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荣
最近,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了记录南开的那些人、那些事的一本新书,这就是韦承金所著《斯文有传:南开园知见学人侧记》。全书分为:长者侧影、人物速写和讲坛札记等三个板块,全方位多角度地记录了南开的学人与讲座活动。该书涉猎广泛、视野宏大,资料丰富、情节感人。
细读此书我有如下感想愿意写出来,与读者分享。
韦承金是南开新闻单位的一位编辑,他生活在南开学人之中,自己也是诗歌和散文的作者。但是他绝没有想到写得这么多,据他自己说,这些文章“主要是心有所感、觉得应该写点什么,所以就挤出时间来写了。写作的过程中我仿佛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在工作,也是在追随着先生们接续一种学风、修养一种性情。于是每写完一篇,精神上就仿佛得到一次升华”。
这些年他先后访问了杨敬年、陈省身、申泮文、周汝昌、杨振宁、来新夏、李世瑜、 叶嘉莹、倪庆饩、宁宗一、杨心恒等一大批著名学者教授,引领我们在文字中亲临现场,接近这些名师俊杰,并且在报刊上留下了那些难忘的记录。通过这些文章,跟随着承金的思路,让我们在接近智者哲人中如沐春风。
最使我感动的是,南开先生的成绩和谦虚精神。
谈及杨敬年的时候,他满怀崇敬地写道:
他是一棵“常青树”——74 岁时,他率先在中国的大学里开设《发展经济学》课程;86岁时,他才从南开大学的讲台上退休;88 岁时,他写出了贯通哲学、经济学、政治学的著作《人性谈》;90岁时,他翻译了亚当·斯密的《国富论》,成为十多年间连印16次的学术畅销书;100 岁时,他完成了27万字的自传《期颐述怀》,出版八年间连印四次;105岁时,《人性谈》再版,他在初版基础上增补一万多字;在逝世前不久,他还有新作品问世。
他还记录了杨敬年先生的人生标尺,杨先生这样说:
生命的永恒追求,就是追求无所不知和无所不能,追求更多的知识和更大的力量。这是我们所有的人都在追求的,即使危及我们的生命,牺牲我们的快乐,亦在所不惜。进化就是这种追求,此外别无其他。这是通往神性的道路。
陈省身先生被尊为“现代微分几何之父”,是20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作者写陈省身全文都是以介绍诗词贯穿到底的,因为陈省身喜读文史书、喜欢写诗。他注意到陈省身的书房:
人们可以看到他书架上的书很杂,除了数学书,还可以看到中国古典诗词、《红楼梦》、 武侠小说、围棋、医学等书。有一回,一位来宁园拜访陈省身的南开大学工作人员发现,靠床的书架上还有阿来的小说《尘埃落定》,茶几上则放着《嘉兴市市情》小册子、《张爱玲文集》放在饼干桶上,里面夹着张纸条。
作者在介绍金庸拜访陈省身时这样写道:
两位巨匠来言去语,相谈甚欢。陈省身说,武侠和数学在最高层面是相通的。数学其实是一门艺术,关乎心灵与智力的学问,是常人难以达到的境界。他认为金庸武侠小说里蕴含着高度的美感与哲学内涵,这种内涵与数学的境界是相通的。
大师之言真是抓住了学术与艺术的真谛。
中国科学院院士、南开大学教授申泮文先生是著名化学家、教育家。他爱南开、爱祖国,做过无数次的爱国主义思想教育报告。毕业于西南联大的申先生,亲身见证了祖国和母校南开的苦难历史。每逢南开“7·28 校殇日”,他会展示自己珍藏的日军炸毁南开的历史照片,呼吁青年学子牢记历史,报效祖国。他认为:“只有每个人都爱国,国家才有希望。”他一直提倡在南开教授一定要给本科生讲课。作者写道:
申泮文先生敢爱敢恨,敢于与社会不良现象作斗争。……但凡遇见涉及损害国家、学校利益的原则性问题,他毫不犹豫地与之作斗争。例如他曾为教学用地和学校规划建设相关事宜向有关领导反映情况、多方奔走,呼吁政府重视教育、改善南开大学和天津大学的办学条件,体现出一位老知识分子的铮铮铁骨。
在作者韦承金的叙述里,我们看到了杨振宁与叶嘉莹两位先生以自己的著作、诗文互赠,特别是叶先生的设问:科学定律的不变中之变数,是不是有时候也像诗词格律的拗律与变化一样,有相通之处?这简直就是神来之问、心灵之问。叶嘉莹有一首七言绝句这样写道:
谁言文理殊途异,才悟能明此意通。
惠我佳编时展读,博闻卓识见高风。
文理大家在这里进行了精神的交流与碰撞,读罢我们应该是大有所得。写到叶嘉莹先生的时候,他还记录了一次接听叶先生的电话,他写道:
