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土《螺川郭公生祠记》碑记考略

摘 要：2023年5月7日，潮州市韩江北溪分洪桥闸重建工程项目施工人员在交通桥右岸桥台基坑施工过程中，发现一石碑，完整出土，考证为明代先贤周光镐所撰《螺川郭公生祠记》，是潮州市目前所发现的最大型碑刻。碑重约3吨，花岗岩石质，长宽301cm×151cm，其中榫头18cm×105cm，厚度上21cm，下27cm；右侧距碑首58cm处有一椭圆如碑耳者12cm×8cm，左侧同向此位置已磨损。碑全文864字，除篇名用篆体外，其余均小楷书写，字迹匀称，端庄秀逸中透出坚挺刚健之气，且刻工精湛，极具历史、文化、书法研究价值。时间为明万历三十九年即公元1611年。考释此碑文可知，是为纪念明代曾任潮州知府郭子章而立生祠。一是郭子章德泽在民，“民心如镜长相映”，老百姓纪念他。二是恰巧倡导者杨同知、林熙春、黄琮、张凤翼是郭氏任浙江参政及万历十年壬午科乡试同考官所赏拔的考生，促成此生祠之立。该碑记颂扬了一位一心为民、廉明的潮州知府政绩，这对于今天“文以化人，廉以养德”仍有借鉴意义。

关键词：螺川郭公生祠记；碑记；郭子章；潮汕地区；金石学；文物保护

中图分类号：K 87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6883（2024）05-0049-06

DOI：10.19986/j.cnki.1007-6883.2024.05.007

一

2023年5月7日上午，潮州市韩江北溪分洪桥闸重建工程项目施工人员在交通桥右岸桥台基坑施工过程中，发现位于边坡约3.5米深处有一规则条状石，体量较大，难以确定属性。旁边看热闹的湘桥区桥东街道涸溪社区老人见是石碑模样，连忙出声制止，在社区居委及附近民众呼吁下，工程施工方立即上报建设单位。北溪桥闸管理处立即作出指示注重安全并提出保护开挖的要求，施工方迅速拟定方案，对条状石进行保护性开挖，当天下午，石碑完整出土，用挖掘机将石碑吊出，存放于社区办公址门口，并迅速报告文物部门。接报后，文物保护部门立即组织专家到现场勘察，对碑予以清洗，进行拓片工作。

经清理，碑重约3吨，花岗岩石质，长宽301cm×151cm，其中榫头18cm×105cm，厚度上21cm，下27cm；右侧距碑首58cm处有一椭圆如碑耳者，12cm×8cm，左侧同向此位置已磨损。碑阳光滑，碑阴粗糙不平。碑两侧均沾有灰沙土，与出土地的红泥土不同。由此碑形制看，碑有底座，嵌于墙壁中。由于碑作为加固堤段时被移作堤基路面，碑阳向上，今出土位置上距堤路已达2米以上，虽上覆盖有泥土，但经长期磨损，中间大部分漫漶不清，又有挖掘机的新抓痕。所幸碑文还清楚，撰碑者是明代先贤周光镐，该碑文《明农山堂集》卷十“文·记类”有录文［1］257-258，根据录文，笔者再与洪旭勤、郭思恩二兄释读该碑文，该碑记全文864字，兹酌加标点，录之如下，隔行于末用“/”标识：

