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鹏 王军 张子怡
[摘 要] 美国华裔文学历经了一个多世纪的发展,华裔作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态度也经历了从批判到认同的演变,其作品中的中国书写也是创作者文化身份认同和时代发展历程的见证。美国华裔文学的中国书写经历了消极传播生活文化、改写神话传说和中西文化和解,演变到现代的多元文化主题。华裔新生代作家伍绮诗在其作品《无声告白》和《小小小小的火》中塑造了詹姆斯·李一家和贝比·周等有血有肉、追求自我的新华裔形象,颠覆了以往华裔文学作品中模范少数族裔神话的同时,也对新时期中国故事的国际传播与传统文化的现代化具有启示意义。
[关键词] 美国华裔文学 中国书写演变 新华裔形象 国际传播 伍绮诗
[中图分类号] I106.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3)19-0092-05
美国华裔文学与当代中国文学的关系若即若离。华裔作家的创作灵感往往源自他们自身的双重文化身份和文化视野,不同文化的刺激也使得他们具有更强的文化敏感性。他们虽然跟随父母移民或出生在美国华裔移民家庭,但中国传统文化和父母的中国式教育深深植根于他们的血液中。这也导致他们对中国文化感受更直观、认知更深刻,感情也最真挚。在创作过程中,他们将“他者”与“自我”、“批判”与“继承”的矛盾式融合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美国华裔文学的发展历程
轰轰烈烈的民权运动在美国文化体系中正式确立了多元文化的主导地位。伴随着多元文化的蓬勃发展,华裔文学也产出了大量有影响力的作品。学界对美国华裔文学的发展历程划分意见并不统一,其中得到更多认同的是将其发展历程分为三个阶段,即开创阶段、转型阶段和繁荣阶段[1]。
1.开创阶段
19世纪中后期到20世纪60年代,是美国华裔文学的开创阶段。从时间维度来看,最早的华裔文学可以追溯到张维屏的《金山篇》(1848—1852),但得到公认的第一部美国华裔文学作品是李恩福的《我在中国的少年时代》(1887)。其后较有影响力的是伊迪斯·伊顿(笔名水仙花)推出的《集香夫人》(1912)。作为中英混血并出生在美国的华裔作家,伊顿在身处歧视华裔的政治环境下,毫不避讳自己的华裔血统,并借助作品为华裔抗争,需要极大的勇气与魄力,因此伊顿不仅被誉为华裔文学的先驱,也被视为美国华裔文学的拓荒者。刘裔昌的自传体小说《虎父虎子》(1943)则被视为第一部由出生在美国的华裔作家用英文创作的作品。《虎父虎子》的主题极具争议性,刘裔昌也被指责缺少对族裔特征的认识,甚至被赵健秀等作家痛斥为“香蕉人”。后来,美国华裔文坛出现了一批更具影响力的作家和作品,如林语堂的《唐人街》(1936)、黄玉雪的《华女阿五》(1945)、宋李瑞芳的《金山》(1963)等。这些作家的作品大多较为理智,能够辩证地看待中国文化,并在作品中为中国文化辩白,与美国社会的主流话语霸权构成了隐形的对抗,也产生了相对深远的社会影响。受限于当时的社会环境与政治局势,华裔群体在美国社会处于边缘地位,美国华裔作家及其作品并无法改变当时社会的话语霸权。
2.转型阶段
20世纪70至80年代是美国华裔文学的发展和转型阶段。美国社会轰轰烈烈的民权运动在社会政治和社会文化方面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美国华裔作家也顺势对美国社会主流话语开始了新的挑战。赵健秀先后出版了两部戏剧《小鸡胆的中国佬》(1972)和《龙年》(1974),表达种族歧视环境下华裔民众的愤怒,并传达重塑华裔文化传统的诉求。汤亭亭的自传体小说《女勇士》(1976)一经推出便在美国和欧洲社会引发热烈关注,也成为华裔文学步入美国主流文学界的标志。此后,谭恩美和任碧莲成为美国华裔小说家的代表,黄哲伦也在话剧领域推出了有影响力的作品,李立扬也在诗歌领域获得一席之地。这些华裔作家的作品不仅获得了文学奖项,也收获了大量的美国读者,并得到美国学术界的关注,华裔文化在美国社会“失语”的状态被打破。
3.繁荣阶段
