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网络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

彭华涛 杨星 吴双

摘 要：国际化情境下，创业企业如何嵌入资本网络以提升动态能力，这一问题引起学界广泛讨论。基于社会网络理论与动态能力理论，以2011—2022年87家国际创业企业为样本，检验资本网络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以及风险偏好对上述关系的调节作用。结果显示，资本网络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分别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具有显著正向影响，风险偏好在资本网络关系嵌入、结构嵌入促进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提升过程中发挥正向調节作用。结论可丰富资本网络与创业动态能力相关研究，为国际创业企业提升动态能力以应对动荡的国际市场环境提供理论指导。

关键词：资本网络嵌入；国际创业；动态能力；风险偏好

DOIDOI：10.6049/kjjbydc.2023110186

中图分类号：F2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348（2024）09-0089-10

0 引言

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国际力量对比深刻调整，我国发展面临新的战略机遇。受复杂国际市场环境的影响，国际创业企业面临严峻挑战[1]。动态能力有助于国际创业企业识别风险与机会，进而及时调整发展策略[2]。因此，探索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构建路径成为国际商务研究领域关注的焦点。现有相关研究发现，企业通过社会网络获取稀缺资源与市场信息，提升自身核心竞争力与动态能力[3]。目前，上市企业连锁股东普遍，由此形成复杂的资本网络，后者可为企业带来信息优势和经济利益，从而促进企业价值创造。因此，有必要深入探讨以股东为核心的资本网络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及作用机理。

部分研究基于资源基础观指出，股东网络具有一定的资源优势和信息优势，可为企业发展带来异质性信息，促进其动态能力提升[4]。部分研究基于社会网络理论视角认为，企业股东网络占据中心位置会造成信息冗余，导致信息处理成本增加[5]，进而弱化企业动态能力。因此，有必要进一步探讨股东网络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机制。现有相关研究存在以下不足：一是股东作为企业参与者，其带来的资源能够直接对企业经营活动产生影响[6]。然而，学术界主要关注特定股东网络（如风险投资人网络[7]、企业集团网络和基金网络[8]）对企业发展的影响，忽略了核心股东带来的异质性资源对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二是资本网络嵌入的经济后果研究匮乏。部分研究发现，资本网络涉及人力资本、财务资本、社会资本以及生产技术、经验和知识等隐性资源投入，其与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不可分割[9-10]。对于资本网络嵌入与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关系，现有研究尚未达成一致结论。三是作为“理性人”，股东对未来预期收益高度敏感，其风险偏好对企业决策及行为具有重要影响[11]。部分学者基于风险规避视角，探讨股东风险偏好在股东网络与企业发展过程中的影响机制[12]。但已有研究未就不同风险偏好对股东网络与企业动态能力关系的影响机制加以探讨。

因此，本文将风险偏好纳入调节效应模型，以十大股东构成的网络作为资本网络衡量方式，探讨资本网络嵌入、风险偏好、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间的作用机制。本文可能的理论贡献在于：第一，拓展网络嵌入性理论研究视角，以股东关系衡量资本网络嵌入，将研究主题延伸至国际创业企业，探讨资本网络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以期为国际创业企业提升动态能力提供理论参考。第二，探讨风险偏好在资本网络嵌入与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间的调节作用，进一步拓展动态能力理论与社会网络理论研究，以期丰富资本网络嵌入与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关系研究。

1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1.1 资本网络嵌入与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

根据资源依赖理论，资本网络中的异质性资源、信息有助于国际创业企业抵御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风险[13]，快速识别潜在创业机会，进而加快动态能力形成与演化。作为非正式社会网络，资本网络嵌入可为国际创业企业提供社会资本，促进企业间信息流通和传递。通过占据资本网络优势位置，国际创业企业能够获得有利于自身发展的资源，对自身动态能力培育具有重要意义。嵌入性理论的代表性分析框架包括结构嵌入与关系嵌入[14]。据此，本文将资本网络嵌入划分为资本网络结构嵌入与资本网络关系嵌入。

1.1.1 资本网络关系嵌入与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

根据杨林等[15]的研究成果，本文将动态能力拆解为“适应—创新—吸收”3个方面。根据郭韬等[16]的研究成果，网络嵌入通常被划分为关系嵌入与结构嵌入。其中，关系嵌入强调个体与所处社会网络中其他成员信任、互动和联系的程度，通常采用中心度衡量。结构嵌入强调个体在所处社会网络中的区位特征，通常采用结构洞数量衡量。

