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技术助农增收的作用机制、发展现状与对策建议

徐萌萌，李炳超，李嘉瑶，邵玉昆

（1.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北京 100029；2.广东省科学学与科技管理研究会，广东广州 510033；3.广东省科学院测试分析研究所，广东广州 510070）

1 研究背景

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是当前我国“三农”工作重心的历史性转移，实现共同富裕目标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农民增收问题是农业、农村经济发展的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做好2023 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指出要坚持不懈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举全党全社会之力推动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推进数字乡村建设是乡村振兴的重要突破口，在促进乡村经济、社会和文化发展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 年远景目标纲要》围绕加快推进数字乡村建设作出了重要部署，提出利用数字技术有效解决农民生活、农业生产、农村建设难题，实现数字技术同农业发展、乡村治理和农民生活的深度融合，为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高质量发展提供重要保障。王琳［1］、秦秋霞等［2］学者的研究表明，当前以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一代数字技术加速向我国农业农村领域应用，正深刻影响和改变广大农民的生产生活方式，成为促进农民增收、实现共同富裕的加速器和催化剂。那么，数字技术在促进农民增收中到底发挥何种作用，以何种形式实现等问题仍需深入探讨。

当前学界围绕数字技术赋能“三农”工作主要聚焦以下几方面：一是构建评估体系，分析数字化建设现状，如徐君等［3］从数字环境赋能、数字创新驱动、农业质效提升、农业绿色发展、农民生活向好等方面构建数字创新赋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评价体系并展开应用。二是分析数字化建设对农业、农村发展等的影响，如罗千峰等［4］从规模经济、范围经济、聚合经济和分工经济4 个方面探讨数字技术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作用；张志新等［5］聚焦现代农业产业、生产、经营三大体系视角，分析数字技术如何赋能农业高质量发展；孙俊娜等［6］从农业产业、就业创业机会、新业态新模式以及人力资本等方面阐释数字技术对农民增收的作用；尹栾玉等［7］对背后潜在的社会风险进行分析。三是关注数字普惠金融如何助力乡村振兴相关议题，如傅巧灵等［8］阐释数字普惠金融推动脱贫地区乡村振兴的逻辑；朱丽萍等［9］探究助推产业兴旺的实现方式；何宏庆［10］分析推动乡村产业融合中的困境与出路等。整体而言，现有研究多从学理层面阐释特定维度下的数字化建设对我国乡村振兴不同层面的影响，而聚焦数字技术何以赋能农民增收的系统化分析有待补充。基于此，本研究通过分析数字技术助农增收的作用机理、现实进展和存在问题，以期提出政策建议，有效促进农民增收和实现共同富裕。

2 数字技术促农增收的作用机制

数字技术是指嵌入在信息通信技术内或由其所支撑的产品或服务，主要依靠信息技术创新驱动农业农村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进而促进农业全面升级、农村全面进步、农民全面发展［11］。由此可以看出，数字技术可赋能农业、农村和农民，通过数字技术与农业农村经济的融合发展，实现农民财产性收入、工资性收入和经营性收入的提高。除此之外，也可直接作用于农民促其增收。

2.1 数字技术赋能农民

数字技术时代，农民不再是体力劳动者，提升农民数字技能可以使其共享数字经济发展红利。具体来说，第一，数字技术有助于释放农村劳动力，增加非农务工机会。随着数字技术在农村的推广，创新出一系列农业专用传感器、农业机器人、智能农机装备，农机装备水平得到不断提升［12］，机器替代人力使效率得到大幅提升，促进更多的青壮年劳动力前往大城市寻找工作，在外务工就业增加了农民的非农收入。第二，数字技术能够拓宽农民对信息、知识、技能的获取渠道，增加农民人力资本积累。农民通过互联网平台了解更多招聘信息，解决劳动力市场的信息不对称问题，提升农民非农就业信息的可获得性［13］。例如，王金杰等［14］、王杰等［15］指出，农村电子商务所提供的在线知识获取方式更加精准，有助于改善农村居民知识存量、有效性和知识路径，拓宽农民与外界交流、建立联系的机会，对农村居民创业选择、非农收入增加及缓解相对贫困等产生影响。第三，数字技术促进农民金融素养提升，有利于农民合理开展投资理财，实现财产性收益增加。随着农村信息化基础设施不断完善，新型金融产品和服务也延伸至农民这一群体，通过基础金融知识宣传、风险防范技能培训等方式提升农民金融素养和风险责任意识，引导其科学开展金融投资活动，进而增加财产性收入。

