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道的首次美国之行及国籍变迁

2024-05-23 05:44朱安远
科学文化评论 2024年1期
关键词:李政道

摘要:1957年,旅美青年才俊李政道和杨振宁一起荣幸地成为最早获得诺贝尔奖的中国人。1946年,李政道受民国政府研制原子弹“种子计划”的派遣赴美研习,1950年获得博士学位,1956年取得美国永久居留权(绿卡),1963年入籍美国。李政道科艺双馨,长期致力于推动科学和艺术的融合,他身在海外,心系祖国,呕心沥血,亲力亲为,竭尽全力地为中国的人才培养以及基础科学的进步与发展出谋划策,贡献卓著。本文介绍了李政道简略生平,借助于家族网(wwwfamilysearchorg)重点梳理了他首次美国之行及国籍变迁的相关情况,澄清了一些常见错讹。

关键词:李政道原子弹种子计划国籍家族网诺贝尔奖

中图分类号:N09

文献标识码:A

一李政道简略生平

1926年11月24日①,理论物理学巨匠李政道(Tsung-Dao Lee)出生于上海市一个中西合璧的殷富商人基督教家庭,上有两个胞兄(李宏道、李崇道),下有两个胞弟(李达道、李学道)和一个胞妹(李雅芸)据《竺可桢全集 第21卷 1972—1974》(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11)第289页记载:李政道至少还有4个同父异母弟妹,李根道和李均道是其中的2个弟弟,1个妹妹名字不详,另1个性别和名字均不详。,时家住租界外的南市区华界([2],页47)。中国抵抗日本侵略的“八·一三淞沪会战”于1937年11月12日结束,中国战败,上海市区沦陷,法租界和苏州河以南的公共租界(即英美租界)进入“孤岛”时期。为了躲避战乱,李家决定马上搬家,临时租住在英租界卡德路(今静安区石门二路,Carter Road)19号原马易尔住宅楼二层。1940年,李家迁居英租界爱文义路(今静安区和黄浦区境内北京西路的主体,Avenue Road)621号([2],页52)。1941年12月8日凌晨(中国当地时间),即珍珠港事件爆发数小时之后,日军又侵占了法租界和整个公共租界,上海全城沦陷,“孤岛”时期结束。12月22日,李政道和二哥李崇道(1923—2016)一起离沪南下开始逃难,辗转于大后方。李政道历尽磨难到达赣南,1942年秋跳过高二下学期直接入读江西赣县基督教联合中学(内迁的浙江嘉兴秀州中学是其主体,后简称赣州联中)高三年级([2],页68—69)。

1943年夏,李政道因故未取得高中毕业文凭([2],页75),在贵阳以同等学力考取国立浙江大学 因日本侵华,国立浙江大学被迫从杭州西迁。1940年1月至1946年9月辗转迁至贵州办学,大学办公机构、文学院、工学院和师范学院文科系设在遵义县(1950年始设市)县城,理学院、农学院和师范学院理科系设在湄潭县县城,一年级和先修班设在湄潭县永兴场(今永兴镇)。当时的贵州省设有11个行政督察区,遵义县和湄潭县均隶属于第五行政督察区。工学院电机系电机系是“Department of Electrical Engineering”之旧译,现通常规范地译作电气工程学系。受束星北(1907—1983)教授和王淦昌(1907—1998)教授的启发和影响,专业兴趣发生改变,一开学便转入理学院物理学系。1944年夏,他因汽车车祸受重伤卧床休学。1945年春转学到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昆明)理学院物理学系(刚开始是借读插班生,暑期通过转学生考试,同年秋正式注册成为二年级学生因李政道由北京大学吴大猷教授保荐,故在西南联大注册档案中登记为北大学生,家庭住址是上海市爱文义路621号,担保人栏填写的是陆近仁(1904—1966)教授([2],页91)。李政道和陆近仁长子陆祖荫(1926—1992)曾是在西南联大住上下铺的室友和挚友。)。受民国政府研制原子弹“种子计划”的派遣,获国家奖学金资助于1946年9月14日抵美,同年秋以大二学历幸运地获得芝加哥大学研究生院免试旁听试读生资格。经物理学系系主任扎克赖亚森(William “Willie” Zachariasen,1906—1979)争取,2个月后便转为正式博士研究生。1950年6月(1949年12月通过博士论文答辩),以天体物理学方面的论文《白矮星中的氢含量和能量产生机制》(Hydrogen Content and Energy-Productive Mechanism of White Dwarfs)获芝加哥大学理论物理学哲学博士学位(PhD),其博导是号称“物理学全才”的恩里科·费米(Enrico Fermi,1901—1954)教授《杨振宁传(增订版)》(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6)的作者和《原子舞者:费米传》的译者之一杨建邺教授在后书“译后记”中的第一句话“费米教授是杨振宁教授的导师。”(参见[4])失当,因为杨振宁的博导是特勒教授,李政道的博导才是费米教授。同年,作者基于博士论文发表过同名期刊论文([*002]本文中的此类论文编号均采自2007年《李政道科学论文选》(参见[5])(以下简称“李选”,书中英文论文原文照录,评注则采用中文)一书正文前部的李政道“已发表论文总目(1949—2007)”。数字编号中若有前缀“*”,则表示被“李选”全文收录。)[6]。

李政道的主要职业履历:1950年1—8月,任芝加哥大学天文学系叶凯士天文台博士后研究助理。1950年9月至1951年8月,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CB)物理学研究助理兼讲师。1951年9月至1953年4月,任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IAS(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y,Princeton,NJ)数学学院成员。1952年4—9月和1953年4—9月两个暑期在伊利諾伊大学香槟分校做访问研究。1953年9月,任哥伦比亚大学物理学助理教授,1955年中期晋升为长聘副教授,1956年初期晋升为教授1956年初,李政道晋升为哥伦比亚大学物理学教授时才刚满29周岁,创下哥大自1754年建校以来最年轻教授的纪录([2],页272)。,1957年9月至1958年4月,利用学术休假出任IAS自然科学学院成员(属访问性质)。1957年与杨振宁以联袂合著的经典论文《弱相互作用中的宇称守恒质疑》([*021])[7]双双荣膺当年诺贝尔物理学奖。1960年9月至1962年6月,任IAS数学学院教授。1962年下半年1962年11月15日(IAS官网显示李政道的任期已于同年6月结束),李政道怀着“深重的哀伤之感”,正式向奥本海默院长递交了辞职信([8],页141),永远地离开了IAS。和1963年上半年分别到斯坦福大学和洛克菲勒大学做访问教授。1963年秋回到哥伦比亚大学续任物理学教授,1964年被聘为首位物理学费米讲座教授,1984年获哥大“全校级教授”(University Professor)这一最高教职荣衔。1986年10月起兼任中国高等科学技术中心(北京)终身创始主任。1987年6月10日获颁上海交通大学名誉教授聘书。1997—2003年,兼任日本理化学研究所—美国布鲁克海文国家实验室研究中心RBRC(RIKEN BNL Research Center)主任,1999年在BNL主持建成相对论性重离子对撞机RHIC(Relativistic Heavy Ion Collider),2004年起改任名誉主任。2011年起,李政道因年事已高和身体原因不宜再做跨洋长途飞行。2011年11月24日,哥大为李政道举办隆重的荣休仪式后正式退休。2014年10月,从东海岸纽约市迁至更为宜居的西海岸旧金山市,与儿孙后辈相邻而居,晚年生活主要由曾经的长儿媳黄美芬(Sandra Wong)照料,常到金门大桥附近海边漫步,颐养天年。

李政道与北京大学的渊源始于1945年,尤其是1972年首次回国访问以后,他积极支持北大科研事业和人才培养,与北大结下深厚情缘。为了工作方便起见,2000年前后,北大将修缮一新的燕南园55号院(前一个住户是陈岱孙)提供给李政道作为其在北京的住所。2018年,李政道长孙李善时(李中清之子,生于1983年)被北京大学作为海外高层次青年人才引进,李善时在北京工作时就居住在燕南园55号院。