在环境适应能力方面，资本网络关系嵌入可为国际创业企业提供重要信息与关键资源，帮助其快速融入目标国市场。从社会资本理论视角看，随着度数中心势增加，国际创业企业信息与资源传递渠道得以拓展[17]。相对于处于网络边缘的国际创业企业，处于高资本网络中心地位的国际创业企业，其信息获取途径更多[18]，而重要信息与关键资源是企业动态能力提升的物质基础。此外，创业企业普遍面临融资约束，而高资本网络中心地位带来的强联结能够抑制企业机会主义行为，有助于国际创业企业迅速获得提升动态能力所需资源。

在变革创新能力方面，处于高资本网络中心地位的国际创业企业对全球科技创新前沿趋势具有深刻理解，能够有效实施创新战略，从而推动自身动态能力构建与提升。具备高资本网络中心地位的国际创业企业能够接触到更多节点，进而为基于资本网络嵌入的动态能力构建提供思路。受资源条件约束，国际创业企业需要对资源进行均衡配置，通过共享信息资源联结网络中其他主体，从而促进自身动态能力提升。在资本网络中，处于高资本网络中心地位的国际创业企业能够与实施创新战略的企业建立联结，从而得到更多可借鉴的经验与思路[19]。基于学习模仿，国际创业企业可针对自身情况以及外部环境变化进行战略调整[20]，由模仿者转变为创新者[21]，从而提升自身变革创新能力。

在学习吸收能力方面，资本网络中优势网络位置带来的权力能够影响其它节点，并对该节点国际创业企业资源控制能力产生影响[22]。此外，处于高资本网络中心地位的国际创业企业具有高水平资源挖掘与传递能力，能够利用中心位置的信号传递作用与信号属性提高自身知名度。据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a：资本网络关系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具有正向影响。

1.1.2 资本网络结构嵌入与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

区别于资本网络关系嵌入，资本网络结构嵌入能够通过“桥”位置带来的优势促进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形成与演进。

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可为企业资源集成提供有利条件。基于“弱关系”理论，跨国新创企业可以通过与差异化节点连接获得异质性资源优势[23]。同时，通过消除冗余关系连接，结构洞可为跨国新创企业动态能力培育提供社会资本。相比之下，尽管强联结具有较强的凝聚力，但也可能导致企业陷入“嵌入寻租”“嵌入惰性”等过度嵌入困境，具体体现为降低治理公平性以及抑制战略性思考。此外，若国际创业企业过度嵌入本土资本网络，则可能忽视国际关系网络构建。国际关系网络缺失不利于企业掌握目标国市场相关信息，进而对其动态能力产生负向影响。结构洞能够提供企业动态能力培育所需的异质性资源，有助于国际创业企业克服关系粘滞性，充当弱联结的桥梁，进而获得资源整合优势。

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可带来变革创新优势。Burt[24]指出，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带来的控制力优势主要体现为摄取、引荐与及时性3个方面。资本网络结构嵌入程度较高的国际创业企业拥有较强的控制力，可以对创新风险进行精准预测。为了开展跨国贸易、拓展国际市场，企业需要调整自身组织架构以适应目标国营商环境，通过更新技术产品满足目标国消费者群体需求，上述创新活动会带来不确定性风险[25]。通过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国际创业企业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上述不确定性风险导致的消极影响，进而强化自身动态能力。同时，通过识别不同创新机会，国际创业企业在变革创新能力建设方面获得一定优势。

资本网络结构嵌入有助于企业强化学习吸收能力。一方面，随着时间推移，结构洞节点能够聚集知识资源[26]，进而增强节点处企业隐性知识资源整合能力[27]。另一方面，资本网络结构嵌入程度较高的国际创业企业拥有非冗余联结，其组织界限较为模糊，因而有利于异质性信息获取。处于资本网络中心地位的国际创业企业能够精准获取行业内关键信息[28]，并利用信息传播途径提供多样化知识，进而打破封闭网络过分嵌入的枷锁[29]。国际创业企业与外界互动渠道越多，其获取目标国市场信息的可能性越大，对东道国消费者群体了解程度越高。

