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耦合协调研究
——以中部六省为例

2023-12-29 06:11慧,黄
生产力研究 2023年12期
关键词:六省科技人才耦合

王 慧,黄 涛

(武汉科技大学 法学与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5)

一、引言

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关键是创新与科技人才驱动。科技人才在某一特定区域内集聚有助于知识文化溢出和技术落地,增强该区域内高新技术企业的创新效率,进而实现区域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反之,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为科技人才提供更加广阔的创新进步平台和成果孵化环境,从而加速吸引科技人才集聚。可见,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二者之间相互作用,存在动态耦合关系。根据系统耦合理论,对具备耦合关系的系统适当优化,使系统之间合理相互作用和影响,能够激发两大系统内在潜能,从而实现两大系统的共同进步和优势互补。

中部六省承东启西、连接南北,生产要素密集,基础条件优越,具备较为完善的科技优势、地域优势和发展潜力。然而近年来随着各地人才引进政策的出台,优秀人才往往有向东部沿海地区集聚的趋势,中部地区则陷入人才流失的不利境地。为有效保持中部地区人才和区域优势,升级经济高质量发展动力引擎,促进中部地区崛起,必须推动区域科技人才集聚,发挥科技人才集聚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良性互动作用。准确剖析中部六省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耦合协调关系,使两者协同并进、整体提高,成为加快中部区域发展,促进全国东西联动、南北协调的客观需要。因此,通过构建两大系统的耦合协调度模型,深度剖析两者之间的协调关系,探讨如何最大程度地发挥人才集聚效能,从而为社会经济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支撑,对于实现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战略具有重要意义。

二、文献回顾

针对科技人才集聚与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国内外学者开展了很多有益探讨,以往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第一,科技人才集聚对区域经济发展存在着正反双重作用。Lucas(1988)[1]将人力资本引入索洛模型,将人力资本积累视为影响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Romer(1990)[2]在Lucas(1988)[1]的研究基础上,将创造性的研发活动内生化到经济增长模型中去,得出增加人力资源的投入能够提高科技创新的速度,从而推动经济发展的结论。杨明海等(2020)[3]通过实证研究表明科技人才集聚规模与集聚数量显著促进经济增长。郭金花等(2021)[4]、裴玲玲(2018)[5]通过实证研究表明科技人才集聚能够提高创新效率,促进地区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区域经济发展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也有研究表明当科技人才集聚过度会对区域经济发展产生负向作用,如果人才集聚达到一定规模,区域环境未达到理想状态、同质人才的大量集聚及人才的流动性较差等问题还会产生人才集聚的不经济效应[6-7]。第二,区域经济发展对科技人才集聚的作用机制。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能够对科技人才产生更强的吸引力,能够显著促进人才流动和集聚,使得科技人才集聚水平显著提高[8-10]。但是当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此时的区域经济发展对科技人才集聚的促进效应并不显著。第三,科技人才集聚与区域经济发展的协调关系研究。学者们运用不同的研究方法对两者之间的协调关系进行了研究。芮雪琴等(2015)[11]通过构建复合系统协同度模型,对科技人才集聚与区域经济发展两者之间的适配性进行评价,因科技人才集聚的结构和水平不能适应区域经济发展的需要而导致两者的适配性水平较低。王若宇等(2018)[12]通过耦合协调度分析,得出人才集聚与区域经济间的协调发展是影响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

综上所述,以往研究对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与科技人才集聚的相互作用及其关系进行了探讨,为二者关系的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但目前研究仍在三个方面存在较大探索空间。一是在研究方法和变量选取方面尚未形成统一的评价模式,研究指标设定比较简单,缺乏系统性、关联性。二是在研究内容方面,多数研究将科技人才集聚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前置因素,并引入产业集聚、科技创新及金融政策等其他因素探究其对经济发展的作用机理,而对于二者互动关系的研究还不够深入。三是研究对象多数以中国整个宏观背景或者江浙沪、京津冀等东部较发达地区为主,就中部六省而言,涉及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关系的研究数量较少,研究尚待深入。

