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翃佼, 秦国民
(郑州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1957年6月发表的《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是毛泽东分析和处理我国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后国家政治生活状况和社会矛盾而撰写的一篇闪耀着马克思主义真理光辉的理论著作。该著作不仅在理论阐述中蕴含着丰富的思想政治教育思想,更在历史实践中发挥着重要的思想政治教育作用。重读这部在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文献,剖析其理论思想、科学论断及启示意义,对于推动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研究和实践工作具有深远的意义。
毛泽东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指出:“没有正确的政治观点,就等于没有灵魂。”[1]226唯物主义认为灵魂有两层含义:一是指精神或思想,二是指起主导或决定作用的因素。这里的“灵魂”一词就是这里所说的第二层含义,具有主宰性和决定性的因素。毛泽东将党的思想政治工作比作“灵魂”,实际上也是对思想政治教育工作重要战略地位的重申。我们党历来重视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始终强调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战略地位。早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毛泽东就强调过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重要地位。他指出:“掌握思想教育,是团结全党进行伟大政治斗争的中心环节。如果这个任务不解决,党的一切政治任务是不能完成的。”[2]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毛泽东将思想政治工作拓展到经济工作领域,强调“思想和政治又是统帅,是灵魂。只要我们的思想工作和政治工作稍微一放松,经济工作和技术工作就一定会走到邪路上去”[3],全部工作都会遭到挫折。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邓小平强调:“加强党的思想工作,防止埋头经济工作,忽视思想工作的倾向。”[4]后来江泽民也强调:“愈是改革开放,愈要加强思想政治工作。”[5]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意识形态工作是党的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6]153,能否做好意识形态工作,关系到党的前途命运和国家的长治久安。要始终将思想政治工作放在第一位,使其承担起“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增强人民精神力量,满足人民精神需求”[6]154的职责和使命。
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毛泽东指出:“我们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的有文化的劳动者。”[1]226这一论断指明了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根本目标,就是要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中国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的先进政党,其共产主义远大理想的目标就是人的全面发展,该目标的实现是一个历史的发展过程。首先,要大力发展生产力。人的全面发展要以一定的物质条件为前提,而物质基础需要生产力的发展。其次,要加强共产主义理想信念教育。共产主义理想信念能够引导人民群众正确认识社会发展的方向,为人的发展指明正确的方向。再次,要强化集体主义的思想教育。一个人要从个体“中心”中走出来,把个体的发展和群体的发展结合起来,才能真正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最后,要在实践中坚持人的全面发展。思想政治教育应立足于现实生活,指导人民群众在现实生活中进行自我改造和自我完善,并通过在实践中学习和验证知识,增强自己理解和改造世界的能力。
《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作为共产党的纲领性文献,对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也进行了阐释。首先,要向人民群众讲清楚世界上只有具体的自由和民主,没有抽象的自由和民主;讲清楚我们的民主集中制是民主和集中的统一、自由和纪律的统一,使他们深刻认识到他们在享受广泛的民主和自由的同时,“必须用社会主义的纪律约束自己”[1]209。其次,要向群众和人民讲清楚,推翻旧统治之后我国将走向何方,使“只有社会主义才能够救中国”[7]、社会生产力的飞速发展靠的是社会主义制度的观念深入人心。最后,要向人民群众讲清楚“我们的国家现在还是一个很穷的国家”[1]214,要想尽快地、根本地摆脱这种状态,就要“执行厉行节约、反对浪费这样一个勤俭建国的方针”[1]226。经此教育,人民群众认识到了社会主义社会建设的艰巨性和长期性,认识到了社会主义改造的必要性。
《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提出:“不少青年人由于缺少政治经验和社会生活经验,不善于把旧中国和新中国加以比较,不容易深切了解我国人民曾经怎样经历千辛万苦的斗争才摆脱了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的压迫,而建立一个美好的社会主义需要经过怎样的长时间的艰苦劳动。因此,需要在群众中经常进行生动的、切实的政治教育,并且应当经常把发生的困难向他们作真实的说明,和他们一起研究如何解决困难的办法。”[1]240毛泽东在此明确地指出了思想政治教育的首要对象——青年。首先,青年是祖国的未来和民族的希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需要一代又一代青年的接续奋斗。我国社会的未来和前途,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青年一代的道德素质和精神面貌。这就决定了思想政治教育必须把青年作为重点教育对象。其次,青年的心理生理特征决定了青年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重点对象。青年时期是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各种势力都力图用自己的政治观点、价值观念影响、争夺青年,因此,新时代更要关注、关心青年的健康成长,把青年培养成为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
