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报告文学作家集锦

2024-05-10 03:55杨晓升张纯汉钱犁
时代报告 2024年3期
关键词:报告文学虚构文学

杨晓升 张纯汉 钱犁

导师 杨晓升

杨晓升,男,广东省揭阳市人。资深编审,原《北京文学》社长兼执行主编,曾获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评选的“全国新闻出版行业领军人才”称号;现任中国作家协会报告文学委员会副主任、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著有长篇报告文学《中国魂告急——拜金潮袭击共和国》《告警——中国科技的危机和挑战》《只有一个孩子——中国独生子女意外伤害悲情报告》《失独,中国家庭之痛》等各类作品数百万字。长篇报告文学《只有一个孩子》曾获2004年正泰杯“中国报告文学奖”和第三届“徐迟报告文学奖”,《中国科技忧思录》获新中国六十周年“全国优秀中短篇报告文学奖”,《失独,中国家庭之痛》获首届“浩然文学奖”。近年所著中篇小说《红包》《介入》《身不由己》《天尽头》《疤》《病房》《宝贝女儿》《龙头香》《海棠花开》《阴差阳错》《过程》《教授的儿子》《买房记》等被多家报刊转载或入选多部年度优秀小说选本,出版中短篇小说集《身不由己》《日出日落》《寻找叶丽雅》,散文随笔集《人生的级别》。中篇小说《龙头香》获第二届“禧福祥杯《小说选刊》最受读者欢迎小说奖”。

文学感悟:

坦率地说,多年来,虽然文学界有不少人热衷于谈论“非虚构”,但我却有些不以为然,甚至不大愿意提及“非虚构”这个词。承蒙南京师大教授王晖兄邀约,这次是命题作文,实在绕不开了,让我围绕“建构中国式非虚构话语体系”,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众所周知,“非虚构”是外国的舶来品,是以真实为根基、以文学表达为手段的一种纪实文体的外在称谓或标签。而在“非虚构”这个称谓进入,并被文学界的一些人热捧之前,以中国作协为代表的官方机构将此种文体称为“报告文学”,民间也有人称之为“纪实文学”。既然之前此文体已有明确称谓,为何还要用“非虚构”替代,并且替代之后还受到热捧?个中原因,非本文任务,故在此也不必探究。

就我的编辑实践和个人经验而言,我更愿意将“非虚构”仅仅视为报告文学的一个分枝、一种写法,因而在编辑工作中时常把作者自己标注为“非虚构”的稿子归入报告文学的范畴。我觉得所谓“非虚构”写作,只不过是作家采访和写作的姿态、视角、方式、方法发生了变化,作家在采写此类作品时更强调“在场”,注重个人的亲历性,尽可能使自己置身于采访的全过程,因而有更加冷静、客观、深入、细致地观察和体验,是报告文学表现手法中的一种。在“非虚构”被热捧之前,同样的表现手法,在中国早已有之,像20世纪30年代夏衍的《包身工》、40年代费孝通的《乡土中国》,以及80年代山东报告文学作家贾鲁生的《丐帮漂流记》等等,都有“真实”的根基和作者“在场”“亲历”“体验”的印记,所以这种视角和手法并非什么新鲜东西,只不过那时候还没有被赋予“非虚构”标签,而被称为“报告文学”或“田野调查”罢了。

