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CPTPP成员国服务贸易竞争性和互补性分析

柴利 皇春节

摘要：服务贸易高水平开放是《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的主要内容，将给中国服务贸易的发展带来新的机遇和挑战。同时中国国内经济从高速发展转向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也急需服务贸易的高质量发展。文章基于2011—2021年UNCTAD的数据，对中国和CPTPP 成员国服务贸易竞争性和互补性进行分析，结果表明：就竞争性而言，CPTPP成员国中，日本和新加坡的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比较强；就互补性而言，中国服务贸易进口同CPTPP国家的互补性比较强。据此提出了积极推动中国早日加入CPTPP，构筑国际服务贸易合作平台；发挥中国服务贸易主要部门的比较优势；利用数字经济打造服务贸易新增长极的建议。

关键词：服务贸易；CPTPP；高质量发展；贸易竞争性和互补性分析

中图分类号：F7 4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3-5559-（2024）01-0074-07

一、引言

CPTPP 是《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的简称，是继美国退出 TPP（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Agreement）后，由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智利、新西兰、新加坡、文莱、马来西亚、越南、墨西哥和秘鲁等 11 国于20 18 年 3 月 8日签订，并于20 18 年1 2 月3 0 日正式生效的区域自贸协定。根据世界银行和 UNCTAD（United Nations Conference on Trade and Development）20 22年的数据，CPTPP 成员国覆盖人口近 5亿，GDP 合计10. 35万亿美元，占世界经济总量的约13%；进出口总额约64. 25 万亿美元，占世界贸易总额的14.23%，其中服务贸易总额1. 68万亿， 占世界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的11.5%。

根据 UNCTAD 20 22服务贸易出口的数据， CPTPP成员中，在所有服务贸易部门中，澳大利亚的旅游和电信、计算机和信息出口占本国服务行业出口的比重最大；智利、马来西亚、新西兰、秘鲁、越南的旅游行业出口在本国所有服务贸易出口中所占比重最大；文莱和智利的交通部门出口在本国所有服务贸易部门出口中所占比重最大；日本的知识产权部门出口在本国所有服务贸易出口中所占比重比较大；新加坡的交通和金融部门出口在本国服务贸易出口中所占比重最大。

20 20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正式提出，“十四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要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服务贸易是国际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国际经贸合作的主要领域，在构建新发展格局中有着重要作用。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也正在由传统的劳动密集型的部门向新型的技术和资本密集型部门进行过渡的阶段，我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的提升势必会给外贸的高质量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二、文献综述

（一）高质量发展与服务贸易相关研究

学者们主要从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的优势、难点、建议方面进行了研究。中国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的优势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发展速度快，位居世界第二；贸易结构持续改善，从传统的以运输、旅游、建筑为主的劳动密集型行业转向以电信、金融、知识产权为主的技术和知识密集型行业；国内的开放试点平台逐步建立，对外交流平台优化，市场更加多元（詹小琦，2020）；数字贸易成为服务贸易新亮点，但是服务贸易在贸易总额中占比较少；长期的贸易逆差导致中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不足（金钢，2022）；在区域上呈现东强西弱的地区发展不平衡；服务贸易制度创新较为滞后（文瑞，2022 ）。所以要推动服务贸易伙伴多领域合作，持续优化国际布局，缩减贸易逆差；对标高标准国际经贸规则，推动服务领域高水平开放；加快服务贸易数字化转型，提高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房裕，2022）。

（二）中国与 CPTPP相关的研究

由于目前中国尚不是 CPTPP 的成员，现有文献主要围绕加入CPTPP将会给中国经济带来的影响、中国和CPTPP规则对接等问题进行了研究：通过构建 GTAP模型分析中国加入 CPTPP后的经济效果，得出中国加入 CPTPP对中国和 CPTPP 成员国双方均有利，中国加入 CPTPP会促进中国服务贸易开放以及产业的发展，但也会带来数据流动和网络安全问题，同时对国有企业的经营和发展产生限制（全毅，2021）；在对接CPTPP规则方面要发挥自贸港先行先试作用，同时RCEP的生效也为中国和 CPTPP 規则对接提供了文本经验（刘云亮，2022）。

