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金融驱动城乡融合发展的路径与策略研究

欧阳文杰 陆岷峰

摘   要：数字金融是推动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力量，探讨数字金融驱动城乡融合发展的具体路径和服务模式具有重要意义。通过对六大国有商业银行的案例分析发现，运用数字金融驱动城乡融合发展，主要从六个方面展开，一是搭建助农金融数字化平台，建立农金服务数字化基础；二是聚焦助农金融产品开发，依托数字金融平台促进产品分发与营销；三是加强农村金融服务的场景切入，以平台为中心构建数字化场景生态；四是深化与各类主体的横向联结，基于数字系统拓展合作生态；五是重视周边配套措施的辅助作用，优化数字金融落地乡村的基础环境；六是做好组织体系建设与管理制度安排，提高农村金融服务质效。把握市场化的根本动力、数字化的关键手段、特色化的重要形式、场景化的主要切口以及生态化的发展目标，是数字金融推动城乡融合发展的五大经验要点。为了更好发挥数字金融的驱动作用，还需要改善农村经济元素的资本化条件，提高农村金融服务的专业性，增强农村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营造农村数字金融发展的良好环境。

关键词：数字金融；城乡融合发展；农村经济；农村金融；资本化

DOI：10.3969/j.issn.1003-9031.2024.05.005

中图分类号： F832.3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031（2024）05－0058－10

一、引言

国内外的发展实践和理论研究均表明，城乡二元割裂的发展模式存在较多弊病，不利于区域内资源要素的整合利用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城乡一体化融合发展是现代化建设的必经之路。在构建新发展格局和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背景下，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在推进城乡融合发展的过程中，形成城乡之间要素资源双向流动的循环链条至关重要，农村经济作为城乡融合发展的薄弱环节，需要资金、技术、人才等要素资源的倾斜支持，而金融资源又在支持“三农”发展和城乡经济建设的过程中具有特殊的牵引性作用，金融系统的杠杆力量和引导资源配置的功能，是助力城乡融合发展的关键（陆岷峰和欧阳文杰，2024）。由于农村地区市场环境的不成熟和地理环境的局限、农业生产经营的不稳定以及农民群体经济行为的复杂性，传统金融模式在服务“三农”的过程中存在多重阻碍和缺陷，造成农村金融服务覆盖范围较小、金融产品供给不足和金融风险积聚较多（欧阳文杰和陆岷峰，2023），使得金融服务在农村经济建设和城乡融合发展中的作用未能得到充分发挥，间接滞缓了城乡融合发展的进程。

数字金融以其网络化和线上化运营的形式，以及大数据分析和智能决策支持等技术，在服务普通农户、农业生产经营以及农村小微企业群体等方面具有突出优势，数字金融也成为破解农村金融服务难题的重要途径（黄益平，2018），进而为农村经济发展、农业生产经营和城乡融合发展提供系统的金融服务支持。数字金融对城乡融合发展方面具有正向推动作用，能从整体上改善城乡融合发展的水平（李敬和王琴，2023；王稳华等，2024）。然而，面对新形势下城乡融合发展面临的难题与挑战，数字金融本身的发展与应用也需要进一步改善，在充分认识和肯定数字金融对城乡融合积极作用的同时，对于数字金融驱动城乡融合的具体路径和服务模式还需进行深入的探讨，关于推动城乡融合发展的细分研究应进一步深化，尤其要注重对经验模式的总结与分析。

二、理论基础与文献综述

城乡融合发展是经济社会动态演进的重要阶段与过程，在长期的发展实践中，形成了城乡融合发展的基本路径框架，对城乡融合发展的理论认识也逐渐深化。数字金融的产生及其在城乡经济建设中的深度应用，又为推动城乡融合发展提供了新的实践工具和研究视角。

（一）城乡融合发展的政治经济学基础

马克思和恩格斯对城乡经济关系进行了系统分析，形成了关于城乡经济关系的理论认识，并指出城乡融合将成为共产主义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城乡经济关系论述中，认为城乡经济关系经历了混沌合一、二元分离和矛盾对立的阶段，并指出社会发展的趋势是消灭城乡对立，城乡融合是未来社会的发展方向；农业是城乡经济关系存在、发展和互动调整的基础，农业剩余产品的产生为社会分工提供了条件，部分劳动者所生产的粮食满足了社会人口生存所需的食物，使得剩余劳动力可以从事农业以外的劳动，社会分工在农业的基础上发展起来，进一步推动了工业的发展和城市经济的产生；而当城市工业和城市经济发展到先进水平，会将城市的人才和科学技术大规模应用于农业，推动农村经济的发展，使得农业成为消灭城乡差别与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基础。

