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机构改革中的“立”与“破”

曾勋

2023年3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方案》（以下简称《方案》），拉开了新一轮机构改革的大幕。《方案》给出了改革完成的具体时间，中央层面的改革任务已经在2023年底前完成；地方机构改革由省级党委统一领导，改革方案报党中央备案，力争在2024年年底前完成。

归根结底，改革目的是优化地方政府机构设置，提高行政效率以更好地适应新环境、新挑战，推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这次机构改革涉及面广，比如，在中央层面新组建中央港澳办、中央金融委员会、中央金融工作委员会、中央科技委员会、中央社会工作部等5个中央机构；新成立数据局，重组科技局，撤并乡村振兴局等。

此轮机构改革持续一年之际，全国各省、直辖市纷纷启动改革方案，不少地方机构改革方案已获党中央、国务院批准，有的新设机构已经挂牌成立。记者注意到，这轮地方机构改革还呈现出一些亮点，有的地方根据自身禀赋与特点，在“规定动作”之外有些“自选动作”。

“规定动作”中的大同小异

2023年12月，中央机构编制委员会办公室在《求是》杂志发表的文章，披露了省级机构改革方案的特点：对重新组建或调整优化金融、科技、社会工作、农业农村、数据管理等重点领域机构职责，深化行政执法体制改革，调整完善乡镇（街道）機构设置和管理体制，优化配置人员编制和规范部门领导职数管理等作出具体部署。同时，各地与中央层面机构改革有机联动，并突出本地实际和特点。

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马亮表示，在各层级机构设置“上下对口”的体系中，中央层面的部门改革会“引导”省级改革，中央和省级改革安排进一步为市级改革带来规范性影响。但地方情况千差万别，各地区也会因地制宜地制定改革方案。

自上而下逐级推进的机构改革中，各地在完成“规定动作”时，也存在一些不同点。在数据管理机构调整方面，地方机构与中央“对齐”，但地方大数据管理机构往往是自主探索的产物，每个地方新设立的大数据管理机构的名称、上级主管部门、行政级别不尽相同。

贵州省大数据发展管理局是隶属于贵州省人民政府的正厅级机构，福建省大数据管理局则是隶属于福建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的副厅级机构。北京市大数据中心和上海市大数据中心都是事业单位，但前者隶属于北京市经济和信息化局，后者隶属于上海市人民政府办公厅。

在落实编制精简方面，《方案》提出，中央和国家机关各部门人员编制统一按照5%的比例进行精简。地方党政机关人员编制精简工作，由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党委结合实际研究确定，而县、乡两级不作精简要求。但有地方存在编制不足的问题，比如，昆山市大数据资源管理中心核定编制11个，实有9人，因工作统筹等原因，实际从事相关工作仅5人，人手缺少较为严重。

乡镇编制虽然不作精简要求，但各地都提出调整完善乡镇（街道）机构设置和管理体制。比如上海提出，持续为居村减负，进一步让居村干部从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束缚中解脱出来，抓好为民服务主责主业。

“自选动作”中新设了哪些机构？

2024年1月，党中央、国务院批复了《浙江省机构改革方案》，明确组建省海洋经济发展厅，作为省政府组成部门，规格为正厅级。当月20日，浙江省海洋经济发展厅在杭州揭牌成立，该机构是目前全国唯一一个主打“海”的省厅级行政机构。

有媒体报道称，浙江省海洋经济发展厅的成立，进一步释放了高度重视海洋经济发展的强烈信号，将形成加快建设海洋强省的强大合力。在浙江省海洋经济发展厅揭牌后，浙江宁波、舟山、温岭等市相继成立海洋经济发展局。

除了自然资源，人才资源同样受到不少地方的重视。各地不断加大招才引智力度的同时，也在探索通过机构改革适应人才发展需要。北京早在2018年的机构改革中，就将市委组织部的人才工作职责、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的人才工作相关职责整合，组建市人才工作局，作为市委组织部管理的机关。海南则成立了海南省委人才发展局，为省委直属机关。

