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的大师

姜常红

叶企孙，有“培养大师的大师”之称，他的学生不仅有“三钱”（钱学森、钱三强、钱伟长）——中国科技界的领军人物，还有“原子弹之父”王淦昌，“航天之父”赵九章，“光学之父”王大珩等等。他不仅是中国当代物理科学宗师，还是原清华大学首任理学院院长、物理系主任。

当时清华和北大、南开在云南联合成立了西南联大，叶企孙在联大物理系任教。1944年，李政道从浙江大学转学，插班到西南联大物理系二年级。上过几次课后，叶企孙发现，这个插班生在他讲课的时候总是低着头看书，提问他问题，他却对答如流。于是课下，叶企孙找李政道谈话。叶企孙指着李政道上课看的那本参考书问道：“你能看懂这本教材吗？”要知道，那本参考书其实是毕业年级的课程。

没想到李政道紧张地回答道：“能，快看完了。”“既然都能看懂这本书，还来听我的课不是浪费时间吗？”听到老师这样说，李政道一时不敢作答。

看着低头不语的学生，叶企孙笑着说：“以后再有我的课，你可以不来听了，我批准你免课。但实验你必须做，绝对不许缺课。”

原来，李政道在浙江大学时是王淦昌的学生，这一课程已经听过。王淦昌是叶企孙在清华教出的第一届学生，从李政道的学习程度上可以看出自己学生的教學成果。但这个学生的薄弱之处在于实验动手能力不足，或许这正是他要转学的原因。因为在颠沛流离中，浙江大学物理系的各种实验室形同虚设，而物理学重在实验。

在之后的一次电磁学考试中，李政道信心十足交卷后，原以为至少得95分以上，却只得了83分。这份考卷由两部分合成，一是理论考试部分，满分是60分，李政道得的成绩是58分；第二部分是电磁学实验的成绩，满分是40分，按理李政道是可以得到这40分的，但是叶企孙评试卷的初衷是，希望李政道能够多重视实验，所以把他的成绩多扣了15分。叶企孙告诉李政道：“如果实验不行，理论分数永远不可能得满分。”

从此，李政道更加努力，用理论结合实践潜心学习物理学。1946年，吴大猷受政府委托，推荐物理系两个优秀研究生去美国深造。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吴大猷只推荐了朱光亚一人。叶企孙知道后，就同吴大猷商量，是否可以考虑李政道。吴大猷说：“李政道确实是非凡之才，可他在学历上仅仅读完二年级，不符合读博士的资格啊。”但叶企孙坚持看好李政道，他说：“我们不能为学历所限，李政道有这样的才华，可以去。”于是，他郑重地在举荐表上签署“非常支持”的字样。李政道果然不负所望，10年后与杨振宁一起让中国人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名单上。

叶企孙慧眼识才，而且懂得因材施教，以致培养出了众多优秀学子。正如李政道后来说：“叶老师不仅是我的启蒙老师，而且是影响我一生科学成就的恩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