恩格斯认为，城乡经济关系走向融合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是由工业经济的发展规律和技术特性决定的，城市工业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出于生产效率提升和技术发展的要求，需要将城市和农村之间的劳动、土地、能源等资源要素进行统筹配置。当城市要與农村统筹资源配置，对于使用城乡资源的工业部门与农业部门、以及城市人口和乡村人口之间，必然要围绕城乡资源配置进行协调与整合，从而在加深城乡经济联结与人的联结的过程中，推动城乡融合发展。

（二）城乡融合的内涵要义与推动策略

关于城乡融合发展，现有研究主要从其内涵定义和推动策略等方面进行了系统分析。陈柳钦（2022）认为城乡融合发展的重点在于实现生产要素在城乡之间的双向自由流动，根据城乡融合发展的需要进行公共资源的合理配置，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城乡融合发展是一个综合性的系统工程，既包括基础性的经济融合，又延伸至政治、文化、社会与生态等各个领域（郑雁升，2024）。城乡融合发展要实现城乡市场统一基础上的要素自由流动和功能互补（施亚东，2024），使得农村农业实现高度现代化发展，为城市经济和全局的现代化建设提供坚实的基础保障，同时又强调城市资源要素和建设力量对乡村发展的支持，以高质量的要素投入和先进的管理方式，推动乡村振兴，实现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促进城乡之间在现代化高水平上实现人口、资源、文化、生产生活与生态环境的高度融合发展（孙文华和陆岷峰，2024）。

围绕城乡融合的目标要求，推动城乡融合发展的策略一般包括四个方面：一是通过城乡产业融合与一二三产业协调发展，实现城乡经济融合（刘合光，2022）；二是通过户籍制度改革和城乡劳动力市场融合，推动城乡人口双向流动（杨丽萍等，2022）；三是通过制度改革和体制机制调整，促进城乡要素资源的双向流动与合理配置，加强城乡之间的经济互动联系和利益联结（陆岷峰，2024）；四是通过公共资源投入和基础设施建设，缩小城乡之间的公共服务水平差距，统筹城乡公共服务（王稳华等，2024）。城乡经济融合是城乡融合的重要基础，而城市经济融合的基础又在于城乡产业融合，以及与城乡产业发展相关的产业布局、产业链供应链循环和产业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高伦（2024）强调要打通城乡产业链价值链，做好区域内产业集聚发展和产业布局调整，协调好城乡之间的产业协作，通过城乡产业一体化发展推动城乡融合。

在传统的城乡融合路径基础上，城乡融合出現新的方向性要求，尤其在乡村振兴的背景下，城乡融合的综合性与现代化要求更加突出，其中城乡数字化融合是一个突出表现。在数字经济的推动下，“三农”在数字化领域的发展不断推进，城乡之间在数字化层面实现高度融合成为新的发展趋势（陆岷峰，2023）。城乡融合发展推进策略的落地实施，离不开金融系统的支持，而随着城乡融合发展的综合性、复杂性不断加深，以及城乡数字化发展进程的加快，提高城乡金融服务的数字化水平具有重要意义。

（三）数字金融对城乡融合发展的影响

数字金融对城乡融合发展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一方面，数字金融服务能够对城乡融合发展产生直接影响，数字金融能够提高农村金融服务的可得性，优化涉农金融的产品方案与服务模式，并通过数字化手段增强农业保险的服务成效，从而直接促进农业生产经营和农村经济的发展（李敬和王琴，2022）。另一方面，数字金融通过对中介渠道的影响，间接推动城乡融合的发展。李敬和王琴（2022）利用多重中介模型，系统分析了数字金融通过推动城乡产业结构升级、提升农村地区人力资本水平、深化科技创新在农村地区和农业生产中的应用，间接促进城乡融合发展的效应和机理。阚立娜等（2023）基于城乡要素融合的视角，系统分析了数字金融助推城乡融合的路径，数字金融通过增加农村金融服务的供给，促进了农村人力资本的积累，进而推动城乡人力资本融合；数字金融促进了城乡土地资源的统筹配置，提高城乡融合进程中的土地配置效率；数字金融推动了城乡信贷资源的高效融合与合理分配，缓解农村地区的信贷约束。