20世纪80年代末至今,美国华裔文学步入繁荣阶段。华裔文学作品的质量和数量都飞速提升,不仅涌现出《喜福会》(1989)、《雪花和秘密的扇子》(2005)等在文学界得到关注并被影视改编的作品,在儿童文学界,杨志成的《狼婆婆》(1989)也于出版次年获得美国最权威的绘本(图画书)奖——凯迪克金奖。华裔新锐女作家伍绮诗出版的《无声告白》(2014)更是颠覆了以往文学作品中华裔人物的形象,从多元文化视角讲述了现代跨种族家庭环境下族裔、性别、爱情、亲情等多重因素对个体的束缚,并成功获评2014美国亚马逊年度最佳图书第一名。趁热打铁的伍绮诗凭借《小小小小的火》(Little Fires Everywhere,2017)再度斩获包括亚马逊年度图书奖在内的27项年度图书奖。《小小小小的火》的故事不仅涉及华裔移民及其后代,还将叙事范围延伸到生存在美国社会中的众多少数群体[2],打造了一个看似秩序井然、遗世独立,实则刻板保守、危机重重的伪“乌托邦”——西克爾高地,再次探讨了族裔、阶级、家庭、梦想等现实主义话题。
二、美国华裔作家的中国书写历程
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的美国,许多白人作家写过关于华裔的故事,但这些创作大多只是为了迎合白人读者对神秘的东方国度——中国的刻板印象,充满自以为是的意味,误读中华文化,甚至严重扭曲华裔形象。在此时代背景下,伊迪丝·伊顿(水仙花)的作品显得弥足珍贵。水仙花的作品客观描写了华裔移民在北美的真实生活景象,并塑造了许多正面的华裔移民形象。在她的作品中,华裔移民善良、正直、勤劳、务实,中华文明的优秀品质得到客观展示。自此之后,美国华裔作家正式开始包括中华传统文化、日常生活文化、经典文学作品等在内的中国书写。
1.黄玉雪笔下的华人生活文化
华裔女性作家黄玉雪因其1945年首次发表的自传体小说《华女阿五》为人所知。《华女阿五》围绕唐人街广东籍黄姓女子展开叙事,故事中有大量黄玉雪本人的影子,“模范族裔”形象在《华女阿五》中被女主人公演绎得淋漓尽致[3]。小说在讲述排行第五的主人公成长历程时,近乎全面地展示了黄姓华人家庭在唐人街的生活细节,也自然而然地融合了华人的生活文化,不仅包括春节、中秋等节日文化,也包华人宴席中的饮食文化,甚至连婚丧嫁娶礼仪都有所涉猎。同时,在故事结尾,阿五通过自身不懈的努力获得成功,并得到父母的认可,也体现华人艰苦奋斗、奋发图强的奋斗精神。
一些文学批评家认为黄玉雪为了得到美国主流社会的认同,刻意营造“异国情调”,甚至不惜消费华人的“底层文化”。但《华女阿女》创作的时代,《排华法案》依然存在,华裔在美国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文化身份方面始终处于被边缘化的状态。黄玉雪的创作收获了大量海外读者,《华女阿五》也被多次出版。彼时的黄玉雪清楚,若要得到美国主流社会的认可,就只能以事实说话[4]。于是她借助阿五奋斗并成功的故事,巧妙结合华人生活文化,不仅打破了当时社会主流对华裔的刻板印象,也是一种与主流话语隐形对抗的折中策略。
2.汤亭亭笔下的中华传说文化
祖籍广东的汤亭亭是现代美国华裔作家的代表之一。1976年,汤亭亭发表了《女勇士》,标志着华裔文学正式进入美国主流文学阵营。随后,汤亭亭陆续发表了《中国佬》《孙行者》等作品,并得到更多关注。汤亭亭的几部代表作品囊括了女权主义、种族平等、构建少数族裔文化属性等不同方面的主题,尝试建构出既有利于主流社会又与主流社会平等共处的华裔族性,以便和20世纪的美国文化交融[5]。在其作品中,大量的中华传统文化与典故被转用、化用,不仅包括其与赵健秀在世纪争论中被提及的花木兰与关羽形象,也包括女娲、后裔、牛郎织女、八仙过海等神话传说,民俗文化也被她信手拈来,成为叙事的一部分。可以说,汤亭亭在其作品中囊括的中华传统文化元素数量甚至超越了不少中国现当代作家。
在汤亭亭的笔下,这些中华传统文化元素为了满足叙事需要被不同程度改写。一方面,汤亭亭的作品并非历史纪实类文学,其创作手法也呼应了美国文坛当时流行的改写风格;另一方面,即便被诟病将中华传统文化改到“面目全非”的地步,但这种中西叙事的混合和互换更多地体现了一种对话精神和创造性[6]。汤亭亭用“醉翁之意不在酒”式的改写将中华传统文化展示给海外读者,引发读者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思考与关注,不仅颠覆了美国主流社会对中华文化的错误认知,也改变了美国大众对华裔女性的刻板印象。
3.谭恩美笔下的中西文化和解