综上所述，结构洞带来的异质性知识与信息能够促使国际创业企业拥有灵活的创新思维以及开阔的创新视野，有助于其强化学习吸收能力。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b：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具有正向影响。

1.2 风险偏好的调节效应

作为“理性人”，企业管理者在制定决策时倾向于规避风险。与一般人口统计因素相比，在股东决策行为影响因素中，风险偏好更能表征股东个性以及心理状态，并与企业所处资本网络存在紧密联系。风险偏好被定义为在实现经营目标时企业管理层的态度取向。尽管投资回报一样，但由于项目承担的风险不同，管理者决策也会有所差别。一般情况下，厌恶风险的管理者比较谨慎，不会为投资项目承担较高风险，而风险偏好型管理者对风险的容忍度较高。因此，风险偏好能够通过影响企业高管决策对资本网络发挥作用，进而影响企业技术变革以及动态创新能力。

基于高层梯队理论，股东在处理复杂决策问题时受其认知能力、行为偏好、个人背景等异质性特征影响，会依赖主观感受、思维定势以及工作惯性制定决策，进而对企业动态能力产生影响[30]。作为高级组织能力，动态能力形成与演化离不开高管投资决策。同时，高管投资决策容易受到风险偏好等心理特性因素影响。由此，企业风险偏好异质性会导致高管对企业面临的不确定因素具有不同解读，进而形成差异化动态能力。

为弥补“新进入者”劣势，拉近与目标国市场的制度距离、地理距离与心理距离，国际创业企业管理者的创新决策需要发挥指导作用。首先，资本网络内的股东性质各异，除集团公司成员、个体股东外，还包括风投公司、基金公司等。高风险偏好型企业能够利用关系嵌入带来的风险投资[31]，为自身创新活动提供保障。其次，高风险偏好一般源于高度自信的企业管理者，后者对国际创业企业创新活动发挥促进作用，促使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带来的异质性资源用于具有不确定性风险的研发环节。此外，国际创业企业面临“国际化”与“创业”双重难题，高风险偏好特性有助于其更好地识别并利用机会，把握转型及产品升级的“风口”，在市场、制度等机会窗口打开前快速布局[32]，进而对由“强关系”与“弱关系”带来的网络资源进行优化配置[33]，强化自身动态能力。综上，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a：风险偏好在资本网络关系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影响过程中发挥正向调节作用；

H2b：风险偏好在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影响过程中发挥正向调节作用。

基于上述理论分析，本文构建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2 研究设计

2.1 数据来源

为确保样本数据的准确性和可靠性，本文中国际创业企业特征相关数据来源于WIND數据库、CSMAR数据库。参考Almor＆Hashai[34]对国际创业企业的划分标准，本文将创业3年内海外销售收入占总营业收入的比值不低于25%、创业9年内海外销售收入占总营业收入的比值不低于75%的企业作为样本企业，并根据以下标准对样本进行筛选：第一，剔除海外业务收入连续5年为0的企业样本；第二，剔除ST、ST*和信息缺失严重的企业样本。本文基于Stata进行实证检验，对主要连续变量进行1%分位上的双边缩尾处理。

2.2 变量定义及测度

2.2.1资本网络嵌入

本文解释变量为资本网络关系嵌入（SRE）与资本网络结构嵌入（SSE）。参考李善民等（2015）的研究成果，本文按照以下标准对国际创业企业连接关系加以界定：当两个国际创业企业不存在共同股东时，则认为两个国际创业企业无连接关系；当两个上市公司存在一个或多个共同股东时，则认为其相互之间是有连接的。现有研究大多采用社会网络中目标节点中心度表征组织与其他主体间的关系强度，采用经对数化处理后的资本网络度数中心势衡量关系嵌入，度数中心势能够较好地体现网络中心性，代表国际创业企业直接联系数量[35]，如式（1）所示。

Degreei=∑x≠jXijg－1（1）

其中，g是网络中的股东人数；若两位股东至少在同一个股东大会中共事，则Xij记为1，反之为0。

参考Zaheer＆Bell[36]的做法，本文采用资本网络的结构洞限制度为指标衡量资本网络结构嵌入水平。根据Burt[24]的观点，网络约束能够有效衡量企业结构洞情况，如式（2）-（4）所示。

