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2022年中医药治疗肾病综合征研究文献可视化分析

游德森 ，梁芷艺 ，宫文婷 ，张坪 ，林碧莹

1.广州中医药大学附属广东中西医结合医院，广东 佛山 528200；2.暨南大学中医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2；3.广东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广东 佛山 528200

肾病综合征（nephrotic syndrome，NS）是常见的肾小球疾病之一，临床以大量蛋白尿、低白蛋白血症、水肿和高脂血症为主要表现，病理机制主要是肾小球滤过膜对血浆蛋白的通透性增加，导致尿蛋白大量丢失[1]。国内流行病学研究发现，肾活检患者中NS检出率为20.36%[2]。目前，现代医学首选激素治疗方案，但临床疗效有限，存在不良反应且易出现药物依赖[3]。

NS属中医学“水肿”“尿浊”等范畴，病位主要在肺、脾、肾，多因外邪侵袭、瘀血内阻或体虚久病所致[4]。《素问·水热穴论篇》曰：“肾者，至阴也，至阴者，盛水也，肺者，太阴也，少阴者，冬脉也，故其本在肾，其末在肺，皆积水也。”《素问·至真要大论篇》载“诸湿肿满，皆属于脾”。故NS病机在于肺失通调、脾失传输、肾失开阖[5]。

中医药治疗NS疗效显著，文献资料丰富，然而该领域相关文献计量学研究鲜见。本研究利用VOSviewer和CiteSpace软件，对近年中医药治疗NS领域文献进行分析，直观展现该领域研究基础及演变过程，分析研究现状、热点及发展趋势，为今后相关研究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与筛选

计算机检索中国知网（CNKI），以“SU=(肾病综合征+NS) AND SU=(中医+中药+中医药+中成药+针灸+针刺+艾灸+中西医)”为检索式。文献类型选择学术期刊论文及学位论文，检索时间范围为1996年1月1日－2022年10月24日，文献语言为中文。

纳入标准：①研究主体为NS；②主要干预措施为中医药；③临床疗效观察类文献；④名医个案验案及经验探析；⑤中医理论及临床辨治思路探讨。

排除标准：①研究主题与NS 和/或中医药无关；②研究主题为NS的并发症；③研究主体为激素等药物治疗NS引发的副作用和/或不良反应；④研究主体为不等同或不完全归属于NS的肾脏疾病病理类型；⑤中医情志护理等治疗NS过程中的辅助干预措施；⑥重复文献；⑦综述类文献；⑧网络药理学、Meta分析等数据分析类文献；⑨会议、报纸、专利、成果、科普、期刊导读、指南及指南解读类文献。

1.2 数据处理

采用NoteExpress3.7.0软件数据分析功能，统计最终纳入文献中各年度、来源期刊、作者发表文献数目。运行VOSviewer1.6.18 和CiteSpace6.1.R3 分别得到关键词出现频次和机构发文量。以上数据经预处理后导出于Excel2021绘制表格，得出发文量趋势图、来源期刊柱状图、作者及机构发文量柱状图和关键词频率表格。利用CNKI来源期刊导航功能，得到期刊复合影响因子。

预处理原则：①更新、合并作者单位，如将“天津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天津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儿科”合并为“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②更新、合并文献发表期刊，如《河南中医》曾用名《河南中医学院学报》，更新为《河南中医》；③合并关键词，如“辨证论治”“辨证施治”为同义词，合并为“辨证论治”。

1.3 数据分析

将最终纳入文献从NoteExpress3.7.0 软件中以“refworks-CiteSpace 2021”样式的文献题录导出，命名为“download_001”。导入VOSviewer1.6.18，作者共现分析设置单个作者最小文献数（Minimum number of documents of an author）为3；关键词共现分析同义词词典文件（VOSviewer thesaurus file）处导入经预处理得到的合并同义词文件，单个关键词最小共现数（Minimum number of occurrences of a keywords）设置为12，经软件分析运算，绘制作者合作网络图及关键词共现图。