右司马螺川郭公生祠记

右司马螺川郭公前守潮郡凤凰塔生祠记/

赐进士第、嘉议大夫大理寺卿、前奉/

敕巡抚宁夏等处地方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升俸一级、潮阳年治生周光镐国雍拜撰/

今右司马泰和郭公，故以南司空郎出守于潮，在今/

上龙飞壬午，距兹三十年所矣。潮人德之，业举祠祀。然祠有三贤，有二贤，族而未特，都人士犹若缺焉者。会郡/

丞西粤杨使君可成，观凤塔鳄渚之胜，间谘于众曰：“若郡名擅文献，非昉之韩乎？十百祀来，继韩者孰右于/

郭？矧斯梵塔雕盘，裨益法界无量，何韩特祠而郭未尸奥1也？”众遂兴起，就寺构祠，奉公俎豆。一日，乡缙绅都谏/

林君熙春、督学黄君琮、兵宪张君凤翼、大令夏君宏，驰椷所从游孝廉吴君仕训，问不佞纪言。不佞辞不获，乃/

作而问曰：“昔公守潮，余分符剑北，递役秦陇关塞久之，未悉二千石治状，然而闳猷浚惠，敷教作人，则从津/

津谈者耳之。已乞归林壑，足不入郡廓，未识凤刹景概，然闻韩山东走，二水分流处，创建浮屠，矻柱颓波，形家言：/

于人文地势，大有裨益。诚然，则布慈云、标法象于沧溟浩劫，公其一大导师乎？今特尸祀兹土，依兰若祝厘2，在/

公当年为有相功德3，邦人今日为无碍胜因4。畴曰不宜？顾不知丽牲之石5，将为司马碑乎？抑为郡侯碑乎？司马/

底定勋名，旂常钟鼎，无事海陬磨勒；郡侯则五载共治，十封优渥，碑于口者不翅碑于石，亦何庸戋戋为？”噫嘻！/

潮蟠粤一隅，自西京李唐来，风气曶爽，至昌黎始章地纪，乡校一牒，人文骎骎丕宣，迄今山川草木，皆姓以韩。/

读苏文忠碑语，谁与媲隆？继此代岂乏守。语循良治行，则族举血食者多，党为政，要之风猷声概，足使人景慕兴起，/

无庸思议者，则螺川其庶乎哉？谭者谓韩驱暴鳄，郭牒神去独鬼6，均言异绩；韩三访大颠，留衣白牛岩；郭/

取诸废寺千产，立僧凤裔常住，均为慈悲广大慧力。嗟嗟！此肤论也。贤者分符出治，宰物制变，可同可异，可不/

必同不必异，惟闻道者，作用自别，不则炫耀诡卓，终为有漏。予观昌黎《原道》《原性》诸篇，宋儒谓其佐佑六经，表/

里轲、雄7，得矣；郭之蠙衣瀸论诸著述，亹亹愽衍阐微8，排异立帜。退之所言“物何深而不镜，理何隐而不抽”9，若将/

为相奎发者。以故抒道术，著功用，韩于元和间，以行军司马，佐晋公10平蔡；郭则以中丞秉钺，定黔八番，寻晋右/

司马，此其后先光大事业，实相颉颃，正其迹不同，遇不同，而其可垂者道则同也。嗟嗟！因纪郭而泝韩，因纪循良而/

述道教，俾潮阳寺片碣，百世后，知海邦撮土，有峥嵘二典午11在。不腆12之言，良有愧于子瞻13云。/

万历三十九年岁次辛亥季春吉

除篇名用篆体外，其余均小楷书写，字迹匀称，端庄秀逸中透出坚挺刚健之气，且刻工精湛，极具历史、文化、书法研究价值。明万历三十九年即公元1611年，迄今已413年。

二

由此碑文可知，是为纪念明代曾任潮州知府郭子章所立生祠。郭子章（1542-1618），字相奎，号青螺，江西泰和人。明隆庆五年（1571）进士，万历十年（1582）由南京工部主事迁潮州府知府，时年39岁，四年后历任督学、参政、按察使、布政使。万历二十六年迁为右副都御史巡抚贵州、兼制蜀楚军事，与湖广川贵总督李化龙合力剿平播州（今贵州遵义）杨应龙叛乱。万历三十二年升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碑刻题作“右司马”，名实相符。司马是殷商时代始置，掌军政和军赋；隋唐以后，为兵部尚书的别称；侍郎，则称少司马。这里称“司马”，符合称谓“叫大不叫小”。万历三十七年告老还乡，四十年叙功晋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加太子少保衔。年76病逝于家，谥文定。［2］

