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视角下协调货币政策与金融监管实现可持续性金融目标

肖璨

摘 要：为推进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达成，并创造可计量的经济、社会和环境综合价值即可持续性金融目标，本文从ESG视角阐述了中央银行如何通过货币政策调控和金融监管引导，促进可持续性金融目标的实现，分析发现目前仍存在全球ESG标准不同、货币政策和金融监管实施不协调、监管人员技能缺乏和科技支持不力等问题，并对此提出了相关政策建议。

关键词：ESG；货币政策；金融监管；可持续性金融目标

一、引言

在生态问题压力下，推进经济的“绿色复苏”成为当下首要的任务，加强全球绿色金融合作成为推动全球经济复苏的主要动力。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绿色化、低碳化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环节。同时，在绿色、共享及可持续新发展理念引领下，ESG（Environmental、Social and Governance，即环境、社会及治理）已成为助力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力。ESG作为一种关于环境、社会和治理协调发展的投资理念，向市场传递了企业追求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相统一的绿色发展价值观，高度契合经济高质量发展和党的二十大精神的要求，持续受到了实务界和学术界的广泛关注。

ESG可持续发展理念对内可推动制度变革、对外可承担社会责任，是金融市场上新兴的重要投资理念和行动指引。实现可持续性金融目标，要树立“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环境效益”的综合式价值导向，在加大金融支持力度的同时，提高全面风险管理水平，不断深入贯彻落实ESG发展理念，对中国的产业结构调整，实现三大效益的“内部化”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是扎实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举措。

ESG包括环境、社会和治理三方面的因素，是一种关注企业环境、社会、治理绩效而非财务绩效的投资理念和企业评价标准[1]；金融监管是保障金融稳定和保护金融消费者权益的体系；货币政策是中央银行调整货币供应的手段，用于控制通货膨胀率和经济增长率，并对金融市场起到引导作用。

ESG标准和金融监管体系有所交互，ESG标准是对企业或机构ESG表现的度量，具有指导和促进作用，也是监管机构审查金融机构业务和管理风险的重要依据。金融监管机构因而需要加大对ESG标准的关注和应用，以推动ESG标准在金融机构中的实现。货币政策与ESG标准和金融监管体系也有着协作的关系，在货币政策实施的过程中，中央银行可以配合金融监管机构推动金融机构实现ESG标准，鼓励机构融入ESG的视角进行投资、融资和风险评估，以促进可持续性金融目标的实现。加强监管和评估，实现ESG标准的贯彻实施是货币政策力量发挥的另一重要方向。因此，在中央银行的工作中，ESG因素已经日益受到关注。基于这些要素， 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采用ESG视角分析中央银行在可持续性金融方面的作用，这种综合视角有助于揭示中央银行对经济、社会和环境的综合影响，并提供了可持续金融发展的全面策略。