（四）文献评述与研究意义

从现有研究成果来看，关于城乡融合发展已经形成了较为系统深入的研究体系，并对城乡融合的数字化方向进行了探索，证实并肯定了数字金融对城乡融合发展的正向作用，指出了数字金融影响城乡融合的中介渠道。然而，现有研究对于数字金融影响城乡融合发展的分析，一定程度上局限于宏观层面的理论分析与机制探讨，表现为过多的依赖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发布的数字普惠金融指数，这一宏观层面的统计指标数据为实证分析数字金融的相关影响提供了重要基础，但综合的统计指数部分掩盖了数字金融实践的微观行为模式和实施路径，这也是部分研究对中介渠道的分析局限于宏观因素的原因。关于数字金融对城乡融合的积极作用已得到广泛论证，也成为理论和实务界的共识，在乡村振兴战略稳步推进的背景下，对于数字金融助力城乡融合的具体实施路径以及具体的金融服务模式，还缺乏实践层面的经验总结与研究。

本文基于城乡融合与数字金融的既有研究，以城乡经济关系的经典理论为指导，通过系统分析国有大型商业银行推动城乡融合的数字金融实践案例，理清金融机构运用数字金融推动城乡融合发展的实践脉络与服务模式，对数字金融助推城乡融合的具体服务模式进行经验总结与机制探讨。在理论意义上，系统总结金融机构数字金融实践路径的结构特点与运行机理，在实践意义上，为数字金融驱动城乡融合的实践模式和实施路径提供经验借鉴与优化策略的建议。

三、数字金融服务城乡融合发展的金融实践

国有大型商业银行不仅具备行业领先的数字金融技术与运营管理系统，在服务农村金融与城乡融合发展中具有重要的系统性作用，同时在国家政策导向下，大型商业银行肩负着乡村振兴的重要社会责任，积极依托规模体量与管理水平的优势，持续深耕农村金融服务领域。因此，在数字金融服务城乡融合发展的实践中，国有大型商业银行是一类具有代表性的金融机构主体，其在城乡融合发展中的数字金融服务覆盖面与服务深度均达到行业较高水平。通过对国有大型商业银行服务城乡融合的数字金融实践案例进行分析，有利于系统总结数字金融驱动城乡融合的实践经验与实施路径。本文根据六大国有商业银行2018—2022年的年度报告，对其驱动城乡融合发展的数字金融实践进行了系统梳理，透析出其农村数字金融实践的模式特征。

（一）国有大型商业银行服务城乡融合的数字金融实践方式

1.搭建助农金融数字化平台，建立农金服务数字化基础

专门打造针对涉农金融服务的综合化数字平台，并与其他电商、政务等数字平台整合，形成农村金融服务的数字化平台体系。一是根据乡村生产生活以及经济运行的需要，不断完善数字平台的金融服务功能以及其他功能板块，利用数字技术的连接与渗透优势，克服农村地区空间距离与物理设施的不足，扩大农村金融服务覆盖面，利用数字化服务平台，集合各类金融服务以及农村经济管理服务，更快对接涉农金融需求，也有利于城乡之间的信息对接、资金流通与市场互动。二是融合电商平台、生活服务平台与基层政务平台，为农村经济管理与基础治理提供综合性数字服务，有利于融入农村经济细分单元和真实场景，发现金融服务需求并提供精准服务。三是依托数字平台升级农村金融服务产品的开发模式与投放方式，提高金融机构金融产品运营和风险管理的效率，便于为涉农群体和农业生产经营开发特色产品与服务，优化金融产品投放的及时性与精准性，提高涉农用户的金融服务体验。

2.聚焦助农金融产品开发，依托数字金融平台促进产品分发与营销

一是突出助农类金融产品开发的特色性，围绕当地产业特色、农村资源禀赋和农业生产模式等特点，利用数字化技术提高农村地区的市场化和资本化水平，加强农村地区与城市市场的连接，借助数字平台开发特色化、适宜性的金融产品，利用数字化、智能化金融系统实现金融产品的精准投放与个性化管理。二是聚焦农村经济特色和农产品经营，围绕农业产业链、农产品供应链等农村经济循环链条进行金融产品的开发与场景运营，利用数字技术精准切入农产品生产、加工、运输与销售等环节的资金流通渠道，围绕助力农产品的经济价值实现提供投融资和财务管理等金融服务，通过依附实际的产品经营提高产品开发的商业可持续性。三是根据农村市场环境和农产品属性的特殊性，利用数字化技术提高信用转化与风险识别等金融化条件的可能性，进而拓展农村细分领域的精细化金融产品，如动产质押、活体抵押贷、气象指数保险等。