二美国的曼哈顿计划和中国的种子计划

美国研制原子弹的计划肇始于1939年8月2日以爱因斯坦的名义写给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的一封信当时全球声望最高的科学家爱因斯坦(1940年10月1日在新泽西州首府特伦顿入籍美国)签发的这封信主要由三位出生于布达佩斯的美国籍匈牙利裔犹太物理学家西拉德(Leo Szilard,1898—1964,1943年3月29日入籍,核和平之父)、维格纳(Eugene Paul Wigner,1902—1995,1937年1月8日入籍,1963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核工程之父)和特勒(Edward Teller,1908—2003,1941年3月6日入籍,杨振宁的博导,氢弹之父)发起并起草。与其说是爱因斯坦的这封信催生了曼哈顿计划,还不如说是珍珠港事件加快了曼哈顿计划的实施。1941年12月6日,即震惊世界的珍珠港事件爆发的前一天,总统在研制原子弹项目中“全力以赴”的命令已正式传达给相关负责人[9]。1942年1月19日,罗斯福总统正式批准研制原子弹的宏伟计划[10]。6月18日Manhattan Project Timeline,https://wwwnpsgov/mapr/learn/historyculture/timelinehtm,美国研制原子弹工程正式全面启动,8月13日以“曼哈顿计划”(Manhattan Project)美国陆军工程兵团詹姆斯·马歇尔上校是美国研制原子弹项目的最初负责人,因其办公室设在纽约市曼哈顿区上城的哥伦比亚大学附近,故得保密代称“曼哈顿工程区”MED(Manhattan Engineer District),此即举世闻名的“曼哈顿计划”或“曼哈顿工程”。作为其保密代号,詹姆斯·马歇尔(James Creel Marshall,1897—1977)上校负责指挥,总部设在首都华盛顿。9月17日,美国陆军工程兵团格罗夫斯(Leslie Richard Groves,1896—1970)上校(6天后便晋升为准将)被任命为曼哈顿计划总负责人,以接替詹姆斯·马歇尔。10月19日,格罗夫斯决定创建一个独立的科学实验室来统筹原子弹的研制,他力排众议,11月25日任命理论物理学家奥本海默(Julius Robert Oppenheimer,1904—1967)为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筹)主任JRobert Oppenheimers Timeline,https://ahfnuclearmuseumorg/ahf/profile/j-robert-oppenheimer/曼哈顿计划主要在以下3个绝密地点有序推进:(1)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Los Alamos)实验室:1943年4月1日正式成立,主要负责原子弹的理论计算、实验研究、系统设计和(转下页注)。因原子弹研发的实质是一个科学问题,故这一职务相当于曼哈顿计划的科学主管(首席科学家)或技术总顾问。奥本海默因其深厚的科学技术背景、非凡的领导管理才干和深刻的洞察领悟能力,后来被公认为“原子弹总装测试,乃整个曼哈顿计划的核心和关键,保密代号是“Y站点”(Site Y),该实验室享有“核弹摇篮”之雅称。1942—1945年,奥本海默出任该实验室筹备和创始主任,实验室地址由他亲自选定。因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一度汇集了来自全球大批声名显赫的科学家,故它被戏称为“诺贝尔奖获得者的集中营”。1967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理论部主任贝特(Hans Albrecht Bethe,1906—2005)在原子弹爆炸原理和理论计算方面厥功至伟。(2)田纳西州橡树岭(Oak Ridge)实验室:1943年2月18日开工建设,主要任务是运用气体扩散法和电磁分离法从天然铀中提纯U-235,保密代号是“X站点”。(3)华盛顿州汉福德场区(Hanford Site):1943年1月16日获批立项,主要任务是利用大型核反应堆生产Pu-239,保密代号是“W站点”。1944年9月26日,由维格纳领导的小组设计、用来生产Pu-239的首座大型高功率核反应堆(B反应堆)首次达到临界状态,开始安全正常运行,故世界上首位核工程师维格纳有时被誉为“核工程之父”(Father of Nuclear Engineering)。

之父”。美国盟友英国和加拿大共同参与了曼哈顿计划。吳健雄(Chien-Shiung Wu,1912—1997)1948年8月31日,吴健雄及其夫君袁家骝在纽约州尼亚加拉瀑布城(Niagara Falls)双双获得美国绿卡。1954年6月28日,袁家骝和吴健雄夫妇同时在纽约市入籍美国(参见[11])。是唯一参与过曼哈顿计划的中国科学家,有时被誉为“原子弹之母”1940年5月,吴健雄获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物理学PhD,她因在获得博士学位前后发现并解决了链式反应无法持续的重大技术难题(铀核裂变产生的一种氙会阻止链式反应的可持续性)而被誉为“原子弹之母”,迈特纳(Lise Meitner,1878—1968)因首先正确给出重核裂变现象的理论解释亦享此誉。[12]。

1945年7月16日凌晨5时29分45秒,世界上首颗原子弹“小玩意”(Gadget,钚弹)在新墨西哥州阿拉莫戈多空军基地轰炸靶场(今白沙导弹靶场)三一试验场(Trinity Test,由奥本海默亲自命名)在放射性物质有所消退后,1953年9月,美国陆军才首次组织约650人参观三一核试验场遗址。1965年,美国陆军在试验场“零点”引爆处竖立了一座类似方尖碑的石质纪念碑。1975年,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将三一遗址(Trinity Site)指定为国家历史地标。的沙漠上空试爆成功。同年8月6日和9日,美国采用经改装后的B-29远程轰炸机(绰号“超级空中堡垒”)在日本广岛和长崎(原定目标是小仓,因小仓上空当时乌云密布而改投到长崎)上空分别投下新式武器——原子弹“小男孩”(Little Boy,铀弹)和“胖子”(Fat Man,钚弹),两地遭受毁灭性打击,死伤枕藉,满目疮痍,场景十分惨烈。

美国向日本投掷的两颗原子弹的巨大威力立刻震惊了全球,加之8月9日零时(苏联远东时间UTC+10)起,苏联与日本已进入战争状态,迫使日本天皇于1945年8月15日下诏书宣布无条件向同盟国投降。9月2日,日本投降仪式在停靠于东京湾的美国“密苏里号”(USS Missouri)战列舰甲板上举行,标志着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同盟国的全面胜利而告终。杜鲁门总统决定1946年12月31日24时将曼哈顿计划的全部财产和权力移交给新成立的总部设在华盛顿的美国原子能委员会AEC(Atomic Energy Commission)1947—1952年,奥本海默出任美国原子能委员会属下的总顾问委员会GAC(General Advisory Committee)首任主席。1975年,AEC被解散,其职权被一分为二。接管。1947年8月15日“1947年8月25日”正式结束的说法也比较权威,参见https://ahfnuclearmuseumorg/ahf/nuc-history/timeline/,总雇员逾13万人、总耗资超22亿美元的“大科学工程”的典范曼哈顿计划正式结束。原子弹的研制成功及其使用,对当代世界的格局、政治、军事、社会和科技等都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1945年8月12日,美国政府发布《史密斯报告》(Smyth Report)受美国国防部委托,普林斯顿大学物理学系系主任(任期:1935—1949年)、曼哈顿计划顾问亨利·史密斯(Henry De Wolf Smyth,1898—1986)教授于1944年开始撰写关于曼哈顿计划的历史报告,报告全名是《原子弹——1940—1945年美国政府支持的军事应用原子能方法的研发概况》(Atomic Bomb: A general account of the development of methods of using atomic energy for military purposes under the auspices of the 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1940—1945),1945年9月由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初版。,将原子弹的研发概况公诸于世。虽然该报告略去了核心机密内容,但仍具相当价值。稍后,盟军中国战区美军司令兼中国战区总司令蒋介石的参谋长魏德迈(Albert Coady Wedemeyer,1897—1989)中将让私交甚笃的中国军政部次长(即副部长)兼兵工署署长俞大维1922年,俞大维以论文《抽象蕴涵的理论:一种构造性的研究》(Theories of Abstract Implication: A constructive study)获哈佛大学数理逻辑学PhD,袁同礼书中编号:2717。(David Yule或Ta-Wei Yu,1897—1993)在重庆中美联合参谋本部看到了《史密斯报告》并主动私下提及美国帮助中国学习制造原子弹的可能性。蒋介石得到汇报后如获至宝,即命军政部部长陈诚(字辞修,1898—1965)和次长俞大维负责秘密筹划。同年9月前后,俞大维首先找来化学家曾昭抡征询对策,共商大计。因曾昭抡是当时中国知名的国防化学专家且素来喜好关注世界军事和国际时局1945年9月9日,曾昭抡在昆明《正义报》第2版“星期论文”栏目发表了颇具远见卓识的短文《从原子弹说起》,至今读来仍具很高价值和现实意义。,加之俞大维和曾昭抡是双重亲戚关系(后者是前者的远房姨表弟兼亲妹夫),曾昭抡的确是一位特别合适的人选,故一开始俞大维就自然而然地相中他。两人相互知根知底,显然有利于做好这个重大机密项目的安全保密工作。曾昭抡不仅允诺自己愿意协助,而且推荐既精通原子物理理论又谙熟物理实验技术的物理学家吴大猷和天才数学家华罗庚共同参与。华、吴、曾三教授是当时中国数理化基础科学领域首屈一指的顶级科学家。经俞大维举荐,11月底,吴、华二教授应军政部部长陈诚之邀专程从昆明来到重庆商谈筹建国防科研机构等事宜,为之献计献策。蒋介石还单独召见过项目牵头人([13],页352)吴大猷([2],页104),当即表示他下令拟拨付首笔经费10万元法币[14],用以启动这项秘密计划。三位西南联大著名教授一致认为,中国科技和工业基础薄弱,研制原子弹首先要从数理化基础研究和培养原子科技人才做起,他们受命后便立即着手遴选优秀青年良才赴美研习。华罗庚最初选择了数学系讲师孙本旺和数学系助教徐利治(1920—2019),后者因热衷于参加学生运动并有亲共倾向,“政审”没过关被刷[15],到美国后补选已在布朗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徐贤修。吴大猷选择了物理学系助教朱光亚和物理学系大二学生李政道1945年9月8日,西南联大选出校务会议12位教授代表:钱端升、张奚若、陈岱孙、陈雪屏、郑华炽、闻一多、冯文潜、燕树棠、汤用彤、吴大猷、朱自清、李辑祥(参见[16]),吴大猷位列第十,他从未出任过西南联大物理学系的系主任,时任系主任是郑华炽(1903—1990)。吴大猷目光敏锐、慧眼识珠,在“种子计划”中“破格”遴选出名不见经传的李政道,虽因其资历浅(大二学生)、年龄小(刚满19岁),且与吴大猷夫妇关系亲密而受到过非议,幸亏得到西南联大代理校长(梅贻琦校长不在昆明时由叶企孙代理)兼理学院院长叶企孙(1898—1977)的鼎力支持而一锤定音。曾昭抡选择了化学系助教唐敖庆和化工系助教王瑞。民国政府研制原子弹的机密项目以“种子计划”作为其保密代号,按照军政部1946年5月,民国政府国防体系改组,撤销军事委员会和军政部,新设国防部,下设第六厅(即研究发展厅)和国防科学委员会,全面主持国防科技工作。白崇禧(1893—1966)出任国防部首任部长,陈诚出任国防部参谋总长。俞大维升任交通部部长后便离开了国防部和兵工署。的要求组成科技考察组赴美研习,初定以两年为期,主要任务是为政府筹建研制原子弹的科研机构做技术准备并培养储备高技术人才。

