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如何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

乐为 陈佳

摘 要：文章基于2010－2020年中国与东盟国家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运用高维固定效应模型考察高端装备制造行业贸易强度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中国与东盟国家间的贸易强度对一国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且贸易开放、技术创新是重要的作用机制。相较于轨道交通装备行业，贸易强度对航空装备、 卫星及应用等其他领域的高端装备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效果更为显著。由此提出合理布局区域贸易网络、 深化贸易开放和重视技术创新等对策建议，为推动我国高端装备制造业技术升级提供思路借鉴。

关键词：贸易网络； 高端装备制造业； 出口产品升级； 技术复杂度； 东盟

中图分类号：F74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3-5559-（2024）04-0017-09

一、 引言

技术升级是高端装备制造业生存和发展的关键驱动力。当前，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对外出口贸易额位居世界第一，但主要集中在中低端领域，核心技术和关键零部件仍旧十分依赖进口，出口技术复杂度具有 “虚高” 成分。纵观全球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格局，相关核心零部件和核心技术主要由欧美日韩掌握，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技术升级面临严峻的外部环境挑战。一方面，随着中美贸易摩擦不断升级，美欧西方国家与中国贸易脱钩的局势愈演愈烈，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必须开拓新的出口市场。另一方面，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的发展遭遇西方国家严格的技术封锁，特别是中美贸易战以来，美国及其盟约国家对中国核心零部件以及关键加工设备进行制裁，再次引发了对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技术升级的重点关注。

为突破西方国家对中国高端装备制造的技术封锁和压制，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亟须寻求新的贸易伙伴打破技术壁垒。东盟作为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第一大贸易伙伴，具备得天独厚的区域经济合作优势。在2010—2020年间，中国对东盟国家出口高端装备制造产品贸易总额由299.55亿美元增长至1119.04亿美元，贸易额年均增长率为12.73%。近年来，随着区域经济合作一体化，国际贸易的发展越来越趋于复杂化、 网络化。中国与东盟的经贸合作呈现新态势，利益相关性更强。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产品的跨境区域贸易，不仅是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开拓新市场的突破口，更是推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高端装备制造业结构调整和经济可持续发展的 “加速器”。在这样的背景下，利用区域贸易网络破解高端装备制造业技术 “卡脖子” 困境成为一个新的思路。本文以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为切入点，基于中国与东盟国家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格局分析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机制，对准确把握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产品技术升级具有重要意义。

二、 文献综述

目前，关于高端装备制造业的概念尚未存在统一界定，国外学者对其研究较少，现有文献主要集中在对世界主要国家高端装备制造品的出口技术水平进行测算比较。于欢等（2022）[1]认为出口技术复杂度是衡量一国出口升级的重要标尺； 李福柱等（2022）[2]将出口技术复杂度作为分析产品出口贸易质量的重要依据； 王厚双和盛新宇（2020）[3]通过测算新兴经济体与发达经济体的高端装备制造品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发现新兴经济体与发达经济体出口技术水平的差距主要体现在智能制造装备行业； 何宁等（2018）[4]对比分析了中美德日装备制造品的出口技术复杂度，认为中国与美日德的差距具体表现在中国出口的产品技术十分依赖外资装备制造企业。

关于中国与东盟的贸易关系，国内外学者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展开研究：一是中国与东盟国家贸易产品结构的研究。胡超（2014）[5]主张中国与东盟国家可以利用产品结构的差异性，增强贸易联系； 冯颂妹和陈煜芳（2020）[6]发现，在双边贸易中，资本密集型产品逐渐占据贸易的主要份额。二是中国与东盟贸易的竞争性与互补性的研究； Vahalík（2014）[7]通过评估欧盟、 中国与东盟双边贸易流量，得出中国与东盟的贸易合作存在竞争性的结论； 廖东声和庄定鹏（2023）[8]基于中国与东盟各国的ICT产品贸易结构展开研究，指出区域内各经济体之间的贸易结构存在显著互补性，但存在下降趋势。三是区域一体化在中国与东盟国家之间的经济效应研究。蒋冠和霍强（2015）[9]通过构建引力模型发现，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内出口贸易比进口贸易的创造效应更加显著； Doan（2018）[10]指出締结更多自由贸易协定的国家相对更容易改善出口结构，从而提升贸易效率。

