这种局面的影响因素是多方面的,从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化建设来看,课程标准对整本书阅读的规定性仍然不够清晰,对实际教学缺少明确的约束,即使语文课程标准强调了培养学生整体性、探究性的深度阅读习惯,但是这些要求的规定性较为笼统,所以在语文教学实践中仍然缺少操作性的指导。
2.遵循日常阅读逻辑和语文阅读逻辑的有机统一
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建设要遵循日常阅读逻辑和语文阅读逻辑的有机统一。自然状态下的整本书阅读是一种没有规定性的日常阅读状态。如苏轼在《又答王庠书》中强调在读一本书的过程中要带着特定的目标去读。古人探索读书法,较著名的还有朱熹的“朱子读书法”。这些读书法都是自然阅读状态下的读书方法,都适用于读一整本书。然而,对语文学习而言,整本书阅读是一种阅读教学载体,是一种具有语文教学规定性的阅读形式。夏丏尊指出,语文学习的着眼点应该是一个个的词句以及整篇的文字所体现的词法、句法、章法等共同的法则和共通的样式,而语文教材中的选文发挥的功能就是说明“共同的法则”和“共通的样式”的“例文” [11]。然而,整本书与课堂中的“例文”学习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因此需要在自然阅读状态下,探索如何从语文教学的规定性超越“例文”或“范文”的层面,整体规划,从而本现整本书阅读的独特教学价值。
3.实现整本书阅读培育学生核心素养的课程效益
对于语文学习来说,整本书阅读很难在课堂教学的有限时空中培养学生的核心素养,也较难“在有限的时间内达到一定的教学效果,让学生具备读写能力”[12]。相反,在语文课程与教材中,按照语文的“字、词、句、语、修、逻、文”的知识逻辑串联若干选文,就成了语文课程与教材结构、内容组织的自然选择。语文教材选文的编排体例,有利于在有限的课堂教学时空中让学生获得语文知识。而整本书阅读这种带有整体性的长阅读与深阅读,超越以语文知识获取为目的的选文教学,着眼于学生阅读兴趣的培养,克服碎片化阅读习惯。良好的语文素养,一定是以读过好的文学作品,甚至是完整地读过好的文学作品为标志的。而通过整本书阅读提升学生的语文素养,却处于一个理论热度高而实践落实难的尴尬境地。因此,从课程的视角来看,通过区分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形态,依据学段语文水平厘定作品阅读范围,组建探究性与研讨性的学习共同体,建立具有层级化、分类分级的学习任务和评价体系等课程建设举措,才有可能真正的提高整本书阅读提升学生核心素养的实施效益。
三、整本书阅读课程化的实践进路
1.立足核心素养,明晰整本书阅读的育人目标
清晰的育人目标是整本书阅读课程化发展的逻辑起点。整本书阅读要立足语文核心素养要求,结合学生阅读学情以及阅读教学的规律提炼出引领学生整本书阅读课程化发展的育人目标。首先,要对学生进行需求调查,包括学生的生源结构,学生进行整本书阅读的意愿以及对整本书阅读学习内容的期待。其次,将整本书阅读的目标建立在学生阅读能力的“最近发展区”内。教师要了解学生在以往的语文学习中读过哪些书、学校的图书资源状况、学校语文校本课程的建设情况,以及学校的阅读文化氛围等。再次,始终围绕语文核心素养的主要内容制定整本书阅读的育人目标并始终保持其一致性。最后,整本书阅读育人目标的表述要清晰具体,体现层级性。在语文教学实践当中,整本书阅读要么不去制定教学目标,直接作为课外阅读让学生去自由阅读;要么制定的教学目标太过抽象,对学生的阅读过程无法起到定向引导作用;要么阅读指导中过多注重作品的事实性信息,缺少对作品价值的深度分析。因此,整本书阅读的育人目标要反映语文教学对学生群体在整本书阅读中的行为期待,要体现出层级性,即分解并落实在不同学段相应的阅读目标体系。这里仍然以《乡土中国》的教学目标为例,在这四个层级的教学目标中融合体现语文核心素养的四个方面:
2.强化顶层设计,精心组织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内容
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内容顶层设计主要回答的是“读什么书”和“教什么”的问题。“读什么书”讨论的是选择什么课程内容为载体。如何选择阅读书目,教师需要考虑学段目标、阅读经历、阅读意愿等因素。在选择“读什么书”的过程中,可以考虑与其他学习任务群如 “思辨性阅读与表达”的互联延伸。这样学生可以有更多的学时安排,更多的学习投入,读懂、读深、读透一本书。“教什么”探究的是基于所读书目对教学内容的选择问题。整本书阅读的教学内容对语文核心素养的指向大体如此:其一,整体把握作品的思想内容与艺术架构,把握作品语言的建构运用。学生需要通读全书,带着阅读任务,通过关注人物形象、故事情节或重要观点来实现。其二,深刻把握作品的文学价值或学术价值,着眼于语文思维品质的提升。在整体把握的基础上,学生应将已经获得的阅读发现通过文献检索与学术界沟通对话,补充文艺理论知识或已有学术研究视角,深入思考与理解作品的价值。其三,探究作品的写作逻辑。教师要选择精读、略读等方法,欣赏语言表达的精妙之处。对于学术著作,尤其要关注学术语言的理性表达。其四,基于个人经验,撰写有深度的读书笔记或作品评介。指导学生通过联系个人经验,从作品中汲取营养,养成热爱阅读的习惯。
