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极限思维的丰富内涵与实践运用

〔摘要〕 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思维方法之一，极限思维是在底线思维基础上的创新发展，有着深刻而丰富的内涵。极限思维的提出与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风高浪急”“惊涛骇浪”的国家安全新形势息息相关，“底线”和“极限”均充溢着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性智慧。尽管底线思维和极限思维在战略目标、应用策略、风险态度、思维方式等方面存在区别，但两者却又密切相关、相辅相成。在总体国家安全观不断创新与发展中把握极限思维，以极限思维不断深化对国家安全体系和能力的认识，更好统筹发展和安全、统筹推进各领域安全，对于新时代维护和塑造国家安全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 极限思维；底线思维；总体国家安全观

〔中图分类号〕D6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1203（2024）05-0023-08

2023年5月，习近平在主持召开二十届中央国家安全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时指出：“当前我们所面临的国家安全问题的复杂程度、艰巨程度明显加大。国家安全战线要树立战略自信、坚定必胜信心，充分看到自身优势和有利条件。要坚持底线思维和极限思维，准备经受风高浪急甚至惊涛骇浪的重大考验。”〔1〕这是习近平首次在国家安全工作中提出极限思维，并将其与底线思维相结合，意味着中国共产党对新征程面临的内外复杂环境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也展现出更加积极主动的作为。进入新时代，国家安全面临前所未有的多领域风险和多样化挑战，从传统的军事冲突、恐怖主义，到网络攻击、自然灾害乃至生物威胁，风险挑战表现出传导、耦合、演变、升级等显著特征。因此，极限思维的提出有其鲜明的时代性，深刻把握和贯彻这一重要思维方法，对于推进国家安全体系建设和增强维护国家安全能力具有重大意义。基于此，笔者将立足新时代话语体系，以总体国家安全观为引领，在重大安全风险分析和底线思维、极限思维比较中对极限思维的深刻意涵进行探讨，以期增进对这一问题的理论和实践认识。

一、极限思维的学理阐释

习近平提出极限思维是以长远眼光预判国家安全体系和能力现代化建设中复杂多变的风险挑战，并着眼于新时代国内国际复杂局面所作出的科学判断，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果的汲取和对马克思主义国家安全理论的精准解读，是中国共产党在不同时期对不同风险挑战所采用不同方法的深刻体现。

进入新时代，我国面临的各种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因素明显增多，各种可以预料和难以预料的风险挑战明显增加，传统和非传统安全威胁相互交织，这给维护我国国家安全带来了综合性、立体式、全方位的严峻挑战。当前，我国面临的国际形势更加复杂多变，既有传统的地缘政治和经济竞争所带来的风险，又有新兴领域，如网络安全、能源安全等方面的挑战。总体来看，局部地区战争持续不断，且发生次数愈加频繁，对世界和平秩序造成严重破坏；新兴国家迅速发展，全球治理体系面临调整重塑、治理格局面临解构重建，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试图以自身规则替代国际规则，导致“逆全球化”思潮沉渣泛起，并将自身经济优势政治化，制造大国对抗竞争和地缘政治裂变，世界秩序遭到严重破坏；部分资本主义国家社会矛盾逐渐显露，内部保护主义和民粹主义盛行，意识形态差异性产生极端对抗，全球化、一体化进程遭到破坏；在世界经济“再全球化”逐步复苏背景下，全球治理体系正面临离散化风险，西方国家国内政治日益极端化等等〔2〕。此外，大国博弈仍是全球政治的核心，特别是在俄乌冲突持续、美国对华战略日渐显现情况下，国际力量对比的多极化趋势进一步加剧。在区域形势方面，欧洲依然面临经济复苏乏力和政治碎片化挑战。中东地区在沙特与伊朗和解后，局势有所缓和，但巴以冲突和大国战略调整仍带来不确定性。非洲则在大国竞争中保持发展韧性，但亦面临严峻的安全和经济挑战。总而言之，2024年国际形势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突出，全球各地区的安全与发展问题交织，进一步推动了世界格局的分化与重组。因此，极限思维是贯彻落实国家安全新理念，旨在有效防范化解重大风险而提出的一种重要思维方法，其具有丰富的内涵和鲜明特征。

