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主流媒体对“一带一路”报道的话语建构研究

摘要：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如今已经走过十余年历程，取得了突出成就，为共建国家发展赢得新的机遇。随着美国对“一带一路”的关注度持续上升，分析美国主流媒体对“一带一路”的相关报道可以反映美国对该倡议的态度，便于中国做出有效应对措施。研究运用语料库文本挖掘方法，选取美国两大主流媒体《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中涉及“一带一路”的报道文本，从主题分布、主体建构、搭配词和索引行等维度考察美国主流媒体对该倡议的话语建构方式。研究发现，十年间美国两大媒体对“一带一路”的报道包括“一带一路”建设内容和中国影响力等多个主题。根据时间变化，报道主题存在三个阶段的差异：初期突出中国与亚洲国家的合作，中期重点报道中国的世界影响力，近期涉及新冷战等主题。两大媒体通过勾勒基础设施建设与投资、大国关系和中美贸易等内容建构“中国”和“一带一路”形象，对该倡议的认知从早期的中性态度转向中近期的消极态度。基于此，一方面适时开展舆论反击工作是应对美国舆论的关键，向美国媒体传递高质量“一带一路”信息以回击不实言论；另一方面事实胜于雄辩，继续坚持共建“一带一路”是长期发展之要义，展现大国的胸怀与担当，吸纳更多国家参与“一带一路”，推动共建国家合作共赢，促进文明交流互鉴。

关键词：“一带一路”；中国形象；美国主流媒体；文本挖掘

中图分类号：D8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8268（2024）04-0177-10

2023年是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的十周年。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一带一路”倡议，标志着中国踏上了全面开放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征程。十年间，中国与五大洲的150多个国家和30多个国际组织协调合作、优势互补，不断维护和推动世界一体化进程，形成逐步完备的政治、经济与文化多方位国际合作体系。十年实践表明，“一带一路”倡议是一项惠及世界的智慧战略，也是一条通往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全球多元现代性之路［1］。

“一带一路”倡议取得丰硕成果的同时也面临着严峻的挑战。随着中国国际传播影响力的扩大，“一带一路”倡议逐渐成为以美国为主的西方国家的关注焦点。全面考察西方媒体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话语建构模式，有助于客观解读西方媒体对“一带一路”倡议视域下中国形象的塑造路径，并为“一带一路”倡议的高质量发展与传播提供实证参考。有鉴于此，本文以美国两大主流媒体对“一带一路”倡议的报道为研究对象，借助语料库文本挖掘工具，从主题设置、主体建构途径和认知态度等多重维度对新闻语篇进行系统探析，以期揭示影响语篇建构的意识形态因素。

一、“一带一路”国际媒体传播研究综述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十年以来，国际媒体的相关报道不断涌现。国内外学界对“一带一路”的媒体传播研究逐渐成为热点，并从语料库视角展开系列讨论。在国内学界，唐青叶、史晓云通过Wordsmith Tools分析了20132017年《纽约时报》《欧盟报》等媒体对“一带一路”报道的英文符号表征等特征［2］；王丹、郭中实运用DiVoMiner软件对2018年《纽约时报》《中国日报》等有关“一带一路”报道的文章篇幅等进行自动编码，考察新闻事件发生地点远近、新闻框架的搭建过程与文本解释水平的高低关系［3］；宣长春等人基于Python情感分析，考察空间、文化和制度等多维距离对各国20132020年“一带一路”新闻情感倾向的影响［4］。在国际学界，Deng使用AntConc软件，对比中美主流媒体对“一带一路”报道的关键词，分析两国媒体对“一带一路”的态度差异［5］。