2.2 数字技术赋能农业

数字技术赋能农业，有利于构建现代化的农业产业体系、生产体系以及经营体系，推动农业生产效率、产品质量的提高，提升农产品的销量，进而增加经营性收入。具体来说，第一，数字技术赋能现代农业产业体系，通过优化软硬件设施助推一二三产业融合。以互联网为代表的通信工程大面积覆盖到农村，物联网、5G 技术等逐步应用到农村，信息技术的扩散效应得以发挥，为乡村产业发展注入新动力，促进产业的数字化、智能化、网络化。农业信息共享平台的建立，有助于农民了解市场需求，帮助其解决生产经营中的瓶颈问题，因地制宜培育农村新产业新业态，优化调整农业产业结构，提高农业发展的质量效益和竞争力。第二，数字技术赋能现代农业生产体系，实现农业生产、加工、销售、服务一体化，形成完整的工业链，提高农产品加工及流转中的附加值，促进农业生产的智慧化［16］。数字技术打破了传统农业生产中信息传递、获取方式单一等困境，降低农民信息获取成本，智能化操作程序的应用促进农业集约化生产。第三，数字技术赋能农业经营体系，助推土地经营权流动，塑造新型职业农民，不断创新其产品销售模式和渠道。苏岚岚等［17］、杨建利等［18］分析指出，数字技术的发展加快了土地经营权的流转，依托大数据、现代信息技术等形成的网络数据库推动土地确权登记的规范化，由此催生出更多的种粮大户、家庭农场、农业专业合作社、龙头企业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这些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通过线上平台规模化出售农产品，有效拓宽农产品销售渠道和销售方式，实现家庭经营性收入的增加［19］。

2.3 数字技术赋能农村

数字技术赋能农村，可通过推动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和完善、乡村文化的数字化开发与转化，打造宜居宜业和美乡村。具体来说，第一，数字技术有助于提高基础数据建设效率和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水平。随着我国乡村水利、电力、公路等传统基础设施数字化水平的提升和农村电子商务站点建设和物流体系的不断完善，农产品跨地区的高效流通成为可能，有益于“互联网+农村实体经济”的“淘宝村”集群发展，推动农村经济结构的优化［20］，为农民增收提供良好条件。第二，数字技术赋能农村新业态，打造农村绿水青山新面貌。通过挖掘创意农业、观光农业等，带动乡村健康养生、创意民宿等新产业的发展，实现资金、人才、管理等要素在城乡之间双向流动，激活乡村市场化活力。新产业的发展会催生更多的就业岗位，农民的就业机会进一步增加［21］，为农民增收注入新动能。第三，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文化振兴，借助数字化和网络新技术探索开发乡村文化遗产，提高其投资性和流通性，进而促进农民增收。如农民借助数字媒介手段传播传统文化、民间手艺、民风民俗等，通过先进技术实现静态的文化艺术再现吸引更多关注，增加农民收入［22］。

3 数字技术促农增收的现实进展

3.1 数字技术促农增收的政策环境逐步形成

21 世纪是社会高度信息化、经济高度知识化的时代，实施农业信息化是我国农业迎接知识经济挑战、推动新农业科技革命的重大举措。改革开放以来，中央政府出台了一系列关于农村工作的一号文件，历年的政策文件各有侧重，并多次提及“精准农业”“智慧农业”等关键词。对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政府关于农村工作的一号文件进行整理归纳，如表1 所示，可以发现在2012 年的一号文件中首次提出全面推进农业农村信息化；2015 年将农业现代化作为一号文件的首要议题；2017 年，“智慧农业”被纳入中央一号文件，智慧农业建设再提速；2018年提出大力发展数字农业，实施数字乡村战略，将智慧农业与乡村振兴更加紧密衔接；2020 年提出开展国家数字乡村试点，强化现代信息技术在农业领域的应用等要求；2021 年指出要推动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农业生产经营深度融合；2022 年提出要大力推进数字乡村建设、智慧农业发展，促进信息技术与农机农艺融合应用，强调数字技术赋能乡村公共服务、数字乡村标准化建设等；2023 年要求深入实施数字乡村发展行动，推动数字化应用场景研发推广。