3.加強农村金融服务的场景切入，以平台为中心构建数字化场景生态

一是围绕农村建设与治理、农业生产与经营、农民工作与生活等涉农场景，针对性开发相应的数字服务平台以及平台功能与产品，利用数字化技术与平台系统构筑全面的乡村数字化网络体系，提高乡村数字化水平，进而将零散琐碎的农村经济元素转化为有价值的数据，为数字金融的发展提供数据要素基础，在数字化场景中发现金融服务价值。二是将各类农业生产经营场景进行数字化介入与转化，从而实现对畜牧养殖、鲜果供应等农业生产的全流程全场景实时动态监测，既有利于把握特色农产品的生产经营特点与价值链条，更便于对生产经营风险与金融服务风险的监控，降低风控成本并提高服务效率。三是通过场景服务的数字化介入，提升农业农村的治理水平，在优化农村市场环境进而提高金融资本化条件的同时，也通过场景融入加深金融服务与农村经济的联结性。

4.深化与各类主体的横向联结，基于数字系统拓展合作生态

一是与各级政府部门与基层治理机构合作，积极对接城乡融合的发展规划与政策要求，围绕支农、助农专项政策行动与工程项目提供金融服务，利用数字金融平台提供宏观调节与基层治理所需的渠道与功能，增强与公共部门的利益联结点。二是与各类关键市场主体加强合作，包括农业产业链龙头企业、农产品供应链核心企业、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农村个体经营商户等，通过与各类主体合作扩大并加深数字金融在农村服务中的触达点，形成数字合作生态，为开展农产品数字供应链金融等服务创造条件。三是与同业机构以及外部数字化平台加强合作，打造开发银行等数字系统，积极利用不同机构的渠道、专业与技术等优势，加强双方的互补合作，扩大农村金融服务收益，与农产品电商平台和网络社交平台等合作，提高助农数字金融产品的投放效率，以生态化服务优化涉农用户的服务体验。

5.重视周边配套措施的辅助作用，优化数字金融落地乡村的基础环境

一是把握数字金融发展的技术路径特征，致力于解决农村金融服务的技术难题，加强大数据、物联网、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的研发与应用，构筑功能完备、运营稳定、系统高效的数字金融技术基础体系。二是加大金融机构的数字人才培养，提高从业人员的数字化素养与数字金融应用能力，加快人才队伍的数字化转型。三是加强涉农金融服务对象尤其是农村居民群体的基础数字技能培训与金融素养提升，在提高农村人力资本水平的同时，优化数字金融在农村地区的运行基础。

6.做好组织体系建设与管理制度安排，提高农村金融服务质效

为了更好地服务城乡融合发展，为乡村振兴和农村经济发展提供优质的金融服务，国有大型商业银行在积极部署和推进数字金融服务的同时，通过专项组织体系建设与管理制度安排，协调各类资源促进农村金融服务不断深化发展。一方面，在银行体系内部设立专门的农村金融管理部门，以事业部的形式统筹农村金融服务工作，并配备相应的资金、平台、人才、技术等业务资源。另一方面，建立体系化的农村金融管理制度，鼓励各级金融机构加大农村金融服务并做好协调配合工作，向分行与支行层面下放管理权限，支持农村金融服务的产品与管理创新。

（二）数字金融服务城乡融合的理论逻辑

城乡发展的不平衡，决定了城乡融合发展需要补齐农村发展的短板，因此数字金融驱动城乡融合的重点在于推动农村经济成长。从城乡融合的统筹角度来看，推动农村经济成长不是单方面开发农村和农业经济，或者在农村重复工业经济的发展路径，而是打通城乡之间经济互动与协调发展的通道，激活农村经济的内生动力与市场化基因，促进城乡之间在具备相近市场化水平与能力的基础上，实现同频共振与互通发展。城乡之间对立矛盾的突出表现在于经济方面，城乡经济融合也是城乡融合的基础，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将农业视为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基础，反映了农业生产与经济融合的重要作用。数字金融服务城乡融合发展的经验要点主要包括以下五个方面。

