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锻炼参与的主观福利效应研究

2024-05-30 23:52:09钟华梅许文鑫
西安体育学院学报 2024年1期
关键词: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幸福感

钟华梅 许文鑫

关键词:体育锻炼;主观福利:抑郁指数;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

文章编号:1001-747X(2024)01-0062-14 文献标志码:A 中图分类号:G80-051

DOI:10.16063/j.cnki.issn1001-747x.2024.01.007

体育锻炼是指运用各种体育手段,并结合自然力来锻炼身体,以增进健康、增强体质为目的而从事体力活动的过程。我国实施全民健身国家战略,广泛开展全民健身活动,旨在通过提高全民体育锻炼参与率来改善全民健康状况。调查显示,我國经常参与体育锻炼的人口比例从2014年的33.9%上升至2020年的37.2%。体育作为提高人民健康水平的重要途径%,以往的研究结果都显示参与体育锻炼具有健康效应,显著改善了我国居民健康状况。实施全民健身国家战略不仅提高了我国居民体育锻炼参与率,改善了居民健康,也赋予了体育新的价值取向和目标追求,体现在体育成为满足人民群众美好生活向往、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重要手段。主观福利是指人对其生活质量的主观感受与评价,作为个体对生活状况在认知上和情感上的总体判断,不仅反映个体客观的物质生活状况,也是个体获得感、幸福感和美好生活的重要体现。在新时期,主观福利已成为评价人民生活质量的重要标尺,且是人民福祉的重要体现。评价主观福利水平能够判断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也可以判断一项政策或制度的目标实现程度及其功能发挥程度。参与体育锻炼作为我国居民提高生活质量、增加福祉满足美好生活向往的健康生活方式,考察居民参与体育锻炼的主观福利效应,能够客观评价全民健身国家战略实施效果,并为完善全民健身政策、保障居民体育锻炼权益提供依据。因此,随着全民健身国家战略的深入推进,不仅需要关注居民参与体育锻炼的健康效应,更需要关注居民参与体育锻炼的主观福利效应。

基于此,本文利用2014、2016、2018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考察参与体育锻炼对居民主观福利的影响及作用机制,并进一步考察参与体育锻炼影响居民主观福利的群体异质性,这有助于明确全民健身事业发展的新价值取向和新目标追求,也有助于完善全民健身政策、丰富全民健身服务供给,以满足人民美好生活向往。

1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1.1体育锻炼与主观福利的关系

主观福利的内涵包括较少的消极情绪体验和较高的积极感受与评价,其测度需强调负面感受和正面感受的区分。以往研究往往采用单一变量分析参与体育锻炼对主观福利的影响,且研究结果存在维度及群体差异。抑郁程度作为反映个体消极情绪的重要指标,前期相关研究分析了参与体育锻炼的抗抑郁效果,结果表明参与体育锻炼可以缓解抑郁症患者的症状,也能降低居民患抑郁症的概率。但也有研究表明体育锻炼与青少年、成年人抑郁程度不存在相关性,对大学生抑郁的直接作用不显著,只有长期坚持参与体育锻炼才能预防老年人患抑郁症,而短期参与体育锻炼则不具备预防效果。

在参与体育锻炼提高参与者积极感受与评价维度上,幸福感反映个体对自身工作和生活状况的整体判断,生活满意度反映个体对其生活质量有意识的认知评价,工作满意度则反映个体对工作环境的情绪反应及对工作的认知和工作本身所带来的情感体验。前期研究主要从体育锻炼与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和工作满意度的关系,来分析参与体育锻炼提高参与者积极的感受与评价。在幸福感维度,参与体育锻炼对大学生、流动人口、城市居民、老年人的幸福感都具有提升作用。但体育锻炼与幸福感间存在剂量效应关系,中等强度锻炼天数、中等强度锻炼分钟数显著提升个体幸福感,而高强度锻炼天数、高强度锻炼分钟数则降低个体幸福感;步行和剧烈运动显著增加了幸福感,适度运动则降低幸福感;还有研究显示以训练为目的则降低幸福感,以休闲为目的则提升幸福感。在生活满意度维度,经常参与身体锻炼的人比不参与锻炼的人生活满意度更高,参与体育锻炼后其生活满意度都明显提高。也有研究显示参与体育锻炼与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不存在直接相关,年轻人和老年人体育参与提升生活满意度的作用强于中年人。在工作满意度维度,参与体育锻炼显著提高劳动者的工作满意度,但也有研究显示参与体育锻炼对工作满意度不存在显著影响。