表1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政府关于农村工作的一号文件梳理

除此之外，农业农村部、中央网信办、工业和信息化部等多个部委积极联动，围绕数字农业农村建设的总体思路、发展目标、重点任务以及国家数字乡村试点工作等进行细化部署，出台《数字农业农村发展规划（2019—2025 年）》《关于开展国家数字乡村试点工作的通知》《数字乡村建设指南1.0》《数字乡村标准体系建设指南》等一系列政策文件。同时，地方政府围绕数字乡村建设进行有益探索。结合发展实际，部分地区已经陆续出台实施意见，成立数字农业农村建设领导小组，如《广西加快数字乡村发展行动计划（2019—2022 年）》、《广东省贯彻落实〈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的实施意见》（2020 年）、河南省《关于加快推进农业信息化和数字乡村建设的实施意见》（2020 年）、江苏省《关于高质量推进数字乡村建设的实施意见》（2021 年）、《浙江省数字乡村建设实施方案》（2021 年）等。由此可以看出，我国数字乡村建设逐步从战略构想、方案规划向地方探索先行迈进，通过出台配套规划和实施方案，推进数字乡村建设的政策制度体系不断完善，为助力数字乡村高质量发展、乡村全面振兴营造良好的政策环境。

3.2 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水平明显提升

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的实施有效促进了我国乡村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水平提升。一是互联网基础设施覆盖率在农村得到提高。截至2022 年6 月，我国已全面实现“县县通5G、村村通宽带”，通光纤比例从约70%提升至100%，平均下载速率超过100 Mb/s［23］。二是数字化农业农村建设快速起步。自2015 年实施“互联网+”现代农业行动以来，现代信息技术与农业农村呈现全面融合发展，《2021 全国县域农业农村信息化发展水平评价报告》表明，2020 年全国县域农业农村信息化发展总体水平达37.9%［24］。三是国家相关部门建立了较为完备的农业生产、农产品流通、农产品市场等数据库，形成了较为完整的统计报表制度，完成了多个单品种全产业链的大数据建设，部分助农技术已达到国际先进水平［25］。四是农村数字化金融服务基本达到全覆盖。大中型商业银行加速下沉乡村市场，充分运用信息科技优势，积极创新金融服务产品，改善农村金融服务的环境。

3.3 多措并举保障数字技术被农民群体接纳和推广

农业技术存在高风险、高成本等特点，这严重制约农业技术的推广与应用。基于此，国家充分发挥公共财政的杠杆和引导作用，探索智慧农业相关技术产品的补贴机制［26］。当前数字技术在我国农村地区接受度逐步增高，特别是在农业生产、销售等环节得以深入推广。在农业生产方面，部分地区大力推进种植业、养殖业、加工业等领域的数字化生产、管理、监测、预警，通过手机App 为小农户开展代耕代种、“一条龙”、“一站式”“全程机械化+综合农事”等便捷服务。在农产品销售环节，政企协作、线上线下相结合的农产品电商发展新机制逐步形成，以直播电商为代表的“互联网+”农产品新模式快速发展，成为引领农村农产品出村的新路径。第50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数据显示，2022 年上半年，农村网络零售和农产品网络零售增长依次为2.5%、11.2%［27］。此外，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与种植业、畜牧渔业的深度融合，使得网络成为农民学习和应用技术的新农具。

3.4 数字技术促农增收的效果逐渐凸显

近年来我国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如表2 所示，整体水平呈现不断上升趋势。其中，2022 年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迈入2 万元大关；从收入结构来看，工资性收入在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结构中占比最大。

表2 2013—2022 年我国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

我国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加在多大程度上受到农村数字技术的影响，则需进一步通过分析检验得出。基础设施的数字化、网络化是数字乡村发展的前提，宽带与电脑入户规模则是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的一个重要特征，如有研究以互联网使用情况作为数字技术使用的代理变量［28］。基于此，本研究以农村互联网普及率作为自变量，以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以及3 种收入分类（工资性收入、经营性收入、财产性收入）作为因变量，依次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 所示。通过分析结果可知，伴随着数字技术发展与完善，数字技术在促进农村居民整体收入水平和不同结构性收入水平提升上均有显著积极作用。在整体收入方面，互联网的普及有助于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提升；在收入结构方面，农村互联网普及率对农村居民工资性收入、经营性收入以及财产性收入的提升影响显著。这说明现阶段数字技术对农民增收的影响刚刚起步，可以通过提升工资性收入、经营性收入和财产性收入水平，促进我国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提高。

