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 : 多重视角下的悲剧言说

2024-04-07 11:48房佳雯
今古文创 2024年10期
关键词:骆驼祥子宿命悲剧

【摘要】本文试从多重视角入手对《骆驼祥子》的悲剧结构与内蕴进行阐释与解读。首先,从西洋古典悲剧框架以及现代性悲剧的视角对小说中以祥子为代表的洋车夫的悲剧进行分析;其次,从女性主义的视角对小说中以虎妞为代表的女性形象的悲剧进行分析;最后指出无论是以祥子为代表的男性人物形象还是以虎妞为代表的女性人物形象的悲剧,都可以归结为个体赖以生存的最基本的物质与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的宿命悲剧。

【关键词】《骆驼祥子》;悲剧;宿命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4)10-0004-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10.001

《骆驼祥子》是一部讲述旧社会人力车夫悲惨命运的小说,但其中的悲剧内涵却可以有多重解读。首先老舍写作的意旨是具有隐蔽性和可解读性的,老舍在谈到自己的写作时曾指出为了避免“挨四十大板”而把思想“像变戏法似的设法隐藏起来” ①,其次他同时受到中西方两种文化与宗教的影响,兼具启蒙与民间双重视角,再次《骆驼祥子》的写作时间是20世纪30年代,并选取了当时的北平城作为小说故事的发生地,小说的内容不可避免地会受到那一复杂的时代背景的影响。可见,《骆驼祥子》的文本具有较为丰富的可阐释性,本文拟从多重视角对《骆驼祥子》这一小说的悲剧性进行解读与阐释。

一、以祥子为代表的洋车夫的悲剧言说

(一)两希文明影响下的悲剧结构

老舍曾谈到自己的文艺修养“来自阅读西洋古典文学” ②,而西洋古典文学具体来说可以分为古希腊文学与希伯来文学,我们在《骆驼祥子》中以祥子为代表的黄包车夫的悲剧故事里也可以看到一些古希腊与基督教悲剧元素。

首先是古希腊悲剧元素,从内容上来说,祥子的悲剧与古希腊神话中英雄悲剧的内容特征颇有相似之处。小说从开篇就对祥子的健美身躯进行了详细的描绘:“很大很高”“结实”“扭头看看自己的肩,多么宽,多么威严” ③,无论是作者还是祥子自身都对健美的身躯表现了毫不吝啬的赞美,体现了希腊文化中的身体崇拜。除了给予祥子一副健美的身躯,老舍还赋予了他美好的人格,祥子具有强烈的自尊与进取精神,从不抢老弱残兵的买卖。另外,对于祥子的身世,小说中以“生长在乡间,失去了父母和几亩薄田” ④一句话带过,祥子的故乡、过去与亲属关系都处在一个含混与缺失的状态中,加之老舍把祥子比作富有生气的树,没有具体故乡,父母与成长经历都处于缺失状态的祥子仿佛具有自然灵性的神之子,而正是这样一个有着健美身躯、美好品格的如神之子一般“最真确的人”,“连一阵风,一场雨,也给他的神经以无情的苦刑” ⑤,这样的情节与古希腊神话中同样具有美好品格的神普罗米修斯在高加索山上遭受无休止的苦刑具有一定的相似性。最终,通过祥子的沦落,健美身躯与美好品格的毁灭构成崇高感的毁灭,从而达到了古希腊悲剧“引起怜悯与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陶冶” ⑥的效果。从结构上来说,《骆驼祥子》买车买车、三起三落的清晰情节结构也遵从了亚里士多德关于悲剧行动的完整性的要求,即“具有开头、中间、结尾”,“恰当地构造” ⑦故事。