综上可知,国内外关于体育锻炼影响主观福利的研究在不断细化,整体上参与体育锻炼降低抑郁程度和提高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都具有一定效果,相关研究成果为引导全民参与体育锻炼提供依据。但参与体育锻炼在不同情境下和不同群体中的抗抑郁效果和提高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效果的结论并不一致。同时,前期研究均未在一个理论分析框架下,兼顾考察参与体育锻炼降低居民消极情绪体验和提高居民积极感受与评价,也未探明参与体育锻炼影响居民主观福利的作用机制,无法全面判断参与体育锻炼影响居民主观福利是否存在维度差异或群体差异。因此,研究将从参与体育锻炼降低参与者的消极情绪体验和为参与者带来积极感受与评价2个维度,实证检验我国居民参与体育锻炼的主观福利效应。

基于此,提出第1个研究假设:参与体育锻炼具有主观福利效应。

1.2参与体育锻炼改善主观福利的作用机制

构建更高水平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为全民参与体育锻炼创造了便利条件,对居民主观福利起到改善作用。但参与体育锻炼是如何改善参与者主观福利.基于相关文献,归纳了参与体育锻炼改善居民主观福利的2个可能渠道。

首先,积累健康资本可能是参与体育锻炼改善居民主观福利的重要作用机制。健康资本是指个体拥有的健康时间的量。参与体育锻炼最直接的效用来源于体育的健康促进作用,Grossman提出健康需求理论,认为健康作为一种投资品,投入时间和支出货币进行健康保健,可提升或保持健康水平以增加健康时间,将健康时间投入到一系列市场和非市场活动中可以创造社会经济价值。健康是人的全面发展的重要基础保障,而体育是提高人民健康水平的重要途径。参与体育锻炼作为一种增加健康时间存量的投资,能减少身体不适、提高身体活动能力,是积累健康资本的有效方式之一。体育促进健康的理念已得到普遍认可,2020年全民健身活动状况调查显示,87.2%的成年人和53.6%的老年人认为体育能积极促进健康。同时,研究也表明参与体育锻炼能改善个体身体健康,且体育锻炼是通过提升健康水平来降低抑郁发生的概率,健康能提升居民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因此,参与体育锻炼所积累的健康资本,能降低抑郁倾向,提高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进而改善参与者的主观福利状况。

基于此,提出第2个研究假设:参与体育锻炼是通过积累健康资本进而改善参与者的主观福利状况。

其次,积累社会资本可能是参与体育锻炼改善居民主观福利的重要作用机制。社会资本是指个人或群体或多或少拥有一个制度化的相互熟识和承认的持久网络,并获得的实际或虚拟资源的总和;体育锻炼作为一种具有社会属性的休闲活动,Putnam指出体育运动为社会资本的生成提供机会,是培育社会资本的重要途径之一。体育可以视为人们建立社交网络的平台,体育锻炼场所成为吸引和团结来自不同背景的人的场所。居民进入体育锻炼场所参与体育锻炼主要通过3条途徑积累社会资本:一是参与体育锻炼为参与者构建社交平台,扩展了参与者的社会网络,使参与者拥有更多朋友且与朋友见面的频率更高、提高参与者人际相处评价得分且人缘关系更好。二是参与体育锻炼增进了参与者的社会信任,使参与者表现出更高的社会信任水平。三是参与体育锻炼提高了参与者社会声望,显著提升了参与者的社会经济地位。因此,体育锻炼为参与者构建了一个制度化的相互熟识和承认的持久网络,扩展了参与者社会网络,增进了参与者社会信任,为参与者带来社会资本积累。其次,社会资本作为一种重要的社会资源,积累社会资本能显著降低居民抑郁指数和提高居民生活品质,并改善其主观福利状况。因此,参与体育锻炼所积累的社会资本,可能是改善参与者主观福利状况的重要作用机制。

基于此,提出第3个研究假设:参与体育锻炼是通过积累社会资本进而改善参与者的主观福利状况。

1.3研究框架

参与体育锻炼作为满足人民美好生活向往的重要手段,既能够减少居民负面感受,也能够增加居民的正面感受。为全面考察我国居民参与体育锻炼的主观福利效应及作用机制,基于中国家庭追踪调查的各类题项,借鉴关于主观福利的测度方法,从参与体育锻炼降低参与者消极的情绪体验维度选取抑郁指数,从提高参与者积极的感受与评价维度选取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和工作满意度,来衡量居民主观福利状况。从主观和客观2个维度分别选取自评健康和身体健康来评价健康资本。运用詹智俊等的测度方法,选取社会网络、社会信任和社会声望来测度社会资本。基于研究假设构建理论框架如图1。