因此,本研究采用熵评价的研究方法,探讨我国中部六省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与科技人才集聚两大系统之间的耦合协调关系,通过测算两大系统之间的耦合协调度,进而明确两者如何实现交互协作,如何促进两者间的效率提升,为中部六省提升两大系统间的耦合协调适配性提供参考借鉴,这有助于实现区域高质量发展战略以及推动区域人才集聚与经济发展水平的双向优化。

三、研究设计

(一)评价方法引介:熵值法

本文采用熵值法对各项指标进行测算,因为各指标的单位不统一,为确保最后总指数结果的客观性,需要对其进行无量纲化处理。首先对样本进行标准化处理,采用极值法的标准化方法。假设Xij为第i 个省份在第j 个指标的数值,j∈[1,m],i∈[1,n]。

对于正向化指标,即指标越大,水平越高;对于负向化指标,即指标越大,水平越低。指标权重的计算过程如下:

首先,计算每个样本对于相应指标的贡献度。

其次,计算各项指标对应的信息熵。Qj表示样本i 在第j 个指标的信息熵,公式如下:

再次,最终计算出各项指标的权重。设Wj为第j 个指标的权重,权重越大,表明该指标更为重要,权重计算公式为:

最后,计算得分,得分为权重与对应指标乘积之和,公式如下:

(二)耦合协调模型构建与协调特征等级划分

耦合理论可以用来描述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系统之间相互作用的影响程度[13]。通过耦合度可以计算出两大系统的耦合协调程度,分析两者之间的协调程度,判断出两者之间是否和谐发展。参考对耦合协调度模型的相关研究[14],将耦合协调度模型的指标值分为3 类,分别是耦合度C、协调指数T 以及耦合协调度D。

首先,耦合度C 公式为:

其次,经济高质量发展与科技人才集聚水平综合协调指数T 为:

最后,计算耦合协调度D 为:

其中,U1和U2分别代表两个目标变量,两者之间的耦合度C 取值范围在[0-1]之间,C 值越大,表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与科技人才集聚之间的相互作用越明显;C 值只能反映两者之间相互作用的强弱,计算D 值可以反映出两者之间相互影响的具体协调程度。D 值的取值范围在[0-1]之间,D 值越大,表明两者之间的协调程度越高。T 值为科技人才集聚与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综合评价值,反映了两者的综合水平对协调度的贡献。α 和β 分别为两者之间的系统权重,此处认为两者具有同等重要性,所以α 和β 各取均值0.5。

根据已有研究的耦合协调度划分标准,对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耦合协调度进行划分,将其分为极度失调至优质协调等十个阶段,如表1 所示。

表1 耦合协调度等级划分

(三)经济高质量发展与科技人才集聚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1.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高质量发展被视为新发展理念的高度聚合[15],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理念内嵌于高质量发展中[16]。因此,借鉴李子联和王爱民(2019)[17]的研究成果,在遵循科学性、可获得性等原则的基础之上,基于新发展理念,构建体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指标体系。创新发展主要体现在投入、转化及产出能力;协调发展体现在城乡协调等;绿色发展关注环境治理;开放发展体现在对外贸易;共享发展体现在公共服务等。综合上述分析,从五个维度选取19 项三级指标进行评价(见表2)。

表2 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2.科技人才集聚评价指标体系。国内外学者多以人才资本存量研究人才集聚与经济发展间的相互关系。人才集聚具有规模性、区域性和集中性的特征,仅仅凭借单一的规模数量指标不能够完整客观地反映人才在某一区域内的集聚程度。因此,本研究在借鉴牛冲槐等(2012)[18]、桂昭明(2014)[19]的研究成果基础上,突出科技人才集聚的关键指标,兼顾地区发展特色差异,结合中部六省的实际情况构建以集聚规模、集聚质量、集聚潜力、集聚成果等为主要指标的科技人才集聚评价指标体系(见表3)。

表3 科技人才集聚评价指标体系

四、实证结果分析

本研究选取2011—2020 年的相关数据,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各省市统计年鉴以及各省市科技厅、统计局等官方网站。通过熵值法计算出各项指标的权重,进而得到中部六省各年度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科技人才集聚的综合水平,结果如表4、表5 所示。

表4 中部六省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综合得分

表5 中部六省科技人才集聚水平综合得分

(一)科技人才集聚与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综合评价

1.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综合评价。中部六省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综合得分如表4 所示。