从数学领域对“极限”的定义来看，“极限”强调函数中的某个变量，此变量在变化过程中，逐渐向一个确定的数值不断逼近却永远不能够重合〔3〕。随着对“极限”的深入运用，极限思维的思考方式也不断被引入新的领域。极限思维是指在思考和决策过程中，主动设想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并基于此进行推理、分析和准备的思维方式。极限思维通常包括以下几大核心特征。

第一，悲观性假设。悲观性假设就是在思考和决策过程中，基于未来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进行假设演绎的思维方式。但需注意的是，这种假设并不意味着消极或悲观，而是有意识地设想各种可能的负面情境，以确保在最不利条件下依然能作出有效的应对措施。所以，悲观性假设就是通过假设最不利情境，并在此基础上考虑可能的后果，从而采取相应的措施加以应对。极限思维在于预见未来可能出现的最糟糕情况，决策者需要考虑各种潜在风险和威胁，而不是仅仅依赖于乐观的预测或现有的良好状态。

第二，全面性分析。全面性分析是指对威胁风险的各个方面进行深入、系统分析，确保所有相关因素和潜在影响都被考虑到。这种分析方法强调从多维度、多层次审视问题，防止忽略任何可能对结果产生重要影响的细节。极限思维要求对所有可能的风险和结果进行全面分析，这就意味着要对面临的风险从多维度、多层次进行全面评估，同时兼顾长期和短期影响。

第三，前瞻性规划。前瞻性规划是指不仅要关注当前的情况和短期目标，还要着眼于未来发展趋势和可能的变化，以确保所作决策在未来也具有可行性和适用性。极限思维充分体现了前瞻性规划的实践性，不仅注重当前问题，还会基于最坏情境，制定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复杂局面的解决方案，其中包括未来导向和不确定性防控。

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习近平指出：“增强忧患意识，做到居安思危，是我们治党治国必须始终坚持的一个重大原则。”〔4〕3极限思维可以识别潜在威胁国家安全的各种风险，并在识别风险后采取相应措施、提前谋篇布局。当前，我国发展总体稳中向好，但仍不可避免地存在各种隐形或显性风险。比如，受全球经济影响，发达国家贸易保护主义频频抬头，我国既要面对国际金融体系不稳定带来的压力，还要解决推动国内经济高质量发展所带来的挑战〔5〕。此外，在党的建设领域，反腐败斗争取得压倒性胜利并全面巩固，但仍需提升防治新型腐败和隐性腐败的有效办法；在经济社会领域，社会重大转型期新老矛盾问题相互叠加、新旧观念激烈交锋，经济社会发展中不充分、不平衡等问题仍未得到根本性解决，这些问题对提高维护国家安全能力水平提出了更高要求。习近平指出：“坚持维护和塑造国家安全，塑造是更高层次更具前瞻性的维护。”〔6〕17这就需要在维护和塑造国家安全时必须善用极限思维，从最坏处着想，积极做好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的各项准备工作，确保不出现重大风险或在出现重大风险时有预警、能抗住。因此，极限思维在国家安全工作中的运用正是塑造国家安全的有力体现。

二、极限思维和底线思维的相互关系

通过对底线思维和极限思维关系的把握，可最大程度避免风险挑战来临时陷入过于保守的境地，避免只关注风险而忽略对更极端、低概率但高影响事件作出充分准备。只有将底线思维和极限思维巧妙结合，才能充分发挥两者的优势，扬长避短、趋利避害，在复杂和不确定环境中更好维护自身安全和利益。

（一）“底线”和“极限”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之维

“底线”一般是指在经济、政治、社会等领域中，不可逾越的警戒线或应该达到的最低期望〔7〕36，是为保障社会正常运转和公民基本权利所必须维护的最低要求。从辩证唯物主义角度看，“底线”是事物在发展过程中一定阶段内的相对稳定界限，其基于事物客观规律和内在矛盾而形成。按照唯物辩证法的观点，量变是质变的必要前提〔8〕130，没有量变就没有质变，而当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引起质变，从而导致新的量变过程开始。究其根本，“底线”就是防止事物的过度化发展，否则事物就会发生性质的变化，即质变。因此，“底线”往往与量变质变联系在一起，底线思维就此应运而生。这就要求在维护国家安全中要注重对“量”的把握，准确判断发生质变的临界点，确保不发生系统性风险。变化一旦超出该有的“量”，事情就会发生质变，而质变既有向更好、更高层次发展的趋势，也有朝更低层次倒退的趋向。“底线”是防止事物向更低层次发展的红线，要重点防控那些可能迟滞或中断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的全局性风险，这是底线思维的根本含义〔9〕130-131。守住底线的前提往往是明确底线，这就要求在谋划维护国家安全时，既要看到当前可能面临的危险，更要看到当前危险带来的后续影响，从而做到有备无患，牢牢掌握国家安全工作的主动权。