从贸易网络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关系的角度来看，国内外学者基于不同国家、 不同产品领域进行了考察。Uchida & Cook（2004）[11]探究了贸易与技术竞争力之间的关系，在国家和行业分析的基础上揭示了贸易和技术进步的几种不同模式； Shachmurove & Spiegel（2013）[12]指出一个国家单方面的技术改进能够影响其贸易伙伴的技术进步； T.X & Viet（2019）[13]研究了不同网络关系对越南制造业中小企业出口倾向的影响，研究发现社会网络对中小企业的出口倾向作出了积极贡献； 杨亚平和张侠（2020）[14]基于 “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了我国出口贸易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作用。

综上所述，现有文献对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测算方法已趋于成熟，为本文进一步探究中国与东盟国家贸易联系强度对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效应提供了理论基础和方法借鉴。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现有大多数文献基于引力模型对中国与东盟的贸易关系展开分析，本文基于贸易网络视角，深入检验了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机制渠道，弥补了目前研究视角的局限，一定程度上丰富了社会网络和出口技术复杂度领域的研究。第二，高端装备制造行业的研究对象聚焦东盟地区的文献比较空缺。当前RCEP迈向全面实施的新阶段，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面临最为关键同时最迫切的问题在于技术。本文以中国与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为研究对象，契合了全面经济伙伴关系进程加快发展的态势。因此，研究中国－东盟贸易强度如何影响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是一个具有理论和现实意义的课题。

三、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随着全球生产分工的不断深入，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迅速发展并成为国际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社会网络分析方法从 “关系” 角度出发研究经济现象，网络内部的关系结构主导着关系的形成或消失，能够全面刻画国际贸易中各大经济体之间错综复杂的贸易往来（Sun et al.，2017）[15]。高端裝备制造产品的跨国流动形成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不同国家基于不同的比较优势在贸易网络中参与深度和广度有所不同。贸易强度是衡量网络中各主体之间关系强弱的重要变量，在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中作为一国与其他国家贸易往来频繁程度的重要参考（刘景卿等，2021）[16]。具体表现为一国与其他国家之间高端装备产品贸易交易额的多寡。一般说来，贸易强度越大，说明该国在贸易网络中与其他国家产生的贸易流量越大，互动更加频繁，更有机会获得先进的知识交流和技术溢出，提升本国的学习能力，从而促进本国出口产品技术的升级。此外，依据新经济理论，出口贸易额的增长有利于本国的资本积累，形成规模经济的可能性大幅提升，对技术与熟练工人的投入也随之加大，进而推动国内高端装备制造行业的生产水平。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一国在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中的贸易强度越大，其高端装备制造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越高。

随着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的发展，中国与东盟国家间贸易往来更频繁，极大地刺激了贸易自由化。由于各个国家和地区贸易开放程度不同，势必会引发贸易效率的差异，从而为各个国家和地区产业的技术升级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蔡海亚和徐盈之，2017）[17]。一国的贸易开放度会直接影响到该国高端装备制造业对先进技术的接触和利用能力，一国越开放，越有可能接触学习到其他国家的高新技术，越容易被其 “传染”（邵汉华等，2019）[18]。除此之外，贸易开放度较高的国家，贸易双方遇到的贸易壁垒越小，产品实现交付和跨国转移的贸易成本越低，更有可能充分利用贸易网络中的信息和资源，加强贸易强度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作用（戴魁早和方杰炜，2019）[19]。据此，本文提出：

假设2：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通过深化贸易开放程度推动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