Constraintij=Pij，∑qPqjPiq2（2）

Constrainti=∑iConstraintij（3）

Si=1－Constrainti（4）

Constraintij为约束系数限制度，Si用来描述结构洞数量。

2.2.2 动态能力

本文被解释变量为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DC）。基于企业资源整合、变革创新以及学习吸收视角，本文探讨企业动态竞争能力对国际创业企业运营决策的影响。基于赵凤等[37]、李鹏等（2022）的理论分析框架，本文采用国际创业企业总资产周转率衡量企业资源整合能力，采用无形资产占总资产的比重衡量企业变革创新能力，采用员工中大专及以上学历人数的比例衡量企业学习吸收能力，并采用熵值法对动态能力进行综合评估。

2.2.3 风险偏好

现有研究主要通过量表法、自定义变量法、效用函数测量法以及主成分分析法等方法衡量企业风险偏好。鉴于国际创业企业财务报表与财务制度可以反映企业风险偏好，参考王新红和孙美娟[38]对风险偏好的测量方法，本文采用企业风险资产与总资产的比值对企业风险偏好进行度量。

2.2.4 控制变量

在公司特征和财务特征两个方面，本文将动态能力影响因素作为控制变量。在公司特征方面，由于大规模企业更易开展创新创业活动，且成立时间越久，企业越能适应动荡的市场环境变化。因此，本文选取公司规模（Size）和企业年龄（Age）两个控制变量。在财务特征方面，不同水平的资产负债率能够反映不同程度的国际创业企业融资水平，而企业融资水平对动态能力具有较大影响。此外，股权集中度为衡量国际创业企业稳定性的重要指标，能够反映国际创业企业结构。因此，本文选择资产负债率（Lev）和股权集中度（OC）两个控制变量。

本文主要变量指标如表1所示。

2.3 模型构建

为探讨国际创业企业资本网络嵌入性对其动态能力的作用机制，本文构建以下模型。

（1）为探讨资本网络关系嵌入对其动态能力的影响，本文构建回归模型（5）。为探究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本文构建回归模型（6）。

DCi，t=α0+α1×SREi，t+α2Controli，t+εi，t（5）

DCi，t=α'0+α'1×SSEi，t+α'2Controli，t+εi，t（6）

Controli，t是各控制变量集合，εi，t为随机干扰项。

（2）为检验风险偏好的调节效应，本文构建模型（7）和模型（8）。借鉴温忠麟[39]提出的资本网络嵌入、风险偏好与企业动态能力关系模型，本文进一步探讨资本网络嵌入性、风险偏好性与企业动态能力间的中介作用机制。

DCi，t=δ0+δ1×SREi，t+δ2×RPi，t+δ3×SRERP_ci，t+δ4×Controli，t+εi，t（7）

DCi，t=θ0+θ1×SSEi，t+θ2×RPi，t+θ3×SSERP_ci，t+θ4×Controli，t+εi，t（8）

其中，SRERP_c、SSERP_c分别为通过对自变量、调整变量去中心化处理后相乘得到的相互作用变量，其系数显著性程度能够直观地反映风险偏好的调节作用。

3 数据分析与结果

3.1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本文对模型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结果显示，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最大值、最小值、均值、标准差分别为0.466、0.009 93、0.025和0.034 8。由此可见，国际创业背景下，多数样本企业动态能力水平较低。资本网络关系嵌入维度下的度数中心势最大值、最小值、均值、标准差分别为3.936、0、1.895和1.005，表明国际创业企业股东间存在联系。但资本网络结构嵌入维度下的结构洞最大值、最小值、均值、标准差分别为0.999、-0.125、0.763和0.332，表明多数样本企业资本网络结构洞匮乏。

在控制变量方面，国际创业企业规模、年龄、资产负债率和股权集中度存在较大差异。国际创业企业规模的最大值为27.290，最小值为19.690，均值為22.350，标准差为1.525，表明样本企业规模存在较大差异。国际创业企业年龄的最大值、最小值、均值、标准差分别为27.32、19.34、22.40和1.550。国际创业企业资产负债率的最大值、最小值、均值、标准差分别为0.867、0.0655、0.410和0.198，数值差距不大。国际创业企业股权集中度的最大值、最小值、均值、标准差分别为77.32、5.390、34.34和15.54，表明样本企业股权集中度两极分化。