2数据来源、变量选取与研究方法

2.1数据来源与变量选取

主要数据来源于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样本来自于2014年、2016年和2018年等3个调查年份资料。省份人均GDP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15》《中国统计年鉴2017》《中国统计年鉴2019》。家庭数据和省份人均GDP数据分别通过家庭编码和省份代码与成人问卷数据进行匹配,剔除缺失变量后,共获得样本51977个,其中涉及抑郁指数、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的样本分别为27271个、51962个、51977个、41998个。

首先,以受访者的主观福利为被解释变量。主观福利需兼顾体育锻炼参与者负面感受和正面感受,因此,体育锻炼参与的主观福利效应,即个体参与体育锻炼降低其消极情绪体验和提高其积极感受与评价。本文从降低消极情绪体验维度选取抑郁指数,从提高积极感受与评价维度选取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和工作满意度,来衡量受访者的主观福利状况。抑郁指数由8个题项组成的抑郁倾向量表来评价,分别为感到“情绪低落、做任何事情都很费劲、睡眠不好、愉快、孤独、生活快乐、悲伤难过、生活无法继续”,将题项答案“几乎没有(不到1d)、有些时候(1~2 d)、经常有(3~4 d)、大多数时候有(5~7 d)”分别赋分值0~3,将逆向题项分数反向计分,获得加总分值为24分的抑郁指数,分值越高表明抑郁的可能性越大,反之则精神健康状况越好。测度幸福感题项为“你有多幸福”,分值为0~10。生活满意度和工作满意度根据题项“你对自己生活的满意程度”和“总的来说,你对这份工作有多满意”进行测度,答案“非常不满意、不太满意、一般、比较满意、非常满意”分别赋分值1~5。

其次,解释变量为是否参与体育锻炼。衡量是否参与体育锻炼的标准为个体每周至少参与1次体育锻炼且产生体育锻炼时间支出。题项为“过去一周锻炼了几次?”和“过去一周总共锻炼了多长时间”。将每周体育锻炼次数>0且时间支出>0的样本标记为1,即参与体育锻炼;其余则标记为0,即不参与体育锻炼。从表1可知,与不参与体育锻炼个体相比,参与体育锻炼的个体抑郁指数显著更小,且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评分显著更高,初步表明参与体育锻炼能改善个体主观福利。

第三,控制变量。研究控制了影响个体主观福利的其他因素(见表2),主要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态、教育程度、相对收入、饮酒、吸烟、慢性疾病、医疗支出、居住地、家庭规模、家庭人均收入等。同时,考虑时间变化的影响和受访者所在省份经济文化差异的影响,还控制了时间固定效应、区域经济水平和省份固定效应。

第四,中介变量。中介变量包括健康资本和社会资本。健康资本采用受访者自评健康和身体健康进行测度,反映受访者主观健康和客观健康状况。自评健康采用“您认为自己的健康状况如何”进行评价。身体健康则由过去2周身体是否不适和身体活动能力是否受限进行评价,若过去2周身体无不适,则加1分,反之为0分;身体活动能力以能否独立进行户外活动、进餐、厨房活动、使用公共交通、购物、清洁卫生、洗衣进行判断,若受访者7项活动都能独立完成则身体活动能力不受限,加1分,若出现不能独立完成1项及以上则为0分。借鉴詹智俊等关于社会资本的测度方法,社会网络采用题项“你的人缘关系有多好”来测度,社会信任采用受访者对父母、邻居、美国人、陌生人、干部、医生的信任度得分均值进行测度,社会声望则采用受访者社会地位来测度。相关变量测度及描述性统计如表2。

3实证结果分析

3.1基准回归

表3呈现了参与体育锻炼对参与者主观福利的影响结果,第(1)(2)(3)(4)列的回归结果显示:与不参与体育锻炼个体相比,参与体育锻炼使参与者的抑郁指数下降0.465,幸福感评分提高0.357,生活满意度评分提高0.107,工作满意度评分提高0.092,且都在1%置信区间显著;;表明参与体育锻炼具有主观福利效应,显著降低了参与者的抑郁指数和提高了参与者的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第1个研究假设得到验证。上述结果意味着参与体育锻炼能有效降低参与者消极情绪体验和提高参与者积极感受与评价,缓解了个体抑郁倾向并使个体的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更高,显著改善了参与者的主观福利状况。