其次是基督教悲剧元素,老舍早年曾受洗并担任北京一所基督教堂的地方服务团董事,与基督教渊源颇深,老舍的宗教背景也体现到了他的写作中。学界已有不少研究指出《骆驼祥子》与但丁的《神曲》在结构与内蕴上的同构性,老舍本人也曾多次在演讲或是写作中提到《神曲》并借鉴《神曲》的形式。这里需要注意的是,《神曲》由“地狱”到“炼狱”至“天堂”,因此被但丁取名为“喜剧”,然而老舍在《鬼曲》的诗末说明中指出,自己的作品虽然“有点像《神曲》中的‘地狱。但只有‘地狱而无‘天堂” ⑧,老舍写作《骆驼祥子》也只是想展示“地狱究竟是什么样子” ⑨。因此,《骆驼祥子》的结构虽与《神曲》有同构性,但却只截取了《神曲》的部分结构,是一部带有宗教元素的悲剧。

不仅如此,祥子的形象与圣经故事中的亚当也颇为相像,祥子初到北平时“是从乡野的泥土中生长出来的” ⑩, “一个脸上身上都带出天真淘气的样子的大人” ?,与未尝到智慧果滋味的亚当一样具有孩童般的纯真,祥子与虎妞初尝禁果之后被一齐驱逐出人和车厂来到毛家湾大杂院的情节与亚当被夏娃诱惑之后被驱逐出伊甸园来到人间的情节也具有同构性。

另外,小说中对雨天的一段评论“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的人。其实,雨并不公道,因为下落在一个不公道的世界上。” ?也是对《马太福音》化用,天父“叫日头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老舍此时对基督教信仰已然产生怀疑,《马太福音》里的降雨是公平的,义人与不义的人都会被照顾到,而《骆驼祥子》中老舍却说“雨并不公平”,因为下落的世界是不公平的,在这个“不公道的世界”,祥子也并没有得到主的救赎,而是走向了灭亡。

(二)现代性悲剧

老舍在讲授西方写实主义小说时曾谈到,小说中的人物“好象機器,受着命运支配,无论怎样也逃不出那天然律” ?,而机器化与宿命性正是一种现代病的特征,在祥子身上我们同样可以看到类似的现代病特征,是一个趋于机械化(机械性的日复一日地拉车活动)、封闭化(强烈的个人主义)、动物化(小说的结局祥子成为精神趋于虚无的行尸走肉)的现代性焦虑幽灵(祥子最终的结局是以鬼为伴,陪人送殡,“预备着到乱死岗子去。” ?

这样,祥子从人变为幽灵的过程也就可以看作是一个被现代性异化的人的悲剧,进城之后的祥子不仅没有表现出对乡村的亲近感与“怀乡病”,反而更亲近城市,被抓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回到北平而不是他的出生之地,然而,城市亦不能作为他的归属来成就或是拯救他,反而逐渐摧毁了他,把他变为了“没有心”的“高大的肉架子” ?,他从而成了一个既不属于城市也不属于乡村,无处可去的末路鬼。

现代都市人在原子化的影响下比以往的城市居民更加冷漠、封闭,祥子身上正具有这一典型特征,他“不想别人,不管别人,他只想着自已的钱与将来的成功。” ?然而最终结局只是空受辛苦与委屈。小说中的老车夫就以蚂蚱作比,指出“干苦活儿的打算独自一个人混好,比登天还难” ?的残酷现实。但在当时启蒙和民众革命自觉尚不充分的社会背景与市民环境下,打开自己融入市民集体也并没有使得祥子得到拯救,反而正是因为融入了不思进取的堕落车夫群体中,最终成了“文化之城”中的“走兽”,“他吃,他喝,他嫖,他赌……等着溃烂。” ?可见,祥子的堕落是现代性症候引发的必然悲剧。

二、以虎妞为代表的女性悲剧言说

老舍在《婆婆话》一文中曾对他的结婚观、女性观有一个较为集中的讨论,通过这篇文章能发现,老舍对女性的审美标准与对两性关系的看法与传统男权社会中的普遍观念存在一定的一致性,他谈到“吃、喝、性欲、繁殖在结婚问题中比什么理想与学问也更要紧”,“要娶,就娶个能作贤妻良母的” ?。在老舍较为传统的两性观念以及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女性生存环境的双重作用下,小说中以虎妞为代表的女性形象必然会成为悲剧性形象。