基于Pearson系数分析法，各变量相关性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本文样本数据为非平衡面板数据，多数变量相关系数小于0.5，且方差膨胀因子（VIF）均小于10。因此，各变量间不存在严重的共线性问题。

3.2 资本网络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

基于相关性分析结果，本文进一步验证资本网络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以及风险偏好对上述关系的调节作用。为确保模型设计的科学性，本文对相关变量进行1%分位上的双边缩尾处理，排除异常值对回归结果的影响，实证结果如表4所示。

主效应检验结果初步验证了资本网络关系嵌入、结构嵌入与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关系。其中，模型（1）验证资本网络关系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结果显示，资本网络关系嵌入的回归系数为0.001（p<0.05），具有统计学意义，说明资本网络关系嵌入与企业动态能力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假设H1a得到支持。模型（2）验证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结果显示，资本网络结构嵌入的回归系数为0.003（p<0.1），具有统计学意义，说明资本网络结构嵌入与企业动态能力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假设H1b得到支持。

3.3 风险偏好的调节效应检验

本文对解释变量资本网络关系嵌入、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和调节变量风险偏好去中心化处理后的交互项SRERP_c、SSERPI_c进行回归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

（1） 在模型3中加入调节变量风险偏好以及解释变量与调节变量去中心化后的交互项SRERP_c进行回归检验。结果显示，SRERP_c對动态能力影响的回归系数为0.007，t值为1.70，在10%水平上显著，△R2值为0.094。图2显示，风险偏好在资本网络关系嵌入与企业动态能力间发挥正向调节作用，假设H2a得到支持。

（2） 在模型4中加入调节变量风险偏好以及解释变量与调节变量去中心化后的交互项SSERP_c进行回归检验。结果显示，SSERP_c对动态能力影响的回归系数为0.028，t值为1.80，在10%水平上显著，△R2值为0.090。图3显示，风险偏好在资本网络结构嵌入与企业动态能力间发挥正向调节作用，假设H2b得到支持。

3.4 稳健性检验

3.4.1 变量滞后一期检验

基于对资本网络嵌入与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认知，网络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存在滞后效应。本文将被解释变量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作滞后一期处理，得到变量DC_lag，将其纳入初始模型进行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

3.4.2 PSM检验

本文采用PSM方法对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资本网络关系嵌入PSM检验结果如表7所示，资本网络结构嵌入PSM检验结果如表8所示。表7显示，ATT值（处理组的平均处理效应值）为1.83，大于1.68。表8显示，ATT值（处理组的平均处理效应值）为1.90，大于1.68。由此表明，本文模型具有稳健性。

3.5 异质性检验

本文基于样本企业是否为高科技企业对模型进行异质性检验，结果如表9所示。

（1）高科技企业、非高科技企业对资本网络关系嵌入与动态能力关系的异质性影响。相关研究表明，尽管高科技企业、非高科技企业在资本网络关系嵌入对动态能力影响过程中存在差异，但上述差异并不显著。在非高科技企业中，资本网络关系嵌入对动态能力的影响更为显著，原因如下：高科技企业通常具有较强的技术实力和创新能力，在面对市场变化和竞争压力时，能够更快地对战略与业务模式进行调整。即使资本网络关系嵌入程度较低，高科技企业也能凭借自身技术优势和创新能力弥补这一不足，维持较强的动态能力。相比之下，非高科技企业面临更多的市场竞争和更大的生存压力，由于缺乏技术优势，它们更加依赖外部资本网络关系获取资源。上述情况下，资本网络关系嵌入程度会直接影响非高科技企业动态能力。当资本网络关系嵌入程度较高时，非高科技企业能够有效获取和利用外部资源，从而提升自身动态能力。

（2）高科技企业、非高科技企业对资本网络结构嵌入与动态能力关系的异质性影响。相关研究表明，高科技企业、非高科技企业在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对动态能力影响过程中存在组间差异，且在非高科技企业中，上述影响更为显著，原因如下：第一，高科技企业通常拥有丰富的技术资源和较强的创新能力，在面对资本网络结构嵌入时，能够有效利用嵌入资源增强自身动态能力。相比之下，非高科技企业技术和创新资源相对匮乏，其对资本网络结构嵌入的依赖性较强，因而此类嵌入对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更为显著。第二，由于具备先进技术，高科技企业往往面临更为激烈的市场竞争。上述激烈的竞争环境可能促使高科技企业更加注重内部能力提升和外部资源整合，进而弱化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对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非高科技企业面临的竞争压力较小，可能通过优化资本网络结构增强自身动态能力。第三，鉴于高科技企业在推动经济发展与产业升级过程中的重要作用，为了帮助其应对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带来的挑战，政府往往会为其提供更多政策支持，进而弱化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对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相比之下，非高科技企业得到的政府支持有限，其通常选择通过优化资本网络结构提升自身动态能力。

