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影响的双路径机制研究

张静娴

【摘 要】 随着国家双碳政策的深入，绿色发展理念已深入人心，ESG指标体系逐渐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选取2011—2020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实证检验了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企业提高ESG表现能够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经替换变量、延长观测窗口、PSM检验、处理效应模型检验、2SLS检验后结论依旧稳健。路径机制研究发现，企业提高ESG表现进而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是通过增强内部控制质量和企业透明度实现的。进一步分析发现，非国有产权属性、行业高竞争程度、媒体报道会强化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正向作用。以上内容完善了ESG和会计信息可比性的相关研究，为企业通过ESG体系提升会计信息质量提供了启示。

【关键词】 ESG； 会计信息可比性； 内部控制质量； 企业透明度

【中图分类号】 F272.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24）09-0073-09

一、引言

随着经济的发展，过度污染、资源紧缺等环保问题日益凸显，环境保护、绿色发展受到社会广泛关注，成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强大动力，传统的以经济效益至上的经营理念无法适应企业发展，相较之下，ESG体系从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履行、公司治理三维度出发全面衡量企业可持续发展能力更适合现实背景。近年来，我国紧跟绿色化转型浪潮，大力推动ESG在国内的普及并取得了一定成效。2020年，习近平主席在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提出了碳达峰、碳中和目标，赋予了双碳重大意义。2021年，我国发布了《企业环境信息依法披露管理办法》等政策文件，从制度层面赋予ESG体系中国特色。2022年，党的二十大首次将“双碳”目标写入报告，大力提倡降碳减污、生态保护，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历年上市公司ESG发展报告发布的数据显示，A股上市公司发布ESG相关报告的数量从2018年的872家增长至2023年的近1 800家，披露率已超过35%。以上可知，ESG体系受到资本市场广泛关注并对企业发展产生重大影响，故深入研究其经济后果具有重要意义。

在资本市场运行过程中，真实透明的会计信息是企业自我定位、公平竞争的前提条件，随着市场竞争愈演愈烈，部分企业出于维持声誉、获取资源的目的，对外披露虚假的会计信息，严重损害了市场信息环境，因此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势在必行。会计信息可比性指不同企业在相同经济业务下产生财务信息的相似性[1]。相同经济业务下，企业产生财务信息越相似则会计信息可比性越强，反之越弱。作为重要的会计信息质量特征，企业提高会计信息可比性有利于提升会计决策有用性，从而提高企业治理效率。现有研究表明宏观经济制度、行业环境和企业因素会影响会计信息可比性[2]，由于同一国家的企业处于基本一致的宏观经济制度和行业环境之中，因此会计信息可比性在较大程度上受企业因素的影响。ESG体系不仅能够反映企业社会责任履行情况，还会对企业内部治理产生影响，进而影响会计信息可比性。一方面，企业提高ESG表现有利于加强企业内部控制质量，而良好的内部控制质量是推动会计信息可比性提高的重要因素[3]。另一方面，企业提高ESG表现有利于提升企业透明度，加强信息披露程度和信息有用性，进而提高会计信息可比性。基于此，本文以2011—2020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探究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以及内部控制质量和企业透明度所起的中介作用，并進一步研究不同的产权属性、行业竞争程度、媒体报道下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

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如下：第一，扩充了ESG的后因研究，已有研究主要聚焦于企业价值、财务绩效等较为笼统的经济概念，鲜少深入至具体的特征，本文以会计信息可比性为切入点，提高了ESG研究的深度和细度。第二，拓展了会计信息可比性的研究，现有研究多从外部环境和内部治理角度进行前因研究，鲜少关注指标体系的影响，本文着眼于ESG体系，扩充了微观层面的相关研究。第三，揭示了ESG与会计信息可比性之间的关系，并深入厘清了作用背后的机理，对提升会计信息质量具有现实意义。

二、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一）文献综述

1.ESG相关研究

现有研究主要从ESG的经济后果出发进行探究，财务方面，研究表明企业提高ESG表现能够显著降低审计费用[4]，促进资源的合理配置，提升企业财务绩效。投融资方面，高ESG评级作为一种积极信号，能够吸引更多投资者的关注，降低企业融资成本[5]，有效缓解融资压力和财务困境。创新方面，企业提高ESG表现能够降低费用支出，加大创新研发投入，有利于提高企业创新绩效[6]，提升企业价值。