技术溢出是一种外部效应，当技术跨越国界，就会对其他国家的技术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从而出现国际技术溢出现象。基于技术差距理论，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能够为贸易双方提供自身所需的先进技术和知识，低技术水平国家能够通过技术引进发挥 “干中学” 效应进行技术创新，提高国内产业的生产效率和技术含量（金玉萍等，2023）[20]。一方面，在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中居于中心地位的国家存在更多的贸易合作伙伴的选择权，贸易网络的复杂程度越高，国家通过贸易联系获取技术溢出的可能性更大。另一方面，在贸易网络中贸易强度越高的国家能够依托自身的购买力优势换取部分技术转移，促进技术溢出从而提升本国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程大中和汪宁，2022）[21]。据此，本文提出：

假设3：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通过技术创新来推动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

四、 数据、 模型与事实

（一）数据说明

高端装备制造业是我国提出的一个特有概念，本文基于国家统计局发布的 《战略性新兴产业分类（2018）》 文件中对高端装备制造产业的范围和产品类别的规定，依照国内外相关的产品编码对照表确定高端装备制造业的产品测算范围。考虑到指标数据的可获得性和连贯性，选取2010－2020年中国与东盟共11个国家的面板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其中，被解释变量通过把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关于高端装备制造业的SITC（REV.3.0）分类标准和产品类别对比合并，得出5个细分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分别是：智能制造装备行业、 航空装备行业、 卫星及应用行业、 轨道交通装备行业、 海洋工程装备行业。核心解释变量通过构建中国与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测算指标获得，贸易数据来源于联合国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控制变量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WDI数据库。

（三）特征事实分析

1.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格局演变趋势

为了更清晰直观地考察区域内参与国家贸易网络的变化特征，本文使用 Gephi 软件描绘了2010年和2020年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格局（见图1）。线条的粗细表示贸易流量的大小，而节点国家的大小则意味着其在贸易网络中的位置（郝晓等，2022）[26]。从地理空间上看，在2010年中国－东盟自贸区成立以前，大规模的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集中发生在新加坡、 中国、马来西亚三个国家，形成 “三足鼎立” 格局。经过自贸区十年的开放发展，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由稀疏变得稠密，连边的权重也有很大提升，说明区域整体贸易强度不断增加。尤其是越南的高端装备制造业后发追赶，至2020年双边贸易额已经比肩新加坡、 中国、 马来西亚三国，在贸易网络中处于绝对核心地位，形成新的核心－边缘贸易格局。

2.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的动态发展

图2展示了2010年、 2014年、 2018年、 2020年中国与东盟国家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的核密度分布状况。可以看出，中国与东盟各国高端装备制造业的贸易强度核密度分布形状基本保持不变，呈明显的右偏分布，表明区域内只有小部分国家的贸易强度很大。随着时间推进，核密度图呈现整体右移态势，说明区域内整体的贸易强度在不断提升，而峰值有所下降，说明低贸易强度的国家数量相对较少。随着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的进一步发展，中国与东盟国家齐心携手深化贸易开放、 通过技术创新效应发展本国高端装备制造行业，不同国家间的贸易强度差距正在不断缩小。

3.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相关关系

为了初步考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中的贸易强度是否会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本文绘制了贸易强度与出口技术复杂度之间的散点图（见图3）。从中可以明显看出，贸易强度与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呈明显的正相关关系，即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随国家间贸易强度的提高而上升。

五、 实证结果分析

（一）基準回归分析

表2给出了中国与东盟国家在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中的贸易强度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的基准回归分析结果。列（1）单独考察了核心解释变量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的回归结果，估计系数符号为正，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了检验。列（2）至列（6）是在列（1）的基础上逐步加入贸易网络特征变量及国家层面控制变量，贸易强度的系数符号仍显著为正，且系数数值变化不大，说明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正向影响比较稳定。具体来看，一国在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中的贸易强度每提高1个百分点，该国的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就会提升0.641个百分点。即一国在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中贸易流量越大，越有利于该国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升级。

