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含, 杨 利
(湖南师范大学 旅游学院, 湖南 长沙 410081)
红色文化遗址指在革命战争年代中国共产党领导和团结各族人民开展重大历史事件、革命事件所留存下的相关人文遗址,是发展红色旅游、赓续红色基因的物质依托.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通过考察山东临沂等革命老区,提出“把红色资源利用好、红色传统发扬好、红色基因传承好、让红色基因代代相传”的重要指示[1].2020年,为进一步促进红色文遗址资源的保护性开发,山东省出台全国第一部全面规范红色遗存和革命精神的省级地方性法规《山东省红色文化保护传承条例》,该条例将每年7月定为省红色文化主题月[2],大大促进了省红色文化遗址创新性挖掘与开发.2022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再次重申用好红色资源,弘扬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重要性[3-4],为红色文化遗址价值转换提供了发展方向.此外,报告还强调区域发展应坚持协调原则,注重区域一体化、高质量发展.全面评价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水平,厘清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格局与网络结构,探析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的驱动因素对文旅融合背景下传承红色基因,促进红色文化遗址旅游活化和整合性开发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国内学者对红色旅游的研究多聚焦于资源空间分布[5-6]、价值重构[7]、网络关注度[8-10]、数字化保护[11-12]及品牌塑造[13-14]等;研究范围涵盖全国[15-16]、省[17-18]、市[19]、区[20]多尺度;研究对象普遍为A级红色旅游景区或红色旅游经典景区,较少涉及不可移动革命文物等红色文化遗址.不可移动革命文物囊括革命遗址、革命会议旧址、革命志士故居和烈士陵园等,包含已开发为红色旅游景区的遗址和尚未被开发为景区的红色文化景观[21].鉴于此,本文以2020年山东省第一批革命文物名录中入选的897处不可移动革命文物为研究基础数据.首先,从红色旅游文化遗址集聚数量及发展质量两方面对区域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水平进行评价,借助空间分析方法构建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空间关联网络,明晰节点间主要的活动强度与交流方向.其次,利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揭示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网络结构特征,明确在红色文化遗址价值活化过程中各网络节点的位置与作用.最后,利用QAP相关性分析与回归分析探测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网络结构发育的驱动因子,以期为山东省制定红色文化遗址整合性开发战略和一体化发展模式提供一定的科学参考.
1919年五四运动后,王尽美、邓恩铭等早期无产阶级革命家于济南、青岛等地组织开展诸如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康米尼斯特学会等共产党早期组织,并代表山东参加中共一大,使山东成为最早点燃无产阶级革命烈火的省份之一[22];山东是台儿庄战役、济南战役、孟良崮战役、鲁西南战役等重大战役的发生地,是“沂蒙精神”“渤海精神”等红色基因的发源地[23-24],红色文化遗址丰富.
山东省897处红色文化遗址中,已开发为A级红色旅游景区的遗址共计122家,集中分布于鲁中南、鲁西及胶东地区,其余红色文化遗址多为保护性红色文化景观,与A级红色旅游景区在空间分布上具有相对一致性.目前,山东红色文旅产业收入已超1 500亿元,直接带动就业13.8万人,间接带动就业52万余人,红色旅游已成为传承红色基因、助推乡村振兴的重要途径,对红色文化遗址跨区域整合开发的研究可促进山东省红色资源价值转化,推动区域红色旅游一体化发展.
(1)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水平评价.借鉴林明水等[20]的研究,为分析红色文化遗址跨区域整合性开发网络联系度,将红色文化遗址点数据利用红色文化遗址开发指数从质量水平和旅游产出水平两方面进行量化.其中,红色文化遗址质量水平测度标准为:国家5A级旅游景区、全国重点文保单位赋值10分,国家4A级景区、全国红色旅游经典景区名录赋值8分,国家3A级景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赋值6分,国家2A级景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赋值为4分,其他等级赋值3分.旅游产出水平以当地旅游收入进行衡量.具体计算公式为:
式中,s为红色文化遗址质量水平综合得分;fi为红色文化遗址得分;n为各市红色文化遗址数量;R为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水平指数;S与T分别为红色文化遗产质量水平及旅游产出水平极差标准化后综合得分;W1与W2指标权重值,结合相关研究,取值为0.5.