一天,有一个来电是个陌生座机号,我犹豫几秒钟后,才接了电话。没想到竟然是迦陵先生的熟悉声音。“上次你写的那篇文章,写得很好,大家也都很赞赏。”先生开门见山地点评我的习作说,“可是我读了你的旧体诗词之后,觉得你的应酬作品太多了。以你的才分,写旧体诗还可以有很大的提高。可是你把才华浪费在这样的世俗唱和上面太多了,就把作品的品格降低了。你是很有才华的人,不要走那条庸俗的路子。”
这是一个长者的忠告,也是一位诗词大家对于初学者的指导。一种大家气象萦绕在读者的心头,我们顷刻感到叶先生高雅的别样风格。
来新夏先生神色儒雅而透着刚正之气,透过那清癯的面相,仿佛能窥见前辈学人的风骨。韦承金是这样记录的:
南开园里传言来先生“孤傲清高“的一些段子,我猜都是真的。譬如傳言来先生在任南开大学图书馆馆长和出版社社长时,坚守原则,要求严格,办事雷厉风行,因触犯了某些人的私心而遭受怨恨。再譬如传言来先生曾在尽心竭力写出某一部史学著作后,因固执地请启功先生题签并坚持拒绝某位领导的题签,而使该著作在印行时遭受莫名的阻力,对此他虽颇有不快,但毫不后悔。还有,据说他在给学生讲课时,不仅在讲课内容方面条理分明、深入浅出,甚至衣着都非常讲究,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派头十足,俨然“南开大学形象大使”。
字里行间出神入化,来新夏先生的气质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造访著名翻译家倪庆饩先生后,作者写道:
倪先生觉得,对于翻译来说,“火候”十分重要,译文读起来不能完全是洋文那样的味道,必须有中文的流畅凝练,但又不能完全地 “意译”,要保留点“洋味”,这样才耐品——这个分寸的把握是十分重要的,又是十分的难。他认为好的翻译家必须具备很高的中文功底和文艺素养。
著名经济学家熊性美教授认为:
理想中的大学教师不应是局限于自己的专业领域,当超出专业领域而“在思想领域上有所表现”。不应仅是一名按部就班的“教书匠”,更当是一名具有现实反思和终极关怀的思想者,成为大学精神的缔造者和履践者。
年逾九旬的古典小说戏曲研究专家宁宗一先生,是一位颇有传奇色彩的“老南开人”,在他身上有着说不完的故事。宁先生1950年入学南开,此后留校教书著述等身,他说:
老南开中文系重视学生素养之“筑基”,强调学生的语言文学基本功教育,致力于提高文学院学生的综合素质,课程设置方面尤其重视文学史和语言学基本功的教学。
作为一名跨越法学、哲学、社会学三大领域的学者,杨心恒先生执着于关注、思考国家与社会发展前途。晚年的杨先生勤于笔耕,而杂文作品最能体现他的忧患意识。韦承金写道:
杨先生一生默默无闻,淡然看待荣誉,拒绝别人“拔高”自己,然而历史终将会记住他。2018 年底《中国社会科学报》以“2018逝去的背影”专版向逝世的50余位学人致敬,其中有一代通儒饶宗颐先生,也有我所认识的南开的学术大家倪庆饩先生、杨心恒先生。
此外,日本研究中心的俞辛焞先生、天文学家苏宜先生、法国“棕榈叶教育骑士勋章”获得者张智庭先生等,他们的学术业绩和精彩人生都游走于韦承金的笔端,栩栩如生,令人如沐春风。
在这本书中令人最爱读的就是这一章,很多大师级的教授向我们走来,他们以自己的榜样感召着我们;合上书页时,耳边依然能够感觉到大师们的足音回响。
写人物是韦承金散文的专长,他写过很多的南开人物。收在这本书里的文章都是他关注身边师友的激情写作,有些则是他感动于人物人格的深情表白。这些人中有文理科的专家教授、有附属中学的校长、有学生活动中心的心理咨询师、合唱团的音乐指挥,还有宣传部的新闻同事,甚至还有南开校友以及办公室的行政人员,林林总总、包罗万象。各种人物济济一堂,形成了一个多侧面、立体化的南开人物群体。
南开教授有各种各样的风格,这一部分细细读来令人感奋不已。
我国数量经济学界的著名学者张晓峒教授,在非经典计量经济学理论方面贡献显著,自回国以后承担了国家级科研项目3项,部级科研项目7项。其中一项国家级项目和一项省部级项目荣获科研优秀奖。他出版了多部学术著作,发表过多篇颇具影响力的论文。身为数量经济学界的著名学者,他长期坚持在教学第一线亲自为博士生、硕士生、本科生授课,并多年一人同时承担经济学院博、硕士生每年约 550 人的全部计量经济学教学任务。由于过度劳累,张晓峒曾患胃出血,但他仍坚守在教学与科研岗位上默默工作、无私奉献。
南开大学亚太经合组织研究中心主任的宫占奎教授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学者,十几年来研究中心从初创、发展到源源不断地为国家提供可行性研究报告,他带领的团队克服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困难,每年都为我国参与亚太经合组织合作及国家领导人参会提供高质量的研究报告,得到我国外交部、商务部、教育部的多次表彰。宫占奎教授这样对作者说:
我们遵循的原则是为国家利益服务。但我们往往要尽可能设计出一个共赢的方案,这样既可以使咱们国家获利,也可让别国获利,共赢才能不断推动亚太经合组织的进程。
“我觉得我们应该关注弱势群体,如果只顾自己往前走,而忽略了一些处于弱势的人,或者因制度不合理,把他们甩掉了,那这个社会肯定要有问题,因为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地球上、一个国家中,不可能把他们甩掉,而应该共同发展、共同进步。”社会学专家关信平教授在交谈时,对韦承金说了上面一段感人至深的话。
21世纪的中国将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老龄社会,前20年将成为“快速老龄化”阶段,随后的三十年为“加速老龄化”阶段,其后的五十年则达到“稳定的重度老龄化”阶段。发达国家进入老龄化时,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已达到 5000到10000 美元, 也就是“先富后老”,而目前中國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才刚刚超1000美元,属于“未富先老”。这是南开大学人口与发展研究所老龄发展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原新教授的研究项目。他参与的原国家计生委重大项目“中国未来人口发展与生育政策研究”成果为《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人口与计划生育工作稳定低生育水平的决定》提供了理论支撑;我国发布的《21世纪中国人口、环境与发展白皮书》也依据了原新教授等人的科研成果。近年来他参加过中国、联合国人口基金合作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家社科基金、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等十余项课题的研究,其中有八项成果获得省部级一、二等奖。
在电脑普及的今天,刘运峰教授却一直坚持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毛笔。韦承金告诉我们,刘运峰用毛笔给朋友写信,而且坚持了很多年;他用毛笔给学生的作业打分、写评语;每当淘到了一册心仪的好书,他都会用毛笔在扉页上写一则题跋,记其收藏经过或趣闻与感言。这种貌似“笨拙”的行为,也许让许多人无法理解。然而这正是带博士研究生并且给全校学生开书法选修课的刘运峰每日里的功课。可谓勤奋有加、著述等身;笔不离手、临池不辍。他自如地挥洒手中的毛笔,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锻炼着自己的心性。
南开大学学生心理健康指导中心主任袁辛教授,是学生们的知心人。韦承金的文章写了许多的细节,指出她用自己出色的工作成功解决了许多学生的精神疑难问题,赢得了广大师生的认同和爱戴。袁辛满怀深情地说:
能够成为一名心理辅导教师,是我的荣幸。能够通过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使他们重新拥有人生的自信和生活的热情,让我感到很幸福。
南开校园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这本书里还介绍了两位校级的著名指挥家:一位是校合唱团的指挥孟超美教授,另一位是校学生交响乐团艺术总监兼常任指挥丁乙留先生,他们兢兢业业、无私奉献,既丰富了南开的校园生活又为南开争得了荣誉。
近年来,南开大学推出特聘教授岗位,旨在世界范围延揽杰出人才、遴选国际领先水平的学科带头人。韦承金介绍了从比利时和加拿大回国任教的严秀平教授和从美国回来的陈威教授以及从澳大利亚和日本回国的陈军教授。他们都是放弃国外优越的生活条件,痴迷于科学、心中有祖国,那种科学家初心,读来实在令人感动。严秀平带领的研究组连续两次获得的中国分析测试协会科学技术一等奖,中心实验室的江焱等技术人员也榜上有名。面对自己的成绩,严秀平十分低调,每每有记者采访,他总是婉言谢绝并说:“对不起,我没有什么可宣传的,我希望把更多的时间多放在教学和实验上。”当作者问及为何选择回国任教时,陈威笑着说:“我的根在中国、在南开,这里有我的亲人、朋友。这几年中国社会经济发展迅猛,南开大学对人才引进十分重视,所以感觉回国发展挺好的。”这就是一个南开人的回答。陈军教授也是如此,他在澳大利亚3年、在日本3年,依然选择回到中国,回到南开。他对韦承金说“我觉得我应该回来了,国内需要我、南开需要我。”求学在南开并且从这里再出发,学成归来又贡献于南开。他们都是普通人,然而在平凡之中潜藏着伟大。