表3 我国农村互联网普及率与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关系回归分析

4 数字技术促农增收过程中存在的问题

4.1 数字技术相关法律法规尚不健全

尽管当前国家和地方围绕数字乡村建设陆续出台相关政策文件，但现阶段其规范化程度还有待加强。第一，数字乡村相关法律法规的合理约束与科学指引尚未成熟，如相关实践领域的数据主体权责边界不清、数据产权归属不明、数据开放和共享的标准不一等问题逐步显现，数据的收集、储存和运用过程中也缺乏相关的监管机制与法律保障，造成信息泄露与信息侵害风险加剧。第二，农村数字化建设欠缺成熟的法律环境和法治宣传机制。尽管当前我国农民群体的法律维权意识有所增强，但对法律条文和诉讼程序尚不了解，特别是伴随着数字技术的普及，乡村产业发展中可能会涉及专利、商标等知识产权问题，如职业打假人“钓鱼”索赔等，这进一步制约农村主体的积极性，影响促农增收效用发挥。

4.2 数字基础设施薄弱

虽然农村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取得了很大成绩，但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完善度较低和水平不高仍是主要问题。以5G 基站覆盖率为例，2021 年我国超过97%的县城城区已经实现 5G 网络覆盖，乡镇镇区仅为40%［23］。全国县域数字农业农村发展总体水平不高，农村互联网普及率远低于城市。第51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数据显示，截至2022 年12 月，我国农村网民规模达3.08 亿人，占网民整体的28.9%，城镇网民规模达7.59 亿人，占网民整体的71.1%［29］。由于数字农业与数字乡村投资见效慢，短期收益不明显，小规模企业及小农户参与意愿低，导致数字农业投入不足、应用场景有待开发、整体建设水平不高等问题突出；加之以电子商务为代表的乡村数字配套设施相对较差，冷链物流条件不足，使得数字技术助农增收的效用难以发挥。

4.3 农业技术人才较为匮乏

人才是实现乡村产业、文化、生态、组织等振兴的关键突破口［30］。数字技术的有效应用在很大程度取决于农户的吸收、运用能力，如果没有与新技术、新业态相匹配的人力资本，数字技术很难转化为实际生产力。第一，农村数字化人才的供给和需求不匹配，目前农村缺乏智慧化农业生产和乡村新业态所需的复合型人才，难以满足数字乡村建设与发展的整体需求；第二，农村居民文化素质、学习能力相对较弱，对数字技术的认知能力和学习能力不强，数字技术在农业生产、经营管理、销售等环节的融合与应用程度较低；第三，在数字技术应用中，由于资本、市场等存在不确定性，农民感知到更多的是风险而非可预期收益［31］，这不利于数字技术的推广与应用，影响其助农增收的成效。

4.4 “数字鸿沟”进一步加剧乡村数字化发展中收入不均衡风险

不同地区、人群对数字工具与技术的拥有和运用能力存在差别，这种差别会进一步造成“数字落差”。数字技术发展会使得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之间、城市与农村之间、贫富群体之间出现一条难以逾越的“数字鸿沟”，导致机遇与财富分配的差距。因此，对数字化技术的接受、理解和应用能力的差异，会拉大城乡居民之间、农村群体内部收入水平之间的差距。数字技术加剧了城乡居民之间收入不均衡的风险，由表4 可知，我国农村和城镇地区的互联网普及率均逐步提高，特别是受数字乡村发展战略实施的影响，2019 年之后，我国农村互联网普及率呈现跨越式增长，同时自2013 年以来，我国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差距在逐渐扩大。

表4 我国农村和城镇互联网普及率与人均可支配收入情况对比

结合表4 数据进行回归分析，以农村和城镇地区互联网普及率作为自变量、农村和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作为因变量，分析结果如表5 所示。由此可知，互联网普及率每提高1 个单位，我国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加284.49 元，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加606.86 元。互联网普及率对于我国城镇和农村地区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的影响存在不同特点，即互联网普及率的提高对城镇居民增收的效应远远大于农村居民的增收效应。这表明随着数字技术的普及，我国城乡居民之间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差距逐渐扩大。