2.会计信息可比性相关研究

现有研究着重探究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因素。会计准则是企业遵循会计信息质量要求的重要前提，Wang[2]指出会计准则趋同能够对规范企业活动起到约束作用，有利于推动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机构投资者作为重要的外部利益相关者和股票市场参与者，能够为企业活动的顺利开展提供资金支持，相较于未拥有共同机构投资者的企业来说，拥有共同机构投资者的企业具备更高的会计信息可比性[7]。此外，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也有利于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8]。

3.ESG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的路径研究

现有研究从内部环境出发探究ESG的经济后果和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因素。已有研究指出，ESG能够缓解信息不对称现象，提升企业透明度[6]，改善企业内部信息传递效率和经营环境。已有研究综合分析了ESG对内部控制的影响，指出ESG关注的企业长期发展能力与内部控制的可持续发展目标相一致，企业基于ESG理念经营发展有利于提升内部控制能力[9]。另有学者指出内部控制能够约束股东和管理层的信息操纵行为，管理层可能为了谋求更高水平的私人利益无视内部控制制度，内部控制的失效会引起财务信息质量降低、信息不对称加剧等负面后果，而ESG体系有利于提升信息透明化，促进内部控制制度的完善，其正向促进作用经实证检验后成立[10]。

有关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前因研究，内部治理是会计信息可比性的重要影响因素[11]，内部人交易会改变企业会计信息系统，影响信息披露方式，进而降低会计信息可比性[12]。高质量的内部控制能够加强会计信息的真实完整，有利于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3，13]。在信息传递过程中，良好的信息环境起到了重要的保障作用，信息环境透明度的提升能够有效缓解信息不对称现象，促进会计信息的可比性[1]，聂兴凯等[8]也得出了类似结论，研究指出降低信息不对称程度能够加强企业在会计准则执行方面的透明度，进而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

现有研究主要从微观层面出发探究ESG的经济后果，包括财务、投融资、创新等，尚未深入具体地对会计信息质量要求进行研究；而有关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前因研究，现有文献主要从宏观和微观视角出发进行探究，尚未深入具体的指标体系，从企业可持续发展的视角深入探究。因此，本文从ESG体系入手，探究其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以及两者间的中介机制，丰富了现有研究，具有一定理论意义。

（二）研究假设

1.理论分析

基于信息不对称理论、利益相关者理论、声誉理论等，本文探究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及两者间的中介机制。由于企业与外界存在信息差，企业出于谋求利益最大化的目的可能会隐瞒信息，而ESG体系加大了企业对外披露真实信息的力度，提升了企业透明度，进而能够提高会计信息的可比性。外部利益相关者是企业重要的监督力量，企业提升ESG表现能够吸引外部利益相关者更大程度的关注，外界的关注易形成有效的监督力量，减少企业信息舞弊行为的发生。从声誉理论的角度出发，声誉兼具催化剂和监督者双重功能，企业提升ESG表现能够形成积极的外部声誉，从“监督者”功能的视角来看，ESG表现的提升有利于促进声誉发挥更强大的外部监督作用，进而提高会计信息的可比性。

2.假设提出

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依赖于企业内外部协同作用实现，当内外部环境不利于企业在披露真实信息后获取相应利益，企业这一会计信息提供者，可能利用信息使用者与提供方之间的信息差，借助信息优势和自由裁量权操纵利润，通过隐瞒真实经营情况，对外披露虚假信息以建立良好的外部形象和企业声誉[8]，谋求利益最大化，进而损害会计信息可比性。因此，信息不对称是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需要解决的一大问题。此外，内部控制也是重要影响因素之一[11]，當企业内部控制质量较差时，为了减少不良信息披露的负面影响，企业会倾向于修饰报表以维持市场竞争力，导致其他企业无法精准定位以谋求发展，损害了会计信息可比性。新兴的ESG体系能够反映企业经营状况和综合能力，一般来说，较高的ESG评级意味着企业内部治理水平佳[9]，对会计准则的执行程度强，信息更为透明公开[6]，有利于提升信息披露质量和财务信息有用性，进而强化会计信息可比性。鉴于此，本文以内部控制质量和企业透明度为切入口，深入探究ESG影响会计信息可比性的路径机制。