毛泽东指出:“凡属于思想性质的问题,凡属于人民内部的争论问题,只能用民主的方法去解决,只能用讨论的方法、批评的方法、说服教育的方法去解决,而不能用强制的、压服的方法去解决。”[1]236这一论断揭示了人民内部开展的思想政治教育只能采取民主的方法。一要注意用民主的方法去解决思想问题。在社会主义改造结束之后,大部分人的思想认识问题都是人民内部的矛盾,只有通过民主讨论的方式,通过说服教育的方式,通过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方式,才能解决这些问题。所以毛泽东强调:“对付敌人可以这样,对付同志,对付朋友,绝不能用这个方法。”[1]209这就对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即在态度上要尊重人,在方法上要注重以理服人,要坚持使用民主的方式。二是简单粗暴的工作方式容易给思想政治工作带来负面影响。毛泽东还指出不以民主化方式将给思想政治教育带来很大的危害。“企图用行政命令的方法,用强制的方法解决思想问题,是非问题,不但没有效力,而且是有害的。”[1]279所以,他告诫全党各级领导,要让人民群众说话,要听取反对的声音,不能实行家长制主义,不能“一言堂”,不能独断专行。“让人讲话,是采取主动好,还是被动好?当然是主动好……让人讲话,天不会塌下来,自己也不会垮台。不让人讲话呢?那就难免有一天要垮台。”[1]209改革开放后,人民群众的思想观念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这就要求思想政治教育正视在这个过程中出现的复杂情况,采用民主说服教育的方法,通过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引导人民群众在深化改革中坚持正确的价值导向。
毛泽东在谈到工商业者问题时提出:“在建设社会主义社会的过程中,人人需要改造,剥削者要改造,劳动者也要改造……”[1]223这一论断指出了思想政治教育覆盖对象的广泛性。凡是有人民群众的地方,就有思想政治教育。因为任何地方、任何单位的工作都由人承担,工作过程必然伴随人的某些思想活动。由此,思想政治教育对象的范围具有广泛性,具有全民性。在实际工作中,不存在绝对的思想政治教育者和教育对象,人人既是教育者也是受教育者。不仅要做好广大人民群众的思想政治教育,还要加强领导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做好领导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是做好群众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先行棋。
毛泽东指出:“世界观的彻底改变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我们应当耐心地做工作,不能急躁。”[8]这表明了党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全程性、长期性、复杂性。“知识分子的改造,特别是他们的世界观的转变,要有一个长期的过程。我们的同志一定要懂得,思想改造的工作是长期的、耐心的、细致的工作,不能企图上几次课,开几次会,就把人家在几十年生活中间形成的思想意识改变过来。”[1]225因此,思想政治教育要反复进行,这种反复并不是内容的简单反复,而是根据现实不断更新教育内容,使人民群众受到长期反复的教育、熏陶和磨炼,不断提高思想道德水平。长期性还表现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的渐进性上。毛泽东说:“现在要争取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中间状态的知识分子来学习马克思主义,要求他们对马克思主义有个初步了解,而不是要求他们一下子贯通……要求知识分子一下子都接受马克思主义,这个要求是不现实的。”[1]279这表明通过教育和环境影响,人的思想道德会发生变化,但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长期反复的过程中,影响人们思想观念的因素有很多种,为了保证教育效果,中国共产党一分钟也不能忽略思想政治教育。
《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指出:“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给我们开辟了一条到达理想境界的道路,而理想境界的实现还要靠我们的辛勤劳动。”[1]225劳动是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劳动创造价值,创造幸福,但是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劳动是资产阶级剥削工人、压迫工人的手段,并不能体现人的本质。为了实现人的本质,毛泽东认为必须将教育与劳动结合起来,“工商业者的彻底改造必须是在工作中间,他们应当在企业内同职工一起劳动,把企业作为自由改造的基地”[1]226。事实上,劳动与教育相结合的方法就是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常用的方法,即实践锻炼法。只有在实践过程中,受教育者才能将一系列观念付诸行动并检验其真理性。列宁谈道:“没有年轻一代的教育和生产劳动的结合,未来社会的理想是不能想象的。”[9]463在新时代,党的思想政治教育要重申劳动的重要价值,弘扬劳动精神,坚持不懈地运用实践锻炼法,通过劳动教育历练人民群众的坚强意志,培养艰苦奋斗精神与自立自强的品格,在实践活动中感悟理论、发展理论、创新理论。具体来说,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运用实践锻炼法应注意以下几点。一要根据人民群众的实际情况选择合适的实践锻炼方式。实践锻炼的方式应依据对象、教育目的和内容来确定。二要坚持不懈地开展实践锻炼活动。三要建立稳定的实践活动锻炼基地,为人民群众的实践锻炼创造良好的条件。