吴、华二教授赴渝商谈后不久,俞大维便将自己获得的一份《史密斯报告》转交给项目牵头人吴大猷,吴教授将报告分成5份,首先分交给李政道、朱光亚、孙本旺、王瑞和唐敖庆5位学子译成中文,然后由自己校阅统稿后送回军政部。可惜,该译稿未及出版就遗失了([17],页41)。中译本《史密斯报告》最早的两个版本:1946年5月,方光圻译本以《原子能之軍事用途》[18]为名初版,扉页上印有“译者谨以是书献于俞大维先生”字样。1946年8月,章康直译本以《军用原子能》[19]为名初版。1945年12月至1946年2月,“种子计划”五位学子利用课余时间在西南联大接受出国前的专业知识应急培训,前后历时2个多月,主要由吴大猷教授采用自编教材讲授“近代物理和量子力学”等前沿课程,华罗庚教授也讲授过一些数学课程。

在机电专家顾毓琇(字一樵,1902—2002)的倡议和推动下,1946年6月,民国政府国防部设立了以研制原子弹为核心任务的“原子能研究委员会”,俞大维出任主任委员,顾毓琇、吴大猷吴大猷回忆说:“当局似乎依据顾毓琇先生的建议另外成立一个类似于原子能委员会的组织,我虽是委员之一,但从未参闻其事。以后方听说中央研究院派赵忠尧先生到美国加州理工学院订购某些设备,这样似乎原来军政部赋予我们的任务已无形告终。”([17],页48)吴大猷出任原子能研究委员会委员的聘书由国防部部长白崇禧签发于1946年11月29日([20],页127)。将华罗庚和郑华炽列为原子能研究委员会委员([2],页105)有误。1983年11月1日至1994年1月15日,吴大猷出任台北“中央研究院”院长。、曾昭抡、赵忠尧、钱昌祚、萨本栋、吴有训、任之恭经认真考证,美籍华裔物理学家任之恭(Chih-Kung Jen,1906—1995,1955年入籍美国)既非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亦非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或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所谓的任之恭“1959年就当选美国科学院院士”和“这是为何他(任之恭)早在1959年就荣获美国科学院院士称号”([21],页34)的描述失实。这一错误流传较广,实有澄清并订正之必要。1962年2月24日,任之恭获选台北“中央研究院”第4届数理科学组院士。在笔者的美籍华裔朋友杨嘉实教授的提示下,经仔细考证:1950—1977年(退休),任之恭在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应用物理实验室的职衔一直就是“资深(高级)物理学家”(senior physicist)而非“教授”(professor)。不过,20世纪30年代中期至40年代中期,任之恭曾先后出任过国立清华大学教授和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教授,均系物理学系和电机工程学系合聘教授。、魏学仁和李运华10人出任委员[14]。原子能研究委员会和稍早成立的国防科学委员会密切配合,秘密着手开展原子弹的研发工作,国防部第六厅负责归口管理和指导,时任厅长是钱昌祚。因当时国共两党已开始内战,且战况逐渐加剧,不久后国民党就节节败退,故原子能研究委员会开展的实质性工作很少1965年,台湾当局拟定过发展原子弹的“新竹计划”,最终在美国的干预下被迫放弃(参见[22])。吴大猷、吴健雄和袁家骝等专家学者都明确反对这一计划。

中国“种子计划”赴美研习团成员由3位教授和6位學子(学子中年龄最小的李政道不足20周岁,是其中唯一一位在读本科生,其余都是大学教师)组成,表1列出了他们的基本信息。3位教授中的2位(数学华罗庚、化学曾昭抡)事毕后回国服务,6位学子中的3位(物理学朱光亚、数学孙本旺、化学唐敖庆)学成后归国效力。

三李政道的首次美国之行

1946年7月5—18日,曾昭抡经查实,中国电影制片厂创办人郑用之(1902—1983)与曾昭抡同船赴美。根据“曾昭抡提前几天就上了船”([13],页355)和“郑用之氏则于今日登‘麦基将军号渡洋赴美”(参见[27])的描述推断,曾昭抡和郑用之很可能都是7月2日在上海登船,3天后才启航。任鸿隽(字叔永,1886—1961)、陈衡哲(1890—1976)夫妇和吴大昌等与曾昭抡同船赴美(参见[28])。乘坐“梅格斯将军号”海轮从上海到达旧金山,只身(针对“种子计划”成员而言)先行抵美打前站探路。同年7—9月,曾昭抡先到曾是曼哈顿计划重镇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辐射实验室(今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进行有限制的参观考察,但考察因被美方安全部门盯上而不得不提前中断([13],页359)。1946年9月至1947年2月,曾昭抡接着考察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然后再考察加州理工学院(Caltech)、麻省理工学院和哈佛大学等([13],页361)。应英国文化委员会(British Council,1934年成立)的邀请,1947年8月28日李汉魂(字伯豪,1894—1987)将军和曾昭抡同船自美抵英。根据李汉魂《欧游散记》(参见[29])中“在船上度五昼夜”和“第五日晚十时”到达南安普敦的记载推断,启航日期应该是8月28日。16时,曾昭抡乘坐的英国皇家邮轮“玛丽皇后号”(RMS“RMS”系“Royal Mail Ship”(英国皇家邮轮)之缩写。 Queen Mary)从纽约港90号码头起锚,9月2日22时许到达南安普敦后换乘火车前往伦敦,在英逗留3个多月,“研究英人索解社会问题方法,考察英国科学教育,并访问各实验室与科学训练机关”《曾昭抡抵英考察科学教育》,上海《大公报》1947年9月4日第5版。1947年12月,曾昭抡途经巴黎和日内瓦回国,1948年1月23日乘船回到香港([13],页370),暂居香港时在达德学院教英文谋生,期间撰写完成学术专著《原子与原子能》[30],1950年3月由北京三联书店初版,这是他美英之行参观考察的直接成果和收获。1949年3月19—27日,曾昭抡乘船从香港到达天津后转赴北平(今北京)。

