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殿姣,张 娴,王 晶
据《全球癌症报告》报道,2020年乳腺癌成为全球第一大癌症[1]。年轻乳腺癌病人为发病年龄<40岁的乳腺癌病人,在所有乳腺癌病人中占比>10%[2]。与老年乳腺癌病人相比,年轻乳腺癌病人通常具有较高的复发风险及遗传倾向[3]。研究显示,有50%~70%的乳腺癌术后病人经历中高水平的复发恐惧[4]。癌症复发恐惧是指对癌症复发或进展的恐惧、担心或忧虑,从诊断到整个治疗和生存期一直存在,给病人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5]。近年来,对乳腺癌病人应对方式的研究逐渐从个体视角转向二元视角,即二元应对。二元应对是指夫妻作为一个整体,在疾病期间应对二元压力事件时的共同反应与策略[6]。积极二元应对有利于夫妻亲密关系的维护,增加癌症话题沟通,减轻病人复发恐惧心理[7]。然而,目前关于乳腺癌病人二元应对、亲密关系与复发恐惧感之间关系和途径尚不清楚。因此,本研究对二元应对与亲密关系、复发恐惧感的相关性进行探讨,为之后针对性地制定二元应对措施,降低病人癌症复发恐惧感提供临床依据。
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2023年1月—6月在徐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放疗科住院的190例病人进行横断面调查。纳入标准:1)乳腺癌确诊,且对病情知晓;2)年龄在25~39岁;3)已婚并同配偶一起居住;4)识字且能正常沟通与交流。排除标准:1)有精神问题或认知障碍者;2)有严重合并症者。调查病人知情并签署同意书。本研究经徐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查通过(伦科批字XYFY2023-KL073-01)。
1.2.1 乳腺癌病人一般情况调查表
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包括文化程度、居住地、婚龄、家庭人均月收入、医保类型、病程、肿瘤临床分期、手术方式。
1.2.2 二元应对量表(Dyadic Coping Inventory,DCI)
DCI由Bodenmann等[8]研制,主要用于评估配偶双方在压力应对过程中的互相支持情况。包含授权应对(4个条目)、共同应对(5个条目)、支持应对(10个条目)、消极应对(8个条目)、压力沟通(8个条目)和质量评价(2 个条目)6 个维度,共37 个条目。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极少”计1 分,“非常频繁”计5分。其中消极应对维度为反向计分,质量评价维度的2个条目不计入总分,量表总分为35~175分。得分<111分为低水平二元应对;111~145分为中等水平二元应对;>145分为高水平二元应对,得分越高表示夫妻二元应对越积极。本研究量表由Xu等[9]汉化,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733。
1.2.3 Locke-Wollance 婚姻调适测定量表(The Locke-Wollance Marriage Adjustment Test,MAT)
该量表由刘培毅等汉化用于测量癌症病人和配偶的亲密关系质量[10]。由15 个项目组成,总分为2~158分。得分越高表示亲密关系的质量越高。得分<100分为婚姻失调,得分≥100分为婚姻适应良好。本研究该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902。
1.2.4 复发恐惧量表(Fear of Progression Questionnaire-Short Form,FoP-Q-SF)
该量表主要测评慢性病、癌症病人恐惧疾病进展的严重程度。该量表包括社会家庭、生理健康2个维度,共12个条目,采用Likert 5级评分,总分为12~60分,分数越高表示疾病进展恐惧程度越严重。本研究该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83[11]。
研究员采用统一指导语向研究对象介绍调查的目的,并签署知情同意书。研究员当场发放并回收各种问卷及表单,被调查者根据个人实际情况分别在互不干扰的环境中独立自填问卷,研究员不得暗示、引导回答。回收时检查问卷中有无遗漏项或填写不合格处,若有及时请病人修改。核查无误、无漏填后再收回。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192份,回收有效问卷190份,有效回收率98.96%。
运用SPSS 23.0软件进行数据录入和分析,符合正态分布的定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s)表示,定性资料采用例数、百分比(%)表示。使用Pearson或者Spearman相关分析法分析二元应对、亲密关系与复发恐惧感的相互关系。如果资料满足正态分布且为连续性资料使用Pearson相关分析,不满足正态分布使用Spearman相关分析法。采用Amos 26.0软件构建年轻乳腺癌病人二元应对、亲密关系和复发恐惧感的结构方程模型,并用Bootstrap 法检验和验证亲密关系在年轻乳腺癌病人二元应对与复发恐惧感间的中介作用。检验水准α=0.05。
本研究中,年轻乳腺癌病人年龄为(35.00±4.56)岁。其他一般资料见表1。
表1 年轻乳腺癌病人一般资料
年轻乳腺癌病人二元应对总分为(114.82±16.89)分;亲密关系得分为(102.21±21.89)分,婚姻失调发生率为27.8%;复发恐惧感得分为(36.24±4.12)分。见表2。