内部控制方面，企业提高ESG表现能够提高内部控制质量，进而推动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高。作为企业重要的内部监督机制，良好的内部控制能够保障财务报告的可靠性，提高会计信息的可比性[3]。有别于以单一的经济成果衡量企业经营状况的传统衡量指标，ESG体系包含环境、社会、公司治理三个维度，能够全面展现企业的真实状况，往往ESG评级高的企业具备更强的内部控制质量，具体体现在以下五方面：（1）内部环境方面，ESG表现良好的企业具备先进的治理理念，完善的治理框架，健全的治理机制；（2）内部监督方面，企业为增强治理能力会采取提高独立董事占比、强化董事会监督等措施，以缓解利益相关者间的冲突，有效监督管理层活动及企业内部运营；（3）信息沟通方面，ESG表现良好的企业代理成本更低，内部信息传输更高效，企业透明度更强[6]，有利于提升企业内部的信息传递和沟通效率；（4）控制活动方面，ESG表现良好的企业信息风险、经营风险、审计费用较低[4]，能够促进内部资源的合理分配，实现管理效率的提升；（5）风险评估方面，较高的ESG评级作为企业对外传递的积极信号，有利于降低资本成本，防范化解企业的财务困境和违规风险[14]，且该类企业注重创新研发的投入[6]，能够开发更先进的信息技术用于数据收集、风险评估、决策实施，以精准高效地实现事前管控，有效降低风险发生的概率。综上，企业提高ESG表现能够从内部控制五要素方面提高内部控制质量，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

企业透明度方面，良好的ESG表现有助于增强企业透明度，进而强化会计信息可比性。作为信息使用者的重要信息来源[15]，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能够降低信息传输和处理的成本，提高会计决策的有用性。而由于信息的生产方和使用方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问题，导致信息生产方常利用信息优势和自由裁量权减少会计信息的披露，进而危害会计信息可比性[8]。为隐藏内部交易，信息优势方基于隐藏内部交易的目的会采取措施降低会计信息可比性[12]，因此提高企业透明度，减弱信息不对称性是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的良方。企业提高ESG表现能够从改善外部监督力度和信息传递效率两方面缓解企业与外界信息不对称的窘境。一方面，较高的ESG评级表明企业经营良好，能够对外传递积极信号，有利于形成企业声誉，吸引外界更大程度的关注，同时积累的声誉能够产生强有力的监督效应，降低企业隐藏坏消息的可能，同时为持续发挥声誉保险效应和积极效益[16]，企业更愿意保持良好的ESG表现，持续向外界传递真实的信息。另一方面，ESG表现良好的企业具备更为健全的经营状况，信息披露意愿更强，企业透明度更高，从而能够显著提升信息传递效率，减少信息不对称性现象。综上，ESG表现的提高有助于增强企业透明度，进而强化会计信息可比性。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企业提高ESG表现会显著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

H2：内部控制是ESG影响会计信息可比性的第一条中介路径。

H3：企业透明度是ESG影响会计信息可比性的第二条中介路径。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样本和数据来源

本文以2011—2020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并对样本数据进行了如下处理：剔除金融保险行业样本；剔除ST、*ST、PT类样本；剔除数据缺失的样本；对连续变量在1%和99%分位上进行Winsorize处理，最终得到5 240个观测值。本文的ESG数据来自彭博（Bloomberg）数据库，内部控制数据来自迪博内部控制数据库，其余数据均来自国泰安数据库。

（二）变量定义和模型构建

1.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度量

借鉴De Franco et al.[1]的研究，本文通过以下步骤度量会计信息可比性：

首先，构建式1计算企业的会计转换函数，Earnings为企业季度净利润与季度初权益市场价值的比值，Return为企业季度股票回报率。

其次，构建式2和式3分别计算不同企业的预期盈余。

最后，利用式4计算会计信息可比性。CompAcct是预期盈余差异绝对值均值的相反数，取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均值和中位数，分别记为CP1和CP2。参考现有研究[17]，本文将会计信息可比性指标扩大100倍以消除量纲差异。

2.ESG的度量

作为金融和非金融数据服务提供商，Bloomberg所提供的ESG数据具有权威性和公正性，能够全面揭示企业真实的经营状况，因此本文选取该数据作为核心解释变量。Bloomberg的ESG数据评分范围区间为0至100，包含环境、社会、公司治理三个二级指标，120项三级指标，增强了数据的客观性和可信度。