他为官四十余年，宦辙所至，卓有政声。虽久在官场，但读书不辍，随地著书，著述几于汗牛，《明实录·神宗实录》称其“文章、勋业亦烂然可观矣”［3］。

郭子章于万历十年至十四年任潮州知府，所以碑记有“在今上龙飞壬午”。顺治《潮州府志》言他：“有文名，政尚整肃，吏畏民安。著《潮中杂纪》，补前志所未备，学者称为青螺先生。有专祠。”［4］228明人吴迁《郭公出身小传》说他：“五年（按：实际履职时间近四年）在潮，省刑罚，薄税敛，抑权贵，屏佥刑，不惟十县属吏清正惜民，而岭表十郡同寅亦何不是则是效。节财爱民，奉公守法，皆不敢见短于公。正已而物正。昌黎（韩愈）化鳄暴，公殆昌黎之复生欤？及其去任而升两大中丞，潮人奔走悲号，无计挽留以遂借寇。况钟守吴一十九年，民不忍释。公之深仁厚泽，其又过之乎！”［5］

螺川是指江西吉安城东白鹭洲至城北螺子山一带赣江。泰和，吉安属县。“郭氏因文才与事功兼备，颇受时人推崇”，“中年以前皆醉心阳明学，因长期任官地方，故颇讲究经世得民，为政亦有令名”。［6］撰碑者周光镐（1536-1616），字国雍，号耿西，潮阳峡山人。明隆庆五年进士。万历二十一年（1593）九月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宁夏。二十三年十一月升大理寺卿。翌年六月，在宁夏被参劾，朝廷让其“回籍听勘”。《明实录·神宗实录》卷298：“万历二十四年六月甲辰，户科给事中程绍题参原任巡抚周光镐，议其捏报军饷，事属欺罔。章下兵部。丁巳，吏部覆：户科给事中程绍参宁夏巡抚周光镐，回籍听勘。”卷301：“八月，原任宁夏巡抚今升大理寺卿周光镐，被言乞勘。下吏部。”卷331：“万历二十七年一月，叙灵州安定堡之功，赉陕西总督李汶银币，及巡抚杨时、周光镐，总兵刘承嗣、副使王道增，各白金有差。”周光镐为捏谤全无影响，已披历小明心迹疏，“因岁报边储文册差错，回籍听勘已明”，“幸今边饷勘明”，所以“八月审查明白”。［1］514-515但是致仕抑是罢职，史籍多语焉不明，今从碑刻署款官衔看，应是安全致仕。康熙《潮阳县志·人物·本传》言：“子笃畀，国子生，官凤阳通判，奉职勤慎，覃恩赠父通议大夫。”［7］这一观点有待商榷。据《明史·职官志一》记载：“正三品，初授嘉议大夫，升授通议大夫，加授正议大夫。”［8］则此通议大夫当是周光镐卒后按规则所追赠。周氏在乡辟明农堂，授徒讲学。有《明农山堂集》《周氏宗乘》等。

至于郭祠的建造，除碑文所揭示外，所纪念者曾有《〈潮阳生祠图〉跋》述及：

予昔守潮阳，建潮阳塔，为潮阳堪舆计耳；寺以翼塔，田以赡僧，为塔计耳。

不谓予去潮，而潮人俎豆予于塔之侧，令予为杓之人，然犹与诸君族也。予门人杨郡丞可成至，又从而张之而族，益以楔；予同年周国雍又从而记之，跻予于韩公，称二典午。

予自黔东归，寺僧凤明、妙恩、海宁绘塔寺祠为图来谒请，予昔之公举，几为私矣，敬谢不敏。凤曰：“不然。潮人之言曰：‘自建塔后，潮文士扮玢秩麸；而同乡中丞、两台省、外藩臬长毂相奏，高峰相群，兰芬菊耀，无绝于凤城。昔韩公守潮，止得一天水先生。千载后江山乔木悉举而韩之；今群贤济济，什伯天水，何爱塔下方寸地，不以尸祝社稷公？即私亦公也，公亦听矣。’”予辗然笑曰：“有是哉？”乃次第其语书之上方。［9］