首先,从总体来看,中部六省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整体呈稳步上升趋势,在2011—2020 年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均值由0.187 上升至0.604,增长了三倍之多,整体处于从低水平向高水平动态演进的过程中,经济发展态势良好。从各城市的情况来看,中部六省内部间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异较大,经济高质量发展呈现稳定性及非均衡性特征。在稳定性方面,中部六省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在中部的排名基本稳定,仅湖南、河南出现小幅波动,中部六省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都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

其次,在非均衡性方面,突出表现为湖北省和安徽省遥遥领先,与其他四省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距较大。湖北省创新资源集聚,产业集群效应突出,对外贸易发展良好,经济发展趋势迅猛,整体呈稳步上升趋势,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均值为0.488。安徽省经济发展势头强劲,安徽省近些年高科技产业快速发展,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增幅明显,一直呈现稳步推进趋势,2020 年均值相较于2011 年增长了3.3 倍。江西省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均值为0.378,2011—2014 年间与安徽省差距甚微,在2015 年以后逐渐拉开较大差距。湖南省虽然均值排名第四,但2019 年和2020 年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相较于第三名江西省出现了反超。山西省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均值仅为0.295,山西省地区国内生产总值远低于其他省份且增速较为缓慢,与其他省份相比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因此,中部六省应注重区域内经济的联动发展,推动形成优势互补、区域一体化融合发展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新局面。

2.科技人才集聚水平综合评价。中部六省科技人才集聚水平的综合得分如表5 所示。

首先,从时间上看,中部六省科技人才集聚水平持续升高,科技人才集聚水平均值由2011 年的0.169 上升至2020 年的0.564,10 年间科技人才集聚水平增长了3.33 倍,表明中部六省科技人才集聚水平提升的成效显著,中部六省依托自身优势,激发人才创新主体活力,不断推进科技人才集聚建设。

其次,从空间分布看,中部六省科技人才集聚水平内部发展不均衡,各省人才集聚水平呈明显的阶梯式分布。湖北、安徽科技人才集聚水平突出,均值在0.4 以上,远高于其他四省。其中,湖北省科技人才集聚优势突出,均值高达0.53,远高于其他省份。湖北省近年来科技人才总量增长优势明显,作为科教大省拥有高校129 所、在校生140 多万人,院士人数(81 位)居全国前列,人才聚集效应显现,科研成果转化实效不断提升。河南省科技人才集聚水平相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优势明显,居中部第三;江西省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虽位于第三,但科技人才集聚水平均值仅为0.206,江西省科技人才集聚水平较为落后,江西省受制于资源禀赋和产业结构,科技人才吸引力相对较弱,人才集聚水平较低。山西省科技人才集聚水平均值仅为0.132,由于受自身经济发展水平的制约,区域内分布的人才数量较少,科技人才缺乏、真正从事高技术研发工作的科学家与工程师数量有限,成为制约山西省科技进步及经济发展水平提升的主要因素。此外,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较高的湖南省,科技人才集聚水平表现并不突出,进一步说明中部六省科技人才集聚不均衡的趋势显著。

(二)科技人才集聚与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耦合协调分析

基于耦合协调度模型,测算出2011—2020 年中部六省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耦合度均值以及各省份两系统之间的耦合协调度。由表6可知,中部六省两大系统整体耦合度呈现缓慢上升趋势,耦合度均值由2011 年的0.968 增长到2020年的0.985。两大系统整体耦合关系经历了波动上升(2011—2012 年)、平稳下降(2013—2014 年)、缓慢上升(2015—2020 年)的过程,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相互关联、相互作用的紧密程度仍有待加强。

表6 中部六省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耦合协调度均值

此外,耦合协调度均值由2011 年的0.411 增长至2020 年的0.752,两系统的协调发展趋势良好。就耦合协调程度而言,中部六省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耦合协调程度距离实现优质协调仍有一定差距。2017 年进入初级协调阶段,随着产业结构调整,二、三产业增加值上升趋势明显,各省人才集聚现象显著,协调程度得到进一步提升,2019年后耦合协调度处于中级协调水平,但距离两大系统实现良好协调关系仍有较大差距。