3.中介变量的度量

内部控制质量（NK）使用迪博数据库中上市公司内部控制指数除以100衡量，为正向指标。参考已有研究[18-20]，构建企业透明度（TRANS）这一正向指标，采用盈余质量指标、信息披露考评分值、分析师跟踪人数、分析师盈余预测准确性、公司当年是否聘请国际四大作为其年报的审计师这5个变量的样本百分等级的均值衡量。

此外，还加入了相关控制变量，并控制了年份（Year）和行业（Ind）保证结论的稳健性。具体变量定义如表1所示。

（三）模型构建

为了检验H1，本文设定式5进行验证，为探究路径机制，本文构建式6和式7检验H2，构建式8和式9检验H3。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报告了描述性统计结果。CP1的最小值是-4.170，最大值是-0.390，标准差是0.693；CP2的最小值是-3.960，最大值是-0.290，标准差是0.697，以上可知企业间的会计信息质量存在较大差异，这为本研究提供了现实基础。ESG的标准差是6.557，均值和中位数分别是22.46和21.07，由此可知企业的ESG表现存在显著差异且多数处于较低水平，反映出本文以ESG为研究主题的必要性。

（二）多元回归分析

表3为主效应及机制检验结果。表中列（1）和列（2）显示ESG的回归系数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H1得到验证。表3中列（3）至列（8）报告了机制检验结果。列（3）至列（5）中ESG和内部控制质量（NK）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H2成立，并且列（4）和列（5）中ESG系数显著为正说明此路径起到部分中介效应，非完全中介效应。列（6）至列（8）中ESG和企业透明度（TRANS）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验证了企业透明度的正向中介作用，H3成立。

（三）稳健性及内生性检验

1.替换变量

一是替换解释变量，本文采用华证ESG指数（HZ）重新度量企业ESG表现，华证是国内专业提供指数服务的代表性企业，所提供的数据完整且覆盖广泛，权威性和可信度高。二是替换被解释变量，参考De Franco[1]的研究，本文取配对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最高的前4大均值（CP3）和前10大均值（CP4）扩大100倍后的数值重新度量会计信息可比性。替换变量后的回归结果如表4中列（1）至列（4）所示，HZ和ESG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本文结论的稳健性得到提升。

2.延长观测窗口

ESG表现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可能存在时间滞后效应，本文将会计信息可比性前置一期进行回归检验，结果如表4中列（5）和列（6）所示，ESG的回歸系数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ESG表现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在延长时间窗口后仍然显著，缓解了双向因果造成的内生性问题。

3.PSM检验

企业的部分特征可能会同时影响ESG和会计信息可比性，以及两者间的关系。为缓解样本偏差的干扰，本文以ESG中位数为界，将高低两组企业作为实验组和对照组，采用卡尺匹配的方法，选取企业年龄、资产负债率、机构投资者持股比例、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董事会规模、董事层持股、审计师规模进行匹配，并将匹配后的样本重新回归，结果如表5中列（1）和列（2）所示，ESG系数均显著为正，由此，本文结论的稳健性得到验证。

4.处理效应模型检验

为缓解样本自选择偏差对结论的影响，本文采用处理效应模型检验结论的稳健性。首先，以ESG评级中位数为界将样本企业划分为高低两组构建虚拟变量作为被解释变量。参考康志勇[21]的研究，选取企业i同年份同行业其他企业ESG评级的均值作为工具变量（IV），将工具变量和全部控制变量加入等式右边，在控制行业和年份的基础上采用Probit回归得到逆米尔斯值（IMR）。接着将IMR加入式5进行回归检验，结果如表5中列（3）和列（4）所示，IMR无统计学意义，说明自选择偏差并未对结论产生重大影响，ESG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考虑样本自选择偏差问题后本文结论仍然成立。

5.2SLS检验

本文采用2SLS检验缓解内生性问题，选取企业i同年份同行业其他企业ESG评级的均值（IV）作为工具变量。表5中列（5）为第一阶段检验结果，工具变量（IV）的回归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证明了工具变量具有较强解释力，列（6）和列（7）报告了第二阶段回归结果，ESG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在考虑内生性问题后结论依旧成立。

五、进一步分析

不同情况下，企业提升ESG表现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不同。从企业内部来看，不同产权性质的企业在经营目标、管理方式、政治关联等方面存在显著差异，导致企业提升ESG表现的动机强度不同。从企业外部来看，行业竞争程度会影响企业对于政策的敏感性和执行度，进而影响企业践行ESG理念的力度。在ESG发挥外部效应的过程中，媒体报道作为重要的传播媒介，能够发挥外部监督作用，提升企业信息披露程度，影响会计信息的可比性。因此，本文从产权异质性、行业竞争异质性、媒体报道异质性三方面着手进一步分析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