现有研究成果为“一带一路”国际传播研究提供思路，并呈现以下特征：一是学者通过不同语料库软件研究国际“一带一路”报道规律，彰显语料库方法研究“一带一路”国际媒体报道的可行性；二是学者对“一带一路”英文报道的最新语料更新至2020年12月，存在时效滞后问题；三是研究内容对聚类主题的分析几近阙如；四是研究视角以共时为主，较少从历时角度展开讨论。因此，本文选取20132023年美国两大主流媒体《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对“一带一路”的全部报道，在扩充语料的基础上运用KH Coder和Wordless软件进行多维挖掘与分析，并结合定量与定性方法，从历时视角探勘新闻主题分布特征、中国“一带一路”形象的建构方式以及媒体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态度流变，以考察美国两大主流媒体“一带一路”报道的话语建构方式。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问题

本研究采用文本挖掘方法，对近十年《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一带一路”语篇进行分析，并回答三个问题：

（1）两大媒体对“一带一路”的报道涵盖哪些主题？

（2）两大媒体如何建构“一带一路”相关主题？

（3）两大媒体在报道中展现了对该倡议的何种态度，十年间有无变化？

（二）语料选取

本研究以道琼斯Factiva数据库为语料检索平台，搜集时间为2013年9月7日至2023年9月1日，选定两大媒体中包含“Belt and Road; one Belt，one Road initiative; new silk Road”等关键词的新闻报道，经过人工筛选共获得629篇。根据时间年限，将语料分为三个阶段，分别为初期46篇（2013年9月至2016年12月）、中期376篇（2017年1月至2019年12月）和近期207篇（2020年1月至2023年9月），以观察不同时期的新闻话语特征。

（三）研究步骤

本研究运用两个语料库软件KH Coder 3.0和Wordless 3.0，主要对语料库实词进行统计分析，包括名词、专有名词、动词和形容词等。KH Coder是一款非结构化文本挖掘软件，具有词群统计、自动聚类、词汇多维度尺度计算等功能［6］，主要用于定量内容分析和语言计算［7］17。Wordless是一款多语种集成语料处理与分析软件，具备搭配提取和词汇索引等功能，主要用于学术研究。

具体研究步骤如下。（1）运用KH Coder词汇多维度尺度功能（multi-dimensional scaling）对新闻语料自动聚类，观察“一带一路”报道在主题分布上的宏观特征；同时，通过词群聚类功能（word clusters）分别提取三个阶段的词群，对比它们的主题差异。（2）根据新闻主题制作编码表，绘制主体词汇共现网络图谱（co-occurrence network），探究媒体如何通过建构相关主体构建“一带一路”视野下的中国形象。（3）运用Wordless搭配提取（collocation extractor）和索引（concordancer）等功能，对语料关键词进行搭配词和索引行分析，考察美国两大主流媒体对该倡议的认知嬗变。

三、研究发现

（一）主题特征分析

本节运用KH Coder词汇多维度尺度功能对语料库进行检索，得到主题聚类图（见图1）。

图1显示，两大媒体“一带一路”语料库共形成12个聚类。第1个聚类和第7个聚类可归为一个主题，由“country，Asia，Europe，Africa，grow，Beijing”等词语构成，表征中国与亚欧非国家的合作。第2个聚类由“government，Jinping，Pakistan”等词语组成，主题为中国与巴基斯坦的伙伴关系。第3个聚类和第4个聚类表征相似主题，由“world，power，America，Russia，relationship，ally”等词语组成，内容为美国视角下的中俄关系。第5个聚类和第8个聚类相通，由“China，United，States，trade”等词语组成，内容为中美贸易。第6个聚类由“Beijing，Belt，Road，infrastructure，region，project，company”等词语构成，内容为“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第9个聚类由“Chinese，lead，influence”等词语组成，内容为中国的国际影响。第10个聚类由“U.S.，security，political”等词语组成，内容为中国对美国的“安全威胁”。聚类11和聚类12由“Biden，climate”等词语组成，可归为一类主题，内容为美国气候政策。我们随机提取报道中能够表征主题的相关句子（见表1），验证上述主题描述的适切性。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展现出了巨大的发展潜力，取得引入瞩目的成果，成为全球热点话题。作为美国最具代表性的权威媒体，一方面，《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及时追踪势头正盛的“一带一路”相关新闻，关注中国的国际动态（聚类9），围绕中国与共建国家的合作展开讨论（聚类1、2、6、7），以此诉说“一带一路”话语体系，迎合读者阅读需求，实现媒体经济利益最大化；另一方面，两大媒体相关报道反映了美国政府的立场。它们从美国视角（聚类10、11、12）观测中美（聚类5、8）和中俄大国关系（聚类3、4），为美国的战略布局提供信息资源和舆论支持。