(2)红色文化遗址开发跨区域网络联系度测量.引力模型可用于研究各市红色文化遗址开发时在经济、社会、文化层面的交流和互动,建立修正的引力模型分析红色文化遗址资源跨区域旅游开发和互动,其公式为:
式中,Rij为i市与j市红色文化遗址发展联系强度;Mi与Mj分别为i及j地区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水平指数;Dij为i、j两市质心距离;Kij为参数.
(3)社会网络分析法.社会网络分析为研究区域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空间网络结构提供了具体方法.社会网络是基于区域发展互动现状所形成的节点与节点之间关系网络的集合,通过科学分析可得到某一社会行动者在整体网络结构中的地位和作用,是研究区域整合发展的重要工具.本文选取凝聚子群与核心-边缘等指标测度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的整体结构特征;采用度数中心性、接近性及中介中心性指标研究遗址开发的局部结构特征;利用QAP相关性分析与回归分析探测红色文化遗址跨区域整合性开发的关键因素.上述相关方法作用原理及计算公式详见文献[25],本文使用UCINET6.0、NETDRAW软件对山东红色文化遗址网络结构特征及跨区域整合进行具体研究.
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数据主要来源于2020年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公布的省第一批革命文物名录,共计897处不可移动革命文物;评价等级数据参考《山东省A级旅游景区名录》、各地级市不可移动文物保护单位、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名录等;解释变量数据来源于2021年《山东省统计年鉴》及各地级市统计年鉴.为进行社会网络分析,将引力强度要素转换为二值矩阵,解释变量要素转化为差值矩阵,地理距离以地级市质心距离表示,由ArcGIS10.2计算得出.
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水平位于前三位的市域为临沂市(0.720)、济南市(0.690)及青岛市(0.660),在空间上形成红色文化遗址开发“金三角”格局.临沂市沂蒙山片区是著名的革命老区,其“沂蒙精神”“沂蒙红嫂”等红色基因已成为山东省红色旅游品牌,具有全国范围内的红色旅游竞争力,截至2020年,临沂市40.570%的不可移动革命文物被列为省第一批不可移动革命文物,总量占全省第一.济南市与青岛市拥有是中国共产党在山东开展早期活动的重要场所,红色文化遗址众多,成为区域红色旅游发展的增长极.烟台市(0.590)、威海市(0.420)及潍坊市(0.350)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水平依次排在4-6名,在空间上形成“银三角”分布格局.其中,烟台市拥有地雷战、地道战革命遗址地及海阳八路军胶东军区机关旧址等红色旅游资源,在研究党史和爱国主义教育层面意义重大;威海市拥有新民主主义时期的天福山革命遗址等,红色文化遗址时空迭代性显著,是打造“红色胶东”的重要遗址地;潍坊市拥有8个省红色文化特色村,位居全省第二,是山东发展红色旅游的重要目的地.其余各市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水平低于全省平均水平(0.340),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水平空间异质性显著.
2.2.1 红色文化遗址网络联系强度特征
利用ArcGis 10.2软件的自然断点法将各市红色文化遗址开发联系强度进行空间可视化分析.将联系强度分为5级,表示两地之间开发红色文化遗址联系流量大小,从一级到五级联系强度逐级递减.处于一级联系强度(26.406~47.376)的联系方向为济南-泰安、济南-淄博及青岛-烟台.烟台-威海、青岛-潍坊、临沂-枣庄和泰安-济宁处于二级联系强度(16.819~26.405).以上关联关系形成济南、青岛两大辐射核心.鲁中及胶东地区的红色文化遗址多围绕这两个核心城市进行空间关系扩散,原因在于两地地理位置优越、经济实力强劲且交通便利,空间网络流动效率高.三级联系强度(7.975~16.818)核心地区为临沂,主要联系方向有临沂-济宁、临沂-日照、临沂-泰安、临沂-淄博等.鲁南地区基本形成以临沂为核心的放射性空间联系网络,原因在于临沂市以传播“沂蒙精神”为纽带,依托沂蒙山红色旅游景区,积极打造精品红色旅游线路,加强中部及胶东地区的联系,成为鲁南红色文化遗址开发核心和龙头.鲁西及鲁北地区由于地理位置处于边缘区,经济基础较为薄弱,与济南、青岛、临沂三大核心区联系强度欠佳,自身发展实力有限,对周边的辐射带动能力不足,发展相对孤立,与他市联系强度多呈现为四级(2.929~7.974)和五级(0.133~2.928).未来红色文化遗址开发应进一步强化区际联系,促进遗址开发互通性及协同性.
