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农家美食

2024-05-18 18:52钱国宏
中国食品 2024年9期
关键词:韭菜花大酱酱菜

钱国宏

辽阔的东北大地孕育了无数的山珍野味、原生态农副产品,尤其在东北农村,物产资源更加丰富。农妇们凭借一双巧手,把各种平平无奇的蔬菜,变成了一道道让人垂涎欲滴的充满东北风味的农家菜,带领着东北菜走向大江南北。

蘸酱菜

都说东北人性情豪爽,这从吃“蘸酱菜”上就可见一斑。在东北,不论一年四季、城市乡村、男女老幼,餐桌上经常会出现一道体现原生态的“蘸酱菜”。

东北农家善做大酱,是用东北黑土地上种出的大豆煨熟、发酵、打卤制成的,盛在碗里,稀噜噜、黄灿灿、油汪汪、金粼粼、香喷喷,名曰“东北大酱”或“东北家酱”。东北大酱之所以闻名遐迩,是托了蘸酱菜的福,一如红花与绿叶,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蘸酱菜其实并不是一种菜,而是多种青菜的组合,包括黄瓜、辣椒、茄子、香菜、生菜、大葱、萝卜、韭菜、菠菜等,不下数十种,都是东北农家菜园里栽种出来的,纯绿色、无污染、味道好。

蘸酱菜的制作方法非常简单,将青菜洗好后无须用刀切,简单用手一撕、一掰,往盘子里一码,直接端上餐桌就可以。吃的时候蘸上自家做的大酱,再配上一碗高粱米水饭,那才叫“地道”,才叫“杀口”,才叫“惬意”!

每年六七月,当东北人开始有精神萎靡、胸闷心慌、身体乏力、食欲不振的苗头时,就要开始吃蘸酱菜了。东北人好凑热闹,吃蘸酱菜讲究一个氛围:在院中的倭瓜架下放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碗大酱、一盘青菜、一盆水灵灵的高粱米水饭,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边,一边吃饭,一边说着家国大事、家长里短,有说有笑,好不热闹。民间甚至有文人雅士挥毫赋诗,盛赞其状:“大酱蘸菜意气扬,高粱水饭齿留香。天井当院置杯箸,暑热无踪笑炎凉!”

韭花酱

在东北人的餐桌上,韭花酱的“出镜率”也非常高。如果大鱼大肉吃腻了,人们会吃点韭菜花酱来解腻;经常吃粗茶淡饭,觉得少滋寡味了也吃韭菜花酱;秋冬两季,气候骤变,许多人情绪波动,躁动不安,也会吃点韭菜花酱来调理心情。别看韭菜花酱不是啥稀罕物,但有了它,就能轻松地把东北人的胃口调理得又香又爽!

顾名思义,韭菜花酱就是用韭菜花做成的酱。韭菜是东北地区很普通的一种土著蔬菜,在乡村,哪家的菜园里少了韭菜,那就称不上是“菜园”。露天生长的韭菜一生当中有两个时段营养价值最高:“春韭”和“秋韭”。春天的韭菜积蓄了一冬的营养,又承受了煦暖的春阳,所以颜色艳丽、味道浓郁、营养丰富。东北人特别推崇“头刀韭菜”,也就是春天里第一次采割的韭菜,用它來包饺子、烙饸子、摊鸡蛋,无论怎样吃都是爽心爽口的美味与享受。“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从古至今,人们都把春天里的头茬韭菜奉为至味。

秋天的韭菜叶可食、茎可食,花亦可食。西风一吹,满畦的韭菜便争先恐后地开出了白色花簇,也就是韭菜花,放眼望去,畦中一片银白,犹如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花至半开最窈窕,趁着韭菜花欲开未开之时,将其采摘下来,洗净,稍晾,然后放进石臼里捣成花泥,放进坛坛罐罐,用盐腌制一周左右,大名鼎鼎的“韭菜花酱”便制好了。

韭菜花酱是东北地区秋冬两季吃得最多的佐料,做好的韭菜花酱,色泽青翠而醒目,味道脆嫩而清香,入口绵软即化,同时还洋溢着浓郁的酱香——原始的食材简单地做,令人未及下箸而涎水喷流!