笔者通过家族网考证出以下两个比较重要的史料:(1)吴大猷夫人阮冠世和曾昭抡同船赴美台北“中央日报”记者罗任玲访谈吴大猷的访谈记《吴大猷与阮冠世的一世情缘》(最初发表于1990年10月23—24日“中央日报”)中说:“一九四六年春天,他(吴大猷)应军政部(部长陈诚、次长俞大维)的‘借聘,选了五位优异的数学、物理、化学学子,一同前往美国考察晋修,冠世先由上海与他们一同赴美。”([20],页212)这样描述很容易让读者误以为阮冠世是与5位学子一同赴美,其实不然。以下4段描述很可能都是受此误导而严重失实:(1)季承《李政道传》:“按照军政部的要求,华罗庚选了孙本旺去学数学,到了又选了徐贤修;曾昭抡选了唐敖庆、王瑞去学化学。加上学物理的李政道和朱光亚,学生共有六名,从中国出发的只有五名。为了使他们对原子物理和核物理增加了解,吴大猷先生在联大还专门为他们五位开了一门量子力学课。本来三位老师应该一同前往,但吴大猷要先去英国参加学术会议,曾昭抡已经先去了美国,所以只有华罗庚、吴大猷的夫人阮冠世和他们一起出发。”([8],页49)(2)赵天池《李政道评传》:“1946年9月2日,华罗庚带领唐敖庆、王瑞、孙本旺、朱光亚和李政道五位年轻学者,受国民政府军政部派遣,为执行特殊使命远赴美国。加上吴大猷夫人阮冠世,一行七人从黄浦江外滩公和祥码头,登上了从上海开往旧金山的‘梅戈斯将军号客船(SS General Meigs)。”([2],页107)(3)奚启新《朱光亚传》(完整版):“华罗庚率朱光亚、李政道、唐敖庆、孙本旺、王瑞5人,搭乘美国‘美格将军号远洋军舰,前往美国旧金山。同行的还有吴大猷的夫人阮冠世。”([31],页90)奚启新撰写的《朱光亚传》有两个版本:2015年12月人民出版社完整版共有635页,2017年8月中国青年出版社普及版(即删节改写版)只有352页。后者书中已没有了“同行的还有吴大猷的夫人阮冠世”这句话(参见[32]),不知道是作者已做订正还是仅作为“细枝末节”被删除。(4)江才健《杨振宁传》:“1946年夏天,华罗庚、曾昭抡带着挑选出国进修的五人由上海赴美。吴大猷因为先到英国去开会,所以李政道就和另一位被挑选出国进修物理的朱光亚,陪同吴大猷的太太阮冠世到芝加哥。”([33],页62)。此前“众口一词”的阮冠世与李政道同船赴美的说法已被证伪,此谬说很有必要予以纠正。(2)曾昭抡和俞大絪(Jane Da-Yuen Yu,1905—1966,俞大维胞妹,1934年考中第二届庚款留英公费生英国文学门)夫妇携手同船赴美戴美政《曾昭抡评传》中虽然错误地描述俞大絪与华罗庚同船赴美([13],页358),但也能找到俞大絪与丈夫曾昭抡同船赴美的蛛丝马迹:“这样,俞大絪也随曾昭抡去美国考察。”([13],页354—355)。所谓的“曾昭抡的夫人俞大絪与华罗庚等人同船到达旧金山,由于她在另一个客舱,很少与华罗庚等人接触,所以高度近视的唐敖庆并没有注意到她,一直认为俞大絪此次未到美国”([13],页358)之描述有误。因俞大絪根本就不在唐敖庆所乘坐的那艘客轮上,故后者在船上没有注意到前者是理所当然的。既然曾昭抡夫妇都有赴美计划,若无特殊原因,夫妇俩携手同船赴美才是合乎情理的最佳选择。

受教育部部长兼中央研究院院长朱家骅(字骝先,1893—1963)委派,吴大猷作为中国政府的3位应邀代表之一(另两位代表赵元任和周培源直接由美赴英),1946年7月初自北平启程,绕道上海、重庆、昆明、印度、埃及、马耳他和法国([17],页43),前往伦敦参加英国皇家学会在“二战”胜利后于1946年7月15—19日补办的牛顿诞辰300周年纪念大会牛顿生于公历1643年1月4日(儒略历1642年12月25日),因受“二战”影响,英国皇家学会仅利用1942年11月30日的年度会议在小范围内纪念过牛顿诞辰300周年。正式的纪念大会被迫推迟于1946年7月在伦敦补办。赵元任、周培源和吴大猷作为中国教育部和中央研究院的代表应邀参与这一盛会,赵、周二人当时在美国,7月上旬直接由美赴英。1918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普朗克是唯一被邀与会的德国科学家。,一路上是飞机、火车、客轮等各种交通工具并用。纪念大会后的7月22—27日,基本粒子和低温国际会议在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召开,8位与会的中国物理学家和学者在会议期间留有合影,他们是周培源、吴大猷、钱三强和何泽慧夫妇、彭桓武、胡宁、胡济民(1948年获伦敦大学学院物理学PhD)、梅镇岳(1949年获伯明翰大学物理学PhD)[34],胡、梅二人系旅英在读博士研究生。学术会议后,吴大猷继续在西欧逗留,9月19—28日乘坐“约翰·爱立信号”(John Ericsson)海轮从南安普敦到达纽约。吴大猷抵美后,立即专程去了一趟首都华盛顿,特向密歇根大学的博士同门(古德斯米特)师兄、参与领导过曼哈顿计划并稍后出任新成立的美国原子能委员会委员的罗伯特·巴彻(Robert Fox Bacher,1905—2004)探询美国协助中国建立原子弹研制机构的可能性。

1946年9月2日(阴历八月初七)16时,由华罗庚率领的中国“种子计划”成员一行6人(华罗庚、孙本旺、朱光亚、李政道、唐敖庆、王瑞)1985年8月10日,吴大猷回忆说:“曾昭抡与王瑞、唐敖庆(化学),华与孙本旺(数学),及笔者所选的李政道、朱光亚(物理)共七人,于三十五年(1946年)七月初由沪乘船赴美。”(参见[35])吴大猷的這个回忆存在2个错误:(1)华罗庚率队离沪赴美只有6人,其中并无曾昭抡(参见[36])。(2)华罗庚一行离沪和抵美时间与阴阳历“七月”均无涉,曾昭抡离沪和抵美时间倒都是“7月”。乘坐“梅格斯将军号”(图1)“梅格斯将军号”(General MCMeigs)自由轮运输船以美国工程师、建筑师和军需官蒙哥马利·梅格斯(Montgomery Cunningham Meigs,1816—1892)的名字命名,亨利·阿诺德(Henry RArnold)先生的夫人资助过造船费用,1944年3月13日首次下水试航。该船长18976米,宽2301米,吃水深度777米,航速39 km/h,空载排水量11450吨,满载排水量20175吨。船舱只分房舱和统舱两级,房舱住官,统舱住兵。船员定额:房舱33人,统舱419人,合计452人。乘客定额:房舱393人,统舱4896人,合计5289人。1944年6月2日被美国海军征购用作运输船USNS,改装后即成运兵船(troopship),1946年3月4日退出海军现役,移交给美国战时航运管理局(WAS),用作美国总统轮船公司APL(American President Lines)的太平洋航线客轮。1950年7月21日被美国海军军事海运局(MSTS)重新征购并编号为T-AP-116,1958年10月1日再次从海军退役,移交给交通部海事局作为国防预备役舰队停放在华盛顿州首府奥林匹亚市(City of Olympia)。因奥林匹亚国防预备役舰队关闭,1972年1月9日,在转运出奥林匹亚的过程中遭遇到大风暴,“梅格斯将军号”不幸撞到美国本土最西北端弗拉特里角(Cape Flattery)以西的巨型岩石,被摔成两半而搁浅,4年内逐渐解体并泄漏了大量重油。轮船残骸具体位置在北纬48度16分52秒和西经124度41分9秒交汇处。2006年时,其部分残骸仍清晰可见。船体残骸的后续情况不明。海轮起锚离开上海北外滩公和祥码头公和祥码头的前身是始建于1845年的虹口码头,1872年虹口码头和同孚码头合并,因码头内有公和祥栈房而得名公和祥码头,1949年更名为高阳路码头至今。“梅格斯将军号”海轮从吴淞口码头启航([31],页89)的说法失实。([37],页178)

经过13天1946年9月9日14时许,海轮跨越国际日期变更线(参见[38]),故计算航程天数时需添加1天。9月10日,适逢中国传统中秋佳节,可惜天公不作美,当晚月亮躲在云里始终不肯露脸。中国旅客计划在船头甲板上举行中秋晚会,不巧筹划了两次都被大风急浪给搅黄了([2],页110)。的太平洋海上旅行,于当地时间9月14日在旧金山湾金门港渔人码头登陆。吴大猷“一九四六年夏,华、曾等直接自上海飞美”([17],页48)的回忆显然有违事实。该船甲板下共设有6个统舱(编号为1B至6B,其中2B和3B系女宾专用),华罗庚一行住在甲板下第二层的统舱6B,统舱内的铺位共设4层季承在《李政道传》中写道:“刚上船的时候,李政道发现他们舱里的铺位都是上中下三层,太拥挤了。于是他建议把中间的铺位卸下来,这样就宽敞多了,船员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没有干涉,当然也没有生人进来。自己动手改善环境,使整个航行变得更加舒适,李政道小有贡献。”([8],页50)这段描述存在以下两个方面的失实:(1)经多方查证,运兵船统舱铺位设有4层而非3层。“美国参战后改为运兵船,原来船上的舞厅及其他地方安装了数以千计的四层铺位。”(参见[39])的描述亦可佐证。(2)每个统舱旅客有几百人,所谓李政道拆下中铺没被发现,以改善旅途环境的说法经不起推敲,应系杜撰。[38],显得很拥挤,船票单价是100美元,比前一年杨振宁等人自加尔各答到纽约的船票单价250美元便宜很多。就餐时,头等舱(first class)嘉宾到专用餐厅正装就座,服务周到。统舱(即军人舱,troop class)旅客则在自助餐厅排队自助用餐。曾昭抡在美期间,当时住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一位华人教授家里,关于曾昭抡是否到码头迎接华罗庚一行,尚无明确定论。唐敖庆回忆说:“我到了美国后立刻去看望曾先生……第三天我即与之分手去纽约哥大。”似乎曾昭抡并未到码头迎接。王瑞则回忆说:“到旧金山上岸后是曾昭抡来接他们的,在旧金山住了一个星期左右。”([13],页356)好像曾昭抡曾前来码头迎接。根据其他多方面的信息综合考量,笔者倾向于采信唐敖庆的说法。据与李政道同船赴美留学的化学家魏惟诚(1914—1991)1943年12月11—13日,魏惟诚在重庆参加全国第一届自费留学生考试,12月30日发榜,考中冶金门([40],页2121),近三年后才启程赴美留学。的旅行日记记载:9月13日23时半左右轮船已进港靠岸,次日上午9时开始查验证件放行,因美国移民局的工作人员缺乏办事经验,方法落后,效率低下,秩序混乱,迟至14日21时半,他才终于办妥出关手续李汉魂《欧游散记》中记载:“移民局在船上办入境手续,比之到三藩市(即旧金山——引者注)在船畔鹄立守候者方便得多。美国人喜学英国人之长处,独美国移民局于此不能效法英人,而常使到美国之外国人尤其是中国人到岸时,感受不少麻烦。”(参见[29])因美国移民局办理外国人入境手续的方法落后,手续繁琐,虽然是同船抵美,但在家族网的档案记载中,有可能出现入境日期相差1天的情况。[38]。