（三）竞争性和互补性相关研究

国内大多数学者通过构建贸易竞争性和互补性指标体系分别对贸易中的竞争性和互补性进行了研究。葛明、严世立（2022）通过显性比较优势指数、出口相似性指数，贸易互补性指数分析中国与 CPTPP 成员国农产品贸易的竞争性和互补性；李峥、刘锭等（2022）以显性比优势指数、出口相似度指数作为竞争性指标，以贸易互补指数、贸易结合度指数、产业内贸易指数作为互补指标，研究了中国与 RCEP 成员国茶叶贸易竞争性与互补性；杜方鑫、支宇鹏（2021）采用修正后的专业化系数 CS 和一致性系数 CC 对中国与 RCEP 伙伴国的服务贸易竞争性和互补性进行分析。

综上，学者们对服务贸易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CPTPP 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以及如何推动中国服务贸易规则对接CPTPP的服务贸易规则等方面做了详细的研究，但是关于中国与 CPTPP 成员国服务贸易竞争性和互补性的分析研究较少，该研究有利于了解中国同CPTPP成员国的服务贸易中所拥有的竞争优势和劣势，进而为推动中国尽早加入CPTPP和中国服务贸易的高质量发展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

三、研究方法和数据来源

（一）贸易竞争性指标

1.国际市场占有率

国际市场占有率（MS）通常指一国出口额占世界出口总额的比重，可反映一国某产业或产品的国际竞争力或者竞争地位。具体公式如下：

其中，MSab表示 a 国b 产品的国际市场占有率、Xab表示 a 国b产品的出口额、Xwa表示世界b 产品的出口总额。若MS值越大① ， 则表明该国在该产品的国际竞争力越强，反之则越弱。

2.显性比较优势指数

显性比较指数由美国经济学家Balassa（196 5）提出，用来衡量一国产品或产业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用一个国家某种出口商品占其出口总值的比重与世界该类商品占世界出口总值的比重二者之间的比率来计算。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Xij和Xit分别表示i国j产品和所有产品的出口额、Wjw和Wtw分别表示世界市场j产品和所有产品的出口额。RCA＜0.8、0.8=RCA＜1.2 5、1.25=RCA＜2.5、RCA=2.5，依次代表该国在该行业或产品上具有极弱、较弱、较强、极强的国际竞争力，取值越大代表其国际竞争力越强。

（二）贸易互补性指标

1.贸易互补性指数

贸易互补性指数（TCI）首先由小岛清提出，后由Glick和Rose等完善。TCI用来衡量一个国家某种产品出口和另一个国家进口该种产品的互补程度，体现了两国进出口结构的匹配程度。具体计算公式为：

TCIKIJ 表示i和j两个国家在k产品上的贸易互补性指数、RCAkxi和RCAkmj分别表示i、j两国在 k产品上的显性比较优势，若TCI 大于1，则表明两国在该产品上的互补性越强，反之则越弱。

2.产业内贸易指数

产业内贸易指数由格鲁贝尔和劳埃德提出，用来衡量两个国家（地区）产业内贸易水平。所谓产业内贸易是指发生在一个国家同一个产业即进口又出口的现象。计算公式如下：

GL表示i产业或产品的产业内贸易指数、Xi 和 Mi 分别表示i产业或产品的出口额和进口额。取值介于0～1之间，越接近1，说明两国产品的竞争性越强，反之则说明互补性越强。

（三）数据来源与说明

本研究中的时间范围界定为2011—20 21年， CPTPP 成员国服务贸易原始数据来源为 UNC- TAD；CPTPP 主要服务部门的分类参照王铁山（2022）， 将主要服务贸易部门分为运输、旅游、建筑、金融、保险、电信、计算机和信息、知识产权、其他商务服务等。

四、中国与 CPTPP 成员国服务贸易竞争性分析

（一）国际市场占有率分析

表 1从总体上来看，中国的服务贸易的国际市场占有率逐年提升，逐渐有较强的比较优势。 CPTPP 成员国内部，日本和新加坡交替占据第一。2018年以前，两国服务贸易国际市场占有率差距不大，但20 18年以后新加坡赶超日本成为 CPTPP 成员国中服务贸易世界市场占有率第一的国家且同日本的差距不断拉大，说明近年来新加坡的服务贸易在 CPTPP 成员国之间具有越来越强的竞争力；从各个国家来看，澳大利亚的国际市场占有率在20 12年以后呈现下降趋势，从1.27% 降至0.75%，尤其是20 20 年和20 21年下滑最为明显，可能是因为疫情对澳大利亚主要服务贸易部门、旅游部门的冲击。加拿大的服务贸易国际市场占有率比较稳定，在1.71%～2%之间波动。日本的服务贸易国际市场占有率在2.76 %～3.45%之间波动，有微弱的比较优势。新加坡的服务贸易国际市场占有率在2.81%～4.05%之间波动，且近年来有逐年增加趋势，逐渐从有微弱的比较优势发展成有较强的比较优势。其他国家的服务贸易国际市场占有率则低于1%，总体上处于竞争劣势。以上说明在 CPTPP成员国之间，新加坡、日本、加拿大三个国家服务贸易国际市场占有率处于领头羊的地位，但是成员国之间存在较大差距。