2.2.2 红色文化遗址整体网络特征
(1)核心-边缘结构分析.利用核心-边缘结构分析,探究在红色文化遗址跨区域整合开发过程中的核心主导者.分析表明,济南、青岛、临沂、济宁、泰安、淄博及潍坊7市处于红色文化遗址开发核心主导位置.由此可见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的核心区域主要集中于鲁中南地区,主要原因在于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捷,可快速传递人流、物流、信息流,红色文化遗址数量较多且等级较高.德州、聊城、日照、东营、菏泽、滨州、烟台、枣庄及威海市处于边缘区域,主要原因可能是地理位置偏远,旅游集散效率较低.核心区内部联系密度为0.762,核心区与边缘区的关联互动密度为0.206,而边缘区内部的联系密度仅为0.028,说明核心区内部联系较为紧密,但与边缘区联系强度不足,辐射带动能力不足,网络结构较为单一,边缘区节点的联结极为松散,彼此间缺乏交流与合作.综上,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的开发表现为两极化非均衡发展模式:一方面是核心区内部紧密联络,快速集散旅游流,红色文化遗址得到高水平开发;另一方面是边缘区孤立发展,造成红色文化遗址资源的闲置与浪费,两极化的发展易产生“马太效应”与“虹吸效应”,致使边缘化地区红色文化遗址开发进一步落后于核心区域,加剧地区发展的不均衡性.边缘区应进一步完善基础设施建设,加强与核心区的联系与合作,主动融入红色文化遗址协同开发进程;核心区应充分发挥自身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的经济、科技及人才优势,加强与边缘区域的资源整合式开发,辐射带动周边区域协调发展.
(2)凝聚子群分析.红色文化遗址的跨区域整合需进一步考察成员之间所形成的交互关系,通过分析得到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的8个凝聚子群,子群内部成员基于互惠关系进行遗址开发双向交流.济南市凝聚子群重叠性最高,出现于6个子群之中,与其他成员间进行了大规模的双向交流,主要原因在于济南为省会城市,在政策颁布与实施、信息交流与传递等方面具有先天性优势,是红色文化遗址整合开发的领头羊.青岛、临沂及淄博在3个派系中表现活跃,是红色文化遗址区域整合开发的重要节点.值得注意的是,7个核心区城市在不同子群中广泛分布,而德州、菏泽、日照及滨州等边缘城市尚未划分到任意派系之中,发展极为孤立,未来在打造山东济南经济圈、胶东经济圈及鲁南经济圈时,应重点关注上述边缘城市,进一步缩短经济圈核心区域到边缘区域的时间距离,完善边缘区基础设施建设,提升核心区与边缘区域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的联系强度,进一步扩大红色文化遗址开发子群成员.