潮阳塔，即凤凰塔（俗称“涸溪塔”），为万历十三年（1585）郭青螺所主持修建，至今仍为潮州标志性建筑物之一（1962年公布为广东省文物保护单位）。至于凤凰塔的命名，先贤唐伯元《三贤祠碑记》说得很明白：“盖郡治来自凤凰，山城故名凤城。当郡下流有巨洲，横于江上，自郡守侯公必登题其洲为凤凰洲，而筑台为凤凰台。其后郡守郭公子章为塔于江之左，而郡丞王公懋中缵成之，遂因之名凤凰塔。”［4］5558

周光镐撰写碑文时已76岁高龄，文章未见老气横秋，流畅自然，文辞丰茂，清代冯奉初言“汪伯玉拟其文于信阳、北地之间”［10］。“年治生”即同年（同科进士）对家乡长官的谦称。且誉之甚高，“十百祀来，继韩者孰右于郭？”“要之风猷声概，足使人景慕兴起，无庸思议者，则螺川其庶乎哉！”与唐代治潮“赢得江山都姓韩”的韩愈相比拟。从上所引资料看，郭子章治潮业绩，是当之无愧。至于“不腆之言，良有愧于子瞻云”，将此文与苏轼《潮州昌黎伯韩文公庙碑》并提，那就只有见仁见智了。苏文流传城乡，影响广大。顺便说一句，“年弟”郭子章于万历十五年尝应周氏之请，为其《西征集》作序。［1］4

郭青螺修建凤凰塔，是有深谋远虑的，因塔建不易，“阖郡人士具闻本府，府闻诸当道，签题其议。剂量所费，不下千金，盖自数年以来，几为道傍之舍。兹者两道、郡县酌办仅半，除则令沙门弟子僧如凤、僧某某等题缘陀那，以相资给。”［11］所以“寺以翼塔，田以赡僧，为塔计耳”。

到明万历三十九年（1611），潮州海防同知杨可成联合潮州士绅林熙春、黄琮、张凤翼、夏宏，倡修“螺川郭公生祠”，并通过吴仕训向其老师周光镐转达请其撰写碑记愿望。［12］457祠建成后，与塔、寺成为城东“称胜最”，［13］林熙春前后写有二题三诗纪胜，表达对郭座师的怀念、敬仰之情：

游凤皇塔竭郭祠

朝阳栖凤处，砥柱障川东。

影落惊波鳄，光延接彩虹。

苹繁思北斗，桃李忆春风。

无限登临者，千年仰令公。

郭公祠（代家君）

一

昌黎一脉几千年，橡木繁花气色鲜。

可是有能绳北斗，擎天玉柱九霄县。

二

郁郁棠阴海上岑，扶筇十里足行吟。

凤皇塔上弦歌沸，犹忆当年露冕心。1

读者一定会问，建祠时已距离郭前守离任已25年，为什么要到这时才来建呢？一是德泽在民，“民心如镜长相映”，郭子章的功绩老百姓是不会忘记的。二是恰巧倡导者杨同知、林熙春、黄琮、张凤翼是郭氏任浙江参政及万历十年壬午科乡试同考官所赏拔的考生。机缘凑巧，遂有此生祠之立。祠由管理凤凰塔的寺僧管理。

三

但人算不如天算，康熙《潮州府志·祠祀》：“郭祠，祀知府郭子章，在可溪塔之南，与凤凰台对峙。毁于寇。”［14］考上所引顺治志尚有记载，志修成于清顺治十八年（1661），康熙志成于康熙二十五年（1686），则祠当毁于此时段。考饶宗颐总纂《潮州志·大事志》，康熙十三年（1674）四月，潮州总兵“刘进忠称兵叛清”，“秋七月，刘进忠附郑经，列营凤凰洲以备清师”，“尚之孝兵自新墟潜扎竹篙山，刘进忠败绩”，“八月，台将吴世德来援，潜劫清营”，“九月，巡抚刘秉权督师至潮，败进忠于凤凰洲”。至十六年刘进忠降，乱平。次年押解京城，二十一年首级枭示。［12］2690-2698覆巢之下无完卵，祠或当毁于此时，俟考。碑则为后人挪用为修筑堤岸路基。考光绪《海阳县志·金石略》、饶宗颐总纂《潮州志补编·金石志》均无记载，疑此碑在清代已被他用。