问题是,21世纪以来,“非虚构”这个名词在中国的出现,导致这个以真实为根基、以文学表达为手段的纪实文体称谓的混乱。

由于本人长期从事文学编辑工作,也在中国报告文学学会浪得一个“副会长”的虚名,所以经常有作家问我,到底该如何理清“报告文学”“纪实文学”和“非虚构”的界线?这让我时常哭笑不得,无言以对。若非要我回答不可,我通常会说:不要过分在意、纠缠纪实类作品的称谓——到底是叫“报告文学”“纪实文学”还是“非虚构”?这不重要。我觉得不管它叫什么,“报告文学”“纪实文学”也好,“非虚构”也罢,仅仅都是作品外在的一种标签和称谓,而标签和称谓远没有作品本身重要。就像一个人的名字,如果是一个天生丽质的女孩,她不管叫什么都会招人喜欢;一个帅气十足的男子也一样,不管他叫什么也同样会有人欣赏。所以,我觉得作家应该更注重文本本身的成色到底怎么样,作品本身有没有新鲜感、可读性,以及关注度、思想深度和文学感染力,能不能号准时代的脉搏,洞察历史、体悟民生、反映现实、揭示真谛,能不能为读者提供新鲜的阅读体验,进而引发读者的共鸣与思考,这是最最重要的,否则就是本末倒置。多年来报告文学创作之所以被一些人诟病,并且被另起炉灶用外国舶来的“非虚构”替代,原因正在于21世纪以来真正意义上的报告文学数量太少。我所说的真正意义上的报告文学,是指那些直面现实、直面生活、直面社会、直面人生,讴歌真善美、抨击假丑恶,富有强烈感染力的作品;而此类作品在当今相对稀少,正是21世纪以来报告文学创作的最大遗憾与不足,需要引起报告文学作家们乃至文学界的反思与重视。

同时我还认为,对于文学界来说,“非虚构”的乘“虚”而入,一方面是因为新世纪以来,报告文学因题材、题旨、表现手法和生态单一导致的虚弱,另一方面则是中国文学和中国文化不自信的一种表现。这也正是近年来一些人热捧“非虚构”的原因之一。

有作为才能有地位,也才能重树报告文学和中国文化的自信。

因而,“建构中国式非虚构话语体系”,我以为最重要并且是当务之急的,应该是多出优秀文本和优秀作品,但这需要众多报告文学作家的文化自觉、行之有效的行动力和创作力。更具体地说,报告文学作家要有更开阔的视野,更勇敢的社会责任与社会担当,更强的选题策划能力、调查采访能力和文学表现力,同时需要文化和文学的管理部门和组织部门,为报告文学作家的创作提供更加包容、宽松的创作环境以及相应的创作引导和资金支持。

此外,为理清目前文体称谓的混乱,我個人主张还是应遵从新时期以来中国作协在各类评奖时采用的称谓:报告文学。

什么叫报告文学?我以为,以文学手法对真人真事和真实的社会现象、社会问题进行描写、反映与揭示所创作的作品,均可以称之为“报告文学”,它可以涵盖现有的报告文学、纪实文学、深度报道、非虚构文学、传记文学和纪实散文等等。

何谓“文学手法”?应以文学的语言、文学的想象(如对人物所处时间、境况和心理等的揣摩)、情感的抒发、人物言行及相关环境等进行描写、表述与表达,作品呈现出形象、生动、立体、质感,富于感染力乃至激动人心的阅读效果,这样的手法就叫文学手法,最经典的文本莫过于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

如果中国的报告文学创作能多出号准时代脉搏、触动社会神经、引起读者广泛共情与共鸣的优秀作品,构建与此相关的话语体系才可能成为有根之树、有水之源,成为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至于什么称谓或标签,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名家 张纯汉

张纯汉,浙江新昌人,新闻主任编辑职称。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浙江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和浙江省妇女研究会会员等,涉及领域有文学、书法、诗词歌赋、戏曲影视、家庭教育、妇女儿童、服饰美学等。著有《记录当初》《秋雨闲思》《爱在生命的边沿》《远婚》《外婆坑的故事》《诗书新昌》和报告文学《几度枫叶红》《一生何求》《让每个学生都健康成长》《新昌调腔:中国戏曲活化石》《报取春阳三月天》等文艺作品和相关方面的理论学术论文。

名家感言:

创作是有话想说

我一直默默地践行着自己的初心,若问我文学创作的体会,我会脱口而出这样说。

经历是一生的财富

我出生时家境贫困,自幼是由慈祥的父亲既当爹又当娘地抚养成人,年幼时的苦楚是难以用一般言语来表达的,只有真正亲身经受过这种遭遇的人才深知其味,凡有幸读过我一些诗文的人,无不被我那些真爱和真情所深深地打动。

由于自身的经历,使我向来无限同情和理解乡间的弱势群体。为此,我感同身受地写了《一生只在一句话》一文,该文在《散文选刊》杂志发表后,又被《读者》杂志(校园版)作为重要导读篇目转载,引起了社会的共鸣。因此,我常说,经历是一生的财富。当然,文学创作除了自身的经历外,大量的阅读和深入生活是必须的,比如阅读,我在青少年时白天繁重的体力劳动虽已筋疲力尽,晚上仍常常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光读书,虽然当年可读的书有限,但可以肯定,此时已为我后来的创作之路打下了一定的基础。我在我的散文《充满饥渴的求学路》里说,我的求知之路比起前苏联作家高尔基作品《我的大学》和台湾杰出青年赖东进笔下的“乞丐囝仔”,虽显得平淡无奇,但也充满着坎坷,值得回味。

创作是有话想说

我推崇“自然为文,自然为人”思想。热爱大自然,钟情乡间的山水和小道,闲时喜思考社会和人生。自言“业余创作是因为有话想说”。我还认为,“明理”和“致用”则是创作的落脚点,否则,就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一样不着边际。所有的文化艺术作品虽不能直接为社会创造经济价值和物质财富,但能武装人的头脑,净化人的灵魂,人类社会永远离不开它。对此,就应该感到自己追求之崇高、责任之重大,就应该树立起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就不能没有良知,下笔就应该有担当。否则,你就会违背自己的初衷,你所创作出的作品就谈不上有多少思想高度,也多半谈不上有益于社会,很难说得上以文化人丰富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给社会带来正能量。

我是这样认为的,也是尽力这样做的,纵观我的思想观念和文学作品,几乎都离不开对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写照和思考,让人明白身处凡尘中,该如何处世,如何做人。我的三部曲新闻体验散文集《记录当初》是对职业的思考,情感哲理散文集《秋雨闲思》是对人生的思考,长篇纪实亲情小说《爱在生命的边沿》则是对生命的思考,中篇小说《远婚》和中篇报告文学《几度枫叶红》《一生何求》《报取春阳三月天》等也几乎都是围绕这些主题展开的。我的不少全国获奖作品如《眼光》《做人不必太“完美”》《醉忆“三泾古王道”》《古林忆旧》《农村,我渐行渐远的家园》和短篇小说《评先进》等等,则能从一个侧面体现出我的创作风格和主张。因此我想,我的许多作品能被收入《全国散文作家精品集》《中国最美的散文集》《金牌小说》《烟火小说》等全国性作品集,无疑是对我认同或肯定。

我的文化担当还体现在其他各个领域。妇女研究论文《高低贵贱与更新观念》、青少年家庭教育论文《试论影响家庭教育进程的若干要素与问题》、社科研究立项课题论文《新昌调腔振兴路径研究》《新昌美丽乡村建设的路径与思考》等均在各自领域有一定的影响。其人生格言和个人传记被《中华名人格言》等辞书收入。

目标是前行的动因

我先后供职于乡镇和党政机关,因敬业爱岗而深得广大基层群众的普遍称赞。但我却在事业、年龄“正当时”时自愿改行从事新闻采编工作并进行业余文学创作。因此,一直来,常常有人不解地问:“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我总是这样回答的:“目标是前行的动因,说高大一点,从事新闻采编和进行业余文学创作,可以更好地‘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歌颂‘真善美,鞭笞‘假恶丑,更好地为我们的社会增添点正能量。”