如果说“底线”是守住事物不发生风险的红线，那么“极限”则是找到量变与质变之间“度”的方法论。唯物辩证法认为，事物的发展过程本质上都是矛盾的发展过程〔8〕134，这体现在否定之否定规律中，揭示了事物发展的总体方向是向前的，而这种发展变化又往往在一定条件和范围内进行，即当事物的发展达到某种特定状态，可能会出现看似无法超越的“极限”。但从辩证法角度看，此时的“极限”往往只是在特定历史条件和认识水平下的暂时现象，随着实践深入和认识深化，原有的条件和范围可能会被突破，新的发展可能性会逐渐涌现出来，从而打破之前被认为是“极限”的限制。此外，唯物辩证法还指出，一切事物都包含着内部的矛盾，而事物发展之根源就在于事物内部的矛盾，发展是矛盾同一性与斗争性相互作用的结果〔8〕120。这意味着当矛盾的发展达到一定程度，可能表现出某种“极限”特征，但这正是矛盾即将发生转化、事物即将进入新的发展阶段的契机，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极限”也同样代表着矛盾的不可调和性。在特定情况下，事物内部的矛盾会积累到无法调和的程度，此时必须通过“质”的变革来加以解决。例如，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生产力发展与生产关系间的矛盾最终会导致革命的发生，这就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极限”。

（二）底线思维和极限思维的区别

底线思维和极限思维存在显著的区别，主要体现在战略目标、应用策略、风险态度、思维方式等方面。

其一，战略目标的不同。底线思维的主要目标在于“以底线为基准（基于对客观事实与内外环境的精确判断），设定最低目标”〔10〕4-5，以维持基本的安全、稳定和秩序。底线思维针对的是“下限”，即事先预防最坏情况，通过设定一个不可逾越的底线，以避免事态恶化到不可控的程度，具有预防、防控属性。极限思维则是识别和应对可能出现的最极端情况，以确保在最坏情境下仍然能够有效应对和生存。极限思维针对的是“上限”，不仅要预防最坏情况，还要主动设想和准备应对这些极端情境，强调在危机发生时的反应和处理能力，其斗争属性更为突出。

其二，应用策略的不同。底线思维通常习惯采取保守的策略，为的是确保最低安全标准不被突破，更加重视安全性和稳定性，倾向于减少风险，避免冒险。因此，这样的策略往往具有防御性，一般通过制定政策、设定限制或采取措施来确保不触碰底线。以粮食安全为例，我国的粮食储备制度通过设定最低粮食储备量，确保在发生自然灾害、国际贸易中断等紧急情况下，能够满足全国人民的基本粮食需求。极限思维则偏向采取更为积极主动的策略，主动设想和准备应对最坏情况，其注重应对极端情境的多种可能性，并据此设计更为复杂的应急对策，使这些对策能够充分抵消风险威胁可能带来的危害。习近平指出：“从最坏处着眼，做最充分的准备，朝好的方向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11〕422因此，极限思维更加强调通过充分准备和演练，确保在危机发生时能够迅速行动，进而从容应对风险威胁。

其三，风险态度的不同。底线思维的风险态度偏向保守，侧重避免任何形式的不可控风险，强调减少不确定性，尽量不让局面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其对风险的容忍度较低，更倾向于维持安全现状或者制定规避风险的方案。因其重点在于通过预防性措施避免风险发生，所以，对于风险评估，底线思维通常聚焦在确保底线不被突破的最直接、最明显的风险上，关注的是已知风险，并设法在可控范围内保持现状。比较而言，极限思维对待风险的态度更为积极，主动设想可能的最坏情况并为之做好准备。极限思维通过对风险的较高容忍，愿意且主动面对可能的不确定性，从而为可能出现的极端情况进行从容应对。此外，极限思维强调更广泛深入的风险评估，设想各种极端情境，包括那些出现概率较低但后果严重的风险。其不仅考虑当下可能面对的风险，更包括可能在未来某个阶段出现的潜在威胁。