与李政道同船赴美留学的物理化学家唐有祺(1920—2022,1980年11月26日获选中国科学院化学部学部委员)“1944年春,唐有祺参加了考试院举行的派送科技人才去美国进修的选拔考试”(参见[41])并被化工门录取,这次考试又称美国租界法案留学生资格考试。考虑到以这种身份出国,并不一定是派出留学,而是赴美实习或工作,故唐有祺并不急于出国,而是伺机等候并于1946年8月终于觅得赴美留学良机。离国前不久,唐有祺还参加了1946年7月第二届自费留学生考试,同年10月发榜时考中化学门([40],页2141),不过,此时他已抵美开始留学生涯。撰文说:“当时我是从上海搭乘‘梅格斯将军号轮赴美国旧金山,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第二艘由上海开往旧金山的客轮。”[42]文中所谓“第二艘”与史实相悖经查实,1946年4月21日至5月7日,侯宝璋教授乘坐“布拉奇福德将军号”(General Blatchford)海轮从上海到达旧金山。1946年6月26日至7月15日,张孝骞教授乘坐“海洋燕子号”(Marine Swallow)海轮从上海到达旧金山。显然,唐有祺文中所谓“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第二艘由上海开往旧金山的客轮”的说法失实,唐有祺乘坐的客轮应该是“二战”后“梅格斯将军”号从上海开往旧金山的第二次航行。1946年7月曾昭抡乘坐的客轮则是“二战”后“梅格斯将军号”从上海开往旧金山的首次航行。

经查询家族网确认,与李政道同船赴美的中国知名人士还有冯玉祥将军和李德全夫妇及其随从(冯玉祥率领的“水利考察团”一行共8人)、漫画家叶浅予和舞蹈家戴爱莲夫妇、天文学家张钰哲、哲学家冯友兰、历史学家黎东方、人文地理学家李旭旦和地图学家陆漱芬夫妇、清史专家王钟翰、社会活动家梁士纯、英语教育家和翻译家李赋宁、电影技术专家司徒慧敏(原名司徒柱,Choue Seto,1910—1987)、时任福建协和大学(福州)校长林景润(1898—1947)、美籍华裔数理逻辑学家和哲学家王浩(Hao Wang,1921—1995)、美籍华裔土木工程学家林同炎(Tung-Yen Lin,1912—2003,预应力混凝土之父,1952年3月21日在加州奥克兰入籍美国)、后成长为神州试管婴儿之母的张丽珠(1921—2016)以及尤桐夫人戴清旭等。据叶浅予“旅美日记”记载,中国人在船上受到过美国大兵和船员的种族歧视和偏见。

在美参观考察期间,吴、华、曾三教授曾两次联名向国内有关单位书面汇报情况。他们通过亲历了解,证实与此前的预想相差甚远,美方对原子弹技术依然保密很严,中国“种子计划”团队到美国研习原子弹制造技术绝无可能,希望彻底破灭,大家都颇为失望,只得就地解散。经向国内请示并获准,曾昭抡继续在美国相关机构参观考察,吴大猷到母校密歇根大学(安娜堡)物理学系任客座教授,华罗庚到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任数学学院成员并顺便诊疗腿疾1930年1月22日(腊月廿三日,即灶王节)(参见[43]),华罗庚因染上严重的伤寒症而导致左腿致残。1946年9月至1948年6月,他担任IAS数学学院成员并顺便诊治左腿宿疾。1947年8月至1948年5月,华罗庚的学生徐贤修亦任IAS数学学院成员。“种子计划”学子们则自寻出路、各奔前程,分散到美国各大学研究生院深造,他们并未为自己肩负的重大特殊使命直接做过任何实质性工作。“由于几位年轻人实际未参加考察原子能,后来便有了这次考察是名义的说法,包括唐敖庆自己也这样认为。”([13],页358)朱光亚后来成为新中国核武器研制的主要技术领导人,为新中国研制首颗原子弹和氢弹以及自行设计建造首座核反应堆均作出重大贡献,他是“种子计划”成员中后来唯一直接从事中国首颗原子弹研制的科学家。正如2004年李政道在庆祝朱光亚八十华诞时所说:“几十年后,每当回忆这段往事,我常说,当初蒋介石派出去学做原子弹的几位,只有光亚是派对了,他回国来是做原子弹了,选我是选错了,我没有学做原子弹,仅在纯(理论)物理的领域中工作,其他几位也都没有去做原子弹。”[36]

受社会动荡和战争动乱等因素的影响,李政道从未取得过正式的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本科毕业文凭。因为这种情况极为特殊,吴大猷安排李政道进入美国大学研究生院深造时遇到了不少障碍,颇为棘手。幸好李政道不仅智商高,情商亦很高,他最终辗转来到不对大学本科文凭做硬性要求的芝加哥大学研究生院,面对招生办公室工作人员的询问,他机智巧妙作答、应付自如,轻松获得免试旁听试读生资格。经物理学系系主任争取,2个月后便转为正式博士研究生。李政道天资极高,才华出众,聪慧好學,学习动力特足,学习能力超强,仅通过一个多学期的学习就不负众望,以优异成绩脱颖而出。在李政道入读芝加哥大学后不久,芝大新设立了一项“全校级奖学金”(University Scholarship),1947年春李政道便赢得了这项奖学金,获得免除学费和连续3年每年各资助1500美元的奖励([44],页48),这在当时的芝大是很高的荣誉,颇受其他同学羡慕。李政道因获得了中国政府国家奖学金和芝大全校级奖学金的双重资助,就留学生而言,经济上已很宽裕。因生活条件明显改善,当时的李政道还有“小胖子”的绰号。李政道唯一拥有的学位就是世界级名校芝加哥大学的博士毕业文凭,这一稀罕现象在全世界来说都属凤毛麟角。

关于“种子计划”成员在美期间的待遇问题。原有工作单位者(仅李政道没有工作单位),属于国防部(原军政部)“借聘”,薪资照旧,分发给其国内的家属,两年后便停发([31],页94)。1946年2月26日,教育部就吴、华、曾三教授的借聘和薪津问题,专门复函西南联大,以说明情况[45]。吴大猷回忆说:“八人(未计徐贤修——引者注)皆由军政部支予两年的费用,我等三人每月各四百美元杨振宁的大弟杨振平回忆说:“1948年我来美国进布朗大学(Brown University)读工程,大哥当时刚从芝加哥大学拿到博士学位,留校担任讲师。他月薪才375(美)元,就分给我三分之一,供我每月的宿膳费。”(参见[46])由此可见,1946—1948年,国防部(原军政部)对“种子计划”中教授成员每月额外资助400美元,力度挺大。,学生五人则数略小,今不复记忆了。”[35]“由于华罗庚在出国前在国内仅选了一人,后来将另一空缺所领之款,给予先期在美的徐贤修。”([17],页48)曾昭抡回忆说:“当时我和我爱人带去的外汇也比较多,每个人大约有四千美金,可以够较长时间在国外的用处。”([13],页355)朱光亚回忆说:“临行前,领得两年全部生活费用及来回旅费,而且,这两年期中,学校薪金由兵工署发给家中,作为安家费用(称作是向学校借用人员的性质)。”([31],页89)赵天池在《李政道评传》中写道:“‘种子计划团队共有经费五万美元,每位青年学者分得了五千美元作为中国政府的奖学金。”([2],页113)鲍盛华《唐敖庆传》中亦有类似说法[47]。“经费五万美元”的说法未必准确,“种子计划”学子每人分得5000美元奖学金的说法若属实,那应是指两年合计之数。

