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需求导向型高等职业教育运行体系研究——基于名匠大学项目的考察

李姝仪，祝士明

（天津大学教育学院，天津 300350）

由于高等职业教育是职业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高等职业教育如何坚持需求导向成为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不可回避的问题，这既牵涉企业招工需求的满足，又关乎劳动力个体技能升级需求的应对。在韩国，高等职业教育主要由专科大学负责实施，该类学校在高等职业教育领域建树颇多，同时也面临着一些新的挑战。因此，韩国教育部和韩国研究基金会于2021 年联合启动需求导向型高等职业教育项目——名匠大学项目，“名匠”一词源于德语“meister”，意为拥有高超手艺的工匠。该项目面向职业高中毕业生、在职员工、社会人员等多类人群，主要在专科大学的区域主导产业、战略新兴产业、高新技术产业相关科系，实施一体化的专科、本科、硕士层次的职业教育，旨在通过畅通技术技能人才的成长通道，满足企业对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的需求以及劳动力个体对多层次高等职业教育机会的需求。[1]本文拟围绕韩国名匠大学项目，对其运行需求导向型高等职业教育的经济、教育、社会动因展开剖析，继而针对运行内容，从学习条件、课程体系、学习路径、产学关系等维度切入进行解析，同时分析由法律、政策、标准、组织形成的外部保障体系，最后展望未来发展趋势。

一、韩国名匠大学项目的运行动因

在约瑟夫·奥恩（Joseph E.Aoun）看来，面对技术和社会变革，人们总是以改善教育作为回应。[2]如今韩国推出的名匠大学项目，正是在经济、教育与社会动因的推动下，由专科大学运行需求导向型高等职业教育的创新策略。

（一）经济动因：填补中小企业人才缺口

中小企业在韩国经济发展中所起的作用举足轻重，只有中小企业的人力资本需求得到满足，才能助力韩国经济持续向好发展。在技术革命来临之际，受技术创新速度加快和技术生命周期缩短的影响，韩国各类企业工作岗位的知识和技能含量不断增加，相应地，对相关从业人员知识和技能水平的要求也随之提高。对于中小企业来说，他们迫切需要引进知识与技能过硬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胜任其工作岗位，尤其是专科、本科和硕士层次的相关人才。然而，中小企业对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的现实需求并未得到有效满足，此类人才的引进现状不容乐观。中小企业和初创企业部的统计数据表明，截至2018年，中小企业研发类岗位的总缺口率为3.2%。其中，按学历进行划分，专科层次及以下人才的岗位缺口率为2.2%，本科层次为2.8%，硕士层次为5.1%，可见三个学历层次的人才不同程度地存在缺口；按行业进行划分，岗位缺口率位居前列的行业包括食品业（5.9%），医用材料和药品业（4.7%），医疗、精密、光学仪器和钟表业（4.5%），电子元件、计算机、影音和通信设备业（4.4%），电气设备业（3.7%），化学物质和化学制品业（3.3%），其他机械设备业（3.3%）以及汽车和拖车业（3.3%），技术密集型行业的人才缺口问题尤其突出。[3]在填补中小企业人才缺口的经济动因下，专科大学如何使教育链和产业链同频共振，加快向中小企业输送急需紧缺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成为韩国高等职业教育改革的主要取向。