2.2.3 红色文化遗址局部结构特征
2.2.3.1 点度中心度分析
通过UCINET软件进一步分析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的节点特征,包括点度中心度特征、接近中心度特征和中介中心度特征.测算结果如表1所示.点度中心度结果表明,平均每个红色文化遗址开发节点仅与4.125个节点产生直接联系,联系强度较低,且其中56.250%的城市与他市直接联系低于全省平均水平,说明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直接联系程度处于较低水平.济南市的点度中心度为11.000,居于整个网络结构中心,68.750%的城市在发展红色文化遗址时与济南市产生直接联系,中心势为52.380%,网络联系呈现一定的以济南为核心的集聚趋势,原因在于:首先是济南市为历史文化名城,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的重要活动地,是济南战役、莱芜战役等重大历史事件的发生地,红色文化遗址资源丰度高,是开展红色旅游,研究党史、革命史的重要目的地;其次,济南市位于鲁中地区,区位条件优越,能够通过便捷的交通通信广泛联系周边地区,形成跨区域组合式旅游线路;最后,济南市具有行政优势,在地区遗址规划开发、保护利用等方面具有一定的决策权,成为全区红色文化遗址开发“领头人”和“联络员”.德州市、日照市及菏泽市点度中心度为1.000,主要原因在于地区红色文化遗址资源创新性挖掘不足,资源等级较低,交通等基础设施欠佳,游离于网络边缘.
表1 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开发节点中心性分析结果
2.2.3.2 接近中心度分析
接近中心度衡量红色文化遗址开发整体网络流动效率.接近中心度越高,表明节点在红色文化遗址地区整合开发过程中享有最佳区位,能够快速集散信息,与周边地区开展交流互动.从表1可知,济南、临沂、青岛、淄博、泰安、潍坊、济宁及枣庄8市红色文化遗址开发接近中心度高于平均值35.730,这些开发节点与其他红色文化遗址广布区距离较近,在开发红色文化遗址过程中与其他城市的交流互动及资源互补频繁,成为区域红色文化遗址开发与红色旅游开展的重要“桥接”.以济南-济宁-枣庄-临沂一线为例,该线地理距离临近,红色文化遗址资源互补性强,囊括了抗日战争时期及解放战争时期发生于山东省的主要战役遗址,如铁道游击队遗址、孟良崮战役遗址和济南战役遗址等,成为山东省红色旅游的经典线路.菏泽、东营等接近中心度低于全省平均水平的城市多受束于地理位置的偏远,与其他经典红色文化遗址地之间的距离较长,易受中转节点的制约,应积极挖掘与其他城市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的互补之处,打造自身不容替代的特色红色旅游资源品牌,积极融入红色文化遗址跨区域整合开发进程.
2.2.3.3 中介中心度分析
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开发中介中心度均值为13.875.说明在联系网络中平均每个联结节点充当中介媒介的次数为13.875.整体中介中心型较高,但标准差为23.719,说明中介中心度两极化特征明显.中介中心度高达89.167的济南市在红色文化遗址发展网络上处于两个目的地之间最短路径的次数为89.167,对其所联结节点的控制力和领导力较强,中心势为38.240%,具有一定的依赖于以济南市为代表的特定区域进行红色文化遗址整合开发的趋势,主要原因在于济南市公路、铁路、航空等交通便利,为国内游客进入山东旅游的主要中转地,加之本身红色文化遗址特色鲜明,有众多红色旅游线路与周边城市相连,吸引众多本省及外省的游客前来学习参观,在跨区域开发红色文化遗址与发展红色旅游等方面发挥“中转枢纽”和“桥梁纽带”的作用,能够控制与其他节点的网络信息流动.临沂、青岛、济宁等红色文化遗址开发核心区在整合开发过程中也发挥了重要的旅游流集散功能,中介中心度有向一强多核发展的趋势.但聊城、德州、东营等地中介中心度低下,说明此类城市与其他节点的互动多为相邻城市的直接联系,跨区域之间的互通性薄弱,红色文化遗址发展的空间关联性亟待提升,应着力完善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促进跨区域客流传递、资源共享与信息互通.
总体来看,济南、临沂及青岛三市始终位于节点中心性排名前五位,说明三市位于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的核心位置,区域遗址资源禀赋较高,跨区域组合式开发如火如荼,位于多个旅游目的地网络节点的中间位置,在红色文化遗址开发过程中享有最佳视野,是红色旅游客流的重要集散节点.未来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跨区域整合式开发应致力于打造“一核、双强、三圈”式空间整合格局,“一核”指以济南市为核心,发挥济南在红色文化遗址开发与要素资源传输中的桥梁和枢纽作用;“双强”指临沂市与青岛市,给予两市开发红色文化遗址政策倾斜,激发其跨区域联动发展红色旅游的积极性;“三圈”是指依托于济南经济圈、鲁南经济圈与胶东经济圈,完善区内基础设施建设,加快红色文化遗址资源整合开发步伐,促进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的圈层式协同发展.