距凤凰塔460米尚有“生祠池”，今池虽缩小但仍流水潺潺，则可想象当年塔、寺、祠范围之广。至于寺名，府县志、《潮州佛教志·潮州开元寺志》2均付阙如。故老相传，凤凰塔前曾有“起凤庙”，后改为祠。丁铨《旧影潮州》收录有一张20世纪初凤凰塔明信片，在塔前右侧有一祠庙结构的建筑物，当为是祠。［15］涸溪的社区龙氏宗祠内存有民国元年（1912）建祠记“长房卜居起凤乡，於今垂六百余年矣”，则“起凤”之名由来甚久。1964年6月17日，韩江水涨至16.95米，此处全线堤面与水面只距70厘米，经奋力抢险加固，得保无虞。但水退后，塔左右建筑物均被冲毁，祠也无存。今为乡人移建于对面堤上。

综上所述，出土的《螺川郭公生祠记》可说是潮州市目前所知最大型的碑刻，文、书、刻均属上佳。更重要的是其颂扬了一位一心为民、廉明的潮州知府政绩，这对于今天“文以化人，廉以养德”仍有借鉴意义。

四

金石学，是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它是以三代青铜彝器铭文和历史石刻碑版文字为研究对象的一门学科，是考古学的前身。但随着古代文物的大量出土，金属文物也不限于三代彝器，石刻文物也扩大到相邻的品种。于是，金石研究的对象愈来愈多，金石学的领域也愈来愈广，研究的内容也超过了“文字”范围。

饶宗颐在《潮汕金石文征序》中曾概言潮汕地区的金石学史：“赵宋金石之学寝盛，王象之辑《舆地纪胜》且采及碑目，足为考文征献之助。万历间，郭子章刺潮，为《潮中杂纪》，考州人书录而外，旁及石刻碑目。潮属诸志，惟光绪《海阳志》有《金石略》，盖步阮元《通志》之体例。”［16］按：《舆地纪胜》卷一百“广南东路·潮州·碑记”共录有“韩退之题名”“李公亭记”“韩文公庙碑”“金山石刻”等数目。［17］郭子章《潮中杂纪》卷八“艺文志下·碑目”列潮州府及府属各县从宋至明万历年间碑刻目录共247方，未录全文，不免失之简单，即便如此，“自吴颖顺治潮志迄乾隆周硕勋志，皆忽视金石纪录，而此书所列碑目，万历以前潮属诸县石刻，悉具于斯，诚难能而可贵”。［18］《潮中杂纪》系郭子章于明万历年间在潮州太守任上所撰，其最价值在：“一是提供了比较完备的晚明万历以前潮州文化的文献著述目录；二是对于韩愈在潮事迹，有关韩文公的文物遗址及潮人对他的纪念，详加记述；三是留下了潮州的文教、物产、风俗等项的珍贵记载。此外，书中还载有明代潮州海防、经济等项有价值的史料。”［19］作为潮汕地区金石著录专章之作的开端，其对于潮州境内历代金石文献整理开启先河之功值得肯定。光绪《海阳县志》卷三十、卷三十一“金石略”辑录的金石主要为碑刻、经幢、钟铭、摩崖等124方文字并附考释，年代从唐至明，以宋、明时期居多，清时期一概未收录，其“凡例”言：“《金石略》，阮志修至元止，邑境金石无多，势不能不广为搜罗，因依番禺志例，凡前明金石比采而录之。”［20］

“碑刻者，史料之最足徵信者也”，［21］是地方文献的首要物证，涵盖地方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教育、社会管理、宗教信仰、宗法族规等丰富的历史信息。“一座城市的历史、文化、精神往往浓缩在其所在的地域文献典籍中”，［22］衷心祈望潮汕三市文化部门能够赓续前人之余馥，如潮州市一样，在原有基础上，重新启动编辑新的《文物志》，从金石中探寻城市的文化品格是如何铸就，亦能为人们丰富新时代“潮学”的内涵、建设更美好的家乡带来启迪。