主题聚类从宏观视角呈现报道主题分布，但难以揭示三个阶段报道主题的动态流变。KH Coder词群分值高低可以揭示媒体报道重点，特定词群分值越高，媒体关注度越高。下文将运用词群聚类功能分别检索三个阶段的词群分布。限于文章篇幅，对三个阶段出现的相同词群如United States，Chinese government等不予统计，仅列举三个阶段中分值排名靠前且所指意义不同的六个词群（见图2）。

图2表明，初期美国媒体的报道包含中国在亚洲国家的投资和海上丝绸之路等主题，尚未对“一带一路”倡议给予足够关注，这是奥巴马政府最初对该倡议反应迟缓所致［16］。中期侧重于对中美贸易战、全球贸易和经济发展等展开讨论，并开始关注中国影响力。这些主题在2018年美国国防安全与军事战略纲领性文件《国防战略报告》中得到体现，此阶段美国对中国的定位已发生转变［17］，媒体对倡议的报道重点也随之改变。近期在延续中期主题的同时，报道对该倡议的关注更加多元化，涵盖气候变化、新冷战、人权和中国官方媒体等话题。总之，十年来，美国两大媒体对该倡议的报道主题随着“一带一路”的发展和中美关系变化而不断更迭，从最初的事实描述转向中近期对中国影响力的关注。

（二）词汇关联分析

上述分析虽然阐明了报道主题特征，但无法揭示这些主题如何在新闻中建构不同主体的形象［18］。本节借助KH Coder词汇关联功能，挖掘美国两大媒体如何通过报道“一带一路”和“中国”等主体，来构建“一带一路”建设下的中国形象。

词汇关联通过对词语预先编码来识别同一文档中与编码词语共现频率较高的单词［7］41，以构建编码词语的共现网络图谱。KH Coder词语关联分析主要基于一些实词，并且统计的是词元（lemma）而不是形符［18］。首先，我们设置两个编码：一个是指称“一带一路”的形符，即Belt，Road；另一个是指称“中国”的形符，即China，Chinese，China’s。其次，运用词汇关联功能检索两个编码，并绘制它们的共现网络图（见图3、图4）。检索词在方框中，检索词的关联词语在圆圈中；圆圈越大，表明词语与检索词的关联程度越高。

图3显示China处在网络中心，表明包含“Belt”和“Road”的句子主要关注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与Belt相关的词语包括Road，country，infrastructure，Chinese等；与Road相关的词语分别是Belt，Xi，China，silk，build，port等。这些词语体现了两大媒体建构“一带一路”话语体系的三个主题，按照关联度由高到低排列依次为：（1）“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情况；（2）中国与其他国家关系如何；（3）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如何做。与主题1相关的是词群1、2、5、6，主要强调“一带一路”是中国“雄心勃勃”的全球发展战略（ambitious，global，development）、“一带一路”物流基础设施建设情况（port，railway，network，bridge）、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现状（Asian，Investment，Bank）。与主题2相关的是词群1、4、8，强调“一带一路”贯穿亚欧非国家之间的联系（Asia，Europe，Africa，link，connect）、中国影响力的扩张（influence，expand）。与主题3相关的是词群1和3，体现“一带一路”是中国代表性的外交政策（signature，foreign，policy）。