从控制变量的估计结果来看，基本符合理论预期。贸易广延性（disparity）和集约性（hierar-chy）能够显著促进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充分体现了贸易对技术升级的重要作用，特别是当前深化国际贸易合作与区域经济一体化的需求。外商直接投资（fdi）和人力资本水平（labor）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究其原因：中国与东盟国家多为发展中国家，一直凭借廉价劳动力优势使用外资承接技术含量较低的加工制造业，最终可能导致长期被发达国家锁定在全球价值链的低端位置，陷入 “贫困化” 增长的困境，从而难以提升本国高端装备制造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物质资本水平（captial）的回归系数虽然为正，但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这可能是因为目前中国与部分东盟国家处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期，现有的物质资本存在投入不均衡，在一部分行业投入过多导致高端装备制造行业的投资不足。因此，物质资本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存在不确定性和不可控性。

（二）稳健性检验

1.工具变量法。考虑到贸易强度与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之间可能存在双向因果关系。为了克服由于内生性问题引致的估计结果偏误，本文参考吕越等（2017）[27]的相关研究，将核心解释变量贸易强度的一期滞后值作为自身工具变量进行两阶段最小二乘估计。第一阶段结果呈现贸易强度的一期滞后值系数显著且F统计量大于临界值10，说明本文工具变量的设定有效并且排除弱工具变量问题。表3列（1）呈现了第二阶段回归结果，贸易强度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且仍为正号，说明中国与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具有显著促进作用。

2.替换解释变量。本文采用网络中心度（de-gree）指标衡量贸易地位来替换核心解释变量。一般说来，一国的网络中心度越高，其在贸易网络中的地位越高，回归结果见表3列（2）。根据列（2），高端装备制造业的贸易地位（degree）在1%的水平上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作用显著。

3.考虑标准误聚类偏差。为了确保研究结论的有效性和可信性，本文考虑采用行业标准误聚类的方法对模型做进一步检验，回归结果如表3列（3）所示，贸易强度的符号和显著性仍未发生改变，表明模型具有一定的稳健性。

4.考虑抽样误差。本文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了上下1%的缩尾处理。回归结果如表3列（4）显示，中国与东盟国家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具有显著促进作用，与上文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表明本文的实证结果具有稳健性。

（三）机制分析

本文进一步探究了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的贸易强度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作用渠道，为了避免中介效应可能存在的内生性偏误（江艇，2022）[28]，借鉴Liu & Mao（2019）[29]的研究思路，通过观测核心自变量对中介变量的影响进行机制检验。

1.贸易自由化机制检验。大量研究表明中国－东盟贸易关系演进对贸易自由化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贸易自由化是影响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变动的重要因素。据此，贸易自由化可能是贸易关系演进影响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一个渠道。本文选取贸易开放度（open）作为贸易自由化的代理变量进行回归检验，结果如表4列（1）所示。贸易强度的估计系数在 1%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在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中贸易强度的提升能够有效促进贸易开放。这就意味着贸易强度的提升能够深化贸易开放程度，进而推动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升级，与假设2相符。

2.技术创新机制检验。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离不开研发技术和自主创新能力的提高（张纪等，2023）[30]，由于越南、 老挝等国家研发投入数据的缺失，本文选取各个国家创新型专利申请数量作为技术创新（innovation）的代理变量，并进行对数化处理。回归结果如表4列（2）所示，贸易强度对技术创新的变动有正向且显著的影响，证实了技术创新是贸易强度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的渠道之一，证实了假设3。

