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华,李宁,刘长进
摘要:文章基于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江西)农村居民的调研数据,运用回归分析与解释结构模型(ISM),对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与层次结构进行分析。研究发现: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的发生机制存在差异。沟通扩散型政策、数字素养、生态价值观、社会规范、健康状况和自我效能感对环境素养行为有显著影响,且沟通扩散型政策、数字素养是深层影响因素;沟通扩散型政策、新媒体环保接触、生态价值观、社会规范、健康状况、自我效能感和政治面貌对人际环境行为有显著影响,且沟通扩散型政策和新媒体环保接触是深层影响因素。
关键词:公领域亲环境行为;环境素养行为;人际环境行为;解释结构模型
中图分类号:F323.6;C912.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9840(2023)04-0053-09
DOI:10.16713/j.cnki.65-1269/c.2023.04.006
On Mechanism of Pro-Environment Behavior of Rural Residents
in Public Domain Based on Interpretative Structural Model
TENG Yuhua1, LI Ning1, LIU Changjin2
(1.Jiangxi Normal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22, China;
2. Nanchang Hangkong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63, China)
Abstract: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of rural residents in the national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pilot area in Jiangxi Province, this paper applies the regression analysis and interpretative structure model (ISM) to investigate the influence factors and hierarchy of environmental literacy behavior and interpersonal environmental behavior of rural residents' pro-environment behavior in the public field, it is found that there are differences in the mechanism of rural residents' public domain environmental literacy behavior and interpersonal environmental behavior. Namely, communication diffusion-type policies, digital literacy, ecological values, social norms, health status, self-efficacy have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public field of environmental literacy behavior, in which, communication diffusion-type policy and digital literacy are deep-seated root causes; the main influencing factors of interpersonal environmental behavior in the public domain are communication diffusion policy, new media environmental contact, ecological values, social norms, health status, self-efficacy, and political outlook, among them, communication and diffusion-type policy and new media environmental contact the underlying factors.
Key words: public domain environmental behavior; environmental literacy behavior; interpersonal environmental behavior; interpretive structural model(ISM)
一、问题的提出
2012年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首次提出建设美丽中国,2022年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要求未来五年美丽中国建设要取得显著成效。居民是建设美丽中国的主体,引导居民实施亲环境行为是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途径。居民亲环境行为包括公领域环境行为与私领域环境行为两个维度[1-3]。《公民生态环境行为调查报告(2021年)》显示,仅有44.4%的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表现较好,且相较于城市居民,农村居民有更大的提升空间。因此,引导农村居民在公领域实施亲环境行为是建设美丽中国的关键。为了更好地引导农村居民在公領域实施亲环境行为,有必要准确识别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并厘清其中的作用机制。