图4中与“China”关联度较高的词语包括“Russia，United States，U.S.，country，world”等，凸显出媒体在构建“中国”形象时，中国与世界各国的关系仍然是关注重点。与“Chinese”关联度较高的词语包括“company，government”。具体呈现出三个主题：（1）中美关系现状；（2）中俄关系现状；（3）中国与世界的关联。与主题1相关的是词群1、6、8，表达美国对华政策（foreign，policy）、美国对中国企业的举措（American，company，market）、中美贸易协议（trade，deal）等内容。与主题2相关的是词群1，强调中俄在政治、经济、安全等方面的关系（economic，political，security）。与主题3相关的是词群1、7，表达中国对世界权力格局的影响（world，power）。

对“中国”和“一带一路”的词汇关联分析，表明了美国两大媒体在构建“一带一路”倡议下的中国形象时，报道了中国“一带一路”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对外投资等政策，强调了中国与共建国家、美国和俄罗斯等国家的关系走向，表达了美国媒体对中国影响力、中美贸易等事件的密切关注。

（三）搭配和索引行分析

上文分析美国两大媒体通过凸显主体来构建“一带一路”与中国形象的途径，但无法揭示报道的深层情感态度。搭配词是伴随节点词出现的一类单词，既能够丰富节点词意义，又可以凸显话语言说特征。搭配词的强势度和出现频数，既代表话语的言说习惯，也能揭示媒体的某种态度［19］102。鉴于美国媒体对“一带一路”和“中国投资”的关注度较高，本节以“Chinese investment（s）”“Road initiative”为节点词，以点间互信息（pointwise mutual information，PMI）为搭配强度的衡量指标（PMI越大，搭配度越高），运用Wordless软件分别提取两个词群在三个阶段语料库中的显著搭配情况（见表2、表3），以观测两大媒体对“一带一路”的认知态度有无变化。

初期阶段，“participating（参与）”、“measure（措施）”、“welcomes（欢迎）”、“encourage（鼓励）”等积极词汇与“Chinese investment（s）”搭配使用，如“这项政策是中国政府鼓励中国人在亚欧地区进行投资的标志性措施”文内引用《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相关内容的，均为笔者自译。（That policy is China’s signature measure to encourage Chinese investment across Asia into Europe）［20］，表达了美国媒体对倡议相关政策的中性描述，建构了较为客观的“一带一路”形象。中期越来越多的国家认可“一带一路”倡议，中国与共建国家的互利合作潜力得到激发，美国媒体对倡议的态度发生转变。“pillage（掠夺）”、“eligible（有资格的）”、“dilute（削弱）”等带有消极意味的词语出现在语篇中，如“中国不顾善治而对发展中国家大量投资的意愿削弱了西方推动人权和法治改革的影响力”（China’s willingness to invest heavily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irrespective of good governance dilutes Western leverage to press for human rights and rule of law reforms）［21］，报道认为中国对发展中国家的大量投资可能削弱西方人权和法治改革影响力，透露出美国媒体对中国投资合理性的质疑。近期随着中国在非洲和拉丁美洲等地区的投资份额开始“超过（exceeds）”美国，美国媒体用“bludgeoned（迫使）”、“adversely（不利地）”等词语明确传递出对倡议的反对，如“

中国在以色列的投资可能会对中美安全合作产生不利影响”（Chinese investment in Israel could adversely affect security cooperation with the United States）［22］，报道指出中国对外投资可能不利于中美安全合作，具有阻挠倡议实施的倾向。可见，美国媒体对“中国投资”的语义建构经历了从中性到消极的态度转变，有损“一带一路”塑造的中国国家形象。