3.2稳健性检验

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进行稳健性检验,在估计抑郁指数、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的平均处理效应时,分别采用近邻匹配(k=2)、半径匹配(c=0.01)和核匹配,判断Pseudo R2、LR Chi2、MeanBias、B值、R值来考察样本匹配是否满足平衡性假定。以近邻匹配的平衡性假定检验结果为例,从表4可知,样本在匹配后Pseudo R2、LR Chi2、MeanBias、B值、R值都明显下降。重点观察B值和R值,样本匹配后B值均小于25%,R值在均略大于1,处在[0.5,2]区间。表明倾向得分匹配显著降低参与体育锻炼组和不参与体育锻炼组在匹配变量上的系统差异,降低样本选择偏差,满足平衡性假定。表5呈现了近邻匹配、半径匹配和核匹配的估计结果,表明参与体育锻炼显著降低了参与者的抑郁指数和提高了参与者的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表明上文结果是稳健的。

3.3参与体育锻炼改善参与者主观福利的作用机制分析

3.3.1参与体育锻炼通过积累健康资本进而改善参与者的主观福利

开展全民健身促进全民健康是建设健康中国的重点任务,而全民健身主要是通过引导和鼓励居民参与体育锻炼来提高个体健康水平。因此,参与体育锻炼积累健康资本可能是改善参与者主观福利的重要渠道。根据研究设计采用Bootstrap法检验健康资本的作用机制是否成立。表6检验结果显示,积累健康资本在参与体育锻炼改善参与者主观福利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从降低消极的情绪体验看,参与体育锻炼通过提高自评健康和身体健康进而降低参与者抑郁指数的间接效应分别为-0.102和-0.091,且在95%置信区间的上下限均不包括0,中介比例分别为21.98%和19.56%;从参与体育锻炼提高参与者积极的感受与评价看,参与体育锻炼通过提高自评健康和身体健康,进而提高参与者幸福感的间接效应分别为0.042和0.010,提高参与者生活满意度的间接效应分别为0.016和0.003,提高参与者工作满意度的间接效应分别为0.011和0.001,且系数在95%置信区间的上下限均不包括0。参与体育锻炼通过提高自评健康进而提高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中介比例分别为11.77%、15.09%和11.83%,参与体育锻炼通过提高身体健康进而提高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和工作满意度的中介比例分别为2.80%、2.83%和1.07%。表明积累健康资本是参与体育锻炼改善参与者主观福利的重要作用机制,体现在参与体育锻炼通过提高自评健康和身体健康,进而降低了参与者的抑郁指数和提高了参与者的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和工作滿意度,第2个研究假设得到验证。

3.3.2参与体育锻炼通过积累社会资本进而改善参与者的主观福利

体育锻炼为个体的人际互动提供一个便利的场域,通过参与体育锻炼增进人与人之间的互动联系,进而扩展社会网络、增进社会信任和提高社会声望来增加社会资本,但参与体育锻炼积累社会资本能否改善参与者的主观福利。表7检验结果显示,社会资本在参与体育锻炼改善参与者主观福利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从降低消极的情绪体验看,参与体育锻炼通过扩展社会网络、增进社会信任和提高社会声望,进而降低参与者抑郁指数的间接效应分别为-0.049、-0.018和0.027,中介比例分别为10.56%、3.88%和5.82%;从提高积极的感受与评价看,参与体育锻炼通过扩展社会网络、增进社会信任和提高社会声望,进而提高参与者幸福感的间接效应分别为0.103、0.029、0.033,中介比例分别为28.77%、8.12%和9.24%。参与体育锻炼通过扩展社会网络、增进社会信任和提高社会声望,进而提高参与者生活满意度的间接效应分别为0.020、0.008、0.021,中介比例分别为18.69%、7.48%和19.63%。参与体育锻炼通过扩展社会网络、增进社会信任和提高社会声望,进而提高参与者工作满意度的间接效应分别为0.008、0.005、0.006,中介比例分别为8.70%、5.44%和6.52%。上述估计结果在95%置信区间的上下限均不包括0。表明社会资本是参与体育锻炼改善参与者主观福利的重要作用机制,参与体育锻炼通过扩展社会网络、增进社会信任和提高社会声望,进而降低参与者的抑郁指数和提高参与者的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第3个研究假设得到验证。