4 结语

4.1 研究结论

基于动态能力理论、网络嵌入性理论，本文基于2011—2021年国际创业企业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了资本网络关系嵌入与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以及风险偏好对上述关系的调节作用，得出如下主要结论：

（1）资本网络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这一结论与李胜楠等[40]、郑方等[41]的研究结论一致。资本网络中心位置以及结构洞位置所获资源的有效性与独特性有助于国际创业企业通过调整内部资源适应动态复杂环境。处于资本网络中心地位的企业能够通过环境交互实现资源重组，进而为自身动态能力培育提供机会窗口，加速进入国际市场。

（2）风险偏好能够强化资本网络关系嵌入、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正向影响。这一结论与汪莉等[42]、田昆儒等[43]的研究结论一致。风险偏好驱动下，创业企业会积极开展国际化经营。因此，处于资本网络边缘位置的国际创业企业对创新活动更加积极。具有高风险偏好的国际创业企业能够及时获取信息并将其转化为战略决策，降低未来预期水平，进而强化自身风险承担意愿。具有高风险偏好的创业团队会在企业战略决策中表现出激进行为，倾向于开展高层次创新活动并提高自身技术水平，进而推动企业不断发展。

（3）高科技企业、非高科技企业对资本网络关系嵌入與动态能力的关系存在异质性影响，但差异不显著。相较于高科技企业，非高科技企业中资本网络关系嵌入对动态能力的影响更为显著。高科技企业、非高科技企业对资本网络结构嵌入与动态能力的关系存在异质性影响，其中，高科技企业、非高科技企业在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对动态能力影响过程中存在组间差异，在非高科技企业中，上述影响更为显著。

4.2 理论贡献

（1）证实了资本网络嵌入与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关系，有助于深刻理解资本网络嵌入对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既有研究大多关注社会网络嵌入对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忽视了不同维度社会网络对企业动态能力的差异化影响。本文将资本网络嵌入划分为两个维度，即资本网络关系嵌入和资本网络结构嵌入，并运用动态能力理论、网络嵌入性理论，探究了资本网络嵌入的重要作用，为动态能力前因变量研究提供了新思路。

（2）揭示了风险偏好对资本网络嵌入与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关系的影响机制。现有研究大多关注风险偏好对企业创业活动的影响，而本文基于国际创业视角，探究不同风险偏好情境下资本网络关系嵌入、结构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差异化影响，进一步揭示了国际创业情境下企业风险偏好的作用机理。

4.3 对策建议

（1）面对“外来者劣势”，国际创业企业应着力开展“补网”“强网”行动。一方面，国际创业企业需要维系与集团公司成员、供应链伙伴的稳定关系；另一方面，国际创业企业应积极寻求风险投资，丰富资金来源，及时弥补高风险创新活动的资金缺口。

（2）国际创业企业应合理平衡风险偏好。对高风险偏好的国际创业企业而言，必须重视资本网络的影响，主动拓展网络联结关系并融入资本网络，以此增强自身核心竞争力。对于低风险偏好的企业而言，应发展自身网络联结关系，以此获取丰富的资源与信息，从而提高自身动态能力。

（3）政府部门应加快“领航—护航—助航”一体化政策设计，推动本土企业向跨国企业转型。鼓励专业运营商主导离岸孵化与跨区招商，打造面向国内外的“科创产业飞地平台”，以此吸引海外企业“走进来”和鼓励中国企业“走出去”，并对具有国际创业意愿的企业提供政策扶持。

（4）对处于国际创业“阵痛期”的企业而言，需要考虑自身资本网络嵌入程度，基于不同科技属性特征设计动态能力培育方案。相较于高科技企业，非高科技企业更应重视资本网络嵌入在关键信息传播、核心资源共享、隐性资源外溢等方面的影响，充分利用资本网络突破资源约束、获取组织合法性，为自身动态能力形成与演进提供保障。