改了行的我,不但荣获了地方“首届十佳新闻工作者”称号,还评上了新闻领域的高级职称,并且在文学创作、书法艺术、戏曲艺术、妇女儿童、家庭教育、服饰美学等领域也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绩。对此,有人称我“有沈丛文之风,钱钟书之气”,更有人称我是“多才多艺”的“杂家”。

这一路走来,若叫我谈人生感悟时,我会说,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一生中所取得的业绩也有大小,但只要选定好自己的人生目标,不忘初心,不轻易浪费宝贵的时间,一步一个脚印一如既往地前行,争做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此生就可称无悔。

名家 钱犁

钱犁(姓名钱书雄),重庆巫山人,1955年7月生,中共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杂志特约作家,重庆市报告文学学会理事,高级记者(正教授职称)。曾长达10余年担任重庆市万州区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

1977年8月自西南农学院(现西南大学)农学系毕业后,被分配到人民公社作驻村干部,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这一特殊经历,为后来从事新闻媒体及文学创作获取了“第一桶金”。1980年在四川省巫山县委农工部、县委办公室、县委宣传部作秘书、通讯干事,1983年在通讯干事任上采写的《邮路漫漫赤子心》在《人民日报》登载后被专家作为范文收录入中国广播电视大学《新闻采访写作教程》;1983年起开始担任巫山县广播电视局副局长(主持全面工作)、巫山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正科级理论教员)、县政协常委;1990年调任四川人民广播电台驻万记者站站长(副县处级),重庆直辖后曾任《重庆商报》三峡库区记者站站长;1999年调任万州杂志社(地委机关刊物)副总编辑,《万县日报》、三峡都市报社党委委员、副总编辑,中国发展月刊《西部观察》杂志社总编辑,《重庆法制报》总编辑。退休前被任命为五级职员(正处级)。所采写的新闻作品分获第四、五两届“中国新闻奖”二、三等奖,其他30多篇作品获“重庆新闻奖”“四川新闻奖”、《中国地市报人》新闻奖一等奖或特等奖。由于新闻工作成就突出,2015年被四川省人民政府授予“四川省劳动模范”光荣称号。

20世纪80年代初,曾亲耳聆听中国报告文学泰斗徐迟先生的文学讲座,至今受益匪浅。2015年退休后转入以报告文学为主体的文学创作。到目前为止,已在《中国报告文学》《中国人物传记》杂志、《重庆晚报·夜雨》《重庆晨报·市井》《三峡都市报》等报刊发表报告文学、散文、诗歌等文学作品近200篇,计80多万字。其中《下庆通天路》《嬗变》《严冬过尽绽春蕾》等3篇报告文学连获第三、四、五届中国报告文学“石膏山文学奖”提名奖、优秀奖。正式出版了《苍生在上》《大梦同圆》《三峡之子》等3部报告文学专集。尤其是采写的报告文学《下庄通天路》(载《中国报告文学》2006年第一期)主人公、重庆市巫山县竹贤乡下庄村党支部书记毛相林,2021年2月25日上午在北京人民大會堂第一个从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手中接过“全国脱贫攻坚楷模”奖状、奖章,标志着作者的报告文学创作获取了新的成就。

文学感悟:

报告文学作为当今非虚构性文学体载,其生命力之强大,影响力之深远,感染力之空前,可以说是其他文学体裁难以撼动的。她的生命力、影响力、感染力其实就是取决于它与众不同的真实性。为了坚守和遵从报告文学的真实性原则,作者就必须在人物发掘乃至于采写等诸多环节上不虚夸、不浮躁、不媚俗、不落套,老老实实地写,脚踏实地地写,以自己的一腔热情,一颗良心,一纸真情去面对自己所采写的主人公,面对社会广大读者对文学作品满心希望和热切期待,我们只有两眼向内,两脚向下把报告文学写真、写实、写活,写得更加打动人、教育人、激励人,这才是作为一个报告文学作家必须牢牢守住的底线和时刻把持的责任和良心。否则,将是一事无成,一败涂地。

责任编辑/雨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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