现有关于居民亲环境行为的研究大致可以分为3类:一是居民亲环境行为结构研究。目前,学者们对环境行为结构的划分存在分歧[3-4],尚未形成统一的结构模式。岳婷[5]将居民自愿减碳行为划分为自愿减碳素养行为、自愿减碳人际行为和自愿减碳公民行为;陈飞宇[6]将居民生活垃圾分类行为划分为习惯型分类行为、决策型分类行为、人际型分类行为和公民型分类行为。二是居民不同类型亲环境行为影响因素对比研究。一些学者在将居民亲环境行为划分为不同类型的基础上,研究居民不同类型亲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发现居民不同类型亲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存在较大差异[5-7]。三是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影响因素研究。相关研究发现,影响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的因素主要包括心理因素(如面子意识、环境知识、环境态度等)[2,8]、情境因素(如大众传媒、政策法规、社会规范等)[1,6-7]和人口统计特征因素(如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政治身份等)[1,7-8]。
既有关于居民亲环境行为的研究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但仍有拓展空间。现有研究主要从整体上考察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而将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划分为不同类型并进一步探讨不同类型亲环境行为影响因素的文献较为缺乏。此外,现有关于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影响因素的识别以及影响程度的分析上,揭示各因素之间相关关系与层次结构的文献较少。本文将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划分为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基于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江西)712个农村居民的相关数据,运用回归分析与解释结构模型(ISM),探究农村居民公领域不同类型亲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和层级结构,以期能为相关部门优化居民环境行为引导政策提供参考。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负责任的环境行为模型认为,心理因素、政府政策、社会环保压力和人口统计特征会影响个体环境行为。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是一种环境行为,根据负责任的环境行为模型,心理、政策、人口特征等方面的因素也可能影响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对农村居民进行的深度访谈表明,数字素养、自我效能感、生态价值观、新媒体环保接触、政府政策、社会规范、健康状况、政治面貌、收入水平、受教育程度等都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本文将数字素养、自我效能感、生态价值观划为心理因素,将新媒体环保接触、政府政策、社会规范划为情境因素,将健康状况、政治面貌、收入水平、受教育程度划为人口统计特征因素,从心理因素、情境因素和人口统计特征因素3个方面提出研究假说进而进行实证检验,以准确识别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
从心理因素方面来说:第一,由行为转变理论中的“知信行”模式可知,从外界获取的信息和知识会影响个体行为。数字素养可反映农村居民运用数字工具获取信息以及解决问题的能力[9],其可通过信息获取和规范约束影响农村居民的公领域亲环境行为。从信息获取角度来看,通常来说,数字素养高的农村居民利用数字工具更易获取环保相关信息(如环保政策、环保知识等),这些信息有助于其提升环保素养、增强环保理念,进而提高在公领域积极实施亲环境行为的可能性。从规范约束角度来看,农村居民提升数字素养能够帮助其拓展社会网络,使其可以从熟人网络、衍生网络获取环保信息并进行交流互动[9],这有利于形成人人都要保护环境的社会规范,在社会规范的鼓励与引导下,农村居民会自觉成为社会规范的践行者[10]。第二,社会认知理论认为,自我效能感会影响个体行为[11]。自我效能感高的农村居民认为自己有能力处理环境问题,更易持积极的环保态度,实施更多的亲环境行为。第三,树立生态价值观的农村居民往往更加注重生态环境保护,能够深刻认识自己的亲环境行为对生态环境保护所能发挥的积极作用,其在公领域自觉实施亲环境行为的可能性更大[10-11]。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说H1:数字素养、自我效能感和生态价值观会影响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
从情境因素方面来说:媒介依赖理论指出,个体通过媒介获得与行为契合的信息越多,就越可能实施该行为[12]。农村居民通过新媒体可以更便捷地获取生态环境信息,了解这些信息有助于增强农村居民的环保认同感[13],促进农村居民形成保护环境的行为规范,从而引导其在日常生活中自觉实施环保行为[12]。政府政策一般包括沟通扩散型政策和服务型政策[14]。就沟通扩散型政策而言,政府通过多个渠道向农村居民宣传环保的必要性、合理性和效益性,可让农村居民更好地理解环保政策,在环保政策的倾向性引导下,农村居民基于接收到的环保政策宣传而对公领域亲环境行为作出积极反应[14]。就服务型政策而言,政府通过提供环保基础设施和环保信息服务,能为农村居民在公领域自觉实施亲环境行为提供更多便利[7],提高农村居民实施环境行为的感知控制力,从而有利于引导农村居民在公领域自觉实施亲环境行为。一般来说,社会规范与他人评价相关[15],当农村居民发现周围人多数已经在认知或实践中倾向于实施公领域亲环境行为时,为获得他人认可,或避免未在公领域实施亲环境行为而带来的社会压力,也会选择在公领域实施亲环境行为。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说H2:新媒体环保接触、政府政策(沟通扩散型政策和服务型政策)和社会规范会影响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