其四，思维方式的不同。底线思维从维持现状角度出发，自下而上考虑问题，逐步向上推演。通常采用逐步改进和调整的方法，通过微调和优化现有系统和策略以确保底线不被突破。因此，底线思维强调在维持最低安全标准前提下，尽量避免任何超出底线的行为或决策，重在防范和避免风险扩散或恶化。这种思维方式侧重保障底线以下的风险不发生，进而将风险控制在最低水平，确保在最坏情况下不至于造成无法接受的损失。极限思维通常从设想最坏情况角度出发，自上而下分析推演，通过反向推导可能导致极端情况发生的因素并提前制定应对措施。极限思维的大方向是进取和预见性的，重在提前准备和主动应对，使系统在极端情况下依然具备应变能力。极限思维不仅考虑如何避免风险，还考虑如何在风险发生时最大限度减少损失，尤其强调在动态环境中保持适应性和应变能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长期变化和极端挑战。

（三）底线思维和极限思维的结合互动

底线思维和极限思维尽管存在区别，但二者之间更存在不可割裂的内在联系。当前，我国面对的国际国内形势复杂多变，国家安全问题实际上是一个横断性问题〔12〕134。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忽视底线思维，不设立明确的防线或最低标准，就会导致风险因素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积累，最终突破临界点，从而严重威胁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一旦风险演变成危机时，由于缺乏预防措施的系统，就可能导致危机迅速蔓延而带来重大损失。不仅如此，底线思维是确保系统在面对外部压力时保持最低稳定性的根本保障，忽视底线思维可能使整个国家安全系统在关键时刻无法维持基本功能，导致整体运作被迫中断，最终导致发生不可逆的系统性崩溃。因此，要注重堵漏洞、强弱项，提高防控能力，用大概率思维应对小概率事件，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的底线〔9〕131。而如果仅关注底线思维而缺乏对极限思维的理解把握，缺少对于“极限”边界的探求，则意味着难以对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进行充分考虑和设想。这会导致国家在面对极端风险时缺乏相应的预警和方案，致使无法迅速采取有效措施而导致事态恶化。极限思维通常考虑多重危机同时发生的情况，如果忽视这种思维则会使国家安全系统在危机面前显得脆弱、不稳定，尤其在面临错综复杂危机时无法协调应对多重挑战而导致系统崩溃或功能失效。

底线思维强调确保最低标准不被突破，这要求对关键资源进行有效配置以维持基本安全。极限思维则要求为极端情况准备额外的资源和应急措施。将两者有机结合可以起到优化资源配置的作用，使有限的资源既能满足日常需求，又能在必要时迅速投入危机应对。底线思维确保国家在日常运行中保持最低限度的安全性和秩序，能够立即应对小范围突发事件。极限思维则通过长期准备和规划，确保国家在面对大型或极端事件时，依然能迅速反应并采取有效行动。通过两者有机结合，能够使国家具备从短期应急到长期防范的全方位应对能力，也能够使国家安全系统在危机中既能稳住基本盘，又能灵活应对各种复杂和极端情况，最大限度减少危机带来的冲击。因此，只有将底线思维和极限思维有机结合起来，充分发挥两者的优点，才能使国家安全工作对内起到兜底作用，对外树立斗争形象，从容应对随时出现的新特点新任务新挑战，实现“积极预防、主动营造、有效控制、全力化解”〔13〕的目标。总体而言，底线思维旨在确保国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突破最低安全标准，以维持基本的社会秩序和国家安全。极限思维则通过设想并准备应对最坏情况，为极端情境下的国家安全提供保障。只有将两者紧密结合，才能实现从日常管理到极端事件的潜在风险全覆盖，并构建起更具系统化的风险管理框架，从而确保国家安全。

三、总体国家安全观下极限思维的实践运用

总体国家安全观强调安全的广泛性、综合性和动态性〔14〕，涵盖了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领域。在当前复杂多变的环境中，极限思维有助于识别和应对最极端、潜在威胁最大的情况，有助于避免因未能预见极端风险而在危机中陷入被动的局面。在总体国家安全观引领下把握极限思维，可以进一步增强风险防范化解的能力水平，确保国家在面对各种风险挑战时始终处于有利位置，从而保障国家长治久安。