二、文献综述

当前，越来越多的研究证明了ESG的可取性，因为要实现可持续性金融目标，加大对企业绿色创新的投入是必由之路，而ESG恰好能提供一个标准。金缦（2022）通过实证分析了ESG评分更高的企业会具备更高的绿色创新能力，并存在机构投资对高绿色创新表现企业的增持偏好[1]。林辉和李唐蓉（2023）以ESG评分作为企业绿色发展的代理变量，利用2013-2020年上市公司相关数据，通过面板数据回归，检验企業ESG总评分及其分项评分对企业价值的影响，以验证绿色发展能否提升企业价值[2]。立足于中国绿色金融发展的现实背景，货币政策和金融监管在实现可持续性金融目标方面的作用愈发重要，为验证货币政策对绿色金融的正向引导，林宇星、刘遵乐等（2023）构建了多部门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研究发现，绿色信贷激励政策正面影响了绿色项目，能显著提升经济的正外部性，能有效引导资金流向绿色项目产业，兼顾产业结构升级与经济稳定双目标[3]。而Campiglio（2015）则提出，可以根据银行机构的特点和提供的贷款类型适用不同的资本充足率，以支持其提供绿色融资[4]。促进绿色金融发展，需要监管机构采取适宜的货币政策和审慎监管路径，以激励金融机构投入。徐磊和赵扬（2022）认为，绿色再贷款和定向降准、调整绿色资产风险权重、行政考核等，都是鼓励绿色信贷的可选手段，通过纳入ESG因素，进一步加强货币政策和金融监管中对可持续性因素的关注，不仅能够促进可持续性金融的发展，在其他方面还能够从根本上减少未来金融风险的发生[5]。王馨、王营（2021）采用双重差分（DID）方法检验了《绿色信贷指引》实施前后，绿色信贷限制行业相对于非绿色信贷限制行业的绿色创新表现，以此分析绿色信贷政策对绿色创新的影响，研究发现，《绿色信贷指引》实施后，相对于非绿色信贷限制行业，绿色信贷限制行业的绿色创新表现更加活跃，但绿色创新质量提升不明显[6]。柴宏蕊、赵锐（2023）研究发现，“绿色”属性能够显著降低债券的信用利差，降低债券发行者的融资成本，并且这一效果在不同种类绿色债券之间存在异质性；绿色债券在资本收入和流动性上的表现优于普通债券，这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由于绿色债券利息收入较低而造成的对投资者积极性的负面影响，为投资者购买和交易绿色债券提供了激励[7]。在达成可持续性金融目标方面，已有研究提出了多样化的路径，张晶晶（2023）基于绿色金融发展现状，通过梳理绿色金融发展中面临的挑战，并从多元主体协同参与，全方位推进绿色金融发展，积极推广绿色金融试点，完善政策措施及考核标准，加强绿色金融培训，健全人才培养体系，丰富绿色金融产品，优化风险治理机制等四个方面提出了促进中国绿色金融发展的实践路径[8]；俞岚（2016）则认为大力推动绿色融资创新的先决条件在于健全绿色金融体系。同时，要不断完善绿色金融法律法规，稳步推进碳市场建设，加强宏观经济政策的协调，加强气候融资的国际合作[10]。综上所述，本文站在中央银行的角度，研究协同货币政策与金融监管来促成可持续性金融目标的达成。

三、货币政策的支持

中央银行对货币政策的调控，对于实现ESG视角下的可持续性金融目标具有重要作用。具体而言，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

（一）环保金融

在货币政策实施过程中，中央银行可以更加注重环保金融。2016年中央银行发布了《关于促进绿色金融业务发展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支持环境污染防治、资源循环利用、生态保护和低碳能源等绿色领域。这是因为当前环保产业与金融业的产业关联度呈现明显增强趋势，无论从长期还是短期看，都应该继续完善金融与环保产业对接的良好体系。一方面，可以直接加大对环保项目的资金投放，支持环保水平高、产业互补性强的企业和产业园区；另一方面，增加绿色金融投融资途径，比如引入绿色产业基金并实施专业化管理，设立专门的绿色金融类政策性银行——中国绿色金融发展基金和中国农业发展银行，主要通过发放绿色债券、提供绿色贷款和资本市场服务等方式，支持绿色债券规范有序发展，推动绿色金融产业的发展[3]。

（二）社会公益金融

公益金融，又称社会金融，是一种区别于传统金融模式的新型投资及财富管理方式，注重在产生经济回报的同时也为社会带来福祉，例如，提升环境质量、帮助残障人士就业等均属于福祉的一部分。中央银行可以借助货币政策促进社会公益金融的发展，例如鼓励社会公益性组织融资等，货币政策能够通过调节利率，从而影响融资成本，降低公益金融机构融资成本，控制贷款利率、发行低成本债券等都能缓解公益金融机构的融资问题，提高其发展的可持续性，从而支持满足ESG标准的投资和融资行为。

（三）公司治理

货币政策在公司治理方面也可以发挥重要的作用。在货币政策实施过程中，中央银行可以直接对商业银行和债券市场等环节进行合理化治理，加强对金融机构的审查和评估来促进ESG标准的贯彻实施，防止任意或过度的资本运作，可见，鼓励实行良好的公司治理，可助力实现可持续性的金融目标。

因此，中央银行货币政策的干预在促成ESG可持续性目标的达成过程中能够发挥重要的作用，在以上三个方面的基础上，中央银行还可以采取创新型货币政策手段，以促进可持续性金融的实现和扩大，从而实现经济、社会和环境的共同发展。