从个人统计特征因素方面来说:已有研究表明,年龄、收入、政治面貌、受教育水平会影响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1,7-8],但在不同的研究中,学者们对影响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的因素及其效果得出了不同的结论。不同统计特征的农村居民对环境的认知存在差别[16],在实施公领域亲环境行为时也会有不同的表现。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说H3:收入水平、受教育程度、健康状况和政治面貌会影响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与样本特征
本研究所需数据来自“农村居民生活垃圾分类行为发生机制、溢出效应与引导政策研究”课题组于2022年6月至10月对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江西)农村地区进行的实地调研。调研采用分层随机抽样方法选取调查样本,共发放问卷774份,回收有效问卷712份,问卷有效率为91.99%。调研数据显示:从文化程度来看,52.53%的受访者仅接受过初中及以下阶段教育,受教育程度整体偏低,调研样本特征与统计年鉴相关数据大致相符,说明样本具有一定代表性。另从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实施情况来看,农村居民在公领域实施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的比例分别为28.51%、23.74%,表明農村居民在公领域实施亲环境行为整体水平较低,并且在不同类型的环境行为上表现出一定差异。
(二)变量设置
研究中的潜变量说明如下: 第一,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对于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的测度,本文参考既有研究[4-6],设置“在公共场所,我不会乱扔垃圾、随地吐痰等”等4个题项;对于农村居民公领域人际环境行为的测度,设置“在公众场合发现浪费资源(不关水龙头等)行为,我会及时制止、劝告”等2个题项。第二,数字素养。对于农村居民数字素养的测度,本文借鉴李晓静[9]的研究,设置“我会使用智能手机和电脑等了解、查找信息”等5个题项。第三,生态价值观。对于生态价值观的测度,本文借鉴已有研究[7],设计“我希望在日常行为中能做到保护环境”等3个题项。信度和效度检验结果(限于篇幅,文中未列示)表明:各潜变量(环境素养行为、人际环境行为、数字素养、生态价值观)的 KMO值不小于0.5,表明可以进行因子分析;Alpha值大于0.599,CR值大于0.838,说明量表具有较高的内部一致性;AVE值大于0.635,表明测量题项区分效度良好。变量具体说明见表1。
四、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影响因素的实证分析
(一)模型构建
本研究的因变量为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借鉴既有研究[4-6,12],将其分为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环境素养行为指农村居民基于生活习惯,在工作场所或公共场所实施的亲环境行为;人际环境行为指农村居民通过主动的人际活动,帮助他人增强环保意识,改变他人亲环境态度,推动他人在工作场所或公共场所实施亲环境行为的一系列行为。本文对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人际环境行为分别设置题项,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进行测量,最终取对应题项的均值(见表1),并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法,识别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回归模型设定如下:
[Yi=α0+α1X1+α2X2+…+αjXj+ei] (1)
模型(1)中,[Yi](i=1,2)表示农村居民公领域两类亲环境行为,[X][j](j=1,2,…,11)表示各影响因素,[α0]为常数项,[ ei]为随机误差项。
(二)影响因素分析
本文借助Stata15.0软件,基于模型(1)分别对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见表2中的列(a)(c)。此外,为了对估计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在剔除基准回归中估计系数不显著的变量后重新进行了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见表2中的列(b)(d)。由表2可知,农村居民公领域不同类型亲环境行为(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存在差异。新媒体环保接触、政治面貌仅对农村居民公领域人际环境行为有正向影响;数字素养只对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有正向影响;自我效能感、生态价值观、社会规范、沟通扩散型政策和健康状况均会对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产生正向影响;服务型政策、收入水平、受教育程度对农村居民公领域两类亲环境行为未表现出显著影响。因此,前文提出的研究假说部分得以验证。
五、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发生机制的ISM分析