历史都是由普通人创造的,他们用自己的乐群勤勉、爱岗敬业,感动了身边的人;韦承金用他的生花妙笔,记录下这些人一个又一个精彩的瞬间。翻开这本书,这些鲜活的人物即刻活灵活现、映入眼帘,一个立体的南开展现在我们面前,使得我们知道了南开为什么这样行、南开精神为什么那么深刻感人。
这部分文章记录了南开学人的20场讲座,涉及各个不同的学科和专业。韦承金是一个善于学习的有心人,这些讲座不全在南开校内,还在如天津市图书馆等地;再就是有些讲座大部分安排在周六或周日;作者有一种执着的专业精神,和对于学术渴望,他不辞辛苦亲临现场,认真记笔记,有时还拍摄传神的精美照片。
叶嘉莹先生在南开讲座多场,韦承金几乎每次必到,这是因为他喜欢诗词,闲暇时也写诗填词。通过听叶先生的讲座,他发现了叶嘉莹讲课“跑野马”的叙事风格。韦承金说:在审美意象及典故之解读上,迦陵先生极尽“跑野马”之能事,由“小山重叠金明灭”句,讲到古代的山眉、枕头、屏风;由“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讲到历代诗词中的“蛾眉” 意象,又从“弄”字引出“云破月来花弄影”等带“弄”字的古诗词句;讲到温庭筠《菩萨蛮》中“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又佐以杜甫诗句“种竹交加翠,栽桃烂漫红”以证文学中之饱满笔力;讲到《菩萨蛮》作者温庭筠的身世,以其诗句“有气干牛斗,无人识辘轳”引出《晋书·张华传》关于“牛斗”的典故和“温八叉”的怀才不遇等。再讲到抽象地概括词的美感特质的时候,迦陵先生将“野马”的缰绳一收,前面所讲种种类比、阐释,都通向了最终的理性概括;张惠言以“比兴”论词过于褊狭;王国维以“境界” 论词过于含糊。在没有相应的传统文学理论的情况下,迦陵先生提出,德国美学家沃夫岗·伊塞尔的“潜能” 一词或可概括引起读者丰富联想的内在原因,解释词的深微幽隐的言外意蕴之美。这是多次聆听叶嘉莹先生讲座的体会,如果没有进入境界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总结。
宁宗一教授十分注意经典作品的现实意义,他认为作为精神产品《牡丹亭》的故事情节虽然是虚构的,但所传递的精神却不是虚构的。汤显祖用自己奇丽的想象在艺术的浩瀚天空里伸展飞翔的翅膀,他渴望这种美好的理想在现实生活中得到真正实现。“人需要有理想,有一种执着追求理想的精神,需要有不断追求理想的热情。理想、执着、热情,像追求爱情生活一样,这些是我们做任何事都不可或缺的重要品性”,“大凡看过《牡丹亭》的人,都会被它的生命精神和人性之美所感染,将它作为隐形的精神摇篮。四百多年前的汤显祖能写出这样的作品,可见他具有相当强大的精神力量。”宁宗一先生注意到这样的艺术虚构,要向今天的我们传递些什么呢?他认为:“真正优秀的文学艺术作品都是捍卫人性的,越是在灵魂不安的时代越需要优秀的文学艺术作品来对我们进行抚慰,这就是经典的力量,也是我们应该从中汲取的真正的鼓舞。”
著名史学家、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刘泽华先生的“漫议国学热及尊孔思潮”也是颇为引人入胜的讲座。他认为孔子是一个非常热衷政治的人,不是一个纯粹讲道德讲文化的人。 作為生活于“帝制时代”的人,孔子的思想体系也是与“帝制社会”“王权主义”相适应的,那是一个“权力支配社会”的时代,孔子的学说“是一个更适合于帝王体制的思想体系”。“人之为人,要知道不是只有中国, 而要知道还有世界。孔子那个时代不知道世界有多大,他不知道世界是个什么样子”,针对那些谈孔子及其学说,只谈道德、讲文化而不谈时代的论述,刘泽华先生批评说“有些大人物,一讲到儒家,就说儒家主张和平、讲究和谐,这不是扯淡嘛?”这些重点和精华的论述,在韦承金的文中保存了下来,至今仍有着强烈的震撼。