四1963年李政道夫妇入籍美国

1945年李政道和杨振宁在昆明西南联大曾有过短暂交集,李政道说曾遇见过杨振宁一次([44],页234),但两人并不相识([2],页137)。1946年秋,李政道比杨振宁晚将近10个月来到美国,入读芝加哥大学后不久便与先期到达的杨振宁和凌宁凌宴池(字霄凤,1892—1965)和贺启兰(又作贺启南,1897—1956)夫妇共育2子1女:长子凌宁(Gilbert Ning Ling,1919—2019)、次子凌容(Morris Yung Ling,1920—2013)和独女凌宣(Nancy Hsuan Ling,1930—2020)。1948年,凌容获密苏里大学机械工程学文学硕士学位(MA)。三兄妹中唯有凌容学成后归国效力,曾任华东化工学院(今华东理工大学)力学教授。相识相知,三人很快就熟络起来并迅即结成密友。

李政道享有双份奖学金,手头比较宽裕,1947年春拿到首个年度的芝大全校级奖学金后不久,为了出行方便起见,慷慨地花费800美元([2],页139)购买了图2中的二手浅绿色雪佛兰普通小轿车([33],页63)。留美学生购买小汽车,在当时比较稀罕。李政道乐于助人,利用小汽车热心帮助同学们做过很多接送工作。同年夏秋之交,同在芝加哥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中国年轻学子李政道、杨振宁和凌宁自驾车三位年轻人都是初领驾照且都没有长途驾车经验,旅途中李政道担任主驾,杨、凌二人则是边学边开。这是一次大胆而冒险的行动,幸好美国高速公路系统发达、完备且安全,在整个开车途中有惊无险,但4人(凌容在中途已加入)在科罗拉多大峡谷游玩时却遭遇过一次危及人身安全的较大风险([2],页140—141)。迟至1982年,杨振宁才得知,教自己开车的老师、博士同门(特勒)师弟罗森布鲁斯(Marshall Nicholas Rosenbluth,1927—2003)当时竟然没有驾照([33],页63—64)。漫游美国西海岸。先从美国中部偏东的芝加哥开车游览到西北端西雅图,然后沿太平洋岸边一路南下,旅途中顺道接上刚从上海乘船抵达旧金山港的凌宁胞弟凌容1947年8月24日至9月8日,凌容乘坐“戈登将军号”(General  WHGordon)海轮从上海到达旧金山,赴美留学。,四位华夏俊杰继续开车南行畅游,饱览美景,大开眼界,历时共38天,总行程约九千公里[48]。

1948年圣诞节前夕,凌宁邀约3个多月前刚抵美现正在堪萨斯州圣玛丽学院(小型四年制天主教女生寄宿学院,2003年起更名为圣玛丽大学)念生物学的胞妹凌宣1948年8月18日至9月9日,凌宣乘坐“梅格斯将军号”海轮从上海到达旧金山,就读于堪萨斯州圣玛丽学院(Saint Mary College,Xavier/Leavenworth,KS),当时不足18岁。秦惠与凌宣同船抵美留学,二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到同一所学院深造。凌宁和凌宣兄妹富有生物学天赋。凌宁于1948年获芝加哥大学生理学PhD,专攻电生理学,细胞生理学家、物理生物学家和发明家。凌宣于1950年6月获圣玛丽学院文学学士学位(BA),1962年获匹兹堡大学细胞生物学PhD,1970年晋升为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UCSB)副教授,后升任该大学分子、细胞和发育生物学系教授,在业界备受尊崇(参见[49])。前来芝加哥相聚,一起欢度圣诞佳节,他有意把自己的妹妹撮合给好友李政道。不巧,凌宁正好有事不在芝加哥,特委托姨表哥黃宛黄子美(即黄澂,1890—1957)和贺延祉(1894—1974)夫妇共育1女3子:长女黄宣(生于1916年,卒年不详)、长子黄燕(生于1917年,卒年不详)、次子黄宛(Wan Hwang,1918—2010)和幼子黄昆(Kun Huang,1919—2005)。黄昆之母贺延祉和凌宁之母贺启兰是亲姐妹关系(参见[50])。1947年12月15日至1948年1月8日,黄宛乘坐“海洋蝰蛇号”(Marine Adder)海轮从上海到达旧金山,然后来到纽约州的罗切斯特大学医学院和牙医学院进修,半年后转至芝加哥继续进修。显然,黄宛的回忆“1947年的金秋十月,在林可胜的帮助下,我来到了位于美国纽约州的罗切斯特医学院。”(参见[51])在时间方面与史实记录不符。陪同李政道前往火车站接人。心脏内科学家黄宛教授是著名物理学家黄昆院士之胞兄,当时他正在芝加哥迈克尔·里斯医院和医疗中心心血管研究所(Cardiovascular Institute,Michael Reese Hospital and Medical Center)做博士后访问研究,1950年夏归国后曾长期担任中央领导的保健医疗专家。

1946年秋,李政道辗转就读于芝加哥大学,年轻的他(当时未满20岁)曾默许决心,决定不负韶华,在学术上取得较大成就前不考虑婚恋问题,初定目标是25岁前不谈恋爱,30岁前不结婚([8],页70)。李政道和黄宛在芝加哥火车站顺利接到凌宣小姐,不承想,天赐良缘,凌宣是携同船抵美且在同校习家政学的好友秦惠(Jeannette Hui Chung Chin,1928—1996)从家族网中查询得知:1948年8月18日至9月8日(到达日系“9月9日”之误,信息页底部的官方印章可予佐证),秦惠乘坐“梅格斯将军号”海轮从上海到达旧金山,赴美留学。图书馆学家金云铭、胡绍声和喻友信3人同乘“梅格斯将军号”海轮赴美深造(参见[52]),凌宣(选乘头等舱)、师昌绪(报考1946年教育部公费留学考试,因英文成绩较差,结果只考中对成绩要求稍低的自费留学冶金门)和受国际扶轮社资助留美的郑哲敏3人也都在这艘轮船上。秦惠和金云铭的乘船信息记载在同一页(即航行日期相同),胡绍声、凌宣、师昌绪和郑哲敏的航行日期记载都是“8月18日至9月9日”。令人遗憾和费解的是,喻友信的航行日期却误记为“8月23日至9月9日”。师昌绪院士的回忆“买了一张8月20日的从上海到美国旧金山的船票”(参见[53])不确。郑哲敏院士回忆说:“我是1948年8月离开上海去美国的,当时正值国共内战,兵荒马乱。我乘的是美国总统轮船公司的几条船之一——美格斯(Meigs)将军号。船一共走了25天,路线有些绕:先到香港、马尼拉、吕宋,然后经过关岛、中途岛。本来还要停檀香山,却正逢码头工人罢工,没办法装卸船只,所以径直开到了旧金山。”(参见[54])根据郑哲敏“25天”的说法以及其他信息综合判断,该船航行日期可确定为“8月18日至9月9日”,实际航行天数是23天(因跨越国际日期变更线,故需添加1天),若头尾都算,则是24天,与“25天”的说法最为接近。所谓“1947年7月,秦惠搭乘轮船赴美国留学”([8],页70—71)和“1947年8月秦惠从上海港赴美国”([2],页181)的说法都严重失实。李中清教授通过Email告知笔者:他妈妈秦惠是从上海震旦大学英语专业转学到圣玛丽学院的。一同前来度假的。李政道、凌宁和黄宛殷勤地款待她们。英俊倜傥的李政道对端庄秀丽的秦惠一见钟情,于是果断抛下决心,主动发起攻势去追求自己心仪的姑娘。

历经一年半的异地热恋和种种考验,李政道和秦惠的感情已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女方不顾家长反对,1950年6月3日,一对恋人在芝加哥市政厅登记结婚(黄宛受邀担任证婚人)并在市政厅铭牌下合影留念([2],页193)。图3是李政道和秦惠结婚照。他俩浪漫而愉悦的蜜月旅行选定在威斯康星州威廉斯湾(Williams Bay,即叶凯士天文台所在地)一山谷度过。1950年6月,秦惠获圣玛丽学院文学学士学位。婚后不久,为了充分发挥夫君的聪明才智和潜能,她毅然决定放弃自己攻读硕士学位的计划([8],页75),作为全职太太在家相夫教子。李、秦伉俪共育2子:长子李中清(James ZLee)1983年,李中清获芝加哥大学历史学PhD,其博导是史学泰斗何炳棣(1917—2012)。李中清擅长以社会科学方法量化分析历史材料。2009—2018年任香港科技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院长兼讲席教授。,1952年7月17日生于伊利诺伊州厄巴纳—香槟市,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历史学界“加州学派”代表人物;次子李中汉(Stephen Lee)1985年,李中汉获芝加哥大学化学PhD。1993年,时任密歇根大学化学系副教授的李中汉荣获麦克阿瑟天才奖,他是继1982年菲尔兹奖得主丘成桐1985年获该奖之后的第2位华裔得主。,1955年10月25日生于纽约市,化学家。李氏两兄弟均事业有成,家庭和睦美满。