(一)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影响因素的层级结构分解
解释结构模型(ISM)适用于分析复杂的社会经济系统结构问题,通过明确各因素的相互作用关系和逻辑层次结构,识别行为的内在发生机制。为探明农村居民公领域不同类型亲环境行为(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影响因素之间的逻辑关系,本文运用ISM揭示其中存在的层级关系。ISM分析的基本步骤为:一是根据专家意见,确定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各影响因素之间的逻辑关系;二是构建邻接矩阵并确定可达矩阵,进而得到各影响因素之间的层级关系;三是构建解释结构模型。
下文将以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为例,基于ISM分析,揭示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发生机制。需要说明的是,本文以[S0]表示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同时根据表2的估计结果,确定其影响因素为数字素养([S1])、社会规范([S2])、沟通扩散型政策([S3])、生态价值观([S4])、自我效能感([S5])和健康状况([S6])。首先,经由此次研究邀请的环境行为和心理学领域专家共同讨论,得到上述6个影响因素之间的逻辑关系(见图1)。图1中,V表示行因素会影响列因素,A表示列因素会影响行因素,0表示行因素和列因素之间无相互影响。
其次,根据图1构建邻接矩阵[R],运用Matlab.2018b软件求得可达矩阵,并依据可达矩阵层次划分方法确定影响因素层级划分,得到[L1]={[S0]},[L2]={[S5]},[L3]={[S2],[S4],[S6]},[L4]={[S1],[S3]},再根据[L1]、[L2]、[L3]、[L4]对可达矩阵重新排序后得到骨干矩阵。将同一个层级的因素表示在同一水平位置的方框内,即可得到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影响因素的层级结构(见图2)。
最后,由图2可知,[S0](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为第一层, [S5](自我效能感)为第二层,[S2](社会规范)、[S4](生态价值观)、[S6](健康状况)为第三层,[S1](数字素养)、[S3](沟通扩散型政策)为第四层,由此可以揭示農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发生机制(见图3)。
采用同样的方法,可以揭示农村居民公领域人际环境行为发生机制(见图4)。
(二)基于ISM的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发生机制分析
1. 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发生机制分析。由图3可知,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的发生有3条路径。路径一即“数字素养、沟通扩散型政策→生态价值观→自我效能感→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在该路径中,数字素养、沟通扩散型政策从根源上深刻影响着农村居民的生态价值观。具有一定数字素养的农村居民可借助数字工具获取环保信息,在环保政策宣传的倾向性引导下,形成保护环境的价值取向。政府通过多种渠道向农村居民宣传环保政策,让农村居民深刻认识保护环境的重要性,这有助于树立生态价值观。生态价值观同样会影响农村居民的自我效能感。树立生态价值观的农村居民会认为人类在社会活动中要保护生态环境,其对公领域实施亲环境行为持积极态度,通过自身的亲环境行为保护环境。此外,自我效能感也是影响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的直接因素。自我效能感高的农村居民认为自己具有保护环境的能力,更易养成良好的亲环境行为习惯,实施更多的亲环境行为。
路径二即“社会规范→自我效能感→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当农村居民发现大多数人在生活中都已实施亲环境行为时,为避免声誉受损或被群体孤立,其会将实施亲环境行为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养成亲环境行为习惯,因而其在公领域自觉自愿实施亲环境行为的可能性就会增大。
路径三即“健康状况→自我效能感→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农村居民健康状况越好,其在日常生活中保持健康生活习惯的可能性也越大,也会更加认同良好的生态环境有利于个人健康的理念,就越可能通过自身的亲环境行为保护环境。自我效能感高的农村居民更希望养成环保生活方式,其在公领域实施亲环境行为的可能性也更大。
2. 农村居民公领域人际环境行为发生机制分析。由图4可知,农村居民公领域人际环境行为的发生有4条路径。路径一即“新媒体环保接触、沟通扩散型政策→生态价值观→自我效能感→农村居民公领域人际环境行为”。首先,新媒体环保接触、沟通扩散型政策从根源上深刻影响着农村居民的生态价值观。农村居民通过数字工具接收各类生态环境信息,这些信息会让农村居民認识到环境保护与其切身利益息息相关,促使其逐步形成环保观念。政府开展环境保护方面的宣传教育,能够帮助农村居民意识到亲环境行为的经济、社会和生态价值,引导农村居民顺应环保政策的要求,树立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其次,生态价值观作为中间因素会影响农村居民的自我效能感。树立生态价值观的农村居民从有利于保护生态的角度积极实施亲环境行为,并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环境。最后,自我效能感是农村居民实施亲环境行为的直接驱动因素。农村居民的自我效能感越高,越有助于调动其实施亲环境行为的积极性,并通过人际交往促进环保知识溢出,增强其他村民的环保意识,引导其他村民在公领域自觉自愿实施亲环境行为。