由表7 可知,中部六省2011—2020 年的耦合协调度均呈现上升趋势,除山西省外,其他五省2020年均过渡到初级协调及以上,表明中部六省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相互适应,两大系统由濒临失调逐步转向协调发展。山西省虽然也处于协调发展阶段,但协调程度仅为勉强协调。

表7 中部六省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耦合协调度

由于各省经济发展和资源配置水平不一,区域间异质性显著,由图1 可直观地看出六省耦合协调度变化趋势。其中,耦合协调度最高的省份为湖北省,湖北省耦合协调度由2011 年的0.528 发展为2020 年的0.905,由勉强协调发展到优质协调阶段,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基本实现同步,两大系统和谐发展;安徽省处于良好协调阶段;耦合协调度最低的是山西省,耦合协调度均低于0.6,2011—2014 年处于轻度失调阶段,2018 年后转向勉强协调,山西省产业结构较为单一,高新技术产业基础较差,人才流失严重,经济发展与科技人才集聚水平落后于其他五省;河南省的耦合协调度次于湖北和安徽,协调阶段由濒临失调(2012—2013 年)转向中级协调(2019—2020 年),但河南作为人口大省,9 937 万总人口中拥有R&D 人才30 万人,而相较于湖北省5 575 万人口中R&D 人才总量就高达29 万人以上,河南省科技人才集聚水平存在一定短板,两大系统协调度较湖北省和安徽省仍有较大差距;湖南省耦合协调度较为稳定,呈现缓慢上升趋势,且近两年由轻度失调阶段成功过渡到中级协调阶段;江西省耦合协调度提升幅度较大,发展速度较快,由2011 年的0.312 上升至2020 年的0.547,两大系统由轻度失调逐步过渡到勉强协调,未来发展势头仍然强劲。

图1 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耦合协调度变化趋势图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中部六省2011—2020 年数据,利用耦合协调模型,采用熵评价的研究方法,计算出中部六省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综合水平,重点探讨了两者之间的耦合协调关系。由上述分析可知:

第一,中部六省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科技人才集聚综合水平整体处于从低水平向高水平动态演进的上升过程中,发展态势良好。但从各省情况来看,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科技人才集聚水平区域间差异性较大,呈明显的阶梯式分布。因此,地方政府要注意到地区间人才集聚与经济发展的差异性,政府要因地制宜地出台相关政策,针对性地对地区协调发展加以引导,利用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良好机遇和产业集群协调发展的优势,围绕重点产业的发展需求,完善优化适合本地区产业经济发展的人才聚集结构。

第二,从中部六省整体来看,两大系统整体耦合度及耦合度均值整体呈现上升的趋势,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耦合协调度总体呈现向好趋势,协调程度由濒临失调过渡至初级协调。但科技人才集聚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相互关联、相互作用的紧密程度仍然有待加强。因此,应积极发挥人才集聚的最大优势,构建两者耦合协调发展的良好运行机制,不断优化科技人才创新创业环境,提高区域人才的创新效率,要鼓励科技人才跨区域自由流动,提倡科技创新成果跨区域转化,从而促进人才集聚与区域经济两大系统和谐高效发展。

第三,从中部六省各自的耦合协调程度来看,中部六省2011—2020 年的耦合协调度均呈现上升趋势,区域间异质性显著,除山西省外,其他五省2020年均过渡到初级协调及以上。耦合协调度最高的省份为湖北省,处于优质协调阶段,两大系统和谐发展;安徽省处于良好协调阶段;河南省由濒临失调转向中级协调阶段;湖南省耦合协调度较为稳定,处于中级协调阶段;江西省耦合协调度提升幅度较大,发展势头强劲;山西省2018 年后才转向勉强协调,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与科技人才集聚水平远远落后于其他五省。因此,中部六省在培育各自“强省会”的同时,也要以“强省会”为联合,发挥辐射带动作用,促进周边区域共同发展。高耦合协调度的省份,应成立跨区域协调发展机制,推进各省资本、人才、资金等要素的流动共享,打破各省产、学、研、用的制度壁垒。低耦合协调度的省份应借鉴湖北、安徽等经济发展建设过程中的经验,促进科技人才的创新成果与区域产业发展相融合,制定符合自身发展优势、促进经济发展的产业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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