表5 我国农村与城镇互联网普及率与人均可支配收入关系回归分析结果

此外，数字技术加剧了农村居民群体内部收入水平不均衡的风险。农业生产存在周期长、成本投入大、经济效益相对少等特点，当前较少年轻人从事农业，农村留守老人成为主要劳动力。受老年人的知识水平、身体机能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这类人群接受信息化、数字化等新技术的能力有限，进一步制约其对新技术的使用，阻碍数字技术的深入推广和作用发挥；随着年龄的增长，多数老年人无法参与高效率的现代农业生产，导致来自农业生产的经营性收入难以获取。因此，农村居民收入在相对年轻、可接受数字技术的劳动人口和无法接受数字技术的老年群体之间产生鸿沟，农村群体内部的收入不平衡现象加剧。

5 结论和建议

解决好农业农村农民问题是全党工作重中之重，农民增收则是“三农”工作的核心任务。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和数字乡村战略的大背景下，本研究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探讨我国数字技术促农增收的内在机理与实践状况。具体而言，从农民、农业、农村3 个方面对数字技术如何赋能农民增收进行理论阐释，从政策环境、基建水平以及应用推广等方面分析数字技术促农增收的实践现状，基于 2013—2022 年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及农村互联网普及率数据进行回归分析，并与城镇展开对比。当前，我国数字技术促农增收过程中尚存在相关法律法规不够健全、数字基础设施薄弱、农业技术人才较为匮乏以及“数字鸿沟”进一步加剧乡村数字化发展中收入不均衡风险等问题。对此，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一是健全数字化法律法规体系，将法治教育融入农村居民生活。数字乡村发展战略落实离不开法治的引领、规范和保障，加强法治化的数字乡村建设是法治中国建设的应有之义，对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意义重大。坚持数字乡村法治化和法治乡村数字化有机结合，积极探索推进数字领域知识产权工作，如建立完善数据知识产权保护制度、推动数字知识产权相关试点等，为数字化乡村建设过程中的数据资源流动、利用和保护提供法律保障。同时，充分发挥乡村干部在普法宣传中的模范带头作用，提高农村居民的法治意识和守法用法的自觉性。此外，可以通过建立数字化维权平台，最大限度地保障乡村居民权益。

二是多方力量共同参与，提高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水平。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是有效实现数字技术促农的基础保障，推进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与农村地区长远规划有效衔接、农村生产生活生态和谐统一尤为关键。第一，地方应统筹推动农村数字化工作，做好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县域规划，整合本地交通、物流等优势资源，协同推进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实现数字网络、数字技术等资源共享。第二，数字乡村建设涉及面广、任务重、周期长，需建立完善多元化投入机制，如加大政府投入、设立专门管理部门、搭建高标准高水平的统一信息平台、保障信息安全和规范化运用。此外，积极探索创新投资运营机制，扩大社会资本投资途径，实现投资渠道多元化、投资主体多样化。

三是提升数字技术素养，平抑城乡之间的收入差距。人才是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的第一资源，“数字鸿沟”带来的城乡收入存在差异的根本原因在于农民对数字工具与技术的掌握程度不高、运用能力较差，因此，提升农民数字技术素养极为必要。第一，发挥政务机构、主流媒体等主体作用，探索政企合作、校企合作等新模式，以开办培训班、专题讲座、在线课程以及交流辅导等方式推动乡村数字化人才培育，积极引导城乡居民运用数字资源开展合作。第二，加大农村示范引领人才的培育力度，发挥能人效应。创新乡村人才工作体制机制，通过遴选和宣传乡村人才先进典型，并给予表彰和政策扶持，鼓励引导在外创业有成、热爱家乡的创业能人、社会贤达返乡创业，实现乡村人才回流。通过这类群体有效促进数字技术整合多方资源和力量，挖掘数字乡村的多元化价值，培养符合城乡融合发展的新业态新模式。

四是发挥社会保障的兜底作用，弥补数字技术不足。当前我国正面临人口快速老龄化挑战，乡村人口老龄化现象尤为严重。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体机体功能必然会下降，丧失劳动能力、无法使用数字技术的老年群体成为数字乡村发展战略中的关注对象。数字技术赋能，难以实现与农村老年人，特别是数字技术接受差、劳动力丧失的老年人分享经济成果。共同富裕，确保每个人不掉队是基本前提。因此，需要充分发挥地方政府的社会保障兜底作用，依靠社会保险、社会救助与社会福利等助力农村老年人增收，保障其基本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