著名学者、书画家范曾教授《八大山人新论》的演讲,也是海阔天空、神采飞扬。他对八大山人在绘画作品中开始署名“驴”,这个“疑案”的破解有着自己的一家之言。范曾认为“驴”源于禅学典故“骑驴觅驴”,表示八大山人最终顿悟“骑驴觅驴”的枉费心机,预示着八大山人禅修的新境来临,“这次心灵激变是巨大的,其精神光亮将照耀中国的千秋画史”。
葛墨林教授认为,青年学子应该按照自己的兴趣,把握机遇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学科,以兴趣引导学习,这样才能收到好的学习效果。葛墨林说:
找到适合自己发展的路径是最重要的。对哪一门学科有兴趣,就应尝试着去做。有了兴趣就是别人阻止你,你也能克服重重困难去做好。
胡显章教授也在讲座中指出:“教师自身的文化素质和文化自觉,是影响文化素质教育质量的关键性因素”,实现文化自觉还需要广大教育工作者不断提高文化自觉和自身的文化素养,统筹规划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在专业教育教学中,促进科学与人文、为人与为学的和谐发展。
文化认同的问题是复杂的,有可能会导致下意识的文化之间的冲突,这就需要文明对话以增进互相了解。杜维明教授介绍了近年来他应联合国之邀在文明对话方面做的一些工作。
陈洪教授在“《水浒》好汉文化的基因图谱”讲座中,出神入化地讲述了小说中风雪山神廟、拳打镇关西、武松打虎等精彩场面,他说《水浒》体现了正直与善良的人被逼无路之后的奋起反抗、表现英雄气质的情节脍炙人口,让人们看了感到很痛快、很喜欢。近年来有一种影响较大说法认为《水浒传》是中国人的精神地狱,“这个说法作为一种文学批评是要不得的”,陈洪教授如是说。
《博闻强识才有可能出大成果》是南开大学原校长、天津市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学会理事会会长龚克的讲座题目。他通过对“学术交流”“研究生”“计算机”三个关键词的解读,寄语青年学子:在学科分门别类细化的当今社会,只有博闻强识、加强学术交流,才有可能出大成果。
据《明武宗实录》《明史·陆完传》《四友斋丛说》等史料记载, 王阳明打败宸濠进入南昌宁王府时,烧毁了王府的文件而且是有选择地烧毁,由此生发出一种推断,就是王阳明要毁灭自己与宸濠勾结的罪证。罗宗强教授以王阳明的几首诗为例,分析了宁王宸濠叛乱前后王阳明的内心世界,认为这些诗体现了王阳明绝无与宸濠谋反的心迹,相反他追求的理想人生是致良知以提升道德之境界,而不在于仕途立功。所以那些史料是站不住脚的。
一个小学毕业生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而实现崇高的文学理想、取得如此高的文学成就呢?李扬教授分析沈从文的小说写作,指出沈从文在写作上下了非常“ 耐烦”的功夫,无论从事哪项工作,他都以心无旁骛的态度全身心地投入,时刻都在努力扩大自己的知识面。
罗振亚教授对新诗成为经典的标准有着自己的看法。 他在讲座中认为,“文学是不是繁荣,其中一个最重要的标准, 就是看它有没有相对稳定的偶像时期和天才代表”,新诗亦应如是观。
中华日本学会副会长、中国日本史学会常务理事、南开大学日本研究院院长刘岳兵教授从日本京都中国学与中国近代湘学之间关系的视角切入论题,在结合中日各方史料的基础上,探讨了晚清公羊学家皮锡瑞(1850—1908) 对日本近代的中国思想研究之影响,讲座别开生面。
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书中还附有许多珍贵的照片,均为作者韦承金所摄,读了这些讲座记录的文章和照片,犹如重新走进现场,让我们获益良多,在收获满满之中,重温学术浓厚、百花齐放的南开校园生活,及南开教师们的那种孜孜矻矻、潜心研究、嘉慧学林、奉献社会的普世精神。同时也更感觉到这本书的沉重、扎实和宝贵。
这是一本记述南开的好书,作者韦承金在书的序言中说:
在这样一所名师大家云集的大学校园里,我深感自己的渺小和卑微。我所知道的南开、我所见识的学人,并不比别人多,也不比别人深刻。对于我所知见的人和事,以我可怜的笔力、有限的精力,能够落到白纸黑字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我们都似大海里的一滴水,涓涓细流汇成巍巍南开;从这个意义上说,南开就是我们自己,是与南开有关的每一个人;作者在文章中书写着历史,我们在这里感受着历史;这就是我们的南开,这就是我们的中国。张伯苓的精神在这本书中依然时隐时现。
(作者系南开大学文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