（四）异质性分析

考虑到高端装备制造业产品种类丰富，贸易强度对不同类型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可能存在异质性，本文依据 《战略性新兴产业分类（2018）》 文件中对高端装备制造产业的范围和产品类别的规定，对照联合国贸易数据库SITC3.0编码，将高端装备制造产品细分为智能制造装备、 航空装备、 卫星及应用装备、 轨道交通装备、 海洋工程装备5大行业。分行业回归的结果如表5所示。贸易强度对智能制造装备、 航空装备、 卫星及应用装备、 海洋工程装备这四大领域高端装备制造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均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对卫星及应用装备的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作用效果最大，海洋工程装备与航空装备行业紧随其后，而对智能制造装备的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效果较小。究其原因，中国与东盟国家长期从事劳动密集型的加工贸易，忽视了本国的自主创新，导致智能制造装备行业的发展受到制约，很容易被低端锁定。值得注意的是，轨道交通装备的回归系数虽然为正，但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这可能是由于轨道交通装备在中国－东盟区域内贸易份额占比一直位居前列，特别是作为 “基建强国” 的中国长期致力于帮扶周边国家设施联通，贸易强度的增加对该类装备的技术溢出作用较小。

六、 研究结论与对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研究基于2010－2020年中国与东盟国家高端装备制造业双边贸易数据，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法和高维固定效应模型，以贸易强度为切入点，通过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考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升级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第一，随着中国与东盟国家之间的贸易强度加深，国家之间的贸易差距缩小，中国－东盟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格局逐渐从新加坡、 马来西亚、 中国 “三足鼎立” 演变成 “核心－边缘” 的空间形态； 第二，中国与东盟国家间高端装备制造业的贸易强度与出口技术复杂度呈显著正相关关系，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可以通过加大贸易开放和技术创新来推动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 第三，相比于其他领域的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强度对轨道交通装备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效果并不显著。

（二）对策建议

1.合理布局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网络，提升区域间的贸易强度。理性判断当前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升级机理，科学制定有利于高端装备制造业技术进步的出口促进政策。积极加快将贸易网络优势转化为出口技术优势的进程。充分利用中国与东盟贸易强度对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效应，鼓励通过提升贸易强度从伙伴国获取更多的技术和知识，从而促进高端装备制造业技术升级。

2.抓住RCEP发展契机，不断提升贸易开放度。当前中国与东盟国家区域内高端装备制造业贸易联系渐趋紧密，经济合作、 政策协同是中国与东盟各国提升高端装备制造产品出口竞争力的必然战略选择。我国应抓住RCEP发展契机，顺应区域经济合作一体化发展态势，强化中国在区域贸易网络中的优势地位，率先成为贸易关系的 “发起者” 和 “推进者”。同时适当加大贸易开放力度，制定有利于高端装备区域联通的贸易政策体系，通过加强贸易合作打破技术壁垒、破解 “低端锁定” 困境。

3.加大研发投入，鼓励技术创新。为了应对严峻的外部环境挑战，中国高端装备制造行业应重视培养自主创新能力，鼓励企业自主创新行为，加大研发投入力度，帮助解决技术创新的融资问题。与此同时，重视高技术人才的培养，充分挖掘高技术人才资源，通过更积极主动与跨国公司开展深度合作，以更高效的方式学习相关先进技术，积累创新和升级的能力，促进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长期持续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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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Does Trade Intensity of High-end Equipment Manufacturing

Industry Affect Export Technological Complexity？

——Analysis Based on China-ASEAN Sample Data

LE Wei， CHEN Jia

（China Jil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Zhejiang 310018， China）

Abstract： This article examines the impact of trade intensity in the high-end equipment manufacturing industry onexport technological complexity based on the China-ASEAN countries' trade network from 2010 to 2020， utilizing ahigh-dimensional fixed effects model. The research results show that the trade intensity between China and ASEANcountries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the improvement of the export technological complexity in the high-end equipment manufacturing industry of a country， with trade openness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being the im-portant mechanisms. Compared with the rail transit equipment industry， trade intensity has a more significant effecton enhancing the export technological complexity in other areas of high-end equipments such as aviation equipment，satellites， and their applications. Hence， suggestions such as reasonably arranging regional trade networks， deepen-ing trade openness， and emphasizing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re proposed to provide ideas for promoting the tech-nological upgrading of China's high-end equipment manufacturing industry.

Key words： trade network; high- end equipment manufacturing industry; export product upgrading; technologicalcomplexity; ASEAN

（责任编辑： 刘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