（二）教育动因：强化专科大学地位和作用

韩国的专科大学兴起于20世纪70年代，由初级大学、实业高等专科学校和专科学校合并转型而来，历经多年的实践与革新，已经获得专业学士学位（专科层次）和学士学位授予权，形成短期、高效、灵活的特点，向外输送数以百万计的技术技能人才。[4]但专科大学在新时期也面临着重重危机，导致其作为主要高等职业教育机构的地位和作用有所削弱。首先是韩国政府政策支持不足。韩国政府对职业教育的政策支持集中在加强中等职业教育以及为毕业生创造就业机会上，相应地，专科大学得到的政策支持有限。以人均公共教育经费为例，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调查发现，在2015年，经合组织国家高职院校人均公共教育经费的平均水平为11,022美元，而韩国高职院校人均公共教育经费为5,817美元。[5]其次是学校的招生人数不断减少。受学龄人口规模缩减的冲击，专科大学的招生人数呈逐年下降趋势，2016 年为177,659人，2017年为172,221人，2018年为167,464人，2019年为165,892人，2020年为162,701人。[6]最后是学校的高等职业教育职能被瓜分。除专科大学以外，韩国政府还增设了技术大学，该类大学与专科大学的职能在一定程度上存在重叠，可以实施学位或非学位职业教育，此外，普通大学也开始设置专科大学曾独有的专业，在其教育内容中融入职业元素。在强化专科大学地位和作用的教育动因下，专科大学从实施供给导向型高等职业教育转向实施需求导向型高等职业教育，对其化解生存危机具有重要意义。

（三）社会动因：推动终身职业教育发展

终身职业教育是社会变迁的产物，反映了日新月异的社会分工和生产开始依赖于劳动力个体知识与技能的不断更新，这不仅有利于劳动力个体提升知识素养，而且有益于他们积累实践经验。韩国的社会分工和生产正在发生变革，无论是顶层的政策方向还是底层的民众意愿，都对终身职业教育表示支持。在顶层的政策方向上，韩国政府将推动终身职业教育发展纳入重要议事日程。2018年2月，韩国教育部发布《第四个终身教育振兴基本计划》，提出要把专科大学培育为实施终身职业教育的枢纽机构，强化其终身职业教育职能并实现终身职业教育创新。[7]在底层的民众意愿上，韩国民众对接受终身职业教育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以在职员工为例，韩国职业能力研究院对参与大学终身职业教育项目的意愿调查显示，78.9%的人有参与意愿，其中，40岁左右群体中更是有高达85.4%的人有参与意愿，说明在职员工普遍有接受终身职业教育的意愿，尤其是处于职业生涯中期的在职员工。[8]然而，专科大学推动终身职业教育发展的实践却备受限制。根据修订前的《高等教育法》，专科大学只能为学员提供专科层次和少量本科层次的高等职业教育机会，如果想进一步深造，那么他们就需要进入普通大学研究生院。在推动终身职业教育发展的社会动因下，专科大学顺应政策方向和民众意愿，为各类人群创造多层次的高等职业教育机会，是对建立终身职业教育体制的巨大贡献。

二、韩国名匠大学项目的运行内容

鉴于上述现实动因，韩国教育部和韩国研究基金会开始在专科大学推行名匠大学项目，从而建设需求导向型高等职业教育。第一批选定8所专科大学作为参与院校，拨款总额达100亿韩元，第二批选定6所专科大学作为参与院校，拨款总额达120亿韩元。总之，项目的运行内容围绕学习条件、课程体系、学习路径和产学关系逐步推进。

（一）以人、财、物兼备为策略创建学习条件

高素质教师队伍、全方位经济支持、高质量设施设备等学习条件的创建是名匠大学项目的首要任务。在高素质教师队伍建设方面，参与院校从一开始就严格遵循教师选聘标准。在数量上，实际操作能力和技术传授能力过硬的实战型专家应占专职与兼职教师总数的60%以上。在工作经历上，前述教师应至少具备7年行业工作经验，但因高新技术产业兴起时间尚短，该领域教师应至少具备5年行业工作经验。[9]据此可知，是否具有卓越的实践能力和丰富的工作经验是各参与院校选聘教师的关键要求。同时，参与院校还非常强调在职教师的培训，他们通常要定期参加行业研修培训活动来提升专业素养。在全方位经济支持方面，得到政府和社会资助的参与院校设有校内奖学金与校外奖学金，并为学员提供助学贷款，以此减轻学员的经济负担。一般来说，各参与院校都会发放成绩优秀奖学金和弱势群体奖学金两类校内奖学金，分别用于奖励入学和在校成绩优异者以及处于社会不利地位的弱势群体；校外奖学金的种类视出资组织和个人的资助意愿而定。助学贷款则以一般性偿还助学贷款和就业后偿还助学贷款为主，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要求学员在贷款期间分期偿还本息，后者要求学员有工作收入后偿还本息。在高质量设施设备建设方面，参与院校力求为学员建设服务和学习设施，并引进实习实训设备。其中，服务设施以教育支持中心为主，为学员提供一系列咨询服务；学习设施有实训室、研讨室、多媒体室和专门教室，为学员开拓学习空间。此外，实习实训设备的引进对标行业前沿，使学员的技能实践紧跟行业发展趋势，如专注于培养影视类人才的韩国映像大学现有4K超高清水下摄像系统、曲面屏幕以及虚拟现实智能眼镜（HTC VIVE Focus 3）等影视行业先进设备。[10]

