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美又飒！熔炼厂的“女子炼铜班”

李凌生 胡圣来｜文

作为重资产行业，冶炼企业特殊的工作环境往往令女性职工望而却步，在劳动强度最大的熔炼厂，女性身影更是少之又少。2022年，为响应紫金矿业集团人才培养战略，引导大学生到一线锻炼成长，紫金铜业成立了“大学生炼铜班”，几个“95 后”女金榜生主动报名申请。令人惊喜的是，不到一年时间，一朵朵“熔炼之花”次第绽放，人们对“女子炼铜”的看法也悄然发生变化。

橙红色的铜水在闪速炉溜槽飞溅，闪烁着令人着迷的光芒，随后如同一条长长的熔岩河倾泻而下。这是紫金铜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紫金铜业”）熔炼厂的一幕，对于已经工作一年的大学生段素洁而言，这一幕经历了从抽象之“美”到工艺之“实”。她知道铜水的温度高达1 260摄氏度，背后更是冰铜温度、冰铜品位、铁硅比等复杂参数的精密配合……这一段从“看”到“懂”的故事，并不容易。

小女生跻身“特种兵”

2022年，云南昆明理工大学冶金专业毕业的段素洁加盟紫金，成为紫金铜业的一员。“以前也在其他冶炼企业实习过，环境没有这里好。”刚出校园的段素洁意气风发。在入职培训时，当得知铜有着“降碳价值”，集团致力于成为全球重要的绿色矿物材料生产商时，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大干一番！彼时，为响应集团人才培养战略，引导大学生到一线锻炼成长，紫金铜业筹划成立“大学生炼铜班”，6 名“95 后”女金榜生主动报名申请，段素洁就是其中之一。“大学生炼铜班从事的是最苦最累的岗位，跟其他金榜生相比，他们就是‘特种兵’。”紫金铜业副总经理林可环说，“熔炼厂的工作强度比较大，对男职工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但机会面前人人平等，不妨给姑娘们一个平台试一试。”瘦小的身躯、大大的眼镜，总是一副笑脸盈盈。熔炼厂的老员工对初来乍到的小姑娘们印象不错，认为她们性格很好，但谈及工作，对这些“小丫头”并不看好。他们觉得熔炼厂工作环境比较恶劣，小姑娘们吃不了苦，肯定很快要打退堂鼓。

刘万敏（左）与吕希月（右）

“谁说女子不如男”

“谁说女子不如男，女生也能够炼好铜！”

对于领导和同事们的偏见，段素洁特别不服气。

“人生更多的意义，在于敢于挑战不可能。没有人能定义你该做什么，从事什么行业，只有自己才能决定！”段素洁写在日记本里的话也是炼铜班其他女职工内心的写照。

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吕希月是家里的独生女，但她身上没有丝毫的娇气与任性。记得有一次，因为布袋收尘器故障，她们几个女职工和班上其他成员一起加入铲灰的队伍。

“小姑娘也来铲灰？”面对外协单位工友异样的目光，吕希月没有多说什么，她默默低下头，抡了一铲又一铲，直到脚边的收纳袋装满，自己也累得汗流浃背、灰头土脸。“有时确实感觉劳动强度比较大，有点吃不消，但下班后约上同事吃顿夜宵，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脏活累活之外，吕希月还有一次惊险的经历。实操考试前夕，她到炉前练习烧铜口。由于力气太小，烧氧管没有握紧，氧气从缝里漏了进来。全神贯注的吕希月并没有察觉到异样，直到旁边另一位女职工看到手套冒烟而惊叫。

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手套已然被烧出一个洞。虽然手上被烫出了水泡，但吕希月没有退缩，贴上创可贴后，继续参加下午的实操考试。

如果说在现场放铜放渣是“糙活”，女性相对男性处于弱势，那么在中控室，情况就不一样了。

“有好几次我接班的时候，发现前面同事的矿种比例比标准数值差一两个百分点。”刘万敏通常话不多，但做事非常细心。

“投料环节基本都在中控完成，前后大概20多个操作环环相扣，绝不能出错。”刘万敏说，在师傅的指导下，自己逐渐熟悉了每一步操作，然而面对第一次独立投料，她依然紧张得直冒冷汗，为此，她在前一天晚上还反复演练，并把工序和参数背得滚瓜烂熟。

紫金铜业大学生炼铜班部分成员合影

而段素洁始终记得2023年9月的一天，因为师傅请假，自己独立一人接班中控室时的情景。

“师傅在的时候有一种依赖，哪个细节忘了他会提醒，他不在，感觉整个闪速炉的命运就掌握在我手中”。她手心冒着汗，做完一个流程就反复核对数据，生怕出了乱子。

虽然一个班次不过8个小时，她却感觉极其漫长。不过那次以后，她也发现自己对师傅的依赖有所减少，操作起来也更加沉稳了。

“闪速炉有三大岗位：班长、炉前组长、中控主操。这三个岗位是最难干的。”熔炼厂厂长石龙祥说，三位女职工成长得很快，如今都已经成为中控主操作手了。

“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这一批大学生炼铜班成员基本都是“00后”，社会的舆论场中，他们有许多标签，但石龙祥看到的并不一样。他依然记得，有一次发生锅炉漏水事故，全厂紧急动员，几十号人扑在现场没日没夜地抢修。“里面温度900多摄氏度，穿着隔热服还有50至60摄氏度。当大师傅们在‘前线’忙里忙外打通烟道的时候，这些大学生们就在旁边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几个女孩子也毫不示弱，没有活儿的时候就跑到现场帮忙，实在帮不上忙就蹲在一旁‘现场观摩’。”“成立大学生炼铜班是全新的尝试，目的就是引导青年人才到一线磨炼，‘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一批磨炼中，有人离开了，有人留下来了，留下来的许多人已经可以“接手”师傅的岗位。但在林可环看来，这只是第一步。有的人深耕技术，从懂技术走向技术创新，有的人则会走向管理岗位。林可环有着更高的期望：“行业内，担任生产厂‘一把手’的女性是有的，如塞尔维亚熔炼厂厂长、金川电解厂厂长都是女性，我们也期待能培养出一批优秀的冶炼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