对“Road initiative”进行搭配检索发现，初期“causing（引起）”、“strains（紧张）”、“geopolitical（地缘政治）”等词语与节点词搭配，消极态度显露端倪，如“‘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努力复兴古代贸易路线的一项计划，它正在引发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各国越来越担心过度依赖中国”（Beijing’s effort to revive ancient trade routes， a plan known as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is causing geopolitical strains， with countries increasingly worried about becoming too dependent on China）［23］，报道认为“一带一路”正引发地缘政治紧张局势，体现了美国媒体对倡议的地缘政治想象。中期“touted（标榜）”、“bureaucrats（官僚主义）”、“blather（喋喋不休）”等词语暗含批判意味，如“北京大肆宣扬的‘一带一路’倡议看起来越来越像一片充斥着错误投资和坏账的沼泽”（Beijing’s loudly touted Belt-and-Road initiative looks increasingly like a swamp of malinvestment and bad debt）［24］，报道曲解了“一带一路”的真实动机，借此妨碍倡议的发展。近期美国媒体使用“sputtering（语无伦次）”、“tainted（玷污）”等词语与“一带一路”进行搭配，饱含否定色彩，如“在腐败的影响以及参与国无法偿还贷款的风险的共同作用下，‘一带一路’倡议正在瓦解”（“One Belt， One Road” initiative is sputtering， tainted by corruption and jeopardized by the growing risk that participating governments will default on loans they could never afford）［25］，报道认为共建国家无法偿还中国发放的贷款，试图消解“一带一路”的贡献。由此可见，美国媒体报道对倡议的认知呈愈发消极态势。

词项的搭配行为会习惯性地吸引某一类具有相同语义特点的词项构成搭配，这些相同语义特点的词项与关键词项在文中高频共现，使整个语境形成积极、中性或消极的语义韵（semantic prosody）［26］。语料库工具的索引功能通过显示节点词的索引行，揭示节点词的语义韵特征，这有助于分析语篇背后的态度倾向。从上文分析来看，“一带一路”的话语建构已经成为美国媒体塑造“中国形象”的意识形态载体。下文将以“China”为节点词，从语料库中随机查看该词的索引行（见表4），进一步探究美国媒体“一带一路”相关报道对塑造中国形象的态度偏向。

表4显示美国两大媒体从两个层面对中国形象进行建构。在国际关系层面，报道中国面临的局势，“isolation（孤立）”、“sanctions（制裁）”、“thorniest（棘手的）”、“backlash（强烈抵制）”等词语与China共现形成消极语义韵，分裂中国与其他国家的联系往来，将中国描绘成孤立无援的国际外交形象。在国家发展层面，主观审判中国内部事务，“aggressively（侵略性地）”、“red tape（官僚作风）”等词语营造消极语义，鼓吹中国威胁，传递了失真话语。下面将以表4中索引4为例，扩展节点词语境考察完整语义韵。

Over the past decade， Chinese banks have lent generously to poor nations for China’s ambitious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But now that some of those borrowers are having trouble paying what they owe， the Chinese have become far less generous. Their reluctance to accept losses on loans they’ve made is complicating international efforts to provide debt relief to troubled borrowers in Asia， Africa and Latin America.［27］“雄心勃勃的‘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十年以来，中国银行慷慨地向贫困国家贷款。但目前部分借款国在偿还贷款时遇到了困难，中国银行变得不那么慷慨了。他们不愿承担贷款损失，这使得国际社会为处于困境的亚非拉借款国减免债务的努力变得复杂化。”（笔者自译）

报道第一句“generously（慷慨地）”营造了积极语义韵，客观承认了中国向共建国家提供经济援助，但紧接着话锋急转，出现“less generous”、“reluctance（不情愿）”、“complicated（复杂的）”等词语，和前文“generously”形成情感反差，语篇形成消极语义氛围，强调倡议容易引发共建国家的经济债务危机。但根据2023年10月10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的《共建“一带一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大实践》白皮书显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因为参与共建“一带一路”合作而陷入债务危机［28］。可见，美国媒体通过信息加工与整合的方式传递虚假信息，报道内容与客观事实不符。

综上，美国两大媒体对“一带一路”的认知态度经历了初期的中性描述、中期的质疑和批判以及近期的抹黑和反对。媒体通过搭配消极词语质疑倡议的发起动机，否定中国对外投资的合理性，营造倡议对共建国家发展的消极影响，语篇充斥着批评的情感色彩，无形中影响着读者对该倡议的认知［19］104，对“一带一路”国际传播形成负面舆论。