（二）以层次衔接为逻辑构建课程体系

构建层次衔接贯通的完整课程体系是名匠大学项目的关键一环。该项目从国家职业能力标准出发，沿着改造与新建并举的路径，在完善已有专业学士课程和深化学士课程的同时，开发新的在职短期课程和专业技术硕士课程，基本形成非学位课程和学位课程层层递进、上下贯通的课程体系。[11]在参与院校中，在职短期课程属于只能取得学分的非学位课程，覆盖专科、本科、硕士三个层次，针对任何需要提高基本工作能力、获取资格证书、接受工作相关培训的人员，为期半年至1年，主要为学员提供与当前所从事工作或有意从事工作有关的基本工作能力培训。其余三类课程属于学位课程，学员可以根据自身的教育水平和工作年限选择对应的课程，进而取得专科、本科或硕士层次学位。具体到每类课程，专业学士课程针对拥有高中学历或同等学力者，为期2～3年，主要帮助学员掌握从业基本知识，提高技术应用能力，增加现场实践经验，毕业后授予专业学士学位；深化学士课程针对毕业于专科大学同一科系并拥有相关领域1年及以上工作经历者，为期1～2年，主要帮助学员深化专业学士课程的知识，进一步提高技术应用能力，毕业后授予学士学位；专业技术硕士课程针对拥有学士学位或同等学力并拥有相关领域3年及以上工作经历者，为期2年及以上，主要为学员提供硕士水平的工作本位技能培训和复合型技能培训，毕业后授予专业技术硕士学位。这种层次衔接贯通的课程体系能够兼顾不同人群的教育水平和教育需求，使他们利用多层次高等职业教育机会成长为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

（三）以时空灵活为原则规划学习路径

在名匠大学项目的生源中，不仅有职业高中毕业生这类传统生源，而且有在职员工和社会人员这类非传统生源，考虑到他们的时间成本、交通成本和学习特点，项目放宽对学习路径的时间和空间限制，引入先前学习经验认定、集中学习、混合式学习、微学位等具有高度灵活性的多种学习路径。其中，先前学习经验认定早已在职业教育发达国家中广为流行，它以学分积累为切入点，承认非学历学习成果与学历学习成果的等值性。[12]在参与院校中，学员可提交先前学习经验认定申请书以及工作经历和社会经验的证明材料，这些经验通过学分评价委员会的评价后即可得到学校的承认，并转换为一定数量的学分，由此学员无须从头开始修读全部学分课程，有望早日达到毕业学分要求。集中学习重在协调学习时间，学员可选择在工作日夜间或周末等非常规教学时间集中参加教学活动，在学习时间安排上更加自由。较为常见的是在周一至周五的18:30～22:25以及周六的9:00～17:00 和18:30～22:25 三个时间段参加教学活动。[13]混合式学习是线下面对面学习和线上远程学习相结合的新型教学方式，根据教学需要，参与院校可以适当采用课堂教学、现场教学、视频教学、在线教学和专家讲座等多种细分形式相结合的方式，向学员呈现理论性和实践性教学内容。微学位与不授予正式学位的在职短期课程相配套，学员只需在短期内达到最低课程要求就能取得资格证书，用作充实学习经历。这些时空灵活的学习路径体现出该项目秉持以人为本的育人理念，能够有效避免学员出现学习效率低下或中途辍学的问题。