在《骆驼祥子》中,女性的形象正面与否由男性来进行评判,而在男性的评判中,不符合其审美期待与价值认同的女性会被轻而易举地异化、妖魔化。根据老舍的女性审美观念,虎妞很显然不是一个他所认同和喜欢的女性形象,于是,当虎妞不以女性形象出现的时候,她是个聪明善理财,能把人和车场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优秀管理者,是父亲不可或缺的好帮手,但一旦与祥子发生关系,女性特征得以显露,必须作为女性形象而被评判的时候,她就马上变为了一个“丑,老,厉害,不要脸”“吸人精血的东西”“凶恶的走兽。” ?同样的,以男主人公对其产生两性情欲为节点,夏太太也从一个女人变为了害他得了性病的妖精。

其次是女性被物化的悲剧,在刘四爷的眼中,虎妞本质上是维持人和车厂运行的赚钱工具,在祥子眼中,虎妞则是与买车的钱绑定在一起,娶了她就等于有了买车的钱,因此,当虎妞点明他不是娶媳妇而是娶这点钱的时候,一贯沉默温厚的祥子才像是忽然被揭穿,而产生了想要掐死虎妞的冲动。而小说中另一位重要的女性形象小福子同样被物化为可以转化为货币的肉体,先是被父亲卖给军官换取钱财,后是为了养家糊口被迫卖身。

再次,在小说中女性似乎被视为了损害男人事业的重要因素,车夫们将身体的损耗归咎于女人的损害,告诉祥子“干咱们这行儿的,别成家……一成家,黑天白日全不闲着, 玩完!”这一论断更加深化了祥子对于家里的女人是个吸人血的妖精的印象。

最后,小说中的男女关系往往被描述为女性单方面引诱男性压迫和控制男性,如祥子与虎妞发生关系在小说中的表层描述是虎妞引诱了祥子强迫了祥子,夏太太与祥子的关系也被描述为“暗娼”对祥子的勾引。但实际上,从一些细节上来看,虎妞似乎也并非全然故意设局引诱祥子,而在与虎妞的结合中,祥子自己也同样得到了愉悦,譬如小说中写祥子走进虎妞的屋后迷迷糊糊地看着她舍不得出去,与虎妞结合的过程,小说也专门花费一定篇幅进行了一段优美而舒展的意识流式描述,发生关系之后,祥子还经常忍不住想要去找虎妞。

在《骆驼祥子》这一复合性的小说文本中,女性人物形象也进行了一定的自救与抗争,从而产生了文本内部的张力。虎妞一方面是父亲维持车厂生意的工具,另一方面不自觉抗争父亲,与男性争夺车厂权力,并以征服祥子作为手段达到反抗父亲的目的;一方面是祥子车的替代品和祥子眼里物化的钱,另一方面祥子也是虎妞争夺自己身体与主体性的工具。同样的,小福子也以追求祥子为手段企图实现对父亲压迫的摆脱。然而,在当时环境下女性个体的自救力量仍然是单薄的,自救手段也只是将自身的所有权从一方转移到另一方,虎妞在与父亲的车厂争夺赛中失败,嫁给祥子之后难产而死,小福子则未能实现与祥子结合摆脱父亲控制的愿望,最终自杀身亡,《骆驼祥子》中的女性依然走向了死亡的悲剧。

三、个体生存的宿命悲剧

《骆驼祥子》带有浓厚的宿命意识。譬如祥子和虎妞发生关系是祥子走向末路的悲剧开端,祥子把这一悲剧开端的发生归为了无法逃脱的命:“他觉得像掉在个陷阱里……是洋车夫的命当如此。”看到老马小马爷孙的背影之后意识到老马就是未来的自己,对车夫不可抗争的命运的领悟使得他“想飞跑一气,跑忘了一切,摔死也没有多大关系。” ?再比如虎妞难产即将去世的时候,祥子的反应是毫无办法,只能听天由命等死,虎妞即将死亡时的氛围也极具神秘感与宿命感,作者安排了喊佛请神的虾蟆大仙这一角色。