表2 年轻乳腺癌病人亲密关系、二元应对、复发恐惧感得分(±s,n=190) 单位:分
表2 年轻乳腺癌病人亲密关系、二元应对、复发恐惧感得分(±s,n=190) 单位:分
项目 总分 条目均分亲密关系 102.21±21.89 6.81±1.46二元应对 114.82±16.89 3.28±0.48压力沟通 25.52±4.98 3.18±0.63支持应对 33.44±6.81 3.34±0.68授权应对 14.59±2.43 3.65±0.49消极应对 28.88±5.76 3.61±0.72共同应对 16.40±2.82 3.28±0.56复发恐惧感 36.24±4.12 3.02±0.35生理健康 18.45±2.13 3.08±0.36社会家庭 17.19±2.22 2.87±0.37
年轻乳腺癌病人二元应对与亲密关系呈正相关(r=0.231,P<0.05),与复发恐惧感呈负相关(r=-0.358,P<0.05),亲密关系与复发恐惧感呈负相关(r=-0.296,P<0.05)。见表3。
表3 年轻乳腺癌病人二元应对与亲密关系、复发恐惧感的相关性分析(r 值)
以二元应对得分为自变量,亲密关系为中介变量,复发恐惧感为因变量建立结构方程模型。通过最大似然法进行拟合,得出结构方程修正模型,模型各项拟合指标均达到标准。见图1。二元应对对复发恐惧感有直接效应(β=-0.519,P<0.05),并可通过亲密关系间接影响复发恐惧感;亲密关系对复发恐惧感有直接效应(β=-0.425,P<0.05)。见表4。
图1 中介效应结构方程模型
表4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本研究结果显示,年轻乳腺癌病人二元应对总分为(114.82±16.89)分,处于中等水平(111~145分),低于Shi等[12]对中老年乳腺癌病人的研究结果。分析原因是本研究对象是年轻乳腺癌病人。年轻病人较年长者社会经验不够丰富,在遇到突发事件时,夫妻处理不当,易产生消极应对[13]。此外,年轻乳腺癌病人面临工作、生活及养育子女等压力,生活琐事较多,夫妻之间容易出现矛盾分歧,可能是导致夫妻二元应对差的另一个原因。本研究病人亲密关系得分为(102.21±21.89)分,处于中低水平,有27.8%的病人存在婚姻失调,低于张琦[14]对脑卒中病人的研究结果。由于手术后乳腺的缺如,加上治疗中脱发,病人产生自卑的心理,导致性生活及亲密行为减少,进而影响夫妻间亲密关系[15]。本研究年轻乳腺癌病人复发恐惧感得分为(36.24±4.12)分,与张慧芳等[5]对乳腺癌病人的研究结果一致。首先,年轻病人对未来充满期望,且在家庭中承担着母亲、妻子、女儿等多个角色。确诊癌症给年轻乳腺癌病人心理带来极大冲击,不仅增加了大笔经济支出,而且失去家庭角色功能。年轻乳腺癌病人承受着躯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比其他年龄段乳腺癌病人存在更多、更复杂的心理负担[16]。其次,部分乳腺癌病人长期服用激素药,认为自己是不健全的人,给家庭带来负担,产生自卑等负性情绪,进一步加剧其复发恐惧心理。
3.2.1 二元应对与复发恐惧感呈负相关
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乳腺癌病人多经过手术、放化疗漫长复杂的治疗过程,给病人的身心带来极大痛苦。同时由于乳腺癌预后的不确定性,恐惧疾病进展成为病人最为担忧和恐惧的问题。17%~82%的乳腺癌病人存在不同程度的疾病进展恐惧,15~34岁疾病恐惧进展最高[17]。通过积极二元应对,夫妻之间公开交流他们对疾病的想法和感受,可消除对疾病的不确定性,促进积极的心理变化。癌症配偶的二元应对水平越高,越有利于夫妻在疾病管理中相互鼓励、沟通和分担[18]。此外,伴侣支持的二元应对使病人感受到家庭关怀,复发恐惧感与家庭关怀度呈负相关,家庭关怀度越高,越有利于减轻病人的复发恐惧感水平[19]。
3.2.2 亲密关系与复发恐惧感呈负相关
亲密关系是指在双方互相关心、了解、信赖的基础上,通过语言及非语言方式进行交流沟通,产生心理、生理上的亲近感从而实现爱与归属的需求,是评价病人身心健康和生命质量的重要依据[20]。本研究结果显示,亲密关系与复发恐惧感呈负相关,这与Langer等[21]对癌症病人的研究结果一致。分析原因:由于良好的亲密关系可以促进夫妻彼此透露自己对疾病的想法和感受,增强他们的内部凝聚力,从而提高他们亲密关系的质量。年轻乳腺癌病人性格多敏感、感性,在面对癌症等问题时往往会表现出回避、拒绝等消极行为,由此产生孤独、无助等负性情绪。配偶是乳腺癌病人疾病治疗过程中的主要支持来源,参与乳腺癌病人的疾病应对过程,提供信息和情感支持,可以减轻病人复发恐惧心理。
本研究结果显示,年轻乳腺癌病人二元应对对复发恐惧感的标准化直接效应值为-0.519,亲密关系对复发恐惧感的标准化直接效应值为-0.425,二元应对对亲密关系的标准化直接效应值为0.324,二元应对通过亲密关系间接作用于复发恐惧感的效应值为-0.138,总效应值为-0.657,这与Xu等[22]的研究结果一致。亲密关系在癌症病人压力时期,可以维持或者加强二元沟通,高质量的沟通可改变病人对疾病的认知[23]。当病人向伴侣表达复发恐惧时,伴侣给出的积极应对方式可以减弱癌症病人对疾病的不确定感,从而减轻复发恐惧心理。
综上所述,年轻乳腺癌病人二元应对和亲密关系均处于中等水平,复发恐惧感发生率较高;二元应对和亲密关系呈正相关、与复发恐惧感呈负相关。因此,医务人员应构建二元应对干预方案,提高病人夫妻亲密度,减轻复发恐惧心理,进而提高病人的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