（四）以校-企-地合作为机制深化产学关系

考察名匠大学项目参与院校的参与科系和所在地区可以发现，参与科系不仅是其优势特色学科，而且更是与区域主导产业、战略新兴产业、高新技术产业等相呼应，广泛分布于首都地区和非首都地区，显示出该项目加强参与院校与企业和地方的合作以深化产学关系的意图（见表1）。这种良性产学关系首先体现于课程开发中。在负责开发课程的课程修订委员会中，有一半以上的成员是来自行业和地方的专家，不但如此，行业企业还可以针对生产技术难题和劳动力需求等影响课程开发的关键问题提出反馈意见，与课程修订委员会的专家一同推动课程制定。[14]更重要的是，参与院校的人才培养实践离不开校-企-地三方的合作。各参与院校利用企业和地方的人力与物力资源，与其共同探索出多样化的人才培养模式，这些人才培养模式基本可以划分为四种。一是项目式，即学员参与企业或地方的产学研项目，与研发人员联合开展技术攻关，服务技术创新和产品改进；二是学徒式，即学员同时拥有企业学徒身份，每学期约1/3的时间在学校学习，约2/3的时间在企业实习；三是订单式，即学员参与学校为企业或地方量身定制的技能培训活动，以形成专用技能；四是案例式，即学员探究学校教师与企业或地方专家联合提供的典型生产案例，在真实生产情境中融合理论与实践。[15]对于上述模式，参与院校可选择单独使用或混合使用。同样地，校-企-地合作的产学关系也延伸到毕业生就业中。参与院校通常与企业、行业人力资源开发委员会、地方人力资源开发委员会、地方政府等共同签署合作备忘录，在各方的沟通跟进中推动毕业生于当地对口企业就业。[16]这样一来，开创参与院校提高就业质量与地方和企业吸纳优质人才的双赢局面。

表1 名匠大学项目参与院校、参与科系与所在地区

三、韩国名匠大学项目的运行保障

在明确四位一体的内部运行内容后，名匠大学项目认为外部运行保障也同等重要，所以从法律、政策、标准和组织四个方面初步架构起系统完整的保障体系。

（一）法律保障：修订相关法律法规

因《高等教育法》《高等教育法实施令》《大学设立和运营条例》对专科大学实施专科和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早有规定，而实施硕士层次职业教育却无法可依，于是法律修订工作着重于在三部相关法律法规中，补充硕士层次职业教育的相关条款。2021年3月，对《高等教育法》进行修订，其中，第49条第2款主要规定专科大学可以设置和运行专业技术硕士课程，将专科大学的教育层次提升至硕士水平；同时，第50条第4款主要规定修读专业技术硕士课程者必须同时拥有学士学位或同等学力与工作经历，完成学业后可获得专业技术硕士学位，赋予专科大学硕士学位授予权。[17]2021年9月，对《高等教育法实施令》和《大学设立和运营条例》进行修订。其中，《高等教育法实施令》第58条第6款主要规定有意愿设置专业技术硕士课程的专科大学校长，应提交包括以下9项内容的计划书：开设科系、修业年限、招生名额与选拔计划、实习实训设施设备现状及维持计划、教师队伍现状及维持计划、课程实施计划、项目成果自我评估计划、设置课程后三年的财务执行计划、其他课程实施要求，明确专科大学取得硕士层次职业教育实施资格的条件；同时，第58条第7款主要规定与专业技术硕士课程以及硕士学位授予有关的具体事项应在校规中得到确认，赋予专科大学实施硕士层次职业教育的自主权。[18]此外，《大学设立和运营条例》第2条第3款主要规定，专业技术硕士课程的招生名额应与专业学士课程相互协调，保持硕士层次职业教育办学规模的稳定。[19]