路径二即“社会规范→自我效能感→农村居民公领域人际环境行为”。当农村居民看到周围的大多数人都实施亲环境行为,就会感觉在生活中实施亲环境行为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会产生“既然别人能做那我也能做”的心理,从而实施更多的亲环境行为。此外,在与他人的社交活动中,农村居民更容易表达自己对亲环境行为的积极态度,继而带动身边其他村民在公领域实施亲环境行为。
路径三即“健康状况→自我效能感→农村居民公领域人际环境行为”。健康状况较好的农村居民大多在日常生活中更加自律,实施亲环境行为的信心也更强。这些农村居民在与其他村民的交流中更能够表达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主动保护生态环境,从而带动其他村民在公领域实施更多的亲环境行为。此外,自我效能感是农村居民在公领域实施人际环境行为的直接驱动因素。
路径四即“政治面貌→农村居民公领域人际环境行为”。相较于非中共党员,具有中共党员身份的农村居民通常会更加自觉地拥护党的方针政策,保护环境的责任感会更强,其会在人际交往中引导其他村民在公领域实施更多的亲环境行为。
六、讨论
现有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的研究主要是从整体上考察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1-2,13],鲜有文献关注居民公领域不同类型亲环境行为的发生机制。本文研究表明,农村居民公领域不同类型亲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及作用机理存在一定差异。为了更好地引导农村居民在公领域实施更多的亲环境行为,有必要在对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进行分类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究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及层级结构。已有研究表明,大众传媒(如报纸、广播、电视、互联网等)对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有正向影响[13],本文研究表明,新媒体环保接触是农村居民实施公领域人际环境行为的深层影响因素。这表明,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媒介接触都有利于农村居民实施公领域人际环境行为。本文研究还发现,数字素养是驱动农村居民实施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的深层因素。这不仅丰富了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的理论研究,还为有效引导农村居民在公领域实施亲环境行为提供了新的思路。为鼓励农村居民在公领域实施更多的亲环境行为,需要进一步引导农村居民积极使用新媒体以了解更多环境保护方面的政策和知识,这也有助于提升农村居民的数字素养。另外,已有公领域亲环境行为的研究表明,政策普及度、执行度会影响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17]。本文研究发现,沟通扩散型政策是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的深层影响因素,这不仅可为优化居民公领域环境政策提供理论依据,还启示我们在引导农村居民在公领域实施亲环境行为的过程中,需要进一步发挥沟通扩散型政策的作用。
七、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江西)农村居民的调查问卷,在将农村居民公领域亲环境行为划分为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的基础上,运用回归分析与解释结构模型,对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和人际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及层次结构进行分析。研究发现,农村居民公领域两类环境行为的影响因素及层级结构存在一定差异。沟通扩散型政策、数字素养、生态价值观、社会规范、自我效能感和健康状况对农村居民公领域环境素养行为有显著影响。其中,自我效能感是表层影响因素,生态价值观、社会规范和健康状况是中间层影响因素,沟通扩散型政策和数字素养是深层影响因素。沟通扩散型政策、新媒体环保接触、生态价值观、社会规范、健康状况、自我效能感和政治面貌对农村居民公领域人际环境行为有显著影响。其中,自我效能感和政治面貌是表层影响因素,生态价值观、社会规范和健康状况是中间层影响因素,沟通扩散型政策和新媒体环保接触是深层影响因素。
基于以上结论,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一是进一步提升农村居民的数字素养。政府可持续加强农村地区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为农村居民使用手机、电脑等数字工具参与公共环境治理提供基础保障,并可通过数字培训进一步提高农村居民运用数字工具的能力。二是进一步优化新媒体生态文明宣传方式。政府可做优做强生态文明新媒体主账号,及时发布生态环境方面的政策和知识,进一步增强发布信息的可读性和趣味性,精准推送符合农村居民需求的环保信息,引导农村居民运用新媒体了解与生态文明有关的信息,树立生态价值观。三是进一步创新生态环境信息传播形式。可在用好广播、墙报等传统媒介宣传生态文明建设的同时,充分利用微信、视频等新媒介开展多种形式的环保宣传教育,提升农村居民的生态认知水平,引导农村居民在公领域主动实施更多的亲环境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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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甘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