（二）显性比较优势分析

由表2可知，整体上来看，中国和 CPTPP 各成员国之间服务贸易显性比较优势差距比较大。具体到国家而言，澳大利亚服务贸易显性比较优势在2012—20 18年之间有极弱的比较优势，20 18 年以后则处于比较劣势，尤其是疫情以后出现了大幅度的下滑，这种下滑可能是由于疫情导致的各国封闭关境、限制出行，进而带来游客量的骤降；加拿大服务贸易显性比较优势在2012—2018年期间一直比较平稳；中国服务贸易显性比较优势不明显，还有较大的发展空间；新西兰和新加坡服务贸易有较强的显性比较优势。

由表 3总体上可知，不同国家相同部门发展水平差异大，同一国家不同部门发展水平也有较大差异。从具体的国家来看，中国和 CPTPP 成员国运输部门中，新加坡有较强的显性比较优势；在旅游部门中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有较强的显性比较优势；在建筑部门中，中国有较弱的显性比较优势；日本则是有较强的显性比较优势；在金融部门中，新加坡有较强的显性比较优势；加拿大有较弱的显性比较优势；在保险部门中，墨西哥有较弱的显性比较优势、新加坡有较强的显性比较优势；在电信、计算机和信息部门中，中国和 CPTPP 成员国均处于比较劣势；在知识产权部门中，日本有极强的显性比较优势、加拿大有极弱的显性比较优势、新西兰有较强的显性比较优势、新加坡有较弱的显性比较优势；在其他商务服务中，加拿大和日本有较弱的显性比较优势、新加坡有较强的显性比较优势。

五、中国与 CPTPP 成员国服务贸易互补性分析

（一）贸易互补指数分析

如表 4 所示，整体上来看，一方面中国对 CPTPP成员国服务贸易出口互补性指数普遍低于0.5，说明中国服务贸易出口和 CPTPP成员国互补性不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中国目前尚属于发展中国家，服务贸易出口有竞争优势的部门主要集中在传统的劳动密集型部门，如建筑行业。我国以对外工程承包为主导的服务贸易主要出口市场是中亚和非洲，因此导致中国出口 CPTPP 成员国服务贸易互补性不强；另一方面，中国服务贸易出口 CPTPP成员国整体上呈现逐年递增的趋势，说明中国和 CPTPP成员国之间的合作前景光明。具体到国家来看，中国对澳大利亚、加拿大、日本出口服务贸易互补性指数大于0.5，说明中国和这些国家发展前景广阔，应积极和这些国家拓展合作交流，以這些国家为支点，积极推动中国早日加入 CPTPP。

如表 5所示，整体上来看，中国进口服务贸易与 CPTPP 成员国互补性指数，在不同成员国之间差别比较大。具体到国家而言，中国同新西兰进口服务贸易互补性指数在201 4—20 19 年间均大于1，说明中国进口服务贸易与新西兰互补性强，但是这种互补性在20 20年疫情以后出现了骤降，可能是由于疫情给新西兰诸如旅游等劳动密集型部门造成了冲击：中国进口服务贸易与新加坡互补指数从20 14 年以来均大于1，且受疫情影响较小，可能与新加坡出口中国的服务贸易多是诸如金融等技术和资本密集型部门业务有关。

（二）产业内贸易指数分析

如表 6所示，整体上来看，除文莱外，中国和CPTPP国家服务贸易产业内指数在大部分年份很接近1，说明中国和CPTPP成员国服务贸易的互补性比较，呈现出较强的竞争性。