CiteSpace6.1.R3 方面，需校正NoteExpress3.7.0软件导出的题录数据内容，修改文件编码为“UTF-8”，以转换为CiteSpace6.1.R3 可识别的题录格式。导入CiteSpace6.1.R3，时间范围设置为1996年1月1日－2022年10月24日，时间切片（Years Per Slice）为1，运行软件构建关键词聚类图、时间线图和突现分析图。

2 结果

初次检索共得到文献3 536篇。依据筛选标准，双人双机同时独立逐条筛选文献，如有异议同第3名研究者讨论商定。将筛选后的文献数据以“Refworks”格式导入NoteExpress3.7.0软件，进行人工二次筛查、剔除重复发表文献后，确定最终纳入文献2 294篇。

2.1 发文时间分布

1996－2022年中医药治疗NS领域发文时间分布见图1。可大致分为3个阶段：增长期（1996－2000年），发文量呈逐年增长趋势，于2000年达到高峰，发文量达93篇；相对稳定期（2001－2017年），发文量整体趋于平稳，呈上下波动式改变，2010年是最高发文量年份，达122篇；下降期（2018－2021年），发文量呈阶梯状降低趋势。由于检索日期截至2022年10月24日，当年发文量尚未完全更新，可能影响检索结果。

图1 1996－2022年中医药治疗NS研究文献发文时间分布

2.2 来源期刊

中医药治疗NS领域研究文献发文量排名前10位来源期刊见表1。

表1 1996－2022年中医药治疗NS研究文献来源期刊（前10位）

2 294 篇纳入文献中，期刊论文2 037篇，涉及355种学术期刊。《中国中西医结合肾病杂志》发表相关文献最多（96篇）；其次是《光明中医》（56篇）、《陕西中医》（52篇），《河北中医》《四川中医》《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均为49篇。其中，《陕西中医》《辽宁中医杂志》《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河北中医》《中国中西医结合肾病杂志》学术影响力相对较高。

2.3 作者及研究机构

2.3.1 核心作者及合作网络

中医药治疗NS领域发文量排名前10位核心作者见表2。该研究领域共涉及3 713位作者，根据普赖斯定律[6]计算核心作者发文量要求≥3篇。符合条件的作者共182位，统计得到核心作者总发文量为692篇，占总发文量约30.17%。说明领域内尚未形成具有高生产力的核心作者群。发文最多的作者为叶任高，共发表相关文献20篇，其次为郑健（15篇）、魏连波（10篇），丁樱、张莉均为9篇。

表2 1996－2022年中医药治疗NS研究文献核心作者（前10位）

绘制作者合作网络，见图2，可直观地展现作者间合作关系。该领域主要形成以魏连波、郑健、叶任高等为代表的14个作者合作团队。其中，分别以叶任高、魏连波为代表的团队，以及分别以郑健、张莉为代表的团队有一定的合作交集。

图2 1996－2022年中医药治疗NS研究文献作者共现网络

2.3.2 研究机构

中医药治疗NS领域中发文量排名前10位研究机构见图3。纳入文献涉及的研究机构635家，其中发文量≥20篇的研究机构5家，均为中医药高等院校：广州中医药大学（51篇）、福建中医药大学（27篇）、山东中医药大学（25篇）、辽宁中医药大学（23篇）、成都中医药大学（20篇）。

图3 1996－2022年中医药治疗NS研究文献核心机构（前10位）

2.4 关键词

2.4.1 共现分析

关键词是学术文献内容的高度凝练和概括，通过关键词共现、聚类分析可了解领域研究热点[7]。

中医药治疗NS 领域中出现频次≥20 的高频关键词见表3。出现频次越高说明其代表的研究方向在该领域研究中热度越高。前5位高频关键词依次为“肾病综合征”“中西医结合治疗”“原发性肾病综合征”“难治性肾病综合征”“中医药治疗”。该领域研究类型多以“临床疗效”“临床观察”和“临床研究”等临床探究类研究为主。疾病类高频关键词中，“肾病综合征”“原发性肾病综合征”“难治性肾病综合征”出现频率相对较高。治疗类高频关键词依次为“中西医结合治疗”“中医药治疗”“糖皮质激素”等。NS临床症状与指标类高频关键词有“水肿”“尿蛋白”“白蛋白”“尿蛋白定量”“肾功能”等。中医证型相关的高频关键词分别为“辨证论治”“脾肾阳虚”“中医证候”等。