1.以市场化为根本动力，把握农业经济在城乡融合发展中的基础性作用

一方面，城乡融合互动中的底层动力在于经济链条的循环，城乡经济关系链条串联着城乡基础设施建设、农村居民就业与收入、农业生产经营管理等影响城乡融合的各类元素，而农业又是农村经济的核心基础，是农村经济与城市市场连接互动的重要载体。城乡经济互动只有在市场化的条件下才有持续发展的动力，而数字金融服务城乡融合的关键也在于推动农村经济市场化水平的提高，促进城乡经济在高度市场化层面实现协调互促发展，其中农业尤其是农产品的市场化发展又是数字金融服务的重点，通过推动农产品的生产、加工、运输、销售的顺畅循环，促进农村主要产出的市场价值的转化，助推农业经营和农村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市场化的商业性金融服务是农村金融的重要力量，在市场化的原则指导下将数字金融服务嵌入农村经济发展，有利于保障金融服务供给的商业可持续性。

2.以数字化为关键手段，搭建数字金融服务的平台系统与功能网络

利用數字技术推动农村金融服务的数字化转型，既是农村经济复杂性与不确定性较强所导致的必然选择，通过数字化方式提高金融服务的覆盖面与可操作性，也是金融机构提高农村金融服务经营管理效率的需要，通过数字化手段降低农村金融服务成本与风险，提高服务的针对性与精准性。金融产品的开发与呈现形式的数字化，以及产品投放决策与管理方式的数字化，是数字金融发展的方向，利用数据和算法为金融服务决策提供支撑，以更智能的方式提高农村金融服务效率（陆岷峰和欧阳文杰，2024）。

3.以特色化为重要形式，提高数字金融产品与城乡融合需求的契合度

农业经济发展以及农村市场环境与工业经济和城市市场存在较大差异，数字金融服务农村经济需要围绕三农特点与本土特色来展开。一是特色金融产品的开发，根据不同的农产品特点、农民生活特点、农村生产经营模式特点来构建产品方案；二是特色服务的拓展，农村经济的市场化程度欠缺，需要提供部分超越纯金融逻辑的非市场化服务，以及与农村经济社会相关的生活与治理功能服务；三是特色化的产品与服务需要以数字化方式来实现与展现，这是成本约束下数字金融服务可持续的支撑条件。

4.以场景化为主要切口，推动数字金融与农村经济的深度融合

数字金融要在涉农金融服务中落地生根，需要切入农村经济发展和农民生产生活的真实场景（高伦，2024），通过数字化的实时响应与个性化服务，深度融入城乡融合的各个方面，既有利于发掘和识别真实的金融服务需求，提高数字金融服务的市场竞争力，也有利于增强涉农主体对数字金融服务的切实感受，为其获取金融服务提供便利性。

5.以生态化为发展目标，建设数字金融服务城乡融合的网络生态

一方面，推动数字金融经营主体内部管理与服务产品的生态化，提高各类金融产品与工作队伍的协调性，打造功能完备的综合性金融服务产品，覆盖涉农金融服务的各方面，还要推进数字金融平台系统的生态化，减少平台之间的数据割裂，创造协同效应，提高服务体验。另一方面，推动外部联结的生态化，与各级公共部门、各类市场主体、同业机构、电商平台等加强合作，基于数字平台系统形成高效联结的协作网络。

四、优化数字金融驱动城乡融合发展路径的策略

通过对梳理国有大型商业银行的数字金融实践的模式特征，基本理清了数字金融驱动城乡融合发展的逻辑路径与实践模式。虽然国有六大行在农村金融服务中占据系统重要性的地位，其在服务城乡融合发展中的数字金融实践具有典型的代表性意义，但从城乡融合发展的系统全局层面来看，仅仅依靠国有大型商业银行的数字金融服务，难以满足城乡融合发展的多层次多样化金融需求，现有数字金融驱动城乡融合发展的实践路径也需要进一步优化。