六、结论与建议

本文利用国际市场占有率、显性比较优势指数、互补性指数、产业内贸易指数对中国与CPTPP 成员国2012—20 21年服务贸易数据进行分析，结果显示：就竞争性而言，CPTPP 成员国中，日本和新加坡的国际市场占有率常年位居前列，国际市场竞争力近年有增强趋势；行业层面上，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服务贸易的显性比较优势主要集中旅游业、日本服务贸易显性比较优势主要集中在知识产权和建筑部门、新加坡和加拿大服务贸易显性比较优势主要集中在金融和保险部门。因此国际市场占有率高的国家和中国的服务贸易存在着较强的竞争性，而 CPTPP成员国服务贸易优势部门同中国服务贸易部门之间也存在较强的竞争性；就互补性而言，中国服务贸易进口同 CPTPP国家的互补性比较强，特别是同新加坡和新西兰进口互补性最强，合作前景广阔。从行业角度来看，中国同 CPTPP 国家的服务贸易主要是产业内贸易，存在较强的竞争性。根据上述分析结果提出以下建议：

（一）积极推动中国早日加入 CPTPP，构筑国际服务贸易合作平台

为了缩小中国同日本和澳大利亚这类具有较强国际市场竞争力的国家的差距，中国可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一方面，争取早日加入 CPTPP 学习先进的经验提高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同时以CPTPP为跳板完善现有的以中国为主导的自贸协定，比如RCEP服务贸易规则的完善和修改，从而推动区域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借鉴 CPTPP 高标准的服务贸易规则，办好国内的服贸会，发挥平台作用，利用服贸会吸引更多的企业走出去，更优秀的企业走进来。

（二）注重发挥中国同 CPTPP 成员国服务贸易比较优势

中国相较于 CPTPP 成员在运输、建筑、电信、计算机和信息等部门存在着较强的国际竞争力。针对传统的建筑和运输部门，在保持原有的竞争优势的基础上加大技术创新投入、融入新基建、发展数字新基建、利用数字交通提升运输效率等，同时通过现代管理经验，降低传统优势部门生产成本、革新管理模式。针对以信息技术为代表的现代服务贸易需加大科研投入，培养创新人才，改变中国长期盘踞在价值链低端的模式，将先进的生产服务行业同实体经济结合，同先进制造业深度融合，利用跨境电商平台助力中国产业价值链攀升。中国同 CPTPP成员国的进口存在较强的互补性，尤其是同澳大利亚、新加坡、加拿大這些发达国家，说明国内民众对高质量产品的需求旺盛，应该扩大对这些国家服务贸易的进口，一方面可以满足民众对高质量服务的需求，刺激消费；另一方面也可以优化贸易结构，带来技术外溢，提高中国服务贸易发展质量，对中国外贸和经济高质量发展有重要的促进作用。

（三）利用数字经济打造服务贸易新增长极

为了增强中国优势服务贸易部门的国际竞争力的韧性，适应中国经济从高速发展转向高质量发展的新常态，从传统的以劳动密集型为主的服务贸易模式转向以金融、保险、知识产权等资本和技术密集型的服务贸易为主的新形式。根据佩鲁的增长极理论，一个强有力的主导行业不仅能够推动自身的增长，同时还能通过乘数效应带动其他部门的增长。因此，中国应该加大在金融、通信等技术密集型的服务贸易的资金投入，利用跨境电商平台、人工智能、云计算、5G 技术，发展数字服务贸易，形成产业增长极，助力打造服务贸易新发展模式和新的经济增长极，突破服务贸易增长藩篱。

注释：

①（0，2］有比较优势，（2，4］有微弱的比较优势，（4，6］有较强的比较优势，（6，+∞）有极强的比较优势.

参考文献：

[1]Glick R， ROSE A K. Contagion and trade： why are curren- cy crises regional ？[J].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Money & Finance， 1999， 18（4 ）：603-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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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n the Competitiveness and Complementarity of Trade in Services Between China and CPTPP Member Countries

CHAI Li， HUANG Chunjie

（Xinjia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Urumqi， Xinjiang 830012）

Abstract： The high-level opening-up of trade in services is a key element of the 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CPTPP）， which will bring new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to the devel- opment of China's trade in services. At the same time， China's domestic economy has shifted from high-speed de- velopment to a new stage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nd there is an urgent need for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rade in services. Based on UNCTAD data from 2011 to 2021， the paper analyzes the competitiveness and comple- mentarity of trade in services between China and CPTPP member countries. The results show that in terms of com- petitiveness， Japan and Singapore are relatively strong in international market; in terms of complementarity， China's services trade imports are highly complementary to CPTPP countries. Accordingly， recommendations were put for- ward to actively promote China ’s early accession to CPTPP and build an international services trade cooperation platform; to give full play to the comparative advantages of China ’s major sectors of services trade; and to utilize the digital economy to create a new growth pole of trade in services.

Keywords： trade in service; CPTPP;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trade competitiveness and complementarity

（責任编辑：丁晓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