1尸奥：受祭活人于内室。

2兰若：寺庙，即梵语“阿兰若”的省称。祝厘：祈求福佑。

3有相功德：佛教语，虚假之相的善行家德。

4无碍胜因：佛教语，没有障碍的善举。

5丽牲之石：指祠庙或墓前所立的碑。

6独鬼：指郭子章所撰《潮州府告城隍庙驱独鬼文》，见郭子章辑《潮中杂纪》卷3，潮州市地方志办公室，2003年，第16-17页。

7轲、雄：即孟子、扬雄。

8亹亹愽衍阐微：“愽”同“博”。博衍：宽泛。这句话意思是：美妙宽泛阐明精深微妙之理。

9语出［唐］韩愈《别知赋》。意是：什么深奥的事物都能洞察，什么隐嗨的道理也能了然。

10晋公：指裴度（765-839），山西人，唐代中期杰出的政治家、文学家。元和间督统诸将平定淮西，封晋国公，后世称为“裴晋公”。卒，配享宪宗庙廷。

11典午：“司马”的隐语，这里指司马之官职。

12不腆：谦词。犹言浅薄。

13子瞻：宋人苏轼字，他曾撰有《潮州昌黎伯韩文公庙碑》。

1录自《城南书庄草·赐闲草下》，见林熙春《林忠室公全集》，清乾隆五十七年（1792）重刻本。

2释慧原编纂《潮州市佛教志·潮州开元寺志》，1992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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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两会“潮”声/陈贤武：应及早组织编纂《潮州大典》［EB/OL］.（2022-01-12）［2022-10-11］.https：//bendi.news.163.com/guangdong/22/0112/10/GTGM2B7V04179HUV.html？clickfrom=w_bdnews.

A Brief Study on the Newly Unearthed Tablet Inscription of the“Record of Luochuanese Guo Gong’s Temple”

CHEN Xian-wu

（Chaozhou Library，Chaozhou，Guangdong，521011）

Abstract： On May 7，2023，during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foundation pit for the right bank abutment of the traffic bridge，the construction personnel of the Hanjiang River North River Diversion Floodgate Reconstruction Project in Chaozhou City discovered a stone tablet，which was completely unearthed．Verified as the“Record of Luochuanese Guo Gong’s Temple”written by the Ming Dynasty sage Zhou Guanghao，the tablet is the largest one of its kind found in Chaozhou City to date．The tablet weighs about 3 tons and is made of granite．It measures 301x151cm in length and width， with tenons measuring 18x105cm and a thickness of 21cm at the top and 27cm at the bottom． There is an ellipse on the right side 58cm away from the top of the tablet，with a 12x8cm tip of the tablet，and the left side of the same position has been worn out．The full text contains 864 characters，among which the title is written in seal script，while the rest are written in small regular script，with symmetrical handwriting，dignified and elegant style，and a strong and vigorous atmosphere． The carving is exquisite，and it has great historical，cultural，and calligraphy research value．The time is marked as the 39th year of the Wanli Reign of the Ming dynasty（1611 AD），which was 413 years ago from now．According to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is inscription，it is known that a life-time temple was built to commemorate Guo Zizhang，who served as the governor of Chaozhou during the Ming dynasty．On the one hand，Guo Zizhang extended kindness and grace to the people， which was commemorated by the people．On the other hand，advocates such as Yang Tongzhi，Lin Xichun，Huang Cong，and Zhang Fengyi were candidates selected by Guo Zizhang，who served as an officer in Zhejiang and an examiner for the Renwu Provincial Imperial Examination in the tenth year of the Wanli Reign，which led to the establishment of this temple．This tablet inscription celebrates the achievements of a Chaozhou governor who was dedicated to serving the people with honesty， which still has reference significance for today’s“cultivating people with text and cultivating morality with integrity”．

Key words：“Record of Luochuanese Guo Gong’s Temple”；tablet inscription; Guo Zizhang； Chaoshan region；epigraphy；protection of cultural relics

责任编辑 温优华

收稿日期：2023-06-10

作者简介：陈贤武（1971-），男，广东潮州人，潮州市图书馆图书资料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