3.4参与体育锻炼改善参与者主观福利的异质性分析

我国男性居民体育锻炼参与率显著高于女性,城市居民体育锻炼参与程度始终高于农村,儿童青少年、成年人、老年人的经常参与体育锻炼人数比例下降,同时收入也影响我国居民体育锻炼参与决策,使得参与体育锻炼改善主观福利可能存在性别、城乡、年龄段(将60岁及以上个体划分为老年,60岁以下个体划分为中青年)和收入(将相对收入高于平均值个体划分为相对收入较高群体,反之则为相对收入较低)差异。从表8数据可知,参与体育锻炼降低参与者的抑郁指数存在显著的性别、城乡、年龄及收入差异,即与男性、农村居民、中青年、相对收入较低群体相比,参与体育锻炼降低女性、城市居民、老年群体和相对收入较高参与者抑郁指数的作用更明显:参与体育锻炼提高参与者幸福感存在显著的年龄差异,即与中青年相比,参与体育锻炼提高老年参与者幸福感的作用更明显;参与体育锻炼提高参与者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存在显著的性别和年龄差异,即与男性和中青年相比,参与体育锻炼提高女性和老年人参与者生活满意度和工作满意度的作用更明显。上述结果表明,参与体育锻炼降低参与者抑郁指数存在性别、城乡、年龄及收入差异,参与体育锻炼提高参与者幸福感存在年龄差异,参与体育锻炼提高参与者生活满意度和工作满意度存在性别和年龄差异。可以看出,参与体育锻炼对女性、城市居民、老年及相对收入较高群体的抗抑郁作用更明显,提高女性和老年群体生活满意度和工作满意度的作用更具效果,提高老年群体幸福感的作用更具效果。

4结果讨论

改善主观福利作为提高人民福祉、推进共同富裕的重要体现,包括没有消极的心理症状和存在积极的心理状态。本文结果显示,参与体育锻炼具有主观福利效应,显著降低了参与者的抑郁指数和提高了参与者的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说明参与体育锻炼减少了居民生活中的消极情绪体验,降低了其抑郁指数,同时也为居民的生活和工作带来积极的感受与评价,提升了其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和工作满意度。参与体育锻炼作为改善居民主观福利的有效手段,引导全民参与体育锻炼将有效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有助于缓解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居民的精神健康问题和提高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满足感。但当前我国群众体育融入社区福利中还存在群众体育设施供不应求、经费投入不足、福利递送服务缺失和福利待遇差距大等问题。因此,构建更高水平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引导和鼓励全民积极参与体育锻炼,将是改善居民主观福利状况的有效方法。

其次,研究还发现积累健康资本和社会资本是参与体育锻炼改善参与者主观福利的重要作用机制。从全民健康需求看,参与体育锻炼为个体带来健康资本积累具有明显的经济价值,通过参与体育锻炼来弥补自身健康损耗以维持健康状态稳定或增进健康,进而增加健康生活和工作时间。在微观层面,体育锻炼改善健康的理念已得到我国居民普遍认可,2014年我国20岁以上居民中有35.6%的人口参与体育锻炼,主要目的是提高身体素质,2022年上海市经常参与体育锻炼人数比例达50.1%,体质测定达标率为98.2%。参与体育锻炼提高个体自评健康和身体健康,一方面能提高工作效率,另一方面降低医疗费用支出,对个体和家庭都具有显著的经济价值。在宏观层面,全民通过参与体育锻炼加速健康关口前移,带来人口整体健康水平的提升,对缓解国家医疗供需矛盾具有明显成效,还能有效缓解医疗财政支出压力;在微观层面,参与体育锻炼为居民带来的社会资本积累具有显著社会价值。参与体育锻炼是个体间维持良好互动的一种高效、便捷的方式,在以锻炼为目的社交互动中不断重新建构一种新的依赖和支持关系,使个体在体育锻炼过程中通过人际互动而形成的纽带联系和网络结构及时嵌入相应的社会资源,进而形成以体育为载体的体育社会资本。居民在参与体育锻炼中通过人际互动而形成的纽带联系和网络结构有助于其扩展社会网络、增进社会信任和提高社会声望,从而降低居民消极的情绪体验和提高居民对生活和工作的积极感受和评价,进而改善主观福利状况。因此,应将广泛开展全民健身活动引导全民参与体育锻炼,作为全民积累健康资本和社会资本改善主观福利从而满足美好生活向往的政策工具。