1956年7月26日,李政道和秦惠夫妇在纽约市获得美国永久居留权(即美国绿卡)。1962年11月5日,李政道夫妇在新泽西州首府特伦顿(Trenton)同时申请入籍美国(图4),为夫妇俩入籍提供担保者是2位美国男性公民(图5):第一位担保人是美国籍荷兰裔理论物理学家和科学史学家派斯(Abraham Pais,1918—2000,1954年11月11日在特伦顿入籍美国),时家住新泽西州普林斯顿拿骚街172号(172 Nassau Street,Princeton,NJ),李政道在IAS的同事兼密友,1950年9月至1963年6月任IAS数学学院教授。第二位担保人是美国物理学家特莱曼(又译为崔曼,Sam Bard Treiman,1925—1999),时家住新泽西州普林斯顿麦考士环路60号(60 McCosh Circle,Princeton,NJ),李政道在芝加哥大学的博士同门(费米)师弟兼密友,时任普林斯顿大学物理学副教授。1963年1月21日,李政道夫妇的入籍申请获得批准而正式成为美国公民(图6、图7)。李政道夫妇1962年的入籍申请书(N-405)中显示:1926年11月24日,李政道生于上海市。时年身高5英尺7英寸(170 m),体重140磅(635 kg)。1928年10月4日,秦惠生于上海市秦惠出生于上海市一个天主教名门望族家庭,系知名国画家和古董收藏家秦梦九(原名以钧,以字行,1891—1962)之四女,秦梦九乃北宋著名婉约派词人秦观(1049—1100)的第32世孙。20世纪30年代起,秦夢九家住徐汇区宛平路47号独栋别墅([2],页181),家境优渥。20世纪80年代,李政道夫妇出资从亲戚处购得该祖屋的全部产权。李政道家族与上海交通大学的渊源悠长而深厚。2011年6月,李政道决定将该别墅无偿捐赠给上海交通大学,捐赠仪式于2015年5月12日在李政道图书馆举行。该别墅被用作李政道研究所学者交流互动平台和CUSPEA学者之家。时年身高5英尺45英寸(164 m),体重100磅(454 kg)。

2001年10月12日,李政道在北京中关村中国高等科学技术中心接受《北京青年报》特约记者闵捷女士采访时说:“我和杨振宁得奖的时候是中国籍,我1962年加入的美国籍。”[55]因“1962年入籍美国”是李政道亲口所说,从而造成这一错误说法广为流传[56—58],实有澄清之必要,以免继续以讹传讹。

1957年李政道和杨振宁荣膺诺贝尔奖时,都是中国公民,系最早赢得诺贝尔奖的中国人。李杨荣获诺贝尔奖迄今已长达67年之久,迭创获诺贝尔奖后生存年限最长之世界纪录。同年12月10日,一年一度盛大的诺贝尔晚宴在斯德哥尔摩市政厅二楼金厅举行,李政道在发表晚宴致辞后,应现场瑞典大学生们的要求,又兴致勃勃地用英语即兴讲演了经他演义过的《西游记》中孙悟空和如来佛斗法的故事并加以引申。

1951—1953年(正式成员)和1957—1958年(访问成员),李政道先后任职于IAS,当时暂住IAS临时性周转公寓,即分别家住古德曼路3-E号(3-E Goodman Road)1950—1952年,杨振宁家住古德曼路3-F号(3-F Goodman Road),一度与李政道比邻而居([2],页213)。和爱因斯坦大道47号(47 Einstein Drive)。1960—1962年,李政道在IAS数学学院任教授期间1957—1958年和1960—1962年,李政道的办公室在D207室(IAS D楼建成于1948年)。1956—1966年,杨振宁的办公室一直在D209室。,家住普林斯顿市巴特尔路95号(95 Battle Road,图8),此地与杨振宁旧居默瑟街284号(284 Mercer Street)相距只有200多米远,杨宅与爱因斯坦故居默瑟街112号(112 Mercer Street)相距也只有约15千米。巴特尔路95号由美国物理学家惠勒(John Archibald Wheeler,1911—2008)出资建造完成。1939年9月1日,惠勒全家迁入这个新居而成为其首个住户。“二战”期间,惠勒全家不得不有3年多的时间需要腾空搬离巴特尔路95号,以供战时勤务使用([59],页145—147)。IAS利用购买优先权从惠勒手中买下这套房子后提供给李政道全家居住,以吸引李政道前来就职。1960年李政道全家刚搬进去后不久,老住户惠勒夫妇曾专程前来李宅拜会,以示欢迎,并教会李家小孩如何操控一个隐藏在书房里的按键,以进出一间密室([59],页304)。这套独栋高级住宅占地面积约1950平方米,房屋分为两层,房内面积约230平方米,现市值估价145万美元。

李政道和秦惠伉俪忠贞不渝,情深意笃,琴瑟和鸣,白头偕老。1996年11月29日1996年11月3日,时任中国工程院院长朱光亚在庆祝中国高等科学技术中心和北京现代物理研究中心成立十周年报告会上发表了长篇讲话,主题是向这两个学术中心的创始人李政道预祝七十寿辰。11月13日,《中国科学报》予以全文刊发,编者冠以标题《李政道教授在物理学上的成就和对祖国的贡献》(参见[60])。李政道的出生日期,先光亚在讲话中采用了“1926年11月25日”这个不准确的说法。2002年出版的《李政道文录》在附录中转载了朱光亚的这个讲话,文题“李政道物理生涯五十年”系编者所加。文中竟然这样写道:“使我们十分痛心的是惠夫人已在1997年(原文如此,显系“1996年”之误——引者注)11月29日被病魔夺去了生命,永远离开了我们。这对政道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但他没有被打倒,他坚强地、更加全身心地投入了科学事业。以此来寄托他对最亲爱的惠夫人的哀思。”(参见[61])笔者最初阅读到此,十分诧异,难道有未卜先知者再世?!后经查验,才恍然大悟,朱光亚的原话是:“我们感到非常遗憾的是惠因病,今天不和我们一起在这里庆贺,我在此向她表示衷心的问候并祝愿她早日康复。”《李政道文录》的编者采用移花接木的编造手法肆意篡改了朱光亚的一段讲话内容。,秦惠因肺癌晚期不幸病逝于纽约市,享年仅68岁。

五结束语

1972年9月19日至10月31日,李政道偕夫人秦惠经欧洲回到已阔别26年的祖国大陆,先后在上海、北京、洛阳、郑州、长沙、韶山和杭州等地参观访问并探亲访友。10月14日下午,李政道夫妇和李雅芸在北京人民大会堂西大厅受到周恩来总理的亲切接见,宾主交谈甚欢并共进晚餐。10月26日,上海博物馆收到李政道夫妇捐赠已故秦梦九藏品中的20件古代陶瓷器文物,其中北宋白釉划花莲鱼纹瓶精美绝伦,属稀世珍宝。周总理生前对李政道的总体评价是“李精于学”[62]。

受李政道1974年4月前瞻性建议的启发,1978年3月,少年班制度在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合肥)应运而生。李政道是中美联合培养物理学类研究生计划(CUSPEA)的倡导者和发起人,他为此花费了很大精力,倾注过很多心血。1979—1988年共选拔出916位以选拔考试年份为准,1979年系CUSPEA史前届(Pre),1980—1988年依次是第1—9届。关于CUSPEA学员的总人数,CUSPEA官方曾采用915人的说法并列有详细名单。李政道“从1979年到1989年,CUSPEA这个项目一共派出了931位”(参见[55])的说法有误。《李政道评传》作者赵天池博士是1980年首届CUSPEA学员之一。2021年8月11日,赵天池通过Email告知笔者:第916位CUSPEA学员许榕生正是他2014年建议CUSPEA学者协会添加的。许榕生由唐孝威院士特别推荐并经李政道同意,破例未参加CUSPEA考试而于1982年直接入读加州大学圣克鲁兹分校(UCSC)物理学系,1987年获该校物理学PhD,其博导是美国高能实验物理学家赛登(Abraham Seiden)。UCSC物理学系仅招录过许榕生1人,后来并未参与CUSPEA项目。CUSPEA学员远赴北美(美国或加拿大)攻读博士学位,为中国乃至世界培养出众多的高层次人才CUSPEA学者中最杰出的代表有(姓名后圆括号内数字系CUSPEA届别):(1)王中林(3):2009年获选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2018年获选台北“中央研究院”工程科学组院士,2019年获选加拿大工程院外籍院士,2019年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世界科学奖得主。(2)沈志勋(3):2015年获选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2017年先后获选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以及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3)戴宏杰(9):2009年获选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2016年获选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2019年获选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4)文小刚(2):2018年获选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5)谢心澄(2):2015年获选中国科学院数学物理学部院士。(6)罗民兴(3):2015年获选中国科学院数学物理学部院士。(7)张东辉(9):2017年获选中国科学院化学部院士。(8)林海青(1):2019年获选中国科学院数学物理学部院士。(9)汤超(1):2019年获选中国科学院数学物理学部院士。(10)彭练矛(3):2019年获选中国科学院技术科学部院士。(11)郭鸿(1):2007年获选加拿大皇家学会会员。(12)刘惠春(1960—2013)(2):2008年获选加拿大皇家学会会员。(13)杨强(2):2021年先后获选加拿大工程院院士和加拿大皇家学会会员。李政道及CUSPEA学者(美方称为“李政道学者”)在促进互联网引入中国方面作出过重要贡献1993年3月2日,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IHEP)租用AT&T公司的国际卫星信道建立的接入美国斯坦福直线加速器中心SLAC(2008年起更名为SLAC国家加速器实验室)的64K专线正式开通,成为中国部分连入Internet的首根专线。1994年4月20日,随着这根专线正式运行TCP/IP协议并加入Internet互联网而成为中国首个互联网节点。高能所的网络域名定为wwwihepaccn并使用至今,它是中国首个WWW网站(参见[63])。该项目的主持人是CUSPEA学者许榕生。李政道曾表示,创立CUSPEA项目比他获得诺贝尔奖更有意义。在李政道的推介和倡议下,1985年7月5日,中国创建博士后流动站制度,1990年5月30日成立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会,李政道分别出任全国博士后管委会顾问和基金会名誉理事长。在李政道的倡议和协助下,1986年2月14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1981年11月14日,中国科学院主席团第二次会议决定成立中国科学院科学基金委员会,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卢嘉锡(1915—2001)兼任主任。1982年3月2日,中國科学院科学基金委员会在北京召开成立大会暨第一次会议。1986年2月14日,国务院决定成立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同年4月21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开始挂牌办公,这标志着中国科学院科学基金委员会的使命正式结束。成立,“中国量子化学之父”唐敖庆出任首任主任至1990年。1986年10月14日,北京现代物理研究中心(BIMP)在北京大学成立,李政道出任创始主任兼学术委员会主任。同年10月17日,中国高等科学技术中心(CCAST)在北京成立,李政道出任终身创始主任。1991年6月6日,浙江近代物理中心成立,挂靠在浙江大学物理学系,李政道出任创始主任。1993年5月25日,李政道物理学综合实验室在上海复旦大学揭牌成立。2001年9月,北京大学理论生物学中心(2011年10月更名为北京大学定量生物学中心)正式成立。2006年11月25日,北京大学高能物理研究中心(CHEP)成立,李政道出任创始主任。1994年6月8日,李政道获选中国科学院首批14位外籍院士(不分学部)之一。