2.3.1 驱动因素选取
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网络结构及跨区域整合格局的形成与发展是不同区域间要素传递、资源共享、交流互动在地理空间上的直观映射,这一过程受不同因素的交互影响.为进一步探究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网络结构的驱动因素,利用QAP相关性分析及回归分析进行影响因子探析.不同节点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影响红色文化遗址跨区域整合发展的程度与规模,以人均地区生产总值表征.旅游产业地位一定程度上可体现出不同区域对旅游行业的重视程度,也映射出节点红色文化遗址资源要素分配及价值转化能力,这种能力越强,越有可能产生辐射带动周边地区协同发展的外部效应,以旅游总收入占GDP比重表示.红色文化遗址跨区域整合开发依托于一定的政府支持及政策倾斜,一方面可减少红色文化遗址跨区域发展行政壁垒,另一方面可促进资源跨区规划和资金流转,助力红色文化遗址开发要素空间流动,用政府财政支出占GDP比重衡量.旅游业归属于第三产业,地区产业结构的差异影响跨区域要素流转和信息互通,以第三产业占比表示.交通是跨区域红色文化遗址开发联结互通的“桥梁”与媒介,能够扩宽红色旅游生产要素流动空间,提升节点间旅游流集散效率,用公路密度衡量.依据地理学第一定律,地理位置越相近,红色文化遗址资源越相似,关联程度也就越强,采用各市质心地理距离进行测度.信息化发展水平影响跨区合作信息传递规模与速率,以邮电业务总量表示.
2.3.2 驱动因素结果分析
经济发展水平和旅游产业地位对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空间联系的作用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见表2),可能的原因是地区经济的非均衡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红色文化遗址的跨区合作式开发,要素流转在经济密度高的城市之间更易发育,从而易导致虹吸效应和马太效应,使得欠发达地区长期处于网络联系的边缘化.旅游产业地位的差异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红色文化遗址开发价值链各端对资源价值转换的重视程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地区旅游生产要素的空间集聚能力,在地区红色文化遗址资源价值转化为经济价值的过程中,旅游产业地位相近的地区之间更易产生合作交流,区域间对旅游产业重视程度的不同成为红色文化遗址资源跨区整合的制约因素.
政府支持水平、产业结构水平、交通通达度、地理距离及信息化发展水平与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空间关联在10%显著性水平上呈现相关关系,其中,政府支持水平、产业结构水平、交通通达度及信息化水平回归系数为正,在10%显著性水平上显著,各市质心地理距离回归系数为负,在1%显著性水平上显著.政府支持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驱动发展不均衡的城市之间进行资源共享、技术扩散和投资流转,从而提升红色文化遗址跨区域联系强度,对红色文化遗址网络联系的正向影响系数为0.026.便捷的交通是连接不同地理单元的“纽带”,交通通达度的提升可大幅缩减资源空间置换的时间距离,提升红色文化遗址价值转换空间流动速率,提升地区网络关联水平.由于“距离衰减”定律的存在,遗址开发生产要素的空间传递频率会随距离的增加而减少,节点间空间距离遥远成为制约网络关联水平提升的重要因素.以邮电业务的信息化发展形成地域空间联络的无形关系网,一方面可促进红色文化遗址跨区域整合信息互通与客流集散,另一方面通过信息流动与信号传递能够促进红色文化遗址开发核心区知识溢出与技术扩散,通过外部溢出效应辐射带动边缘区遗址开发,进而优化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网络结构,提升资源整合频率.值得注意的是,产业结构与遗址开发空间关联在5%显著性水平上呈现正相关关系,而回归系数不显著,说明地区产业结构的相似也是区域间网络结构发育的重要因素,但由于山东省各市地区专业化分工不同,以旅游业为优势产业的城市较少,对提升跨区域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的正向影响暂不显著.目前山东各市正积极进行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大力发掘地区特色旅游资源来发展旅游业,产业结构的正向作用机制将会逐渐凸显.