4.4 不足与展望

本文存在以下不足：第一，以中心势、结构洞等指标衡量资本网络关系嵌入和结构嵌入，未来可采用多维度指标衡量资本网络嵌入程度。第二，仅探讨了风险偏好的调节作用，事实上，企业开展国际创业活动需要考虑更多因素。未来可尝试探究可能存在的中介变量及调节变量，进一步探讨资本网络嵌入对国际创业企业动态能力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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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责任编辑：张 悦）

英文标题Impact of Capital Network Embeddedness on the Dynamic Capabilities of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Firms：The Moderating Role of Risk Appetite

英文作者Peng Huatao1，2，Yang Xing1，Wu Shuang1

英文作者單位（1.School of Management，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2.School of Entrepreneurship，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Wuhan 430070，China）

英文摘要Abstract：In order to cope with the risks and challenges in the complex international market，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been resolved to promote the opening up to the outside world at a high level， keep improving the quality and upgrade the level of international circulation. Among them， developing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has become a powerful measure to respond to the national strategy. The academic community has debated how entrepreneurial enterprises integrate capital networks to improve their dynamic capacities in a global setting. Currently， it is typical for entrepreneurial companies to chain shareholders so as to create a complex capital network that benefits the company both financially and informationally and fosters the creation of corporate value. Scholars have examined the capital network formed by shareholders， but the conclusions still remain controversial. On the one hand， according to the resource-based view， scholars point out that the shareholder network has certain resource and information advantages that bring heterogeneous information for enterprise development and promote enterprises' dynamic capability. However，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network theory， it is argued that there is information redundancy in the central position of the enterprise shareholder network， for it increases the cost of information processing and reduces the dynamic capability of the enterprise. Therefore， there is still a need to further discuss the mechanisms by which shareholder networks affect the dynamic capabilities of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firms.

In this study， a sample of 87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firms is selected， with data about directors and firms collected from 2011-2022. Director networks within firms are calculated using Ucinet software. Then regression analyses are performed by Stata 16.0 on the panel data which is merged and pre-processed through Excel. The effect of capital network embedding on the dynamic capabilities of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firms and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risk appetite on the above relationship are examined.

The regression results show that capital network relationship embeddedness and structural embeddedness have a significant positive contribution to the dynamic capability of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enterprises， and risk appetite has a positive moderating effect on capital network relationship embeddedness and structural embeddedness in promoting the dynamic capability of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enterprises. On this basis， this paper proposes that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enterprises should clarify their own capital network deficiencies in the face of outsiders' disadvantages and increase their efforts to make up for the deficiencies;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enterprises should balance risk appetite， and it is critical for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enterprises with high levels of risk appetite to realize the important role of capital network， take the initiative to deepen their enterprise linkages， and integrate themselves into the capital network so that they could discover high-quality information and resources， and enhance their core competitiveness. To encourage the transformation of local businesses into multinational corporations， government agencies ought to expedite the release of regulations safeguarding and advancing global entrepreneurial ventures.

The findings enrich and expand the research results in the fields of capital network and entrepreneurial dynamic capabilities， and provide theoretical guidance for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firms to enhance their dynamic capabilities and better cope with the turbulent international market environmen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apital network embeddedness and the dynamic capabilities of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firms is confirmed， which contributes to a deeper understanding of the impact of capital network embeddedness on dynamic capabilities. This study reveals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of risk appetite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apital network embeddedness and the dynamic capabilities of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firms. A review of existing studies reveals that scholars have explored the direct impact of risk preference on corporate entrepreneurial actions; this paper offers a novel lens of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ship and uses risk preference as a moderating variable to explore the differential effects of capital network relational embedding and structural embedding on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ial firms' construction and enhancement of their own dynamic capabilities at different levels of risk appetite.

英文關键词Key Words：Capital Network Embedding;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ship; Dynamic Capabilities; Risk Appetite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3BGL085）；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2023-vb-053，2023-vb-077）

作者简介：彭华涛（1979—），男，湖北天门人，博士，武汉理工大学管理学院、创业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创新与创业管理；杨星（1978—），男，湖北武汉人，武汉理工大学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创新与创业管理；吴双（2000—），女，湖北仙桃人，武汉理工大学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创新与创业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