（二）政策保障：颁布具体规范政策

根据横向政策内容，教育具体政策可以划分为目标政策、途径政策和条件政策。[20]韩国教育部先后颁布涉及目标、途径、条件的具体规范政策，试图使项目内容的落实有章可循。关于目标政策，2019年12月，颁布《面向未来产业需求的专科大学创新方案》，首先提出对于项目申请对象、面向产业和运行内容等的总体构想，为其描绘战略蓝图。2020年11月，在第20次社会关系部长会议上发布《名匠大学培养高技能专业技术人才试点方案（试行）》，提出项目的初步方案，为其制定战略规划。[21]关于途径政策，2021年2月，颁布《名匠大学试点项目基本计划》，提出项目的细化实施方案和参与院校遴选办法，为其确定现实举措。2021年9月，发布《2022学年专科大学专业技术硕士课程基本计划》，公布第一批项目参与院校及其参与科系。2022年1月，发布《2023学年专科大学专业技术硕士课程基本计划》，公布第二批项目参与院校的准入要求和程序。[22]关于条件政策，2023年3月，颁布《2023学年名匠大学支援项目基本计划》，为项目的预决算报告、国库支援金管理、绩效管理和宣传工作指明方向。

（三）标准保障：制定科学质量标准

名匠大学项目相当强调质量标准的基础作用，主张依据运行目的与内容制定科学的参与院校准入和评估标准。为公平选拔参与院校，项目制定由定量指标和定性指标组成的准入标准，申请院校至少达到70分才能获得准入资格。纵览该标准，定量指标的一级指标为基本要求，其二级指标为入学率、师资储备率和教育费用回报率，满分为10分。定性指标的一级指标为项目目标、运营成果以及财务执行计划和绩效管理，其中，下设10个二级指标，满分为90分（见表2）。[23]当然，项目也深知评估标准对有效监督参与院校的重要意义，因此制定由核心计分卡和自主计分卡组成的评估标准，供第三方专业机构评估使用。审视该标准，核心计分卡是参与院校通用评估指标的集合，包括招生率、行业需求导向课程开设率、课程修读率和在职学员参与率；自主计分卡是参与院校特有评估指标的集合，由各校自主选择，要求排除核心计分卡中已有指标，且数量限于5项以内。[24]

表2 名匠大学项目参与院校准入标准

（四）组织保障：组建有序组织网络

得益于教育部和韩国研究基金会的牵头，名匠大学项目搭建起由教育部、韩国研究基金会、参与院校、项目管理委员会以及项目理事会等利益相关方组成的有序组织网络，集聚高等职业教育领域内外部的组织资源，共同致力于该项目任务的完成。作为统筹者，教育部负责名匠大学项目的顶层设计和宏观协调，这样做可以使其专注做好顶层设计工作。由于推行需求导向型高等职业教育项目对专业性要求较高，教育部委托专业型准政府组织韩国研究基金会代行执行者职责，具体体现为制定年度实施计划、发放和管理专项经费、选拔和评估参与院校、开展绩效分析与咨询，以提高项目的合理性和运行效率。[25]另外，参与院校、项目管理委员会和项目理事会扮演的是项目承担者的角色。其中，参与院校是项目承担主体，负责制定学校实施计划、改进学校制度规范、开发和实施课程、上报项目进度和绩效、建立名匠大学模式，这种主体地位有利于参与院校运用其高等职业教育办学经验，进而保持需求导向型高等职业教育的类型特色。为全力辅助参与院校，项目管理委员会负责审核与项目相关的重要事项、确定支援大学与支援金额、提供关于项目管理和运行的咨询，而项目理事会则负责协商项目合作事宜、宣传项目成果、向韩国研究基金会上报年度项目运行成效等。

四、韩国名匠大学项目的运行趋势

名匠大学项目是在专科大学运行需求导向型高等职业教育的开山之举，它的出现能够使企业和劳动力个体双双受益。当然，该项目尚处于发展阶段，仍存有进步空间。未来，将围绕以下四个要点采取行动。