（一）遵循金融发展的基本规律，改善农村经济元素的资本化条件

农村金融服务的相对欠缺与发展动力不足，根本在于农村经济资本化条件的不足，即金融机构难以从简单粗放、零散无序和非市场化运行的农村经济元素中找到金融服务的价值，进行相应金融基础设施开发建设的成本收益不匹配，导致商业性的金融机构在市场化逻辑下不愿涉足农村金融服务（陆岷峰，2024）。虽然数字技术的应用和数字金融在农村地区的发展，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农村经济元素金融服务价值的识别与转化难题，但资本化条件的改善是农村金融市场得以长期稳定发展的必要条件。改善农村经济资本化条件要从提高农村经济市场化程度入手，这也是数字金融驱动城乡融合发展的途径所在。市场化程度的提升，有利于农村资源要素经济价值的显现和转化，从而为金融服务提供基础，而推动农村经济与城市市场对接和按市场化方式运转，又离不开现代化数字金融服务的支持，由此形成数字金融发展、农村经济市场化程度与农村经济元素资本化条件相互作用与互促发展的循环机制。

数字金融推动农村经济在城乡融合层面的市场化程度提升，进而改善农村经济元素的资本化条件，经济融合在城乡融合中的基础性作用，决定了数字金融推动城乡融合要从经济元素展开，而城乡经济联系集中体现为城乡产业链、供应链的循环（欧阳文杰和陆岷峰，2023），农村产业与城市产业的协调融合，是城乡经济关系融合的重点，也是决定城乡关系走向的底层动力。数字金融助推农村经济市场化程度的提升，要聚焦服务农产品供应链的循环运转，促进农产品经济价值的实现，并沿着农产品供应链进行金融服务的扩展，改善农村资源利用效率，提高农村居民收入。在城乡供应链上，悬挂着城市端的资本、技术、人才，也依附着农村端的资源、农产品、劳动力，数字金融服务农村经济，要围绕农业产业链、农产品供应链等经济要素链条展开。

（二）推动金融服务模式的深度改革，提高农村金融服务的专业性

农业经济的复杂性与综合性并不亚于工业经济，地理位置、气候条件、社会文化、农产品属性、人口素质等与农村发展相关的要素，均在不同程度上影响着农业经济的发展方式与经营特点，进而影响着农村生产经营的资金需求和资金流动特点，这需要对应程度较高的金融产品和金融服务方案，提高金融服务的专业性。产业金融以其聚焦服务产业发展全生命周期的特点，与产业发展的金融需求契合度较高，在金融产品开发、金融模式运营与金融管理服务等方面的专业性较强，与产业实现融合发展，是推动产业发展的重要金融服务模式（欧阳文杰和陆岷峰，2023）。应在巩固数字金融的技术路径优势的基础上，融合产业金融的模式特长，围绕农业经济发展和农村产业经营的特点，发展农业产业数字金融。

（三）巩固数字金融的技术创新优势，增强农村数字基础设施建设

从理论分析与实际发展来看，通过对传统金融的技术赋能与改造，数字金融发展具有明显的技术更替路径特点（施志晖等，2024），这决定了数字金融服务城乡融合的技术依赖特征，使得数字化基础设施和数字场景影响数字金融服务城乡融合的成效。加强数字技术的开发与应用，增强农村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将数字技术深入农村生产生活的各类场景，形成城乡联通的数字化运行生态，在提高农村经济运行效率与城乡融合发展的协调性的同时，为数字金融服务的开展提供必要的技术环境基础（许默焓和裴璇，2024）。此外，要在市场化逻辑下加强农村金融市场治理，优化整合各类金融机构的数字化助农金融服务平台，减少不同机构之间的数据壁垒与协作限制，防止金融机构之间的恶性竞争造成农村经济在数字化层面的割裂，推动金融机构的数字金融协作对农村金融服务质效的提升（张壹帆和陆岷峰，2024）。

（四）加强基础治理合作，营造农村数字金融发展的良好环境

数字金融服务城乡融合发展需要在农村地区扎根，而包括农村发展环境在内的一系列配套条件直接决定着数字金融在农村的适应性。通过基层治理提高农村市场化环境与金融服务的资本化条件，具有显著的公共产品属性，仅仅依靠部分金融机构在农村金融市场的拓荒建设，不足以从根本上改善农村金融的发展环境，利益分配机制与拓荒成本补偿的失灵，也影响着金融机构提供治理服务的可持续性与动力，这进一步凸显了农村金融发展环境治理需要有为政府的参与。强化金融机构与农村基层治理机构的合作，通过输入适宜的现代化经济治理模式与支撑技术，提高农村经济管理和社会治理的有效性，并通过对农村居民和农业经营主体的金融素养教育与技能培训，提高农村相关主体适应和运用现代化金融服务的能力，营造开放包容、诚信高效、普惠共赢的农村金融文化。

（责任编辑：张恩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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