（一）以极限思维夯实国家安全体系

第一，以极限思维推进前瞻性设计。首先，进行前瞻性设计可以预见未来潜在的威胁，促使国家安全体系在现代化建设中能够充分考虑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极端威胁。例如，网络战、气候变化引发的安全问题等。通过对这些潜在威胁的预计和评估，国家安全体系能够在设计时即融入前瞻性，确保在未知挑战面前具备足够的应对能力。其次，前瞻性设计能够方便随时进行动态调整。极限思维旨在动态调整国家安全战略和措施以适应不断发展演变的全球安全形势。这种思维方式能够使国家安全体系在现代化过程中始终保持灵活性，并根据新出现的威胁及时更新和调整国家安全策略。

第二，以极限思维提升系统韧性。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完善国家安全力量布局，构建全域联动、立体高效的国家安全防护体系”〔15〕53。极限思维促使国家为维护国家安全而构建并不断完善多层次的防御体系，以覆盖不同层级的安全威胁。通过建立这种多层次防御结构，国家能够在面对各种不同性质的威胁时始终保持较好的防御能力，避免系统性崩溃。通过强化系统的适应性和灵活性，能够促使国家安全体系在面对不确定性和复杂环境时快速作出调整和适应，并在多变的国际局势中赢得战略主动。

第三，以极限思维健全应急管理体系。极限思维能够不断提升构建系统化应急预案的能力，涵盖从自然灾害到人为危机的各种极端情况。通过提前制定详细的应急计划，国家可在危机爆发时迅速反应，从而最大限度减少损失，确保社会稳定。全面的应急体系不仅可以增强系统的韧性，还能够确保当某一层级防御失效时，其他层级的防御机制随之发挥作用，以避免系统性崩溃。极限思维同样强调适应性，通过应急管理的制度韧性来应对不确定性和复杂环境，以灵活的政策和机制设计，使国家安全体系能够在面对突发事件时迅速调整策略，以保持整个系统的持续运作和总体稳定。

第四，以极限思维完善相关法律规范。极限思维能够促使国家安全体系在现代化进程中同步构建起坚实的法律基础，确保在应对极端事件时有法可依。这包括制定相关法律法规来保障国家安全工作的合法性和有效性。同时，还要辅以综合性政策的制定，涵盖外交、军事、经济、科技等各个领域，使国家在应对极端威胁时能够从多个维度出发采取全方位的有效应对措施。

（二）以极限思维提高维护国家安全能力

首先，以极限思维全面识别潜在威胁。极限思维内在要求具备全面识别潜在威胁的能力，其中既包括传统的政治、军事等威胁，亦包括非传统威胁，如网络攻击、恐怖主义、生物武器、自然灾害和全球性流行病等。通过这种全面识别，国家能够提前预见可能的风险，避免在危机发生时措手不及。极限思维强调从最坏情况出发，设想风险的最极端表现形式。这就要求国家安全系统在日常运作中要采取更为严格的预防措施来避免风险因素的积累和恶化，并通过预防性的行动能力提升，大大降低重大安全事件发生的概率。

其次，以极限思维提高应对能力。极限思维要求国家为可能发生的极端事件制定详细的应急预案，包括疏散计划、医疗救援、资源调配等。这种详尽的规划有助于确保国家在危机发生时能够迅速作出响应以减少混乱和损失。比如，定期进行应急演练，通过模拟各种极端情况来检验应急预案的可行性，都是极限思维在实践运用中的体现。通过实战演练提高应对能力可在最大程度上确保危机真正来临时，相关部门能够及时响应、保底应对。

再次，以极限思维促进科技创新。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指出，要“构建联动高效的国家安全防护体系，推进国家安全科技赋能”〔16〕65。极限思维同样内在要求在维护和塑造国家安全时，要高度重视科学技术的力量，积极采用人工智能、大数据、量子信息等前沿技术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风险威胁，通过不断进行技术创新，增强在情报分析、威胁预警和及时应对等方面的能力。同时，运用极限思维也表现为在现代化建设中要防范新兴前沿科技可能带来的安全隐患，要在创新的同时，建立与之配套的安全保障机制，以防止技术滥用或失控对国家安全造成威胁。