（一）吸纳技术大学参与，实现在竞争中合作

技术大学可谓是韩国高等职业教育领域的后起之秀，2006年设立至今已有8所学校，35个校区，其高等职业教育办学质量不亚于专科大学。[26]诚然，技术大学与专科大学因办学职能重叠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但是，技术大学本身所拥有的丰富办学经验和优质办学资源可为专科大学所用，助力专科大学运行需求导向型高等职业教育。为此，名匠大学项目倡导树立“在竞争中合作”的理念，吸纳技术大学参与进来，促使其与专科大学就项目内容达成合作。具体到实践中，将在如下三个方面发力。一是课程合作。两类大学共同开发和实施以在职短期课程为主的课程，增加原有课程与工作岗位的契合度。二是设备合作。两类大学开放共享其引进的先进实习实训设备，提高设备利用率。三是师资合作。两类大学推动拥有行业背景教师之间的教学互动和交流，提升教师职业能力和素质。

（二）放宽硕士研究生毕业限制，呼应人才培养目标

在韩国，硕士层次普通教育侧重于培养高水平理论型和研究型人才，要求毕业成果以学位论文为主，以考查毕业生的理论素养和研究能力，而硕士层次职业教育侧重于培养高水平实践型和职业型人才，对毕业成果的要求不应局限于学位论文，这样才能考查毕业生的职业素养和实践能力。立足于上述区别，名匠大学项目开始放宽对专业技术硕士研究生的毕业限制，以呼应人才培养目标。今后，将允许项目报告、资格证书、学位论文等作为等效毕业成果，专业技术硕士研究生可在指导教授的指导下自主选择完成其中一种。[27]不过，这些毕业成果也有各自的审核要求，其中，项目报告应源于行业项目，同时报告人需要完成与本专业相关且级别在国家职业能力标准4级及以上的工作，资格证书应于在校期间取得并处于学校认可范围内，学位论文应与本专业相关并采用规定格式。

（三）采用混合拨款方式，兼顾公平和效率

名匠大学项目在启动之初采用等额拨款的方式，因而第一批参与院校各获20亿韩元的等额资金①第一批8所参与院校中，有6所是两两合作型院校，双方共用20亿韩元；2所独立型院校单独使用20亿韩元。，[28]体现出拨款方式的公平性。但是，该拨款方式公平有余而效率不足。因为参与院校的项目落实决策各有不同，最终的落实效果必然参差不齐，有等额拨款的兜底，落实效果不佳院校难以积极主动地做出改进。与等额拨款不同，差额拨款将根据被拨款方绩效表现的优劣酌情分配资金，在提升效率方面优势明显。体察到差额拨款的优势后，名匠大学项目计划采用等额与差额拨款相结合的混合拨款方式来资助后续参与院校，兼顾公平和效率。在各参与院校开展项目的第一年，对其实行等额拨款，并在当年项目结束时督促第三方专业机构根据评估标准出具评估结果，到各参与院校开展项目的第二年，参照评估结果对其实行差额拨款，调动他们查漏补缺的积极性和主动性。[29]

（四）加大对外宣传力度，增进社会整体认知

对外宣传力度的大小深刻影响着社会对名匠大学项目的整体认知。然而，当前该项目的宣传力度仍然不足，导致社会公众对其仅形成初步认知，阻碍了更多学员和企业参与项目。部分参与院校在招生过程中出现二次追加招生的现象，另有部分中小企业对于是否有必要参与项目持观望态度。这意味着若想实现项目广为人知的愿景，对外宣传力度将有待加大。由于宣传工作在项目理事会的职责范围内，名匠大学项目强调以项目理事会为宣传主体，进一步发挥其宣传作用。[30]一方面，项目理事会要充实宣传内容。传播项目运行计划、运行现状以及运行成果等与项目运行情况有关的内容，全方位展示项目面貌。另一方面，项目理事会要丰富宣传形式。采用案例的形式分享良好做法，供外界了解项目实践经验，并采用研讨会的形式举办名匠大学成果传播论坛，供外界检验项目实践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