2024年初，上海市成立人才工作局，还加挂了市外国专家局的牌子。此前，与国家外国专家局由科学技术部管理一致，上海市外专局由市科委管理。上海市人才工作局首任局长潘晓岗，曾长期在上海市政府合作交流办任职，此前任上海市政府合作交流办党组书记、主任。在此番机构调整中，上海先后新设了数据局、市人才工作局，其中，数据局属于自上而下的“规定动作”。

而深圳市在2024年初启动的机构改革中，则突出“产业”二字。比如，新成立的河套深圳园区发展署、海洋发展局，锁定的是科创产业和海洋产业。河套深圳园区发展署副署长余杰表示，将与福田区充分联动，坚持以科技创新之进、拓产业创新之路，以科研机构为抓手，以深港协同为关键，努力成为粤港澳大湾区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引擎。

其实，海洋发展局并非深圳“首创”，早在2019年，青岛、厦门就在市海洋与渔业局统筹海洋经济发展和渔业管理相关职责的基础上，组建了市海洋发展局，职责是围绕拟订并组织实施海洋发展战略、发展规划、产业政策等。2023年，深圳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发布了关于印发《深圳市海洋发展规划（2023—2035年）》的通知，旨在发展海洋经济，建设全球海洋中心城市。由于海岸带管理涉及海洋、环保、海事、交通、文体旅游等多个部门，职责不同，在管理上容易造成“真空”或重叠，深圳市海洋发展局的成立旨在解决这一问题。

在国家加快建设海洋强国的背景下，浙江省海洋经济发展厅和深圳市海洋发展局的成立，展现了建设海洋强国背景下浙江省与深圳市的先行示范作用。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区域和产业经济研究部部长王福强认为，目前国家发展版图还是以陆域为主，要陆海统筹、向海图强，那么蓝色国土空间的开发是一个很迫切的任务。

2024年1月20日，浙江省海洋经济发展厅揭牌仪式在杭州举行。浙江省委副书记、省长王浩（左）和浙江副省长柯吉欣（右）共同为浙江省海洋经济发展厅揭牌。

截至目前，各地根据实际新设机构，比如，海南提出优化与自由贸易港建设相适应的机构职能体系；广西煤炭、石油、可再生能源等能源品类齐全，将组建能源管理机构。

落实机构改革，有“立”也有“破”

“按照中央的改革部署，地方要逐步地从省、市、县各个层面上展开。但地方的改革，主要由省一级主导。省级要把省级机构的改革方案，包括地级市和县的改革方案大体做出来，而且要经过中央批准后，才能够在地方实施。”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汪玉凯介绍，“这次改革应该说既是中央部署，也是地方改革本身客观上有很强烈的诉求和愿望。”

有的地方尚未新设职能机构，但明确提出了此轮机构改革的着力点。北京提出，对金融、科技、社会、数据等重点领域的机构设置和职能配置进行优化调整。着力深化行政执法体制改革，压紧压实政府部门的行政执法主体责任，细化市、区执法职责划分等。此外，北京要求着力精减人员编制、规范部门领导职数。湖南要求强化机构编制刚性约束，科学精减编制，精简优化议事协调机构等。

廉政瞭望·官察室记者注意到，这次机构改革除了新成立职能部门，也有裁撤的部门，可谓有“立”有“破”。

近年来，投资促进局已在多地挂牌，在本轮机构改革中，又有多地新成立了相关机构。而重庆市招商投资促进局却在2024年2月撤销，网站于2月1日起停止发布信息，并启动关停注销程序。重庆市招商投资促进局于2018年11月2日挂牌运行，如今被撤销后，其职责划转，由市级有关行业主管部门分别承担，强化市经信委招商统筹、制造业招商、园区招商职责，市发展改革委战略新兴产业招商职责，市商务委现代服务业招商、外资招商职责。

相关人士解读称，裁撤并不意味着对招商工作不认可或者不重视，反而是进一步强化招商的下沉与落地，今后更多的项目招商责任，将落到重庆市区县、部门“一把手”身上，有利于加强精准招商、专班招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