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老师是我初中时的班主任,我是她教的第一届学生。如今,我已从教十余年;她已成为名师。即便如此,她仍然亲切如初,平易近人。
老师的道歉
毕业后再见蓝老师,是我考调到新学校,与蓝老师成为同事时。那次聚餐,蓝老师安排我坐在她旁边。她频频给我夹菜,嘘寒问暖。我看大家满脸疑惑的样子,赶紧解释道:“我是蓝老师的学生,是蓝老师大学毕业后教的第一届学生。”此时,大家才恍然大悟似的看着年龄相差无几的师徒俩,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一个心直口快的同事感叹道:“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啊,还把他当学生看!”席间,蓝老师带着我一一向领导和同事敬酒,并请大家多多关照我。
敬酒结束,蓝老师转身面对我,举起酒杯。我有些慌乱,恭恭敬敬地用双手举起酒杯,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一句“感谢蓝老师一直以来的关照”后就词穷了。蓝老师似乎发现了我的窘态,拽拽我的胳膊,让我坐下,她也侧身坐下,双目正视我,缓缓说道:“我要真诚地向你道歉!当年我还是个大孩子,不懂得怎么照顾你们。”说完,她一饮而尽。
同事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一个同事开玩笑说:“我也要当你的学生,可不可以照顾一下我呀?”另一个同事跟着起哄:“我们都需要照顾,你不能厚此薄彼啊!”大家说说笑笑,特别热闹。我的拘谨也在谈笑声中驱散了。
同事们的谈笑声把我的记忆一下拉回到了学生时代,当时哪个同学没有受到蓝老师照顾呢?现在想想,遇见蓝老师真是三生有幸!
想家的特效药
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第一次远离父母,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无法克制地想家。
开学第一周,我们觉得时间是那么漫长,似乎长得没有尽头,比度日如年还难熬。每当夜幕降临,望着远处的炊烟和灯火,我们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家。有时候,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刚刚还有说有笑的,聊着聊着就有人莫名其妙地抹起了眼泪。有的同学忍不住想家,跑去向蓝老师请假。蓝老师陪着他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走着走着,他心情就舒畅了。蓝老师就像一个知心姐姐,她漫不经心地与我们聊上几句,或是若无其事地拍拍我们的肩膀,就化解了大家的愁绪。
可是,想家的愁苦就像挥之不去的暮霭总在黄昏时弥漫,又像此起彼伏的潮水悄悄泛滥。傍晚的读报课,同学们总是读得有气无力、心不在焉。一句思乡的古诗,就能轻易拨动学子的心弦。有时,明明跟着录音机读着英语单词,大家却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的落日,突然没有了声音。此时,蓝老师并不责怪我们,她悄悄取出英语磁带,播放欢快的歌曲。我们相视一笑,随之跟着哼唱起来。唱着唱着,那些愁绪就化开了。
蓝老师洞察了我们的心理,用歌声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装扮了我们单调乏味的住校生活。有时候,蓝老师播放磁带,让我们跟着唱;有时候,蓝老师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带着我们一起唱。那时候,她像极了邻家大姐姐,毫无老师的威严。唱着唱着,我们就走过了那段多愁善感的青春岁月。
现在,我的耳畔还常常回响着这样的歌声:“十七岁那年的雨季,回忆起童年的点点滴滴,却发现成长已慢慢接近。”
铁道旁的生物课
课堂上的蓝老师总是那么和蔼可亲,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学校外铁道旁的那堂生物课。
蓝老师刚刚带我们学习了花的结构,为了让我们有更直观的认识,她决定带我们到大自然中去看看。那时已是寒秋,只有铁道旁的野菊花开得正盛。我们涌出校门,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有的同学高兴得忘乎所以,在铁道旁追逐打闹。我以为蓝老师一定会大发雷霆,担心她取消这次实地考察。没想到,蓝老师跑过去,拦下追逐的同学,只是重申了纪律,一句批评都没有。
金灿灿的野菊花开满了整个山谷,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蓝老师选择了一个开阔地,摘下一朵野菊花,边指边讲。同学们散在她的周围,或站或靠,或蹲或坐,听得津津有味。没有一个同学的眼光因追随飞驰而过的火车而久久不能收回。
野菊花丛中突然动了一下,有同学大喊一声:“蛇!”吓得同学们大惊失色,连连后退。蓝老师镇定地告诉大家:“现在已是晚秋,不大可能是蛇。此时,大多数蛇应该已经入洞冬眠了。况且,不是所有的蛇都有毒,不用怕。”一向胆小的我突然很好奇,小心翼翼地询问:“怎么知道是不是毒蛇呢?”问完后我才意识到这节课不是讲爬行动物,担心蓝老师批评我“节外生枝”。可是,蓝老师一点也不生气,而是饶有兴致地教我们从蛇的形状、花纹等方面判断是否有毒。直到现在,我仍觉得那是我听得最认真而又最有趣的生物课了。
课堂上,蓝老师平易近人,给胆小的我足够的安全感,让我沉浸在探究中;生活中,蓝老师和蔼可亲,让我们毫无隔阂,成为无话不说、亲密无间的朋友。永远不“摆架子”的蓝老师,教会了我如何做一个学生爱戴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