1979年1月31日下午,李政道亲自见证《中美科学技术合作协定》和《中美在高能物理领域进行合作的执行协议》在华盛顿签署。在其鼎力相助下,自此中美两国科学家开始高能物理学领域的全面合作,中国高能物理及其相关领域得以快速进入世界先进行列。在李政道的倡议和不懈努力下,1988年10月24日,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宣布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BEPC(Beijing Electron-Positron Collider,代号:8312工程)竣工,邓小平视察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国家实验室并发表题为《中国必须在世界高科技领域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讲话,该大型装备对高能物理学的贡献良多1988年10月16日凌晨5时56分,在BEPC上首次实现正负电子束流的对撞。与BEPC配套的关键设备——大型通用磁谱仪北京谱仪BES(Beijing Spectrometer)安放在BEPC储存环南端的对撞区。1988年8月完成BES总装,同年10月23日首次探测到宇宙线径迹。1995年夏至1997年底,BES小范围升级改造到BESII。BEPC重大改造工程BEPCII(双环对撞机)始于2004年4月,北京谱仪III(BESIII)是BEPCII中的关键设备。2008年7月19日,在BESIII上首次观察到对撞事例。2009年7月17日,BEPCII工程通过国家验收。利用BES/BESII取得的以下5个科研成果先后荣获国家自然科学奖二等奖: (1)1995年:τ轻子质量的精确测量。(2)2001年:Ψ(2S)粒子及粲夸克偶素物理的实验研究。(3)2004年:2—5GeV能区正负电子湮没产生强子反应截面(R值)的精确测量。(4)2010年:BESII DD-bar阈上粒子Ψ(3770)非DD-bar衰变的发现和D物理(即D介子物理)研究。(5)2013年:BESII实验发现新粒子X(1835)。在李政道的关心和推动下,2010年1月19日,位于上海市张江高科技园的上海同步辐射光源(简称上海光源,SSRF)项目通过国家验收。2011年12月24日,位于惠州市惠阳区的大亚湾核反应堆中微子实验项目正式投入运行,其后取得一系列令人瞩目的高能物理科研成果。2018年8月23日,位于东莞市大朗镇松山湖科技产业园区的中国散裂中子源(CSNS)项目通过国家验收。

科学求真,艺术求美。李政道身为自然科学家,亦充满着人文情怀,他广交文艺界朋友,闲暇之余特别钟情于中国的绘画、书法、雕塑、诗词艺术、传统工艺(如陶瓷和丝绸等)以及烹饪艺术并均具一定造诣。李政道酷爱中国传统菜肴,是中外知名的美食家和鉴赏家。李政道长期致力于推动科学和艺术的融合,他认为:科学和艺术的共同基础是人类的创造力,它们追求的目标都是真理的普遍性。文理本就同根同源,科学和艺术是相通相融的,两者异曲同工,犹如一枚硬币的两面,是人类进步的两翼。1996年5月23日,中央工艺美术学院(1999年11月20日并入清华大学并更名为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授予李政道名誉教授称号。2001年5月24日,由李政道和吴冠中联合倡导的清华大学艺术与科学研究中心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正式成立。2013年9月,李政道在上海交通大学捐资创设“李政道科学与艺术讲座基金”(简称科艺基金)。2018年10月23日,中国科学院大学(北京)李政道科学与艺术中心正式成立。2020年11月24日,西南大学(重庆)李政道科学与艺术学院正式成立。

1991—2011年,李政道出任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第一至三届理事会名誉会长。李政道是1995年首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际科技合作奖得主,2009年获选“新中国60年最有影响的海外专家”荣誉称号,位列10位海外专家中的第三名。2015年1月6日晚,由中华文化促进会和香港凤凰卫视主办的“2015中华文化人物”颁奖典礼在陕西西安举行,名扬中外、积极推动科学界和艺术界对话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李政道榜上有名。

1998年1月23日,由李政道捐赠家庭私人积蓄30万美元起始资金创建的“秦惠—李政道中国大学生见习进修基金”(简称政基金)正式成立,它用来资助北京大学、复旦大学、苏州大学、兰州大学、台湾新竹“清华大学”(2000年10月加盟,所需资金自筹)和上海交通大学(2013年3月加盟)的优秀本科生(遵照秦惠的遗愿,女生应不少于一半),帮助政学者利用暑期获取基础科研领域的专业训练和工作经验。

2013年4月13日,李政道数字资源中心(https://tdleesjtueducn)正式開通上线。2014年12月28日,李政道图书馆在上海交通大学闵行校区竣工落成,李政道担任名誉馆长,开创性地实现包括图书馆(理学分馆)、档案馆、博物馆、科技馆和艺术馆在内的“五馆合一”的功能定位并把它打造成弘扬科学精神和展示人文素养的科普教育基地。对标世界顶级科研机构——哥本哈根大学的尼耳斯·玻尔研究所1921年3月3日,哥本哈根大学理论物理研究所正式成立,尼耳斯·玻尔(Niels Bohr,1885—1962)出任创始主任直至逝世。1965年10月7日,在其创始人尼耳斯·玻尔诞辰80周年时,更名为尼耳斯·玻尔研究所至今。,2016年11月28日,李政道研究所在上海交通大学闵行校区挂牌成立。2017年9月,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物理学教授、200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弗兰克·维尔切克(Frank Wilczek,1951—)出任李政道研究所首任所长。2018年4月7日,李政道被正式聘任李政道研究所名誉所长。

美国的家族网(wwwfamilysearchorg)和祖先网(wwwancestrycom)提供了大量外籍人士入境和入籍美国的翔实信息,文中中华学子赴美研修旅行的详细信息便是通过上述两个网站查得,所附图4—7均源自于家族网,特此申明,以符合规范及相关网站的要求。

李政道的首次美国之行及国籍变迁是其生平事迹中的重大事项,本文基于发掘的大量相关史料以及精心的翔实考据而写就,通过文中的介绍和探讨对丰满李政道的形象以及加深对他的全面了解与认识不无裨益。杨振宁和李政道身负不同使命、怀揣不同目标先后远赴重洋深造,殊途同归(杨振宁最初的目标是成为高电压实验物理学家,李政道最初的目标是为中国研制原子弹服务并成为原子核物理学家),双双成长为国际理论物理学界顶尖级大师,他们所取得的伟大科学成就以及对中国科教事业的进步与发展所作出的卓越贡献值得高度赞赏和大力弘扬。本文可视作拙作《杨振宁的首次美国之行及国籍变迁》[64]的姊妹篇,两者行文风格类似,各具特色,可相互参阅,互为补充。

致谢笔者对美国加州州立理工大学普莫纳分校(California State Polytechnic University,Pomona)历史学教授王作跃先生长期无私的鼎力相助和专业指导、在交流讨论中的启发以及审阅时提出的宝贵修改意见,谨致诚挚谢意!旅居芬兰的周琦霜女士帮忙查到徐贤修和黄宛首次入境美国的详细信息以及曾昭抡自美赴英的相关信息,特向她的热心帮助表示衷心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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