（一）ESG表现、产权性质和会计信息可比性

针对不同产权性质的企业，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程度存在差异。一方面，国有企业受其产权性质等因素影响，与政府间的关联程度更高，享有政策优势，相比之下非国有企业自负盈亏，生存环境更为残酷，因此，借助ESG体系吸引更多外部关注以获取优质资源的动机更强，在企业提高ESG表现的过程中，会计信息可比性随之提升。另一方面，由于国有企业面临更强的监管，企业进行盈余管理将受到的惩罚更严重，因此，企业损害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可能性更低[8]。综上，本文推测国有产权会削弱ESG与会计信息可比性间的正向关系。基于此，本文将产权性质（SOE）、交乘项（ESG×SOE）加入式5回归，其中产权性质（SOE）是虚拟变量，当企业为国有企业时，SOE取1，为非国有企业时，SOE取0。回归结果如表6中列（1）和列（2）所示，交乘项的回归系数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负，表明国有企业通过提高ESG表现促进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动机较弱。

（二）ESG表现、行业竞争和会计信息可比性

企业的生存与发展依赖于行业环境，行业环境会影响企业政策的出台和实施。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行业竞争程度越高代表企业获得优质资源的难度更大，而ESG表现好的企业具备良好声誉，能够吸引投资方关注以缓解融资压力，因此，高行业竞争下的企业提高ESG表现的动机更强。此外，企业面临的外部监督更广泛，社会各界对于虚假行为的容忍度更低，这将有效减少企业虚增会计利润，粉饰财务报告的行为，从而加强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正向作用。基于此，本文选取赫芬达尔指数这一负向指标衡量行业竞争程度（HI），并构建交乘项回归检验，结果如表6中列（3）和列（4）所示，交乘项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负，表明行业高竞争程度能够加强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正向作用。

（三）ESG表现、媒体报道和会计信息可比性

媒体报道是揭露和宣传企业动态的重要媒介。企业提高ESG表现，一方面，会在外部环境形成良好的声誉，媒体报道能够引导舆论走向，加剧声誉效应，进而加强ESG的正向影响；另一方面，媒体报道能够发挥外部监督作用，企业在外部监督的压力下会披露更多真实信息，提升透明度，促进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基于此，本文将媒体报道（BT）、ESG与媒体报道的交乘项（ESG×BT）加入式5回归，其中媒体报道（BT）采用报道标题出现该公司的新闻总数指标衡量。回归结果如表6中列（5）和列（6）所示，交乘项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表明媒体报道会加强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正向影响。

六、结论与建议

近年来，绿色发展理念已深入人心，ESG体系已成为衡量企业可持续发展能力的重要指标。本文以2011—2020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实证检验了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企业提高ESG表现能够提升会计信息可比性，内部控制质量和企业透明度在其中起到正向双中介作用。进一步分析发现，非国有产权属性、行业高竞争程度、媒体报道会加强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正向影响。根据本文结论，得到以下启示：

第一，企业应提高ESG表现。双碳政策下，ESG体系成为激发经济活力的重要引擎，企业应积极践行ESG理念，重视环境、社会、公司治理三方的均衡发展，平衡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努力强化内部控制质量和企业透明度，促进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升，助力構建公平公正的营商环境。同时，也应优化完善ESG体系，将ESG理念纳入社会建设之中，与企业的考核体系和奖惩制度有机融合，加快推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进程。

第二，政府应关注不同产权性质企业的真实诉求。非国有企业由于缺乏政治关联，将ESG作为谋利工具的动机更强，而国有企业与政府关联更密切，接受补助更多，在政治优势下发展动力不足。因此，国家应制定差异化政策，强化对非国有企业的扶持和对国有企业的监管，缩小不同产权性质企业间的差距，更好地发挥ESG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积极影响。

第三，政府和监管部门应为ESG体系的完善创造良好的环境。在高行业竞争之下，企业出于生存和发展的目的，提高ESG表现的动机更强，政府应完善甄别制度，加大对于企业“漂绿”行为的监管。媒体报道能够发挥舆论导向作用，放大信息的影响，与企业发展息息相关，因此，应加强对媒体报道真实性的监管，杜绝虚假不实的信息误导公众判断和扰乱企业营商环境等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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