表3 1996－2022年中医药治疗NS 研究文献高频关键词（频次≥20）

采用VOSviewer1.6.18绘制纳入文献关键词共现网络，见图4。该图谱包括44个关键词，其中频次≥20的有28个。关键词“肾病综合征”“中西医结合治疗”“原发性肾病综合征”“中医药治疗”“难治性肾病综合征”“糖皮质激素”的节点相对较大，说明其出现频率相对较高。

图4 1996－2022年中医药治疗NS研究文献关键词共现网络

2.4.2 聚类分析

利用CiteSpace6.1.R3进行关键词聚类分析，见图5。聚类模块值（Q）和平均轮廓值（S）是评判图谱绘制效果的依据，Q＞0.3说明划分出来的聚类结构显著，S＞0.5认为聚类合理[8]。构建的聚类网络Q=0.566 8，S=0.847 7，说明聚类结果可信。关键词出现频率排名前5位的聚类依次为中医治疗、治疗、白蛋白、儿童、强的松。

图5 1996－2022年中医药治疗NS 研究文献关键词聚类网络

中医药治疗NS领域关键词聚类时间线图见图6，由图可知各聚类研究热点变化。其中关键词密度代表该聚类模块的研究热点所在。聚类模块#0、#1、#2、#8研究出现较早，且在1996－2000年研究热度相对较高。#2、#7在2015年后研究逐渐减少。#0、#3、#4、#5、#6聚类块时间跨度较长，#5、#6聚类块相关研究近年来仍受到较多关注。

图6 1996－2022年中医药治疗NS 研究文献关键词聚类时间线

2.4.3 突现分析

关键词突现分析图是领域内研究前沿热点的体现，据此可预测未来的研究趋势[9]，见图7。图中红线代表突现出现时间，终点代表关键词突现结束时间或代表关键词截至目前仍存在突现，长度代表关键词突现时间跨度。

图7 1996－2022年中医药治疗NS 研究文献突现关键词

由图可知，该领域突现关键词的突现时间区间可划分为1996－2008年和2011－2022年2个部分。第一部分中关键词“环磷酰胺”“临床分析”突现出现最早，且环磷酰胺突现时间跨度最长。第二部分中关键词“脾肾阳虚”“水肿”“免疫功能”“肾功能”突现维持到2022年，说明其为近年较受关注的研究热点，其中，“脾肾阳虚”研究跨度较长，“免疫功能”是近年新兴的研究热点。

3 讨论

3.1 一般情况分析

由中医药治疗NS领域发文量趋势图可见，1996－2017年，该领域相关文献研究整体呈波动式缓慢增长趋势。这可能与20世纪末国家制定实施中医药教育改革政策，大力推动我国中医药领域发展有关[10]。2018－2021年，肾活检技术逐渐成熟并广泛应用于临床，同时新的诊断性生物标志物出现，使诊断结果精确至具体的病理类型[11]。该时期研究发文量虽呈减少趋势，但肾脏病学科相关研究更加精确化、细致化。

利用CNKI来源期刊导航功能，该领域文献发表量排名前10位的来源期刊中有6种期刊属中国科技核心期刊，说明该领域来源期刊文章整体质量良好。依据研究机构发文量柱状图可知，领域内研究机构以各中医药高等院校及其附属医院为主，机构类型较单一，尚缺乏多学科中心的融合研究。