四、金融监管的配合和引导

以ESG投资标准为中心，金融监管能够配合和引导实现可持续性金融目标。ESG投资标准是指在投资前考虑企业的环境、社会和治理因素，以使投资对其产生的影响尽量为正面。从投资者的角度来看，这种投资方式可以减少反社会、环境破坏或治理不善等企业的风险，同时减轻对资产管理方的压力，以实现稳健的长期投资回报。例如，巴黎协议的签署和履行，推动了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创立了“金融部门倡议”，通过评估公司的ESG实践来引导和推动各中小金融机构践行ESG标准，以促进企业和金融机构的责任和规范；再如，美国联邦政府在2018年底宣布将ESG投资标准纳入退休基金的投资标准，以推动资金流向符合ESG标准的企业，引导市场逐渐关注ESG因素的影响。因此，监管部门鼓励金融机构建立符合ESG标准的公司治理体系，建立有效的内部控制和合规管理机制，确保公司运营的透明、公正和可持续发展，规范经营行为，助力有秩序发展。

此外，公司治理问题也是金融监管需要关注的重点之一。在监管评估方面，金融机构应当投入更多的成本，了解客户的治理模式和独立性，为其提供合理的融资。同时，需要建立有效的内部控制和合规的管理机制，鼓励机构向可持續发展目标靠近，评估其实践ESG标准的程度，激励机构走向可持续性方向，促进可持续经济增长和社会共建共享。

在金融监管与ESG的相互配合中，通过采取上述措施，可以促进可持续性发展的实现和扩大，从而实现经济、社会和环境的共同发展。

五、金融监管与货币政策的协同

要实现金融监管与货币政策协同促进ESG标准的落地和可持续性金融目标达成，本文认为政策制定与实践监督是相辅相成的。

首先，金融监管可以通过规范金融机构ESG行为并建立ESG评估指标等举措，引导金融机构更好地履行社会和环境责任；而货币政策可以创造宽松流动性和低成本的资金等方式，为开展ESG业务课提供便利。这样有助于推动金融机构更加注重环保、社会等方面的因素，从而促进可持续性和绿色经济的发展。

其次，货币政策可以采取定向降准等方式，鼓励金融机构发行可持续金融债券等投资工具。同时，金融监管可以遵循ESG标准制定相关法规和监管指南，规范和引导资本市场。这有助于扩大可持续金融市场，促进金融市场的可持续性发展。

再次，货币政策可以使用绿色金融评估、绿色指数应用等方式，为金融机构设计和推出符合环保、社会和治理要求的金融产品。而金融监管也可以制定绿色金融的披露和信息公开制度，促进相关企业或机构的社会责任和环境意识。这些措施有助于规范绿色金融市场的行为和发展，促进社会和生态系统的可持续发展。

最后，货币政策与金融监管可合作支持绿色基金等投资方式的发展。货币政策可以通过投资基金等方式，为环保、社会领域的可持续性项目提供低成本的融资，鼓励金融机构积极参与ESG方面的投资。同时，金融监管也可以规范和推动具有ESG优势的金融机构成立和运营低成本绿色基金。

总之，在金融监管和货币政策方面，ESG因素已经成为越来越重要的参数，创新性地利用ESG元素，让政策实施的过程中有监管的配合，让监督管理的过程中有政策的支持，二者的相辅相成才能更好地实现可持续性金融目标。

六、主要问题

实现可持续性金融目标不仅需要货币政策的支持和金融监管的引导，更需要中央银行将货币政策与金融监管协同起来释放更大的效应。然而就现状而言，本文认为仍面临以下三个主要问题。

（一）缺乏全球统一标准

全球尚未制定一致的ESG标准，导致各国的评价标准不同。这使得在国际金融监管中，信用风险评估也存在不同的标准和方法，这可能会对跨国投资、融资和交易造成困扰，也使得建立全球性的ESG监管体系面临困境。

（二）实施中存在不协调性

货币政策和金融监管面临不同的问题类型，持续时间也不相同，从而导致两者不同步。通过实施宽松货币政策控制经济增长通常会带来监管的升级，这样做会导致监管和政策之间的不协调。例如，在金融风险高时升级监管，但这样做会给经济平稳发展带来应对问题。