表2 QAP相关性分析及回归分析结果
本文利用山东省897处红色文化遗址构建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水平指数,采用空间分析法及社会网络分析法,分析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空间网络结构特征及整合性开发的影响因素,主要结论为:
(1)山东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水平具有显著的空间异质性,形成临沂-济南-青岛红色文化遗址开发“金三角”格局与烟台-威海-潍坊红色文化遗址开发“银三角”分布格局,发展水平的不均衡是跨区域整合开发的基础.
(2)遗址开发核心-边缘结构明显,济南、青岛、临沂、济宁、泰安、淄博及潍坊7市处于红色文化遗址开发核心区,其余城市处于边缘区,核心区内部联系较为紧密,但与边缘区联系强度不足,辐射带动能力欠佳,济南、青岛、临沂、淄博跨区域联系活跃,是红色文化遗址区域整合开发的重要节点.
(3)济南、临沂及青岛三市节点中心性较大,位于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的核心位置,是红色旅游客流主要集散节点,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开发“一核、双强、三圈”式空间整合格局逐渐凸显.
(4)政府支持水平、产业结构升级、交通通达度、地理距离及信息化发展水平对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空间关联作用关系显著,是红色文化遗址跨区域整合开发的关键因素.
基于上述结论,对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的跨区域整合开发提出如下建议:
(1)明确红色文化遗址开发格局,充分激发遗址开发“金银三角”区要素流动与价值转换活力.培育红色文化遗址开发增长极,打造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开发先行示范区和领跑者,树立具有全国知名度和影响力的红色旅游品牌.
(2)完善跨区域资源整合合作机制,降低资源开发行政壁垒,完善交通通信等基础设施建设,提升核心区与边缘区客流集散、信息互通速率,强化“一核双强三圈”式发展格局.挖掘不同地区特色红色文化遗址资源,打造精品红色旅游路线,以红色文化遗址开发核心区带动边缘区联动发展,最终以消除核心-边缘结构为目标,促进区域红色文旅开发一体化发展.
(3)注重政府支持、产业结构升级、交通通达度及信息化服务水平提升对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网络关联的影响.政府应重视政府间互惠合作式文旅交流,进一步加大文化事业支出、文物保护支出和文化旅游与传媒支出,给予红色文化遗址保护与开发政策倾斜,助力其品牌建设与文旅宣传,为遗址跨区整合开发提供良好的政策环境;优化产业结构,推动“知识溢出”及技术转移,提升遗址整合式开发质量与服务水平;顺应“智慧旅游”发展潮流,促进遗址整合开发要素改革与技术创新,加快地区间信息互通、客流互送与福利互惠,强化区域网络联系强度.
本文作为对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空间关联及整合式开发的初步研究,仍存有可待深化之处.
(1)本文数据主要来源于2020年山东省公布的革命文物名录,因此对红色文化遗址开发空间关联的研究仅为截面,未来可深入研究其时序发展特征,探讨整合开发时空演变的影响因素,以此进行区域合作发展方向预测.
(2)本文对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指数的测算采用从数量和质量两方面进行赋分评价,今后研究可将地区发展特色考虑在内,建立更为科学的评价指标体系,采用德尔菲法或AHP赋权法进一步完善对红色文化遗址发展水平的评价,优化遗址开发空间关联网络.
(3)本文引力模型选用地理距离,在后续研究中,可选用“经济距离”或“时间距离”等构建模型,进一步精确测算结果,为红色文化遗址整合式开发提供参考.
(4)本文针对山东省红色文化遗址跨区域整合所提出的建议是基于其网络结构特征而提出的,在实际中往往还受到区域不同发展方向、不同发展背景的干扰,遗址资源的跨区域整合仍待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