《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对社会主义社会存在的两类主要矛盾进行了详尽的论述,并将如何正确地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作为一个国家政治生活的主要内容,明确指出,坚持民主是党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原则。思想政治教育的民主原则,就是要在教育活动中充分体现、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人翁地位,尊重教育对象的人格,创造条件让教育对象充分表达自己的意见。具体来说,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坚持民主性原则要从以下几方面入手。首先,思想政治教育者要准确理解和把握民主原则。思想政治教育者要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也是人民群众中的一员,是与受教育者完全平等的社会一分子,并无高高在上的特殊地位和权力。其次,教育者应当明确,坚持民主原则与同错误倾向作斗争是不矛盾的,是相辅相成的。讲民主并不是要放弃对错误思想和行为的斗争,民主原则内在地包含着对错误思想开展批评和斗争的内容。同时,讲民主原则和平等关系,并非否认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关系,只是希望能更好地对受教育者进行教育、指导,从而提高教育效果。最后,要畅通沟通渠道、营造良好气氛、弘扬民主、拓宽言论渠道。教育工作者应通过多种途径营造被教育对象敢于、能够、愿意表达的民主氛围,唯此,思想政治教育者才能更有针对性地进行教育,提升实效性。
毛泽东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论述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方式时,也谈到了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的许多重要方法。他从一般意义上讲了说服教育的方法,从肯定意义上讲了积极引导的方法,论述了比较鉴别的方法。这充分体现了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要运用多种方法。首先,说服教育的方法。人们正确观念的形成,离不开积极的劝导即说服教育,改变人们的错误观念也需要说服教育。毛泽东曾提出,对于思想问题,试图通过行政命令和强迫手段来解决,无论是对是错,都是无益的。所以,在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时候,一定要采取摆事实、讲道理、以理服人、以情感人的方式,来增强人们的思想意识,解决他们的思想问题。其次,积极引导的方法。毛泽东曾说过,对于人的思想、精神方面的问题,如果用一种简单化的办法来解决,那是得不偿失的,并且是很不利的,应该采取一种正面的指导办法,让人能够说出他们所不理解的东西,而不是堵住他们的嘴。只有通过正确的引导,让人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让他们主动地接受正确的观念,并用来指导他们的行动,才能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最后,比较鉴别的方法。毛泽东说对的东西一定要和不对的东西做斗争,才能发展;真善美的东西一定要和假恶丑做对比,才能产生和发展。这一方法要求在思想政治教育实践中,要对各种思想观点进行反复比较和鉴别,包括开展正确的思想斗争。他特别强调“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可以促进科学、艺术的发展,并且可以推广到我们所有的工作中去。
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历来都不是某个单一部门的工作,而是全社会齐抓共管的事情。毛泽东指出:“思想政治工作,各个部门都要负责任,共产党应该管,青年团应该管,政府主管部门应该管,学校的校长教师更应该管。”[1]224共同做好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将其看作是全社会的事情,不仅是对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生命线地位的实践体现,更是确保其效力得以充分发挥的关键举措。在具体实践工作中,首先,要充分发挥党组织和群众组织的作用。党委各部门在整个思想政治教育中,扮演领导者的角色。党的领导机关既要对行政机关和社会团体进行组织、指导和协调,又要对广大人民群众进行直接的宣传。群众组织是党联系人民群众的桥梁和纽带,是党委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协调单位。其次,要充分发挥行政、生产、业务等各方面的职能,使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与业务工作、管理工作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有效地克服“脱离现实”的错觉。总之,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只有把各方面的资源力量都调动起来强化教育的整体效应,才能形成最大化的教育合力。
《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作为分析和解决社会主义社会矛盾及规律问题的指导性文本,在公开发表后,被译为多种语言,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究其原因,不仅是因为《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蕴含深刻的思想内容,还因为其中对辞章艺法的巧妙运用。该著作的语言简明扼要,振聋发聩,不仅阐明了深刻道理,还起到了情感渲染、行动激励的效果。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要提高其吸引力和有效性,也要善于运用辞章艺法。首先,语言要准确通俗,做到简单明了。思想政治教育者在对教育对象展开教育的时候,必须运用意义明确的、群众易懂的词语,不能为了提高吸引力故弄玄虚,打官腔,说空话,更不能因为理论深奥而运用晦涩难懂的术语。新时代党的思想政治教育要将生涩难懂的政治话语、理论话语转换为通俗易懂的生活话语。其次,情感要真挚而诚恳,做到以情感人。列宁提到:“没有人的‘情感’,就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人对真理的追求。”[9]403情感是思维转变、思想转化的基础。新时代党的思想政治教育要让有信仰的人讲信仰,要用真挚的情感吸引人感化人激励人,掌握并运用好语言艺术,提高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水平。最后,要将理论与实际结合起来,做到有理有据。思想政治教育脱离实际,就无法有效地结合社会实践影响人,更不能在动态发展过程中发挥思想引领作用。在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的思想政治教育要与当前面临的实际问题紧密结合,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来思考和解决实际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