最后，以极限思维加强跨部门和国际合作。要通过推动国家安全体系内各部门间紧密合作，确保在危机发生时各部门能够协同作战。通过建立跨部门协作机制，可在复杂情况下形成合力，以提高危机应对效率。与此同时，我国也要积极参与全球安全事务，与其他国家和国际组织建立必要的合作机制，通过共享情报和采取联合行动，更有效地应对跨国威胁和全球性挑战，增强我国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和话语权，在全球安全治理中更好发挥积极作用。在统筹自身安全和共同安全意义上，这不仅有助于提高我国的国际地位，还能够进一步保障国家利益。

（三）以极限思维统筹发展和安全

首先，以极限思维认知发展和安全，可更为深入地理解两者间的相互关系。极限思维通过设想可能的最坏情况，促使我们在追求经济发展时考虑和防范可能出现的安全威胁，从而确保在各种复杂环境下，国家能实现长期稳定与可持续发展。安全是发展的基础。国家安全能够为经济增长、社会进步和科技创新提供稳定的环境。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是以安全发展作为前提基础的〔17〕。发展是安全的保障，强大的经济实力、先进的科技水平、完善的社会治理能够增强国家应对内外部威胁的能力。极限思维意味着不局限于常规的风险预测，而是充分考虑到那些看似极小概率但影响极大的突发事件，通过对极端场景的预先构建，能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现有发展模式和安全体系的脆弱性和潜在漏洞。以极限思维统筹发展和安全，有利于通过制定相关机制，定期审查和评估发展与安全的协调情况，并在此过程中充分考虑可能出现的极端情况，从而识别潜在冲突或不协调之处以及时作出调整。例如，评估经济发展项目对国家安全的影响时，不能仅看经济发展带来的短期利益，还要确保不会因忽视安全问题而带来长远风险。要注重长期战略规划，以长远的眼光看待发展和安全的关系，在制定政策和决策时充分考虑可能出现的各种极端情况和造成的长期影响，充分运用极限思维确保构建的系统具备足够的灵活性和适应性。

其次，以极限思维推动发展和安全间的动态平衡，在应对极端情况时采取适应性和弹性策略，确保国家发展与安全双重目标得以实现。在极端风险冲击下，只有实现系统从被动承受到主动吸纳、从封闭到开放、从静态表征到动态平衡的转变，才能使系统即使在突变情况下依然具备防御力、恢复力、适应力等韧性特征〔18〕。平衡发展和安全旨在实现更安全、更高质量的发展，其最终目的在于及时采取措施，防范化解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重大风险和潜在危险，解决阻碍进步的严重安全威胁。极限思维具有斗争性、主动性特征，而统筹发展和安全的核心也恰恰在于把握战略主动权，这是以社会主义制度为基础、以党的领导为本质特征的制度优势为前提的。推动发展和安全的动态平衡，是为了应对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确保国家发展和安全的目标能够统筹兼顾。统筹发展和安全不仅是理论上的创新，更是实践中的要求，充分体现了中国特色的发展观与安全观，是既保证国家安全这个“头等大事”，又抓好发展这个“第一要务”必须坚持的重大战略理念。

再次，以极限思维实现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安全的良性互动，以高质量发展促进高水平安全，以高水平安全保障高质量发展。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没有坚实的物质技术基础，就不可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19〕。推动高质量发展是遵循经济发展规律、保持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适应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的重要举措。从系统角度看，发展和安全是相辅相成、不可分割的两件大事。统筹发展和安全不仅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原则，也是总体国家安全观的题中之义。极限思维要求我们时刻保持高度的风险意识和危机感，以最坏的情况为前提进行规划和应对，充分考虑一切影响发展的因素，在面对各种不确定性和潜在威胁时提前做好准备，实现新发展格局和新安全格局的全方位内在融合。