四、结语

本文基于20132023年美国两大主流媒体《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的“一带一路”报道语料库，采用文本挖掘方法，借助KH Coder和Wordless软件，从主题聚类、词汇联想分析、搭配和索引行角度，考察美国媒体对“一带一路”的话语建构方式。研究表明，十年来美国两大主流媒体既运用多元化主题构建“一带一路”中国形象，密切关注倡议推动下的中国与共建国家的合作以及中国的国际影响等主题；又通过凸显“中国”和“一带一路”等主体词语进行主题表征，涉及大国关系、基础设施和对外投资等多个维度，同时对“一带一路”的态度呈现出从中性转向消极的认知流变。

总体来看，随着“一带一路”建设成果更加丰富，发展空间愈加广阔，“一带一路”倡议已经成为西方主流媒体不可回避的“他者”。美国两大媒体对“一带一路”的话语构建方式反映了他们的纠结和担忧。一方面，中国实施“一带一路”倡议符合国际社会求和平、谋发展、促合作、要进步的迫切愿望，赢得了国际社会的普遍赞美［29］。美国媒体不得不陈述中国对共建国家发展所付出的努力，也承认中国与多国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但另一方面，美国媒体难以正视和客观呈现“一带一路”的成果，倾向于过度解读背后的动机，担忧中国削弱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全球话语权。尤其在2018年特朗普政府发动“贸易战”后，美国媒体开始有意地运用极端消极语义质疑“一带一路”建设的可行性，通过强调西方利益来否定“一带一路”的优势，夸大“一带一路”的负面影响。有失公允的文本语篇营造出的消极舆论，必然干扰西方读者对中国形象的客观认知，甚至阻碍中国乃至世界的和平发展进程。美国两大媒体无法涵盖美国对“一带一路”的全部评价，但这些报道是了解美国对华政策的重要渠道。面对美国主流媒体舆论，我们有必要采取应对措施以塑造真实的中国形象。一方面，用事实说话，开展舆论反击工作，对美国媒体的负面舆论进行适时澄清，以免“一带一路”中国形象再遭诋毁，如中国政府提出把开放、绿色、廉洁作为共建“一带一路”的理念，实施高标准、绿色丝路和可持续发展等多项举措，便是对美国媒体的有力回应；另一方面，坚定不移发展“一带一路”倡议，建立持续稳定的国际经贸合作关系，加快构建中国形象传播话语体系，提升中国话语权，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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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the discourse construction of American mainstream media’s “Belt and Road” reports

Abstract：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has gone through a decade of history and made outstanding achievements， winning new opportunitie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many countries. As the United States pays more attention to the initiative， the analysis of relevant reports by the mainstream media in the United States can reflect the attitude of the United States towards the initiative， so that China can take effective countermeasures. Using text mining method， this paper selects the reports related to the initiative in The New York Times and The Washington Post， the two mainstream media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examines their discourse construction mode from the dimensions of themes， subject construction， collocations and concordancer. It is found that in past ten years， two medias reported on the initiative with various themes， including contents of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and Chinese influence. The focus of the three stages is also different： highlighting the cooperation between China and Asian countries in the early stage; focusing on Chinese influence in the middle stage， and exploring topics such as new cold war recently. At the same time， two medias constructed the image of “China” and “Belt and Road” by outlining topics such as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and investment， major country relations and Sino-American Trade. Meanwhile， their understanding to the initiative shifted from neutral attitude in the early stage into negative attitude recently. Based on this， on the one hand， a flareback of bad publicity is key to respond to American public opinion. On the other hand， facts speak louder than words. Adhering to the initiative is the essence of long-term development. It is necessary to show the responsibilities of China， to attract more countries to participate in the initiative， to promote win-win cooperation among countries， and to promote mutual learning.

Keywords：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Chinese image; American mainstream media; text mi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