老舍的宿命观念不仅是受到基督教影响的结果,也受到了佛教的一定影响,老舍从小受到宗月大师的接济,与佛教渊源颇深,结识许地山之后又受其影响对佛学产生兴趣并做过题为《灵的文学与佛教》的演讲。同时,这种观念也是中国传统小市民的一种普遍观念,即无法寻求苦难的原因也无力寻求,于是只好将所有降临在自己身上的苦难与广泛存在的生存困境归结于“都是命”。

留意到老舍作为一个关注小市民生存境况的人民艺术家的身份,我们适当剥离前文中所涉及的一些精神层面上的復杂性悲剧,可以看到《骆驼祥子》对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生存得不到满足的灭亡悲剧的呈现。

一是性欲这一最原始的生理需求的扭曲化悲剧,在苦难的现实生存境遇下,小说中无论是男性人物还是女性人物形象的性欲需求都趋于了动物化与变态化,男性人物的视角下的虎妞退化为“猫”、跑腿的“母狗”。白房子的妓女被代称为“白面口袋”,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退化为只有“一对极长极大的奶”,女性人物视角下的祥子则退化为“一块肉”“被猫叼住的小鼠”“产奶的奶牛”“肥壮的男狗。” ?男性人物一方面妖魔化女性,将女性视为会吸食自己精气的妖精,认为与女性性交会损害自己的身体与事业,另一方面又对耽于无羞耻的性欲。女性人物则也在现实的遭遇中性欲扭曲化,如虎妞对祥子的征服与压制,白面口袋“甘心”上白房子“混”,并将这种生活当作享受的行为。

二是糊口这一最基础的物质需求落空的基本生存之悲剧。老舍谈祥子的创作起源时说:“‘山大的一位朋友跟我闲谈,随便的谈到他在北平时曾用过一个车夫。这个车夫自己买了车,又卖掉,如此三起三落,到末了还是受穷……朋友又说:有一个车夫被军队抓了去,哪知道,转祸为福,他乘着军队移动之际,偷偷的牵回三匹骆驼回来。” ?老舍把第二个幸运的故事放在小说的前面部分,把第一个故事的“到末了还是受穷”作为小说的末尾部分,比较小说加工后的结局与小说原型故事的结局,我们能发现,加工后的“堕落”被附加了精神意义上的悲剧性,而小说原型的“受穷”只是单纯的物质意义上的悲剧。

四、结语

老舍复杂的文化宗教背景和20世纪30年代极具悲剧色彩的时代背景共同构建了《骆驼祥子》文本内部的多重悲剧言说,无论是古典悲剧框架以及现代性悲剧结构之下的祥子的悲剧,还是女性主义视角下的虎妞的悲剧,最终都可以归结为旧时代个体生存的底层困境和宿命悲剧。

基于此,老舍虽然将小说的时代背景设置在革命年代,也描写了一定的革命情节,塑造了信奉社會主义的曹先生以及从事革命活动的青年学生阮明等人物形象,但并没有将革命放置到祥子的身上,祥子作为一个具有强烈个人主义特质、固守传统小农生产意识的底层穷人,只关心个人最具有实感的物质需求的实现情况,尚未形成想要改变自身悲剧命运应当联合起来进行反抗的意识,也不满足为革命献身的条件,这也是当时社会中普遍存在的底层群众的生存意识和现实状态,而这样一种传统小农生产意识主导下底层个体的努力必然是无法改变物质生存困境的宿命悲剧的。

注释:

①舒济:《回忆我的父亲老舍》,《新文学史料》1978年第1期,第145-146页。

②胡絜青:《老舍论创作》,上海文艺出版社1980年版。

③④⑤⑨???????????老舍:《骆驼祥子》,浙江文艺出版社2018年版。

⑥⑦亚里士多德:《诗学》,新文艺出版社1979年版。

⑧老舍:《老舍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版。

⑩赵园:《论小说十家》,浙江文艺出版社1987年版。

?老舍:《文学概论讲义》,北京出版社1984年版。

?舒乙编:《老舍散文精编》,漓江出版社200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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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房佳雯,女,汉族,湖北仙桃人,重庆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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