（四）以极限思维统筹推进各领域安全

总体国家安全观关键在“总体”〔20〕。这一科学体系强调“大安全”理念，其涵盖政治、军事、国土、经济、金融、文化、社会、科技、网络、粮食、生态、资源、核、海外利益、太空、深海、极地、生物、人工智能等诸多重点领域。不同领域内的国家安全利益相互交织、相互作用的趋势日益明显，不同领域的安全风险相互传导、叠加、演变的趋势也日益增强。因此，统筹推进各领域安全的新的思维方法也应运而生，这便是极限思维。通过运用极限思维，可以识别出国家安全体系中的潜在弱点和风险点，从而采取更加周密和前瞻性的措施来防范和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和挑战〔21〕。在新时代维护和塑造国家安全工作中，要明确树立大局意识，既要考虑到单个安全风险可能带来的危害，更要注重对全局的影响，以极限思维增强风险意识、注重未雨绸缪，把可能影响国家安全的风险威胁全部纳入考量之中，从而在新时代新征程上更好发扬斗争精神，坚定决心应对风高浪急、惊涛骇浪的重大考验。

此外，要以极限思维统筹应对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传统安全往往更加注重军事、国土、政治等领域，通常涉及军事冲突、领土争端、国家主权等问题，而非传统安全则囊括了除传统安全以外的其他领域。随着时代发展，传统安全威胁和非传统安全威胁之间已呈现出相互交织，不断叠加和蔓延的趋势。这就要求国家安全工作做到提前预警、及时预防，以避免在面临安全风险时措手不及，这正是极限思维所内含的核心理念。正如习近平所指出的：“预判风险所在是防范风险的前提，把握风险走向是谋求战略主动的关键。”〔6〕213这就要求在国家安全工作中必须牢固树立和熟练运用极限思维，提高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科学预见形势发展走势和其中可能存在的风险挑战，通过前瞻性研究和动态监测，及早发现潜在风险，提前做好应对准备。既要对当前面临的某一领域的重大风险保持如履薄冰的警惕，也要密切关注具有全局性质和联动效应的风险，做到常观、常思、常新。反之，缺乏极限思维就会低估各种风险矛盾的艰巨性，且难以准确预测矛盾风险的叠加、演变与升级趋向。

小的矛盾风险挑战会发展成大的矛盾风险挑战，局部的矛盾风险挑战会升级为全局的矛盾风险挑战，国际的矛盾风险挑战会演化为国内的矛盾风险挑战，经济、社会等其他领域的矛盾风险挑战会转化为政治领域的矛盾风险挑战，从而危及国家安全稳定〔22〕。极限思维所追求的不仅是要预料到最坏结果，更要在最大风险来临前有所作为，以大概率思维应对小概率事件，以工作的确定性应对不确定性突发事件。斗争是国家安全工作的本质属性〔23〕23，也是解决风险、化解危机的最根本方式。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唯有坚持党的全面领导，保持战略定力、发扬斗争精神，在斗争中维护国家尊严和核心利益，牢牢掌握发展和安全的主动权，才能够确保国家在面对各种复杂和突发情况时，具备强大的应对能力和战略弹性，实现整体安全的提升。

极限思维的提出是党的二十大后对总体国家安全观的又一次创新发展。党和国家在面对复杂多变的安全环境时，不仅要做好日常安全保障工作，更要为可能出现的极端和最坏情况做充足的准备。提高运用极限思维的能力，可以提前识别潜在威胁并强化危机管理，以构建多层次的防御体系来增强国家安全体系的适应性和恢复力。极限思维有助于国家在追求发展的同时，更好统筹发展和安全，特别是在应对全球化背景下复杂多变的国际局势时，运用极限思维能够在发展过程中提前预防和化解可能的安全风险，确保在实现经济增长的同时维护国家安全，防范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各种风险挑战。新时代新征程，要坚持以总体国家安全观为指引，坚持运用极限思维，通过前瞻性判断谋篇布局，确保短期和长期安全统筹兼顾，不断塑造有利于自身发展的国家安全战略态势，构建起全域联动、立体高效的国家安全防护体系，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坚实安全保障。

〔参 考 文 献〕

〔1〕习近平主持召开二十届中央国家安全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强调 加快推进国家安全体系和能力现代化 以新安全格局保障新发展格局〔N〕.人民日报，2023-05-3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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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杨光斌，王正毅，吴志成，等.“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中国的外部风险、挑战与应对”专题笔谈〔J〕.世界社会科学，2023（04）：41-79.

〔6〕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习近平关于防范风险挑战、应对突发事件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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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陈先达，杨 耕.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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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王宏伟.国家安全体系和能力现代化研究〔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22.

〔13〕杨 毅.拓展战略思维制定合理的安全战略方针和原则〔J〕.新视野，2011（03）：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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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郎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