随着全球化的高速发展和中美文化交流的日益深入,美国华裔作家的创作主题也不再局限于中西文化冲突与边缘叙事。谭恩美1989年正式出版《喜福会》,在小说中,四位初代华人移民女性组建了麻将俱乐部“喜福会”。在各自女儿的成长过程中,母女间的日常相处和中西方的文化差异也为交流和沟通带来重重阻碍。在美国出生并长大的华裔女儿们也曾青春叛逆,不约而同地选择与白人结婚,这体现了作者对融入美国主流社会的渴望。母亲去世后,精美代替母亲坐到喜福会的麻将桌旁,并回到中国探望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母亲的形象看似柔弱实则坚强,因抗争悲惨命运而获得重生,并指引女儿成功找回自我[7]。至此,母女间乃至于中西方间的隔阂、冲突最终得到化解与融合。
谭恩美虽然是美国华裔作家,却没有对中国传统和历史一味唱赞歌[8]。赵健秀等认为《喜福会》中的中国文化是伪造的,也有学者认为谭恩美笔下的中国是“东方主义”的产物。但《喜福会》中文版译者程乃珊认为,谭恩美作品成功的根本原因在于其既不取悦中国读者,也不取悦外国读者,而是以独立的身份完成创作。几位华裔女儿的身上虽然仍带有刻板印象的影子,但她们与母亲代表的中华文化的和解、与婚姻生活及自我内心的和解具有极强的时代意义,也是作品的创新性所在。
自此之后,越来越多的华裔作家开始在全球化视野下进行文学创作,其作品主题也更加多元。虽然大多数美国华裔作家的创作依然绕不开身份认同的关键词,但他们的关注点更多落在多元文化的发展和不同文化的碰撞与交融上。不可否认的是,美国华裔作家一直在依托自己独特的东西方文化兼具的视角,在美国文坛讲述自己的华裔故事,向世界读者传播中华文化。
三、伍绮诗笔下的新型华裔形象
作为新生代美国华裔作家,伍绮诗凭借《无声告白》崭露头角,并一举获得多个文学奖项。故事从华裔女儿莉迪亚的死讯展开,并借助多线叙事结构深入剖析跨种族婚姻家庭詹姆斯一家各成员的内心世界,创作主题不再局限于少数族裔的身份认同,而是置身于多元文化与全球化背景下,探索包括族裔、爱情、婚姻、亲情等在内的多元主题。随后,伍绮诗趁热打铁出版了新作《小小小小的火》(根据该书改编的美剧译为《星星之火》)。在围绕着四个家庭展开的故事线中,华裔女性贝比的母亲形象令人印象深刻。小说不仅探讨了如何做一位合格的母亲,也引发了读者更多的思考。
1.破镜重圆的詹姆斯一家
《无声告白》中詹姆斯·李一家因为莉迪亚的死濒临破碎,最终破镜重圆。二代华裔移民詹姆斯·李一路高歌猛进跻身名校,并在哈佛大学毕业后成功获得高校教职,但他的骨子里依然极度自卑,甚至他的科研方向都刻意选择了美国牛仔历史[9]。同样,詹姆斯与白人女子玛丽琳的婚姻也是故事中家庭矛盾的开始。两人的结合看似是因为爱情,实则是詹姆斯想要打破种族束缚、步入主流社会。大男子主义的他在几个子女的成长过程中一度缺席,却最偏爱二女儿莉迪亚——因为她完美继承了母亲的白人相貌。在莉迪亚死后,他出轨了自己的亚裔女助手路易莎。
詹姆斯的儿子内斯因为自己十足的亚裔长相,不仅得不到父亲的喜爱,甚至一度成為父亲发泄不满的对象。饱受煎熬的他梦想成为一名宇航员,逃离家庭、逃离父母的期待。在莉迪亚的葬礼上,矛盾万分的内斯愤而质问白人邻居杰克,却依然换不回唯一理解自己的妹妹。莉迪亚则因为继承了母亲的样貌得到白人母亲和华裔父亲的过高期望,她始终活在别人的期望中,却渐渐迷失自我。她怀着矛盾的心情接近杰克,却意外得知杰克喜欢内斯,进而发现父亲和助手路易莎的暧昧关系,一系列的矛盾最终导致她的悲剧结局。小女儿汉娜从母亲怀孕起就注定了自己的矛盾命运。厌倦了全职主妇生活的玛丽琳离家出走重返校园,却意外发现怀孕不得不再次回归家庭,这个孩子就是小女儿汉娜。汉娜在家里是个长期被忽略的“透明”角色,面对父亲的冷漠和母亲的忽略,她一度患得患失,默默观察着家里的变故,却又守护着濒临破碎的家庭,也承载着伍绮诗对詹姆斯一家的美好期许。
2.追求自我的贝比·周
在《小小小小的火》中,华裔母亲贝比·周的形象也揭示了种族、婚姻、亲子关系等多重矛盾。诚如书中所说:母亲的定義是什么?是血缘关系还是爱决定了母亲的身份[10]?故事中贝比只身一人背井离乡远赴美国务工,然而在中餐厅工作的她怀孕后却遭遇了男友的抛弃。在生下孩子(美玲)后,贝比因为微薄的收入实在走投无路,百般无奈下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将严重营养不良的美玲装进一个纸箱,放在了消防站门外。在境况有所改善后,后悔万分的贝比开始寻找自己的孩子。可在偌大的城市里,消防站比比皆是,她根本不知从何下手,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在接到米娅的电话后,贝比终于找到收养美玲的麦卡洛家。然而面对门外举着一张照片的陌生中国女人贝比,不知情的麦卡洛夫妇选择了报警,并警告贝比没有权利探视自己的女儿——米拉贝尔(美玲)。贝比感到万分无助,她接受了电视采访,甚至与麦卡洛夫妇对簿公堂,势必要夺回自己的孩子美玲。贝比的华裔律师虽然为她百般争取,强调贝比能够在美玲的成长过程中带给孩子正统的东方文化,有助于孩子寻根,但纠结许久的法官最终将孩子的抚养权判给了麦卡洛夫妇,与此同时也保留了贝比的探视权——贝比·周的命运满是荆棘,但她毅然决然地选择负重前行。