3.注重过程管理,合理规划整本书阅读的课程实施
目前,整本书阅读主要采取课内阅读与课外阅读相结合的方式。因此,如何规划好课内阅读与课外阅读的时间、驱动任务与支撑环境,就显得尤其关键。首先,对于课内阅读而言,要充分进行文本精读指导,带领学生进行文本解读。教师要处理好“教读”“导读”与“自读”之间的关系。其次,对于课外阅读而言,要设计好能够引导课外阅读的问题链,科学有效地驱动学生的阅读过程。学生读与不读,读深与读浅,如何来保证学生真实的阅读量和阅读效果,需要教师兼顾整体设计与分层分类的原则,在固定的阅读时间段内,设置能够有效引导学生阅读的问题任务群。再次,对于支撑环境建设来说,可以开发整本书阅读的研讨平台,如微信公众号、阅读生态圈等,以创新平台建设制度,搭建相应的阅读环境。整本书阅读依赖于校园读书环境的资源供给,例如学校团队开发整本书阅读微信公众号平台,联合教师、学生及家长共同开发涵盖阅读导读、任务群驱动、阅读任务打卡、共同体研讨活动,以及教师教研、家长参与的微信公众号,不同群体可以分享阅读活动、读后反思以及阅读故事。如此,学生的阅读欲望与阅读效率自然会大大提高。课内阅读、课外阅读与环境支撑三方面互相支撑促进,成为一个有机整体,进而提升整本书阅读的实施效能。
4.提升阅读成效,科学设计整本书阅读的课程评价
在新课程标准中,虽然没有专门提出关于整本书阅读的评价要求,但关于文学作品欣赏与理解应达到的水平都有规定,这对整本书阅读已经具有足够的指导意义。例如,在学业质量标准的“水平1”中提到“有欣赏文学作品的兴趣,能整体感受作品中的形象,把握作品的思想观点和情感倾向”。而在“水平5”中的表述则是“能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鉴赏文学作品,能具体清晰地阐释自己对作品的情感、形象、主题和思想内涵、表现形式及作品风格的理解”。虽然对整本书阅读的评价在学业质量标准中已经有所体现,但整本书阅读评价在整个语文学科评价中的占比又有多大呢?近年来整本书阅读评价也仅仅在北京、上海以及江苏等省市的高考试卷中有所体现,这显然是不够的。
因此,在语文教学评价实践中评价要素、评价方式以及评价指标等仍须细化。从评价要素来看,要重点关注阅读的速度、阅读的精度、阅读的深度、阅读的广度、阅读的态度、阅读的产出、阅读的习惯,以及阅读的方法[13]。目前,课标中只是规定了阅读量,但是对于上述的具体要素仍然缺少规定性。学业质量标准中的文学作品鉴赏也应该区分整本书阅读和单篇选文阅读,毕竟二者在阅读评价上还是有显著不同的。就评价主体而言,除了语文学科的总体评价,建议教师、同伴、家长及学习共同体都可以成为评价者,整本书阅读的评价也可考虑列入学生综合素质的考察中。就评价方式而言,可通过学生在阅读过程中提交阅读任务、作品来动态评价学生的阅读状态,以表现性评价的形式,回应前述立足核心素养的育人目标。因此,构建整本书阅读的多元动态综合评价体系,能够解决由于评价力度不够以及评价标准模糊导致的学生阅读动力和教师教学动力不足的问题,真正做到教、读、评一体化,提升学生的阅读成效。
参考文献
[1]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S].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
[2]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S].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8.
[3] 朱自强.论整本书的不同艺术形态及其阅读教学方法[J].课程·教材·教法,2022,42(12):103-109.
[4] 郑桂华.整本书阅读:应为和可为[J].语文学习,2016(07):4-8.
[5] 江山野.简明国际教育百科全书:课程[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91:278-279.
[6] 王荣生.语文课程与教学内容[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21:35.
[7] 温儒敏.《红星照耀中国》的魅力何在 [J]. 青海党的生活,2018(08):63.
[8] 冯结兰.《西行漫记》的叙事艺术[J].南方文坛,2013(02):103-106.
[9] 贺卫东.“整本书阅读”教学的本质、功能与问题消解[J].课程·教材·教法,2020,40(07):72-78+143.
[10] 冯渊.“整本书阅读”的测试思路——以上海市命题实践为例 [J].语文教学通讯,2022(10):72-74.
[11] 夏丏尊,叶圣陶.文章讲话[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83:64-66.
[12] 温儒敏.培养读书兴趣是语文教学的“牛鼻子”——从“吕叔湘之问”说起[J].课程·教材·教法,2016,36(06):3-11.
[13] 蔡伟,赵丹,李莉.整本书阅读的实施困境及其突破策略[J].课程·教材·教法,2019,39(12):103-108.
【责任编辑 陈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