第三,研究还发现参与体育锻炼改善个体主观福利存在异质性。参与体育锻炼改善老年人主观福利的作用更明显,即老年人参与体育锻炼降低抑郁指数和提高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的效果更明显。根据预测,到21世纪上半叶,我国老年人口规模将在2053年左右达到峰值。同时,“十四五”时期我国经常参与体育锻炼的老年人口总规模将增长至8471万人,到2035年将达到1.9亿人,到2050年将达到2.6亿人。体育锻炼作为促进人口健康老龄化的良方,发展老年体育引导和鼓励老年人参与体育锻炼具有显著的主观福利效应,能一定程度上缓解老龄化带来的养老、医疗等系列的问题,对我国经济社会的稳定发展具有显著作用。参与体育锻炼降低女性、城市居民、相对收入较高群体抑郁指数的效果更明显,消极的情绪体验对居民危害更大,参与体育锻炼的抗抑郁效果明显,意味着可以将体育锻炼作为女性、城市居民、老年人、相对收入较高群体抗抑郁的干预工具。

此外,研究虽然从消极情绪体验和积极感受与评价2个维度考察了参与体育锻炼对参与者主观福利的影响及作用机制,但还存在不足。一方面是由于中国家庭追踪调查并未调查受访者体育锻炼强度,因变量只限定于每周至少参与1次及以上体育锻炼并产生体育锻炼时间支出,并未考虑体育锻炼强度,未来研究中需进一步完善核心变量定义。另一方面,没有深入分析体育锻炼频率、时间、强度与主观福利间的剂量效应关系,尚未明晰体育锻炼频率、时间和强度与主观福利间是否存在非线性关系,未来还需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5结论与建议

实施全民健身国家战略,广泛开展全民健身活动,引导和鼓励居民参与体育锻炼,不仅需要关注居民参与体育锻炼的健康效应,更需要关注居民参与体育锻炼的主观福利效应。本文从降低消极情绪体验维度选取抑郁指数和提高积极感受与评价维度选取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作为居民主观福利衡量指标,利用2014年、2016年和2018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考察参与体育锻炼对参与者主观福利的影响及作用机制。研究发现,参与体育锻炼具有主观福利效应,显著降低了参与者的抑郁指数和提高了参与者的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在影响机制方面,积累健康资本和社会资本是参与体育锻炼改善参与者主观福利的重要作用机制,即参与体育锻炼是通过提高自评健康和身体健康,以及扩展社会网络、增进社会信任和提高社会声望,进而降低参与者的抑郁指数和提高参与者的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在异质性影响方面,参与体育锻炼降低女性、城市居民、老年群体及相对收入较高参与者抑制指数的作用更明显,参与体育锻炼提高老年参与者幸福感、生活满意度和工作满意度的作用更明显,参与体育锻炼提高女性参与者生活满意度、工作满意度的作用更明显。

在深入推进全民健身国家战略过程中,引导和鼓励全民积极参与体育锻炼来改善主观福利状况,作為全民健身事业发展的新价值追求和新目标取向,是满足人民美好生活向往、推进共同富裕的重要环节。基于研究结论提出如下建议:一是将构建更高水平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作为提高全民主观福利的政策工具。加大和均衡公共体育服务财政投入,完善城乡体育设施,持续推进“15分钟”健身圈建设,解决群众“去哪健身”问题。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全民健身服务及产品供给,满足人民群众多元化、多样化的锻炼需求。加强社会体育组织建设,尤其是发展社区体育组织,提供专业的全民健身服务指导。二是从需求侧提升全民主动锻炼意识。持续宣传全民健身,鼓励居民将参与体育锻炼作为积累健康资本和社会资本的健康生活方式,以提高全民生活质量,改善主观福利状况。三是加大力度发展老年体育以促进人口健康老龄化。开发适老运动项目,完善各级各类老年体育设施,并重点鼓励和引导老年人积极参与体育锻炼,提高老年人口的主观福利水平,以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同时,还需引导女性、城市居民、高收入群体参与体育锻炼,以改善其主观福利状况,有效发挥全民健身的福利效应。

作者贡献声明:

钟华梅:提出论文选题,收集、分析数据,撰写及修改论文。

许文鑫:设计论文框架,指导论文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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