此外，货币政策和监管之间还存在协调时机问题。货币政策更注重短期和中期的影响，而监管需要考虑的是长期、系统性的风险。因此，必须制定长期和稳定的监管框架，使该框架不受货币政策的短期波动干扰。

（三）缺乏监管人员的技能和科技支持

尽管企业或其他金融机构愿意配合ESG标准的实施，但监管者在评估风险和制定严格的监管标准方面，缺乏所需的技能与科技支持。金融监管人员需要深入了解ESG标准，并了解如何对机构的ESG表现进行有效评估。这需要金融监管机构与以ESG为核心的企业形成战略合作，培养相关人才并加强专业化管理。同时，采用新技术，如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监管机构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机构风险暴露与水平，达到精细监管的目的。例如，近年来一些监管机构，如欧洲央行和英格兰银行，已开始将ESG因素纳入其监管范围中。英格兰银行还与一些机构合作，建立了“ESG突破计划”，旨在推动其成员更加积极地参与ESG投资，鼓励采用新技术实现精准监管。这些作为都是金融监管和货币政策协调下地对可持续性金融目标的贡献。

七、政策建议

针对货币政策与金融监管协调方面存在的三个主要问题，提出以下建议。

立足国际合作，推进ESG标准的一致性。针对目前ESG标准不统一的问题，应深化国际合作，推动在全球范围内建立一致性的ESG标准体系，为全球金融市场提供一个共同规范，并减少对可持续性金融领域的投资者和业务开展者的不必要的监管成本。

建立交流平台，统筹考虑短、中、长期目标。建立货币政策和金融监管之间的交流平台，促进双方的沟通和合作，加强信息共享和协调管理，有利于更好地实现可持续金融目标；货币政策和金融监管应该统筹考虑短、中、长期目标，在制定政策时覆盖不同的措施和目标，以更好地适应不同的需求，实现持久目标。此外，货币政策中应该强化ESG指标的应用，全面评估货币政策对ESG因素的影响，并相应地采取措施，加强对可持续金融发展的贡献，实现货币政策和金融监管的协调。

制定专门的监管标准和指导规则，提高专业人才的技能水平。鼓励监管机构和国际机构制定出相应的监管指导规则和标准，深化对ESG的认知以及评估的能力，并进一步加大对专业人员的培养力度，提高他们的专业技能水平，以确保在监管领域实际操作能力的可持续性。

以上三点是本文的大致建议，综合考虑建议的实际操作性、推行经济效果等多种因素，才能更好地实现货币政策与金融监管的协调性，有力地推动ESG标准的贯彻落实和可持续性金融领域目标的实现。

参考文献：

[1] 金缦.机构投资者的ESG偏好对绿色创新价值的影响[J].金融理论与实践，2022（1）：65-75.

[2] 林辉，李唐蓉.绿色发展、金融支持与企业价值——基于上市公司ESG的实证检验[J].现代经济探讨，2023（2）：28-44.

[3] 林宇星，刘遵乐，吴文鑫.绿色金融发展背景下绿色信贷激励政策效果研究——基于DSGE模型的模拟分析[J].金融发展评论，2023（1）：25-41.

[4] CAMPIGLIO，E.Beyond Carbon Pricing：The Role of Banking and Monetary Policy in Financing the Transition to a Low-Carbon Economy，Ecological Economics，2015（121）：220-230.

[5] 徐磊，赵扬.绿色金融的货币政策与审慎监管[J].中国银行业，2022（12）：46-49.

[6] 王馨，王营.绿色信贷政策增进绿色创新研究[J].管理世界，2021，37（6）：173-188+11.

[7] 柴宏蕊，赵锐，方云龙.“双碳”背景下的绿色债券发行与“绿色”激励效应研究[J].统计与信息论坛，2023，38（9）：80-94.

[8] 张晶晶.ESG分析视角下绿色金融可持续发展路径研究[J].产权导刊，2023（6）：46-51.

[9] 西南財经大学发展研究院、环保部环境与经济政策研究中心课题组，李晓西，夏光，等.绿色金融与可持续发展[J].金融论坛，2015，20（10）：30-40.

[10] 俞岚.绿色金融发展与创新研究[J].经济问题，2016（1）：78-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