东北人看中的不单单是韭菜花的色泽和味道,更看重它的调味功能——韭菜花酱有助于生津开胃、增进食欲。元人耶律楚材说:“韭菜酷辣同葱薤,芥屑差辛类桂姜”,把韭菜花酱摆到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这决不是盲目的推崇,在东北人的日常生活里,一碟韭菜花酱好像有魔力一般,能让平凡的日子变得有滋有味。

到了秋天,无论大人小孩都喜欢“贴秋膘”,为身体积存些营养以应付漫长的冬季,此时肉食是必不可少的,而吃肉食时,韭菜花酱又是不可或缺的。比如,吃火锅时,不论涮羊肉、涮牛肉还是涮猪肉,都需要韭菜花酱来调味,有了它,再肥的肉也变得没那么腻了。如果是吃“坛肉”“酱肉”“虎皮肉”“筒子肉”,则更离不开韭菜花酱了,用绵、咸、香、辣四味兼备的韭菜花酱来佐餐,那肉便香中含甜,甜中溢香,入口绵软,解馋不腻!吃烀羊腿时,别的佐料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缺了韭菜花酱:舀来一碗韭菜花酱,抓起一只热腾腾、香喷喷的羊腿,往韭菜花酱碗里一蘸,就可以大快朵颐了。猪肉炖粉条、白肉血肠是东北地区颇有名气的两道美食,方块的猪肉、滑滑的粉条、薄薄的五花肉片、细细的酸菜丝,炖好后,佐以一碟韭菜花酱,美味们都焕发出了从未有过的“精气神”!

“韭菜照春盘,菰白媚秋菜。”韭菜花酱就这样以平凡的姿态,行进在北方人的味蕾里,将北方人的四季调理得敦实厚重,芳香四溢!

摊馅饼

东北地区有句民间俗语:“一听打架你就往前挤,比吃馅饼还香!”可见东北人对馅饼的喜爱程度。东北的馅饼,统称“关东馅饼”,尤其是东北农家院里做出来的馅饼,那叫一个地道:薄如纸、软似绵、筋若玉、黄赛金、香满口!

别的地方做的馅饼,饼皮多半是“擀”的,而东北农家做的馅饼,饼皮却是手“摊”的,制作手法上有着天壤之别。所以,在东北人们一般不说“烙馅饼”,而要说“摊馅饼”。“摊”,更能体现手工的力度、工艺的传统和匠心的独具,同时也大大提升了馅饼的纯正味道。

夏风呼呼地那么一吹,东北大平原种出的小麦便“囤”熟了:色正、饱满、干爽,磨成面粉后,筋性大、品质好。用凉开水一层层地淋进白面里,边淋边用筷子在盆里搅,有多大劲使多大劲,直至把面中的筋性、品质和霸气给“逗”出来!和好面后,用湿布把面盆罩上,放在热炕头上饧一会儿。趁饧面的工夫,就可以准备肉馅了。

取五花肉或里脊肉,细细地剁成肉蓉,加入芹菜、白菜末、葱花、胡椒、豆油、盐等一干主辅料,搅匀,成为坨状。平锅烧热,淋油,把饧好的面揪出一个小剂子,放在湿碟内(瓷碟敷水,一则防止面粘碟,二则便于手摊面),手脚麻利的农家主妇在三五秒内,便将一个面剂子摊成一张薄如纸、白如练、嫩如膏的面皮。而后把肉馅放在面皮中间,三根手指灵巧地一翻,转瞬间便将肉馅稳稳地包裹起来,趁着油锅爆香的当口,将其放入平锅内。随着一声“呲啦”响,屋里屋外顿时飘出一股香气!

挨锅这面烙出硬皮后,把饼铲起来,翻过来再烙另一面,边烙边用铲刀将馅饼压成薄薄的饼状。这是个“手艺活”,讲究火候和力道:用力过大,面皮压破了,肉馅儿会跑出来,馅饼“元气大伤”,味道就打折扣了;用力过小,馅饼便成为厚厚的一个肉坨,失去了饼的意义和口感。

在烙馅饼时,填火、揪面、摊压、包馅、烙饼、压饼、翻饼、看火候等多道工序均由农家主妇一人完成,忙忙碌碌却井然有序,绝无半点手忙脚乱之象。也就是七八分钟的工夫,一锅馅饼便烙成了。别忙,虽然这会锅内香气缭绕,勾人馋涎,却还差最后一道工序:上油。在锅内淋些油,再趁热翻上几翻,馅饼再铲出锅便陡然换了模样:金粼粼、油汪汪、脆生生、香喷喷!

吃的时候,先挑开面皮,噗——一股香气、热气呼地像浪头一样打过来,让人倏然间走五官通七窍,心神为之一爽,耳目为之一明,脏腑为之一颤,舌尖为之一涎!咬一口,先是咔咔有声,脆而糊香,继之噗噗有味,香而不腻,令人神魂出窍,宠辱皆忘,世间诸事,只为饼狂!民间写诗赞曰:“一饼镗中冠三江,金皮大馅满屯香。薄薄摊来细细烙,饱嗝串串笑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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