在作者共现网络中，以魏连波、郑健、叶任高、丁樱、张振芳为代表的作者团队分别形成了发文量相对较高、较为稳定的作者合作网络结构。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叶任高团队认为，结合中医药分阶段辨证治疗NS，能显著提高疗效、增强免疫力、减少激素不良反应和疾病复发率[12]。南方医科大学深圳医院魏连波团队对NS高凝状态的形成机制有深入研究，并在临床研究中发现大黄䗪虫丸、丹参等中医药能有效降低血液黏度[13-14]。石家庄肾病医院张振芳团队主要研究滋阴益气中药在儿童、成年男性等各类人群中对NS的复发率和疗效的影响[15-16]。不同作者团队间尚缺乏紧密合作，这可能与各团队所处地域及研究方向差异有关。

建议作者、研究团队和机构之间进一步加强合作，维持长期学术理论探讨交流，形成知识成果共享学术链，参与具备展示和传播科研成果功能的信息资源平台，共享前沿治疗技术和所积累的治疗经验成果，合作发展跨机构、跨地域的高质量多中心研究，共同推动中医药治疗NS领域的进一步发展。

3.2 知识基础分析

结合高频关键词和关键词共现网络可知，“中西医结合治疗”“原发性肾病综合征”“儿童”是中医药治疗NS领域各类型知识基础研究热点。基于中西医结合的NS诊治方案，多是将激素药物与中医药结合，以达到提高疗效、减少激素不良反应和降低复发率的效果[17-18]。原发性肾病综合征是该领域常见的NS类型，研究文献类型以临床试验和名医验案为主。临床试验多为验证肾康灵、针刺等中医药疗法在缓解原发性NS患者水肿症状、降低尿蛋白指标等方面的有效程度[19-20]。根据激素不同使用阶段等情况分期辨证论治是各家名医常用的中医诊疗思路[21]。研究者在这一领域内关注较多的研究对象是儿童。国医大师丁樱教授是对小儿NS研究较多的中医名家之一，常基于肺肾相关、苦欲补泻等中医理论辨证施治，并取得显著疗效[22-23]。

3.3 学科前沿和趋势

由突现分析可知，近年该领域前沿热点为“脾肾阳虚”“水肿”“肾功能”“免疫功能”。治疗脾肾阳虚型NS多以健脾温肾、通阳利水为原则，常用方剂有真武汤、实脾饮等，其治疗脾肾阳虚型NS 疗效显著[24]。“水肿”是该领域当前研究较多的NS症状类关键词，结合聚类时间线图可知，热敏灸、艾灸等中医特色疗法在“水肿”聚类块中近年来研究热度较高。临床研究发现，取足三里、关元等行热敏灸并联合中医药治疗NS，可有效缓解水肿表现、减少尿蛋白和降低复发率[25]。“肾功能”“免疫功能”是目前该领域关注度较高的临床指标类关键词，文献研究类型主要集中于临床试验研究。张艳萍等[26]发现，原发性NS患儿CD3+、CD8+及Treg水平异常与患者肾功能、免疫功能受损有明确相关性。百令胶囊、雷公藤多苷是当前NS患者肾功能和免疫功能研究中热度较高的药物，多个临床对照试验均表明其在降低患者24 h尿蛋白、血肌酐、尿素氮，提高CD3+、CD4+/CD8+水平上有显著疗效[27-28]。

总体而言，目前有关中医药治疗NS领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3个方面：①针灸等中医特色疗法的临床疗效及其效用机制研究；②特色中药成分及中成药的临床试验研究；③中医药对NS患者肾功能和免疫功能的影响探讨。预测这些研究前沿热点很有可能是未来中医药治疗NS领域的研究发展趋势。

4 结语

基于上述分析展望如下：①该领域近5年发文量有所减少，且文献研究类型以临床试验为主，应开展各类型文献研究，拓宽研究方向和角度，丰富研究内容；②目前有关中药成分、中医特色疗法治疗NS的作用靶点、药效分子及分子生物学机制，尤其是结合免疫学机制方面文献研究较少，需更深入挖掘探讨相关效用机制，促进中医药治疗NS领域进一步发展。

本研究结合VOSviewer和CiteSpace软件进行可视化分析，可多角度、直观展示该领域研究热点及趋势，但尚存在一定局限性。数据检索范围仅为CNKI，可能出现文献覆盖不全的情况。今后可通过扩大数据来源等方式，对该领域文献研究进行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