无论是《无声告白》还是《小小小小的火》,伍绮诗的创作不仅包含了少数族裔与身份认同等美国华裔文学传统主题,也塑造了命运共同体时代背景下的新华裔形象。伍绮诗将中国式家庭关系、中国式亲子关系展现在读者面前的同时,也颠覆性地探讨了多元文化背景下的生命与尊严、伦理与道德、理想与现实等多重社会问题。她的创作引发读者对多元文化相互包容的思考,表达了“规则至上”和“自由意志”之间的碰撞,颠覆了以往美国华裔文学作品中的模范少数族裔神话,塑造了有血有肉的新华裔形象。
四、结语
美国华裔文学诞生至今,经历了跨世纪的发展,华裔作家的中国书写也逐步演变。新世纪的华裔作家不仅推翻了西方对华裔的刻板形象,也塑造了一个个坚强、勇敢、真实的现代华人形象。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日益深入人心,美国华裔文学中的共同体内涵越来越丰富、开放、包容,越来越驳杂多元[11],也再次激发西方人对华裔群体、中华文化的好奇,为中华文化的国际传播与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带来新的机遇。
参考文献
[1] 程爱民.论美国华裔文学的发展阶段和主题内容[J].外国语(上海外国语大学学报),2003(6).
[2] 余宁宁.“边缘人”的抗争与逃离——《小小小小的火》文学伦理学解读[J].文艺争鸣,2021(4).
[3] 杜兴雨,苏蕊.从《华女阿五》到《无声告白》:华美族群“模范少数族裔”光环的幻灭[J].梧州学院学报,2019,29(2).
[4] 胡贝克.美国华裔文学中的华人职业身份演进[J].甘肃社会科学,2015(6).
[5] 张义.后殖民语境下美国华裔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与身份建构[J].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58(3).
[6] 程爱民.论美国华裔文学中的“中国叙事”——以汤亭亭和谭恩美的小说为例[J].外国文学研究,2023,45(1).
[7] 葛丽萍.美国华裔文学的中国形象[J].重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20(5).
[8] 顾悦.论《喜福会》中的创伤记忆与家庭模式[J].当代外国文学,2011,32(2).
[9] 李大鹏,王军.美国华裔文学作品中的男性形象嬗变[J].牡丹江教育学院学报,2021(1).
[10] 伍绮诗.小小小小的火[M]孙璐,译.南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8.
[11] 蒲若茜.华裔美国文学中的共同体书写[J].广东社会科学,2023(1).
(责任编辑 夏 波)
作者简介:李大鹏,长春财经学院外国语学院实验室主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与实践、英美文学。
王 军,长春财经学院外国语学院院长、教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张子怡,长春财经学院外国语学院,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基金项目:2022年度吉林省教育厅社会科学研究项目“传播学视域下的美国华裔新移民文学的‘中国故事书写研究”(JJKH20221257SK),2023年吉林省社科规划项目“日韩蒙俄留学生在吉跨文化适应性研究”(2023B119),吉林省电子商务学会“十四五”规划研究项目“数字经济时代吉林省旅游电商国际语言服务创新路径研究”(2022JLDS104),吉林省应用型新文科教育基地2022年度专项课题“新文科背景下国际文旅翻译服务人才培养路径研究”(XJ202202)。